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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俗游戏——by云上飞鱼 CP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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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找了他多久?六年?还是八年?”
  夏安远抿着笑,倒没怎么因为多半会与这份工作无缘着急,觉得这位狗哥还挺有意思的。
  芬芬一直在旁边,听到这话,忍不住红着脸“噗嗤”笑出来。
  那会儿说来就来了,没记起这茬,侯军尴尬地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继续道:“反正都缺人了,让他顶一顶呗,这么帅一帅哥,卖酒肯定好使,谁卖酒不是卖啊,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怎么现在你们还在性别上做文章,就算开的是那啥ktv,那也得与时俱进不是,何况你们是正规军,男的说不定更方便嘛。”
  “是嘛狗哥,”芬芬也帮忙搭腔,“咱们这不能一直只有你这个帅哥当顶梁柱啊,找个人帮你分忧呗。”
  几位客人结伴路过,向他们几个投来好奇的目光。狗哥杵在原地不为所动,侯军有些急了,担心地看了夏安远两眼,见他脸上没露出其他什么表情,才微微镇定下来,小声对夏安远说:“远哥,你把你那眼镜取了给他瞅瞅呗。”
  夏安远愣了下,他没想过要在这种场合取眼镜,这种被要求在陌生人面前一点点揭开自己隐藏了数十年面具的感觉对他来说其实很不舒服,他甚至感受到一些屈辱,想扭头就走。
  但他尊重侯军,也不想让他难堪,并没把这种不情愿表露在脸上。
  看着侯军冲他挤眉弄眼半天,他才抬起手,慢慢将镜框取下来。
  这副粗黑框眼镜遮住了夏安远的大部分容貌,也隔绝了许多别人停留在他脸上的目光,从小到大,丑兮兮的它就像是挡在自己面前的盾牌,为穷人家的孩子挡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灾难。
  “就算他不做服务员,哪怕就当个迎宾的,往那门口一杵,你们这儿业绩也得蹭蹭往上飙吧?现在的女大学生可吃这一套了。”侯军把夏安远往前一推,像在推销产品,“你们这男的女的加起来,还有比他更好看的么?”
  除非是自己女友提到的帅哥名字,直男其实不太在乎这世界上除了他自己之外的其他男人长得好不好看,虽说招聘是狗哥发的,但他只是个小领班,按照领导的吩咐做事,领导说要女的,那就得招女的,就算这人长得比神仙还好看,光是性别这一条就不符合领导的要求。
  狗哥盯着夏安远的脸,眉头蹙起来,犹豫道:“……侯军,说实在的,你别为难我了,这事儿我真做不了主,我就是个打下手的。要不然你们去问下老板?”
  侯军急道:“这么简单一事儿还得问老板啊?我们工地……”
  “问我什么?”
  夏安远闻声回头,见到一位身姿娉婷的女郎斜倚在前台。
  她约莫三十来岁,穿一身黑色紧身裙,黝黑的大波浪长卷发披散在腰间,眼妆不算浓,眼眶下挂着浅浅两团黑眼圈,将她脸色衬得虚弱,可口红涂得很艳丽,是最深的那种血红色,说起话来叫人移不开眼。是个很有风情的女人。
  “帅哥你好。”
  她看到了夏安远的正脸,惊讶从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冲他笑眯眯地招招手,“有什么事儿跟我说,我是这儿的老板。”
  这场雨下了足足两天,京城里里外外都被冲洗得焕然一新,但纪驰知道,用不了多久,这个城市就会再次蒙上一层厚灰,冷冰冰地注视着穿行在其中同样褪色的人。
  他给赵钦放了天假,自己一个人开车来到和人约好的地方。
  隐藏在偏僻的小巷,这是一家很小资的咖啡厅,装修上档次,来往客人也都不简单。
  纪驰跟着侍应生的引导,大步走进去,他不常来这些地方,成年后,他的生活几乎被学习和工作填满,除非偶尔和客户吃饭谈生意,他一年很难有机会踏足这种消遣地。
  “您这一趟差出得可真久啊,大忙人。”坐在卡座里侧正端着咖啡杯的那位一身闲散打扮,一头荧光绿挑染的头发与整间咖啡厅的气氛格格不入,“喝点什么?”
  纪驰坐到他对面,背靠在沙发上,放松了下肩颈,连续几小时的赶路让他有些疲惫。他将手搭在岔开的双腿上,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几下:“免了,说吧。”
  那人皮笑肉不笑地:“那就吃点什么?你一路赶过来也累了,这家甜点还蛮不错的……”
  “席成。”纪驰突然盯住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冰冷得看不出一丝感情,“你觉得我是来听你说咖啡甜点的吗?”
  席成表情僵住了,片刻后他恢复平日的神情,有些倨傲地抬起下巴,目光放在虚无,仿佛这样他就更高高在上一点:“纪总,别着急啊。”
  “你找了他多久?听说有六年了?还是八年?”席成啧啧嘴,“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难道还急于这一时吗?”
  “今天呢,我主要是想好好跟你聊聊南城的那个项目——”席成翘起小拇指,舀了一小勺面前的蛋糕,姿态优雅地放进嘴里,等嘴里的甜味抿完了,他才慢悠悠地微笑开口,“这个项目我们席家盯得时间也不短了,再怎么说,我和你是从小就认识的,咱们两家之间交情也算不浅……纪总,说抢就抢了,这多少有点不地道吧?”
  “所以贵公司做生意靠的是交情?”纪驰手指轻敲膝盖的频率加快,又抬眼看了下手表,“如果贵公司给出的方案竞争力足够,我想你们不会输给驰远。”
  他这么一说,席成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
  因为这圈子里人人都知道,比起在京城扎根几十年的席氏,纪驰一手创建的“驰远”不过成立五年时间而已。这话落到席成耳中,就成了席家技不如人,如今没落到连他这家小公司都赢不了。
  席成捏紧手中的汤匙,嘴角发紧:“纪总,你,和你们纪氏,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就这么点小事,别伤了大家的感情。”
  纪驰垂下眼一笑:“怎么,你觉得驰远是借了纪氏的力?”
  “我可没这个意思。”席成把汤匙扔回碟中,“京城里谁不知道你纪驰牛逼啊,留学回来几年时间就倒腾出这么大家公司。”
  席成与纪驰对视:“不过呢,你顶着纪家的姓,做什么事别人不给你几分面子啊?要是你真是个什么背景也没有白手起家的愣头青,故事可就得改写了。”
  纪驰没否认,他没那么多的时间跟这个不着四六的昔日纨绔在这里虚与委蛇,冷峻的眉眼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说正事吧,人在哪里,你今天的目的是什么。”
  “合作。”席成笑笑,“南城那个项目,让我们席家参与五成。怎么样?不算狮子大开口吧?比起你那小情人的消息,这可微不足道多了。”
  纪驰点点头:“的确。”
  “既然你清楚你们微不足道,又是哪里来的勇气想要在我这里分一杯羹呢?”纪驰疲惫地闭了闭眼,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这浪费时间,站起身来,“告辞了。”
  “纪驰!”
  猝不及防被撕破脸皮,席成露出本来面目,一拍桌子站起来,咬牙切齿地叫住他,“你就不想知道他在哪儿吗?”
  “他现在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住在哪里……你不是找了他这么多年,如今近在眼前了,说不要就不要?”
  见纪驰仍然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席成啐了口唾沫,笑出声:“看来我是高估他在你心里的地位了,没想到竟然连半个南城的项目也比不上。哈哈,这样也好,既然你没有空搭理他,那我这个做弟弟的,就多费心关照关照他吧。”
  纪驰转过身,隔着两张桌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席成,在生意场上浸淫这么多年,他早已学会收敛周身慑人的锋芒,即使是危急关口被人持刀威胁,也仍旧八风不动。
  周围一切静下来,席成仿佛都能听到自己胸膛的心跳声,他不得不承认,每次面对纪驰时,他都忍不住屏息,不仅仅是因为他冷到攻击力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模样,更因为他举手投足间带给人该死莫名的压迫感。
  半晌,他看见纪驰笑了笑,却分辨不出来那笑里藏着什么意味,下一刻,他听到了那个沉郁的嗓音。
  “你尽管试试看。”


第9章 深夜遇险
  “哟,这是上哪儿去了?”
  夏安远和侯军搭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到宿舍的时候,刘金贵他们早就已经回来,又围在一堆打牌了。闻到夏安远他们身上的味道,刘金贵扯着嗓子吆喝:“侯军!你是不是带你远哥出去鬼混了?!”
  “鬼混个屁!我俩有正事儿要办好吧?”侯军呸了声,拉夏安远给他作证,“夏安远你说,我们是不是办正事儿去了。”
  夏安远精神不济地点点头,方清华——也就是那家金钻KTV的女老板拉着他们灌了不少酒,夏安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喝过酒了,胃里有些难受,恨不得倒头就睡。
  打牌的几位工友听到“正事儿”三个字,心照不宣地对视两眼,露出几张暧昧的笑,正想要开口调侃几句,被刘金贵一记眼刀打断。
  “闻闻闻闻,一身的酒味……哎,你俩早些收拾睡,免得起不来,雨晚上那会儿也停了,通知的明天早上六点开工,我们再打两把就撤了。”
  夏安远头一次没洗澡就上了床,他取掉眼镜,把脑袋埋在矮塌的枕头上,沉重的呼吸间都是酒精的臭味。
  “远哥……”
  “夏安远……”
  “夏安远!”
  夏安远偏过头,露出一双被熏红的眼。
  侯军踮着脚够着他床边的护栏看他,小声问:“你怎么了?一晚上都不高兴。”
  “没……”夏安远微不可见地摇头,“就是喝多了。”
  听他这样说,侯军终于放下心来,忍不住高兴:“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光是喝酒就把那女的喝服气了。提成给你返八个点,上二休一,听起来还挺好的,你也不用那么累了。”
  夏安远有些发晕,眯着眼睛“嗯”了声:“还是得谢谢你。”
  “害,谢我什么啊。”侯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要不是你能搞定老板,今天这事儿就得我跟你赔不是了。”
  “不过要我说啊,咱们可能还得抽空请狗哥吃顿饭,他也算是帮了咱们的忙……嘿嘿,虽说他是我老乡,其实嘛我跟他关系也没那么铁,就偶尔跟朋友去唱歌时会跟他聊上几句,和他一起打两把排位什么的……”
  面前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夏安远?”侯军抻手在他合上的眼前晃了晃,没得到什么反应,呆呆地看着夏安远酒醉后不设防的睡颜,“这么快就睡了啊……”
  夏安远做了个遥远的梦。
  梦里的他回到了16岁的夏天,夏日炎炎,阳光亮得刺眼,人们昏昏沉沉地坐在公交车上打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公交车侧边靠站,片刻后又驶离,夏安远看到了那个戴着白色耳机的英俊少年,他有些新奇地环视公交车两圈,忽视掉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径直走到车的后半段,在夏安远旁边的位置停住脚步,坐下。
  隔了这么多年,夏安远鼻尖仿佛还能嗅到那瞬间向他袭来的香味,他穷困的生活养就了同样贫匮的嗅觉神经,对于那个味道,他只觉得好闻,却无法找到词句来具象形容。
  他猜想,那可能是有钱人专属的味道。洁白的,淡雅的,无垢的,是被家庭保姆精心熨制的衣衫,用高级定制香料使它染上气息,再妥帖地挂进衣橱,等待某天主人的临幸。
  又或者是他们使用的某一种沐浴露身体乳,抑或香水,市面上很少见的那类,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私人订制,全球限量。
  总之,无论是哪种,都轻易让沾满一身潮湿汗味和灰尘味的夏安远自惭形秽。
  夏安远绷紧了身体,没勇气从他面前起身另找座位,默默垂下头,不着痕迹地往里侧缩了缩,贴在公交车壁上,与少年人之间留出宽裕的空间。
  紧接着他呼吸一滞,不自觉地将穿着脱胶球鞋的脚慢慢收到座位下,偏过头看窗外往后飞驰的城景,努力做出毫不在意的模样,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那双款式新潮的球鞋。
  真的很好看,夏安远心想。
  这个城市,和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体面、自信、洋气,一点也不像小小一方电视屏幕框住的那样刻板,远超夏安远从小对大都市的想象。
  他格格不入地行走在其间,就算不照镜子,夏安远也能从别人打量的眼神里见到自己的老土与落拓。
  公交车走走停停,窗外的风景变了又变,忽而路过一片老旧的建筑群。
  夏安远的目的地快到了,可身边的人却仍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他动了动僵掉的脚,心想要是他在自己那站前还没下的话,就假装睡着,坐到终点站再坐回来。
  想着想着夏安远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偷偷去看他,却猝不及防与他望过来的目光碰上。
  那时候他还太年轻,跟双黝黑的眼睛这样一对视,慌张就藏不住了,夏安远匆忙移开眼,心脏擂得发狂。
  须臾,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碰自己,少年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嗓音响起,“你坐那是不是太热了,换个位置?”
  头天刚下过雨,就算出太阳,也没有之前热得让人那么烦闷了。
  早上开工时侯军差点没起来,得知他昨晚加起来就喝了不到一瓶啤酒的量,以刘金贵为首的工友们不客气地将他狠狠取笑一番,以至于他一上午都拉着脸。
  夏安远倒还很正常,他曾经有段时间酒喝得很凶,酒量早就被练了出来,一般的酒局喝不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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