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装乖——by路回清野

　　【Reborn人事部：亲爱的ZZ你好，这里是Reborn青训人事部。Reborn如今正处于建立之初，急需你这样有优秀的游戏选手，不知你是否有打电竞的想法？】
　　左陶往转椅后面靠了靠。
　　青训？还真是看得起人。他曾经不是没收到类似战队的邀请，但最差的也是在试训后直接进二队，招募他进青训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Reborn人事部：你对我们可能还不是很了解。我们目前的首发中单法师位来自前FTU选手的Wind，相信你一定听过他的ID。】
　　【Reborn人事部：期待你的回应/微笑.jpg】
　　不用期待了。
　　左陶敲了几下键盘，回复。
　　【ZZ：Wind？谁啊，没听过，我只是知道FTU的Fire。】
　　【ZZ：以及，你可能也对我还不是很了解，我觉得我操作很秀，所以我去了能直接进首发吗？】
　　两条消息发出去后，左陶就没管了，那战队选手出来当噱头，他觉得Reborn的格局也就这么点大了，以后估计也走不了多远。
　　或许是时间太早了，左陶从下往上看了一圈，预约他的老板几乎都不在线，只好暂时作罢，逐一留言晚上找时间接单。
　　耽误了这么一会，从宿舍出去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半快八点了。
　　昨晚大家都训练到了十二点，左陶动作很轻，他轻手轻脚地开门关门，怕吵到大家休息。
　　结果顺着楼梯刚往下，刚刚从主楼大门出去，迎面就碰上了从外边回来的宋时寒。
　　明显是刚刚晨跑回来，宋时寒身上穿着短裤运动T，头上带着红色的运动发带，早晨明媚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淡金色光边的同时，连着脸上极其细小的绒毛也能隐约看见。
　　明明还隔着一点距离，左陶却已经能感受到了男人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以及一点若有似无的橘调清爽味道。
　　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炸/弹。
　　猝不及防地在这个时间点碰见，左陶下意识地站直，笑着打了招呼后，又问了句无效废话：“怎么这么早？”
　　话音刚刚落下，忽然意识到自己不久前才抽了根烟，抿了下嘴唇，紧张却强作镇定往后退了半步。
　　应该不会闻到气味吧？
　　他刚刚出来的时候还吃了颗水果糖，应该可以盖住烟草的味道吧？啊，好烦，早知道就漱个口再出来了。
　　平时脸上没什么特殊表情的时候，宋时寒那双浅淡的眼眸中总会带着一点生人勿进的冷漠。
　　他上下打量了左陶一眼，目光忽然定格在某处。
　　左陶有些不解：“怎……怎么了吗？”
　　宋时寒忽然俯身靠近，高挺的鼻子轻轻耸动两下，随后一侧眉峰微剔。
　　左陶：“……”
　　他觉得就要完蛋了。
　　宋时寒眯了下眼睛：“左陶。”
　　左陶整个人绷的更直了，等待最后的死亡宣判：“我在。”
　　宋时寒伸手从他前额的头发上摘下半片破碎的薄荷叶，低着声音问：“你是不是薅我放在阳台的薄荷了。”
　　左陶先是松了一口气，只是等看见宋时寒手上的薄荷叶后，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
　　完蛋，
　　他不光薅了，好像还把那盆薄荷给彻底薅秃了。
　　半个小时后。
　　左陶坐在训练室的座椅上，心里七上八下地啃着从食堂拿的豆沙包，他拿余光悄悄地去看宋时寒，犹豫一下：“队长，我不知道那是你的薄荷。”
　　宋时寒‘嗯’了一声，他看着电脑屏幕，正皱着眉装小熊TV的软件。
　　他平时几乎不直播，对这一类软件也不是很熟悉，等将账号登陆上后，打算混一会直播时长。
　　左陶并没有发现。
　　见宋时寒什么也没说，左陶始终惴惴不安，毕竟从刚刚到现在，宋时寒微蹙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
　　他是真的不知道那是宋时寒的薄荷，毕竟那盆薄荷看起来一副随时都要归西的样子，只能希望不是什么对宋时寒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其实我也没薅的特别秃，拯救一下，应该还可以活。”
　　“算了，不然我赔你一盆吧？”
　　“你那个是什么品种的？”
　　说着，左陶已经打开了手机，他往宋时寒旁边挪了挪，将声线放软：“队长哥哥……”刚想让对方输入关键词，抬头的瞬间，忽然在宋时寒的电脑屏幕上看见了自己的脸。
　　密密麻麻的弹幕飞速划过。
　　【啊啊啊，寒神！！！】
　　【怎么开播也不提前预告一波，死鬼~！】
　　【喜大普奔喜大普奔，我要收回昨晚怒骂野火高层的言论。】
　　【牙~队长鸽鸽~~~】
　　【这小孩谁？嘴巴好甜哦哥哥~~】
　　左陶大脑一种空白，目光有些茫然：“你在直播啊？”
　　宋时寒：“嗯。”
　　话落，他瞥了身边宕机的左陶一眼，随便挑了几条弹幕回复。
　　【哈哈哈，这人谁啊，怎么看起来有点蠢？】
　　【我昨天看Star直播说，你找到辅助了？】
　　【就是这粉毛小孩吗？】
　　宋时寒应了一声：“嗯，这是我的辅助。”
　　【我来迟了，有没有告诉我这是在干嘛？】
　　【这粉毛咋看起来这么委屈，寒神，你在欺负小孩吗？】
　　宋时寒：“没欺负。”
　　他说着，垂眸看了一眼左陶手机上满屏的薄荷商品，嘴角不明显多了点弧度：“小孩犯错了。”


第十一章
　　左陶在第一时间逃离了事发现场。
　　他脸色通红地坐在训练室休息区的沙发上，耳边仿佛还有响着宋时寒那声略带戏谑的声音，以及看向屏幕时，自己那张茫然中透着呆滞的脸。
　　妈的，
　　看起来真的好蠢啊。
　　有些烦躁地抓了下头发，左陶还是没忍住，他从口袋掏出手机，然后连上蓝牙耳机，打开了小熊TV。
　　都不用刻意去分区找，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因着大量网友涌进了直播间，流量之强，直接将宋时寒送上首页推荐位，此刻就在实时流量总榜第一上挂着。
　　悄悄地往宋时寒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后者没注意这边，他才放心点了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屏的弹幕。
　　刚刚那段过去之后，大家倒是没继续嘲笑他说‘队长哥哥’的言论，而是关注起了其他。
　　【所以野火是找不到人了吗，他看起来有点蠢，真的能上比赛？】
　　【不太看好+1】
　　【虽然说，这年头玩得好的辅助是不多了，但也不能直接摆烂吧？】
　　【冷知识：隔壁Reborn直接在欧洲重金签了曾经冠军战队TM的辅助，你们不如效仿一下，找外援又没什么。】
　　【不说履历了，光是从外形上看，Roni也能秒了这粉毛吧？】
　　【寒神慎重！】
　　【他看起来真的好软好弱啊，输比赛会哭的吧？】
　　左陶默默地咬了下嘴唇，其实他并不怕别人喷，早在来野火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遭，但此刻真的迎面广大网友的言论，无可避免的，心中确实还有些不是滋味。
　　而且……面对这样铺天盖地的质疑，他也无法反驳。
　　TM全名Thunderous Might，是《风起》历史赛事上一支拿过世界冠军的队伍。大家都是玩辅助的，左陶当然了解Roni，这人年少成名，那时候他们打比赛还没有年龄限制，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在电竞圈小有名气，solo战败次数屈指可数，曾被誉为最具有天赋的辅助选手之一，甚至以一己之力带火了好几个游戏中的冷门角色英雄。
　　【别傻了寒神，现在换人还来得及。】
　　【这粉毛是谁啊，我之前咋从来没见过？】
　　【不然你联系一下Wind，他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估计也认识比较强的辅助选手。】
　　【这个粉毛小朋友虽然是嘴甜，但真的不行啊！】
　　看到这里，左陶头又低了一些，他开始有些不爽了。他戳了一下这条弹幕，打算让对方遭受一下网络毒打——蠢物，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然而这几个字才刚刚打出来，耳机中，忽然流出一道漫不经心的低沉嗓音：
　　“行。”
　　左陶心中‘咯噔’一下。
　　毕竟满屏都是建议野火换人的言论，一时间以为宋时寒是同意换人，左陶打字的动作顿住，然后心渐渐沉了下去，刚刚准备怒起怼人的气焰也消失了大半。
　　“他行。”
　　隔着密密麻麻的弹幕，宋时寒懒懒地倚着电竞椅，他一手操控着鼠标，另一只手撑着下颌，淡声回应：“我们辅助还不错。”
　　垂眸看电脑屏幕时，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显然没有将网友的话听进去，又回答了另一个问题：“预热赛会参加。嗯，尽量拿冠军。”
　　短暂的失落顷刻间烟消云散，左陶用指甲扣了下掌心。
　　哪怕是如此平静的话，却依旧让他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他眼睫颤了一下，也没注意网友之后又说了些什么，只是心脏跳动的厉害，满脑子都是宋时寒刚刚说的话。
　　啊啊啊啊，不愧是自己粉了这么多年的偶像，面无表情说话的样子也足够撩人。
　　好不容易下去一些的温度又悄无声息地爬上了耳后，左陶满腔兴奋无处宣泄，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直接给宋时寒连砸了五个玫瑰花园。
　　玫瑰花园是小熊TV中最贵的礼物之一。左陶用的是自己陪玩的账号，一连五个玫瑰下去，粉色花瓣洋洋洒洒而下，旋即整个屏幕都被玫瑰盛放的粉红色特效所沾满。
　　【用户ZZ向主播投喂了五个玫瑰花园。】
　　话音微顿，宋时寒眯着眼睛看了眼ID，默了半秒后，道：“感谢ZZ送的礼物。”又补了句：“大家不用破费了。”
　　左陶觉得自己像极了那种不理智的脑残粉，因着宋时寒在直播中念出了自己的名字，又情不自禁地傻笑了一下。
　　他决定晚上回寝室就熬夜把这段视频截下来留念！
　　【ZZ？】
　　【是我知道的那个陪玩ZZ吗？】
　　【Fire，不然你看看ZZ吧，这家伙挺强，好多战队都有邀请过他打长期陪练。PS：就是没成功过。】
　　【入股不亏啊！！！】
　　【但ZZ脾气好像不是很好，我曾经约过他一局，给我怼的啊……】
　　【emm我也……】
　　【有脾气就有脾气呗，你见过哪个厉害的选手没脾气？谁带我上分，谁就是我爹。】
　　左陶神经气爽地靠在沙发上，实时给他点了个赞。
　　邀吧，
　　反正都是老子。
　　宋时寒只直播了半个小时就下播了，姜明刚好夹着记录本走了进来，看起来有些无语的样子。
　　“我让你找时间直播一下，你就给我早上九点播？”
　　对于各大直播平台软件来说，早上九点可谓是一天当中流量多差的时间段之一，也就是宋时寒敢这么干了，虽然也有一定混时常的嫌疑。
　　宋时寒嗯了一声，端着马克杯起身倒水。
　　姜明：“……”
　　他安慰自己说算了算了，流量也差不多够了。进来前他瞄了眼微博，好几次词条已经开始往上冒了，这段时间接二连三上热搜，对战队宣传以及曝光也达标了。
　　“左陶呢？”姜明往四周看了一眼：“听阿姨说，他已经起来了啊。”
　　宋时寒朝着沙发看了一眼。
　　王秋是个有少女心的中单选手，来基地不久后，他就将从电玩城抓来的草莓熊和粉红豹娃娃全都挂在沙发背上趴着，姜明一眼看过去，分辨了一会，才从一堆娃娃里捕捉到了一颗粉色脑袋。
　　姜明有些不放心地走了过去。
　　他刚刚一直有盯着直播在看，虽然有宋时寒正面替他回答出声，但各种各样怀疑和攻击的言论依旧不在少数，到底是刚刚从学校出来的少年，面对这样的网络舆论，姜明是真的担心左陶会被冲到自闭。
　　不会是在偷偷哭鼻子吧？
　　“左陶？”
　　姜明从身后拍了拍左陶的肩膀，他在心中斟酌了一下用词：“不用太在意网上的言论，其实大家都是这么过来。别听他们现在骂的难听，但是等预热赛上他们看到你的实力，慢慢就会好很多的。”
　　顿了顿：“不然这段时间，你先把微博给卸……”
　　话音未落，陡然迎视上左陶回头看过来的脸。
　　脸色红润，那双好看的眼睛中还带着明晃晃的笑意，半点自闭的样子都没有。
　　左陶摘下一边耳机，声音清脆：“教练，你说什么？”
　　“……”安慰的话原路咽回了肚子里，姜明从容不迫地换了话术：“等会战队这边打算官宣预热赛上场名单，你把你的微博账号给我，然后再关注一下我们的官方。”
　　左陶想都没想，道：“我等下注册个小号。”
　　倒也不是大号不见人，主要是崩人设的痕迹太多，实在不方便拿出来用。
　　姜明点头答应，也没多想，不少选手都不会选择用自己的私人账号去认证选手ID，而且现在大众对电竞赛事关注的越来越多，有人喜欢就一定有人黑，拿一个全新的账号出来，也不怕以后被扒出来什么。
　　“要是觉得麻烦的话，我们这边能直接给你提供个账号。但有点我要提前说明，不管是用私人的还是我们这边提供的，战队最终都是要管理你的账号，不过放心，除非重大赛事的宣传工作，我们不会过多的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