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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狼刀——by耳耳刀 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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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芥低头看向,绳子勒住的地方已经变成惨绿色。他一下子认出这是图鉴上见过的至宝“锁英结”,瞬发瞬收毫无间隙,连神仙都难逃,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废物公子手上。
  见琼芥不动了,华清渡很快恢复了平静,端着蜡烛靠近被他擒住的小贼,轻“咦”了一声,奇怪道:“我是要绑花魁的,怎么逮到了个……”烛火在他瞳孔中闪烁,明灭不定,薄唇微启,“……这么俊俏的小爷们儿。”
  琼芥被锁英结上的毒折磨得厉害,绑花魁?花魁那小体格,一碰到这网就要呜呼见阎王了吧?他正想着,脸上却突然一热,华清渡伸出爪子毛毛躁躁地捏他的脸颊,兴致盎然道:“你叫什么?”
  他语调轻佻,琼芥有点不舒服,转头躲开。华清渡又“哎呀”了一声,故作惊讶,“你脸怎么绿啦?”
  中了剧毒,是个人都要绿好吧?琼芥无语,感觉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必死的深仇大怨,低头向自己身上的绳子努嘴。
  华清渡大笑,说是自己不好,不懂怜香惜玉,从怀里摸出个瓶子,倒出粒褐色药丸,就要往琼芥嘴里放。
  琼芥扭头,不想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张嘴要问“这是什么”,不料刚发出了个“这”,药就被塞进了嘴里。
  药丸颇为奇怪,入口就变成了水,还有股子化不开的腥味儿,华清渡托着他的下巴让他硬吞了下去。琼芥剧烈咳嗽,只听他说“这是解药”。
  半柱香时间过去,琼芥身子一轻,身上青绿色的毒痕已然褪去。华清渡玩着那个瓶子,说:“没骗你吧?”然后又告诉琼芥,“这药效能持续六个时辰,每隔六个时辰,我就喂你一颗。”
  琼芥半晌才组织好语言,诚恳地说:“我只是个小毛贼,想要偷点儿钱,现在知道错了。您把我放了吧,也省得浪费您的药。”
  “那可不行,”华清渡斜躺在塌上,一手支着脑袋,笑得一脸灿烂,“我这么弱,放了你,你要杀我可怎么办呢?”


第4章 浪少(二)
  他阴辣的神情只维持了一瞬,下一秒便烟消云散,又变得满不在乎。华清渡的手抓到琼芥腕子上的依骨,奇怪地问:“这是什么?”
  琼芥无奈地坐在地上,靴子已被人扯下,又被疑心深重地检查过脚底板。华清渡似乎对他身上的每个物件都不放心,手指暗中用力,要把那依骨抓扯下来。
  琼芥眼神轻轻一动,只听“咔咔”两声,假手猝然伸长半尺,结实地抓抠在华清渡脸上,痛得他“啊呜”一嚎,慌张掩面。
  他是细皮嫩肉少爷身子,何曾遭过这种“大罪”。华清渡一张玉面上左右各三道血痕,被抓成花猫,揽镜自视,欲哭无泪,冲琼芥痛喝:“你搞什么鬼?”
  琼芥一侧脑袋,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只假手是刚在集市上买的,不会控制。”他其实是想借此一测华清渡的武艺。依骨的发出速度不快,稍微有些武功底子的,都能躲过,但华清渡却结结实实挨了,他心中疑惑,堂堂风息城主独子,居然一点儿也不会?
  他正这厢疑虑,华清渡却鬼叫完毕了,对着镜子给自己的嫩脸蛋上药。他从袖子里掏出三四个药瓶,还有上药用的玉刮子,边点敷,边没好气地说:“小贼,别想我放你走了,乖乖呆着吧。”
  琼芥不想弄巧成拙,微微仰头,吐出一口气:“公子,您绑我,真的没用。”
  “你坏了我的好事,不绑你绑谁?”华清渡冷笑一声。他又照了照镜子,吹了蜡烛,仰倒便睡。
  可怜琼芥被死死捆住,才离开巴蜀山洞里的石板床,又去睡冷地板了。
  天亮后,他被扔进衣箱里。华清渡带了个面纱遮住脸上的血痕,摇着桃花扇便骚包地出门,一直到晚上都不见人影。琼芥体能好需求大,在黑洞洞的箱子里饿得前胸贴后背。他尝试过缩骨,想从锁英结里钻出来,但那绳索仿佛有意识般,他缩得越小,缚得就越紧。
  不知道什么时辰,琼芥突然闻到一股肉香,猛得睁眼,那香味是从箱子缝里飘进来的,又过了片刻,房门响动,来人在桌上放了什么东西,继而把箱盖一开。
  华清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叫人买了半只羊,已经烹熟了,要一起吃吗?”
  琼芥舌***了舔嘴唇,却还是硬撑着等华清渡吃过,确认无毒之后才下口。这羊是上品,极为肥鲜,烹得香酥入魂,他本来就饿,遂大快朵颐,一阵狼吞虎咽。
  华清渡起先举着象牙箸,在优雅进食,忽而听到一阵撕肉声。抬头一看,竟然呆了,大为震撼地看着箱里人的吃相。
  只见琼芥的嘴巴塞得极满,一块拳头大小的羊肉转眼没了踪影,只从瘪下去的嘴巴里吐出根干净净的骨头。刀术学得如何姑且不谈,光是这吃肉的架势,就得了费竹十二分真传。琼芥啃完一扇肋排,不大满足地看着华清渡。
  华清渡咽了咽口水,赶忙又给他添了,就这狼崽子的架势,他都怕他一个不饱,把自己给吃了。
  后半程,琼芥吃肉的速度慢下来,开始有闲心开口聊天,华清渡事儿妈,一会儿是这床不软了,一会儿是这儿的吃食不如城主府精致啦,琼芥睫毛一动,顺着问道:“公子,您怎么不回城主府去住?”
  华清渡吃羊只吃脸颊上的两块肉,要切得细如丝,配以香葱、姜丝、小醋,此刻他已经进食完毕了。他没答对面人的话,手绢包住手,捏起根琼芥啃完的大骨,“你说把肉丢进饿狼群里面,它们会按耐不住,争着去抢吗?”
  琼芥说“自然”,只听华清渡又问,“要是丢根你啃剩下的,连蚂蚁都沾不到便宜的骨头,效果肯定没那么好吧?哎,水至清则无鱼,‘他捏着骨头末端,在地上画了个圈,“得把水搅浑了。”
  说罢,他也不管琼芥云里雾里,随手将那软丝帕子放在火上烧了。琼芥瞳孔一缩,猛地转向窗户位置,“谁?”
  廊上并无人影,但琼芥的耳朵还是敏锐地捕捉到细微的响动。华清渡垂首一笑,轻声道,“这不就来了吗?”
  他看了琼芥一眼,似是惋惜,“可惜来得晚了点儿,大餐被条小鱼吃了。”
  琼小鱼还没来得及细问,只听梁上、屋上几声响动,天罗地网地将两人包住,霎时间已经风云变幻。华清渡盯着窗纸,碧眼眨动,似乎隐隐兴奋,对琼芥道:“小郎君,帮我绑个人,我保你以后在风息城横着走道儿!”
  琼芥下意识问:“花魁?”华清渡轻轻笑了一声。下一秒,一道银光从瓦缝里冲下,如鹰爪般,直至抓向他肩膀,华清渡痛得大喝一声,松开了琼芥身上的锁英结。
  锁英结一旦解绑,就化为了灰烬,竟是个一次性的用品。琼芥一下子弹起,将华清渡往身后一挡,那只银爪粗大无比,上覆倒刺,体格儿是依骨的两倍。
  “你真的一点儿武功都没有?”
  华清渡的肩膀处被抓出个大窟窿,隐隐泛着蓝光,“我骗你做什么?”下一刻他身子一轻,就被琼芥提到了梁上。
  几处房顶上,都落着黑衣人。琼芥还未落地,刀术即出,无心划破虚空,正是大荒八式的第一式“出山”。
  这招无甚花哨,他出刃之时,天地寒气搅动,初生的一般锋芒毕露。他的刀极狠极快,华清渡还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便有一名壮硕如牛的黑衣“花魁”倒地,脑袋咕噜噜滚到地下,流了一房顶的血。
  琼芥不知何时已经回了他身边,盯住对面的二十几名黑衣人,冷声道:“绑哪个,挑一个。”
  华清渡被他“吃不完带走哪个”的狂放语气惊了一下,这小子看着比自己还小两岁,竟是个顶尖高手吗?他一指对面中间,“擒贼先擒王。”
  琼芥说一声“好”,再次把刀叨到口里。他的攻击范围有限,最善近身刺杀,转瞬之间又是“出山”“争流”“平川”三式。那些个黑衣人也算好手,绑架华清渡是没问题了,但对上琼芥,却像菜刀切豆腐,被打了个稀烂。
  凡是武学,先练气后练式。五年时间,琼芥已将费竹渡到他体内的内功全化成了自己的东西,他的路数对比费竹,少了飘逸自然,多了诡谲难测。
  那首领见情形不妙,釜底抽薪,迅速向华清渡冲来,弯刀出鞘。琼芥悄然回护,一肘顶住了首领的腕子。虽说这群人实力有限,但鸡头毕竟是鸡头,两相对抗,琼芥的胳膊一阵疼痛。
  黑衣人的招式厚重坚硬,像一堵没任何破绽的石山,他却如鬼如魅,摆脱不得,竟是彼此僵持。这样的人物,必然牵制不住,琼芥退而求其次,利落一个肘击,将一个小卒扔到华清渡旁边。
  华清渡一脚踢在小卒的腮部,毒囊挂着后槽牙飞出来,断了那黑衣人寻死的后路,他又从百宝囊一样的袖子里掏出铁链,将那小卒捆了。琼芥母鸡看崽子一样护着华清渡,黑衣人首领见完成任务无望,大手一挥,带着手下溜了开去。
  黑影融入夜色中,几个起落,就小到看不清。
  琼芥下意识要追,只听华清渡道:“算了。”他将刀一吐,回头:“你挨的那一爪子上有毒。”
  华清渡只微微一笑,翻开衣服给琼芥看。只见他的肩头光滑细腻,没半点受伤痕迹,原来他早在里面穿了层软甲,那软甲由韧性金属制成,完全贴合皮肤,一看就不是凡品。琼芥无奈,真是弱鸡工具多,又听到华清渡问:“大侠,你为什么用嘴扛着刀,难道这样更潇洒吗?”
  他目光下移,落到琼芥手上,那双手白皙细长,骨节分明,却没半点生气。华清渡当即怀疑,此人手部有疾。
  琼芥没答他的话,冲华清渡点了点头,说了句“后会无期“,抬腿便走。不料才出去两步,就被身后人叫住,“小郎君。”
  他回头,华清渡一脚踩在那小卒的身上,碧眼在月光下幽深一片,张口道:“郎君和我回城主府吧?方才多谢救命,想要报答。”
  琼芥还在犹豫,这是个不错的进城主府的机会,但他实在不想与方才的刺杀有所勾连。华清渡手里把玩着之前放解药的那只瓶子,“郎君有所不知,这锁英结的毒,不是简单吃药就能解的。我给你吃的药丸只能起缓解左右,毒根还在你体内,没有拔出,这就像中下了蛊,倘若我哪天想不开,一招发动,三炷香的时间,你就会化作一滩血水。”
  他微笑道:“郎君江湖中人,最知道行走世间不易,大概不会愿意这么大一个把柄,落在别人手上吧?”


第5章 浪少(三)
  琼芥面有薄怒,道:“我好歹方才救过你,你如此行径,未免太不厚道!”华清渡却没半分负疚之色,只是说:“我给你下毒的时候,又没想到这之后的发展,况且现在,我不是说要给你拔毒吗?你和我回城主府,有吃有喝的,不比在外面偷鸡摸狗强?”
  琼芥不了解锁英结的毒性,没什么办法,只好跟上他。华清渡一扯那小卒胸前的铁链,朗声道:“走啦”,便像遛牲口一样走了。
  风息城内布局呈现“井”形,错综复杂,华清渡的心中却像有个地图。他走至半路,回头道:“你不是风息城人,家是哪里?”
  见琼芥微怔,他知自己所猜不虚,解释道:“你确实是风息族,但不是本城人。以我爹爹的名望,这城里还没有人敢在我头上动土。”
  华清渡说这话时下巴微扬,嘴角上翘,看起来颇为得意,琼芥暗啐了一声“二世祖”,答道:“死人谷。”
  西疆无人不知死人谷,却也无人见过死人谷中的谷民。华清渡上下打量他,像是在看什么珍奇稀罕物,问:“死人谷里居然还有活人?”
  琼芥冷然一笑,“有活物,是不是人就不一定了。”
  那样恶劣的环境,若是真能活命,必有非人之处,离“人”越远,活得就越好,只是琼芥至今没有参悟这“人”与“非人”之间的界限,但这些话,是不必对蜜罐里泡大的华清渡说的。
  转眼之间,两人已经到了城主府门前,华清渡从容叩门。
  门开,里面闪出个穿着黑衣的老头,脸上皱纹不少,眯眼的样子像失了水的番薯,看见华清渡,大呼小叫,对着里屋喊“少爷回来了”。
  琼芥听见华清渡叫他“许叔”,许叔口里叫着祖宗,又是“终于”“终于”的长篇大论。城主府灯火霎时全明,热闹如过节。华清渡将绑来的黑衣人交给轮值的侍卫,叫他审问,又将琼芥推出,对着侍卫长道:“屈将军,这是我带来的人,做护卫。”
  风息城“城国一体”,这位屈凤鸣将军也是城内驻军的头领。他上下打量着琼芥,见他步伐稳重,身姿如松。颇为满意,“叫什么名字?”
  “费荆。”
  与一边的许管家简单交代之后,华清渡搭住琼芥的肩膀,眼神暧昧,“费……?是挺费的。”随后手“啪”得一声被丢了出去,琼芥懒得听他这些不着边际的浑话,直接用依骨把他打了个结实。
  华清渡别有深意地看了眼琼芥的手,微微一笑,扬长而去。
  琼芥一边拔毒,一边给华清渡当守卫,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此刻,他正伏在正殿的梁上,听室内几人说话。
  世人总传言华舜城主文武双全,却没想到他真人是这么一副清俊骨相。他眼珠碧绿,身穿一件宝蓝色的长袍,脖上系着墨色的貂绒围领,仪态尊贵,周身却涌着病气。
  华舜微微阖目,面带微笑地听着客座的二人说话。他看起来平和静好,但没有一个人会将他小瞧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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