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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俗游戏——by云上飞鱼 CP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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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驰还是看着他,没说什么,只是眸色在刹那间变得柔和。婚礼主持人旁白着几句浪漫的诗,夏安远看了眼舞台,婚礼已经进行到男方牵着女方的手走到仪式前了。
  “还在想……你四伯看起来其实还挺年轻的。”
  “他是我爷爷的老来子,”纪驰说,“比我爸小八岁。”
  这么算的话,那他今年大概四十四岁左右……夏安远点点头,继续看着舞台上的流程,乔娇肩膀锁骨上不知道擦了什么,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刚才叫她伯母,”纪驰又忽然问,“感觉怎么样。”
  没想到纪驰会问他这个问题,夏安远差点被口水呛住,“……要我说真话?”
  纪驰语气很平淡:“夏安远,你在追我。”
  是啊……夏安远愣了愣才明白过来,纪驰这意思是,追求的人不能对被追求的人说假话。
  他看了下左右,大家的关注点都在舞台上。他往纪驰那边凑了凑,嗅到了纪驰的香水味。
  “老实说,”夏安远悄声说,“很爽。”
  纪驰眉毛动了动。夏安远跟他离这么近,很容易就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他看出来原来纪驰也挺爽。
  冗长的仪式结束,婚宴正式开始,场子上热闹非凡。
  早上起来得早,夏安远也饿了,多吃了两口菜。不知道两位新人会不会换衣服出来敬酒,那要到他们这桌的话,自己待会儿还得再叫乔娇一声“四伯母”,爽确实是有点爽,但夏安远还是觉得这种老夫少妻的结合对他来说多少有些荒谬。
  但又一想,自己和纪驰还天差地别呢,人家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差点年龄也不算什么。
  吃得差不多了,各处都攀谈起来。夏安远衣角忽然被人扯了扯,他顺着方向一看,看到了纪棠忽闪忽闪的眼睛。
  “哇……”她好像这时候才认出来夏安远,有些不敢大声说话,“小远哥哥,你今天好帅啊,你也是来结婚的吗?”
  “啊?”夏安远挺震惊她会问出这么一句话。
  她摸了摸夏安远的衣服,又看看夏安远今天的发型,悄悄说:“小远哥哥,你才像新郎官。”
  夏安远低头看了下今天这身西装,是纪驰通知人专程给他定做的,更正式、也更沉稳些,的确更适合庄重的场合。
  “我看你长大以后也是个重色轻友的,”许繁星在一边打岔,“个小丫头片子,才多大点儿啊,整天就好帅好帅的挂嘴边。”他伸手在纪棠脸上轻轻揪了下,“刚才怎么一直没见着你,跑哪儿疯去了?”
  纪棠抱住夏安远的手:“嘿嘿,我跟我小舅去玩啦。”
  “你小舅?”听到这,许繁星看了纪驰一眼。
  叶家是祖上出过状元的京城望族,又是纪家姻亲,来人是必定的。却没想到长年不在国内,几乎没人见过的叶澜竟然会出现在这儿……许繁星隐约知道纪驰和他小舅关系很差。
  他又移开视线,却见到夏安远的脸色似乎有些发僵。
  “对呀……”纪棠正要说点什么,有人走近,轻声叫她:“棠棠,怎么跑这儿来了?”
  除了纪驰,所有人都抬起头看那人。
  叶澜视线在大家脸上一一扫过,最终惊讶地落到夏安远这里。
  惊讶过后,他看了眼纪驰,淡淡一笑,对夏安远点点头:“好久不见,小远。”


第117章 “你比你老爹有福气。”
  “咦,小远哥哥,你觉得冷吗?”
  半晌,竟然是纪棠先打破了沉默,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神奇的事情。
  “你在发抖诶!”
  夏安远猛地找回了呼吸,才察觉到自己整个人在抑制不住的战栗,尤其是被纪棠抱住的右手,抖得幅度像自己犯病最厉害时那么大。
  他用另一只手抓住胳膊,快速调整呼吸和心跳。今天出门时他已经吃过药了,这段时间病情控制得一直挺稳定,没再有这种反应出现过,所以他想着白天少一顿应该也没什么——主要还是纪驰在身旁,他完全找不到机会吃。
  他把在这婚宴上可能会发生的情况都在脑子里预演了个遍,却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叶澜。
  胸膛几个深深的起伏,夏安远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他先摸了摸纪棠的脑袋,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可能是最近感冒了,有点怕冷,棠棠别被我传染了,去哥哥那儿吧。”
  等到呼吸终于能平静下来了,他才再度抬起头,对叶澜的招呼做礼貌回应。
  “叶先生,好久不见。”
  其实他本来下意识想先去看纪驰,但生生忍住了——他有些不敢。
  叶澜的视线一直在夏安远脸上停留,其实那是一种单纯欣赏的目光,他很坦诚地说出自己此刻内心的想法:“差点都要认不出你了,小远,没想到你现在帅成这样。”他又看了眼听到这话的瞬间抬起眼睛冷冷盯着他看的纪驰,笑笑,继续对夏安远说,“有些话在这里说不方便,要不我们三个找个地方单独聊两句?”
  夏安远忽然感到有股力量搭上了他的肩,纪驰大拇指指腹在他颈后按了按,很随意的姿势,又透露出一点亲密来,像在漫不经心地彰显他的所有权。
  那指腹温度很高,夏安远先被烫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随着纪驰的动作安心放松下来。他发现自己居然没再抖了。
  他听到纪驰淡笑一声,“叶总,做生意这么多年了,还不明白什么叫谨言慎行吗?”
  “我夸我大侄子帅也要谨言慎行么?”叶澜笑着摇摇头,“小驰,你这味儿,大陆另一头都闻得到了,我还两句话都没说上呢。”
  “还有什么好说的?”纪驰半点迂回也没有,言语冷淡,“你根本没必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叶澜一挑眉毛,目光在纪驰和夏安远之间转了又转:“看来……之前那事儿你都知道了?小远自己告诉你的?”
  纪驰没说话。
  叶澜又说:“行,那我直接就在这儿说了。小驰,这次我回来呢,主要是办移民的事儿,以后就不怎么回国了,所以也想顺道回来看看你。当初……是我做得不对,没经受住金钱的诱惑,这么多年,我心里对你一直挺歉疚的,看到你俩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在一起,我挺惊讶,也挺开心的,你比小舅强太多了。当然,我没有想要你原谅我的意思,但好歹我是你小舅,是你血亲,我还是很希望你能接受我的祝福,真心的。”
  他并没看纪驰脸上的反应,而是又转向夏安远,对他说:“小远,其实我们加起来也没见过几面,说是陌生人也差不多,但你曾经跟我说的那句话,我见到小驰时总会时不时想起来,简直像魔咒一样,”说到这里,他笑了笑,“这次见面,实在太意外了。你变了很多,变得那么……帅气、耀眼、坚强,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之很感慨。那件事情……让小驰难过了许多年,我没这个机会赎罪,还请你以后跟小驰好好走下去,你们多幸福一点,我的罪过也就多减轻一分吧。”
  “我要说的话,差不多就这些,不出意外,今天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参加完这场婚礼,我就得上飞机了。”他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笑起来,“小远,我来帮你打破魔咒吧?给你个临别礼物,也算是向你赔礼道歉。”
  他往前走半步,俯下身,悄声在夏安远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很利落地跟他们挥挥手,带着纪棠离开了。
  他一走,纪驰的手也就立刻收了回去,夏安远转身时跟一脸云里雾里的许繁星对上了个眼。他坐回座位去看纪驰,纪驰脸上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子。
  他想了想,凑近纪驰,低声说:“驰哥,我可以解释。”
  纪驰淡淡看他一眼:“该解释的,不是已经解释过了。”
  “再解释一遍也可以的。”他忽然想到了句话,“我听说过一句话,如果我们去忏悔而不坦白,罪过就仍旧是罪过。那我多坦白几遍……”
  纪驰打断他:“没这个必要。”
  生气了。夏安远心道果然。
  他想他大概猜得出纪驰因为什么生气。
  “让我坦白吧驰哥,给个机会。”
  纪驰把目光移到别处去。
  “我坦白,”于是夏安远又凑近一点,声音变得更小一点,几乎是耳语,“他说的那句话,是那时候他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回答。”夏安远有些不太好意思,这话说出口太矫情了,“……我告诉他,我是石头缝里的小草,你是我摸不到的月亮。”
  夏安远看到纪驰眨了眨眼睛,然后睫毛垂下来。
  夏安远继续悄声说:“他刚才跟我说,其实不是这样。”
  他说,石缝里开出来的草花最漂亮,月光偏爱这种漂亮,所以只照在你一个人身上。
  婚宴结束之后是下午茶和晚宴时间,基本上只留下一些重要宾客和亲朋好友。
  下午许繁星他们几个去打牌,最简单的斗地主,本来是齐铭拱着夏安远一起打,但夏安远真是非酋到家了,一连摸了好多把臭牌,许繁星脸都快要笑烂。最后没办法,兜里带的钱快要输光,夏安远还是求在一旁悠闲喝茶的纪驰来替了他,中途借着叫服务员加水的机会,偷偷把中午缺的那顿药给吃了。
  晚上的宴席自由一些,因为天冷,还是在室内,现场换成了一支爵士乐队,两位新人先跳了一曲开场舞热场子,愿意跳舞的都跟着上去跳,余下的三两成群各自分散敬酒聊天。
  其实这种晚宴长辈很少出席,但纪乔两家的结合稍显特殊,关系亲近的几家老老少少都留在了这。纪驰父母也不例外。
  晚宴比午宴活泛得多,因此再没法像中午那样完全无视他父母的存在。注意到叶湘有意无意多看了自己几眼,夏安远悄悄问纪驰,如果不去打招呼会不会不大好,纪驰只是平淡地说了句,“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
  指的是自己还没把纪驰追到手吗?
  这倒也是,即使现在自己被纪驰带到他们面前,又该以什么身份向他们介绍呢。
  只是没想到纪驰父亲竟然会端着酒杯亲自过来。
  “人都带到了这里,”他淡淡看了夏安远一眼,对纪驰说,“也不介绍介绍。”
  纪珉,这人的姓名可谓是如雷贯耳,夏安远高中时就常听同学提起,但实际上这是他和纪珉的第一次见面。
  起先只是远看,就觉得纪家两父子像极了,这么一凑近,夏安远几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真的好像——不是五官肖像,是神态气质太像,一样冰冷、一样有让人望而生畏的压迫感。仅凭外表,完全看不出来纪珉的真实年龄,说他只有三四十也有人信,但他眉心有条淡淡的竖线,是常年皱眉才会留下的痕迹,叫人看上去不怒自威。
  一想到站在自己面前这人是京城叱咤风云多少年的人物,是纪驰的父亲,夏安远就涌上一阵灭顶般的窒息——毫不夸张地说,这人如果要想对自己做什么,哪怕是想要自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恐怕也只是动动手指的工夫。
  “说好了的,事情没办成之前,我们互不打扰。”纪驰的语气同样冷淡。
  “那今天算我越界?”纪珉嘴角竟然有笑一闪而过,他又看向夏安远,音色要比纪驰的更低沉,“小远?是叫这个名字吧?”
  被他这么一叫,说不忐忑是不可能的,夏安远礼貌地对纪珉笑了笑,主动做自我介绍:“纪叔叔您好,我叫夏安远。”
  那视线带着锐利的打量,夏安远摸不清楚纪珉的态度,他将这个笑一直保持着,掩盖住自己深重的呼吸。
  “很多年前,我儿子告诉我他喜欢男人的时候,”半晌,纪珉开口,“我就知道了你的名字。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站在他身边的还是你。”
  他问夏安远:“小伙子,我不信你们两个天生就是同性恋,真的改不了吗?”
  纪珉问这话的时候脸色沉了沉,他们站的地方周围没什么人,因此没人能听到他们在聊些什么,但大家还是会时不时向他们投来别有意味的目光。
  在他们这圈子里,男人玩儿男人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把男人带到自己亲朋跟前,之前还从没人这么干过。
  夏安远没料到纪珉会问得这么直接,他深呼吸一口气,想了想,抬眼直视纪珉:“叔叔,我和驰哥的确不是天生就喜欢男人……对我来说,性向也许可以改,但对驰哥的喜欢……恐怕我这辈子都改不了。”
  听到这回答,纪珉看了眼纪驰,脸色还是沉,他又问夏安远:“你今天站到这里,有多少人的眼睛盯在你身上,对你来说,这种目光怕都不是善意。现在社会是开放了,两个男人的路照样还是不好走,你要跟纪驰在一起,这些东西能承受得了吗?再者,没有子嗣也是个大问题,一个家庭如果没有子嗣,你能保证年轻时的喜欢永远不变质吗,如果变质了,又能拿什么来留住对方?”
  夏安远在他的追问下沉默了几秒,然后转头,看着纪驰。
  纪驰这时候也正看着他,像在等他的回答。
  这眼神太深沉了,像直接触碰到他心脏的软肉上,夏安远被看得眼眶都发烫,鼻腔里全是酸意,他有些难以呼吸。
  半晌,他这么看着纪驰,缓缓地说:“或许……人生总是不能达到最理想状态下的圆满,就像学习工作,想要获得好成绩、高工资,就得付出更多的时间、精力、和应对付出这些之后仍然达不到预期结果的心理准备。我想要和驰哥在一起,就得有能抗住一切压力决不放弃的勇气和担当,骂声也好,无法确定的未来也好,这都不是会挡在我们之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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