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狼刀——by耳耳刀 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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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比丘反抗地“哼”了一声,“那是他们自己不中用,怪得着我?你若肯牺牲一下,让我补一补,我一定看不上他们。”她刚说完,就“哎呦”地叫了一声,脸上一疼。
琼芥冷冷看了捂着脸的这位一眼,慢慢地咳嗽了一声,“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媚比丘道:“那感情好,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琼芥犹豫再三,终于开了口,低声道:“你们这种采补的功法……身体有恙的人可以练吗?”
“有恙?哪里有恙?那里有恙肯定不行。”
“不是那里……我是说,不能习武的人,若想走采补的路子,能筑起内功吗?”琼芥道。
媚比丘想了一想,“那得看个人情况,不得一概而论……怎么,你想‘弃暗投明’,练我这个功夫?”
琼芥已经有点后悔挑起这个话头了,硬着头皮道:“如果只采一个人的……可不可以?”
“这功夫只看精气的量,又不管是从几个人身上得的,”媚比丘眨眼,“这就叫‘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和你们练别路功夫是一样的,只从一个人身上取元阳的话,不过是量少些,进步慢些,也不是不可以练。但要注意……”
“注意什么?”
媚比丘巧笑倩兮,“别让她把你榨干了。”
琼芥脖子和耳朵全红了,“瞎说!又不是我!”
“姐姐都懂,”媚比丘朝他飞了个媚眼,“你喜欢的那娃娃在哪?带来我瞧瞧。”
“不过是……一个朋友。”
媚比丘道:“别装了,如果只是个普通朋友,你管她是向一个人采补还是向一群人采补?必得是个‘好’朋友。”她手上比了个姿势,笑道:“得这么‘好’。”
她旁边的那位已经要炸了。
“你们俩有没有……嗯?”
琼芥不理她。
媚比丘好容易抓到他个值得调侃的点,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乘胜追击道:“你不说清楚情况,我怎么能判断你这个‘朋友’,能不能练我这路功夫?”
琼芥豁出去了,闭着眼,粗声粗气道:“没。”
“那我告诉你怎么办?”
媚比丘眼睛里的狡黠一闪而过,往琼芥身边挪了一挪,嘀嘀咕咕地讲了些什么。她是个中老手,说得绘声绘色……
“媚比丘!”琼芥又羞又恼,气得叫了一声,抓起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别走啊,这可是我多年心得,保证事半功倍,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哈,”媚比丘在他身后呼喊道,见人果然没影了,又换了一副表情,笑着嘀咕道:“这孩子,怎么这样不经逗。”
说罢,她看向桌子上的枣泥山药糕,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不知道打起了什么鬼主意。
长街、闹市、绣楼。
这里是西疆最繁华的地方——樊都,而脚下的这片土地,又是樊都里一等一富贵的地界儿——奇珍巷。
傍晚时分,大群的鸽子飞掠过小商小贩的头顶,飞入奇珍巷巷尾的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主人是位鼎鼎有名的富户,名叫鱼德运,人称千里驹。两年前因为献宝马入了戎帝法眼,如今做些个倒卖马匹宠物的生意,算是皇商。
没有人会知道,今天鸽群里多了一只鸽子。
那只鸽子飞过前廊,稳稳地落在一个人手上。这个人身量很高,举手间自有气度,却相貌平平,看起来三十岁上下。
没人能认出来他是谁。
或许只有琼芥可以。
华清渡顶着那张可以以假乱真的面皮,拆下了鸽子脚上的纸筒,从里面倒出来一封信,信是从西京来的,又经传死人谷,内容如下:
“我以安排媚比丘实施计策,也许本月就会有结果,想来渠老将军也会支持,你多保重身体。”
他悄悄皱眉,这段话说得颠三倒四,尤其是那句“想来渠老将军也会支持”,一看就是硬凑上去的。
华清渡将每句的第一个字读了一遍,脸上的笑意越放越大,一直到面皮盛不下,从骨头里透出来,轻轻叹了一声:“这个家伙……”
这张脸是他在樊都里的人手给他做的,很好的一张脸,掉在人堆里找也找不见,就像鱼德运脸上的那张脸一样。鱼德运现在正站在他旁边,神色恭敬,他是沈矇当年放在樊都的暗线。
风息人擅长养马,所以戴这张脸的人,都可以是鱼德运。
华清渡看着鱼德运揭下他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面皮,戴上了另一张,瞬间老了二十岁,他换脸的同时,腰杆慢慢打了个弯儿,矮了下去。
变成一个如假包换的管家。
管家带着规矩的笑容,与顶着他脸的华清渡面面相觑,躬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鱼府的马车一直跑到城外才停下,落脚点是一大片马场,这是鱼德运的马场,也是格尔皇室的马场,茵茵的草地连天,一眼望不见头去。
他们一行人在马场口等了不久,一辆由禁军护送来的马车就到了门口。马车宽敞,车帘用的是络的细密的九锦,这种锦缎很神奇,摸起来又轻又软,垂感却好,一丝风都吹不进去,价值千金。
门帘掀开,下来了三个侍女,扶下来一个貌美的贵人,她满头珠翠,发鬓中间簪凤钗。
“参见皇后娘娘!”
女人抬手,凤仪万千:“平身。”
华清渡站起来,从容地与她介绍场内的马匹。蛮蛮自然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搀着侍女的手,颇有兴致地看着在草场上奔驰的马匹。她从小生在荒原,在这上面倒像个专家,时不时问华清渡,哪匹马多大了,哪匹和哪匹是不是一母所生。
但她渐渐就不说话了,连应答都变得惫懒,似乎慢慢明白,这些马跑得再快,也与她无关。
大戎的皇后只需要一匹闲来时玩乐的小马,不需要能驰骋千里的良驹。
华清渡目光下移,见她小腹微凸。
相传瀚沙国的公主刚来樊都,便受了挑衅折辱——卓家的侧妃竟比她先一步嫁入三王府。
她索性也闹了开来,连驿馆都不去,带着几大车嫁妆便上了王府,迎面撞上了当时还是三皇子的戎帝。
金风玉露一相逢。
传闻格尔北辰呆立了足足一刻,不知是哪里来的美人,竟似前世见过。等到她气恼却又有礼有节地质问他为何不尊礼数,先迎侧妃入府,是不是欺瀚沙一脉无人的时候,才恍然大悟,这位“一见如故”,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后来啊,自然是喜不自胜,请罪告歉地娶入府去,专房之宠,爱若珍宝。
不多时,蛮蛮便遇了喜。
“娘娘当心啊!”有宦官提醒道。
蛮蛮被打搅思绪,似有不悦,但还是后退了一步,避开围栏,向身后的华清渡道:“先生,此次本宫来你这马场,是想挑一匹马儿,带到林苑去喂养。你引我去马厩看看吧。”
一旁的侍臣劝她不必贵步临贱地,被她打发了去。华清渡便引她过去,“这里有几匹母马,最是温顺,娘娘且随臣到这边。”
“温顺的马是好,但能跑得远吗?”蛮蛮突然道。
华清渡微微一笑:“慢慢跑,虽然一时可能落后,但只要跑得够久,总能跑远的。”
蛮蛮停住了脚步,“先生这话倒有些意思,慢慢跑,总能跑到远处。但为什么人总喜欢能日行千里的良驹呢?”
“因为年华易逝,时间不等人。”
蛮蛮着意看了他一眼,“是了,时间不等人,本宫却也喜欢千里良驹。”
华清渡道:“良驹曾经多为烈马,需得驾驭之人能够降得住。最好的,当属已经驯服好了的千里马,既能受到日行千里的好处,又不用承受它乖戾的性子。”
蛮蛮抬手,屏退左右:“先生想要说什么?”
华清渡拱手:“娘娘,鱼某乃是先帝时留下的马商,这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如今是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卓家的人又虎视眈眈,想要保住这顶皇商的帽子只怕不太容易。”
这是要求庇护了,蛮蛮思索了片刻,对他道:“本宫在宫里头,一直闷得慌,还请先生费心,再与本宫送几只猫儿,热闹热闹。”
她随意地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了华清渡:“本宫喜欢第二排的那匹马,着人牵出来,带回去吧。”
华清渡称“是”,抬头看向马厩的第二排。
那是一匹全身漆黑的马。
第69章 非争即死
猫儿很快就选好了,毛茸茸软嘟嘟的几只,不怕生地跳在华清渡的脚面、膝上、手背,这是最时兴的猫儿,腿短到只有大拇指高矮,已经没了捉老鼠的能力,纯纯是供人赏玩的。
头天晚上,蛮蛮的侍女过来,说皇后娘娘喜欢黑猫,华清渡告诉她,民间有说法,黑猫不吉利,皇后娘娘确定要黑猫吗?
侍女表情亦有些为难,她说娘娘喜欢黑色,不管是衣服、首饰还是猫儿狗儿,都要黑色的。
华清渡不记得蛮蛮从前有这个习惯,在瀚沙的时候,她有各式各样各色的衣服。为什么到了樊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像是千娇万贵的盛宠新后,倒像是……在服丧。
人的喜好会突然之间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吗?
猫儿很听话,只要他吹一个口哨,就全跑进了笼子里,变成黑不溜秋的小绒团子,门外传来车马声,是宫里的人已经来请了。
宫车辘辘,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一直到华清渡快要睡着了才到目的地。那些小煤球一样的小猫争先恐后地勾住蛮蛮的裙摆,笨拙可爱的样子引得一宫的婢子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
等猫儿回到华清渡怀里的时候,周围的侍女已然退下。
蛮蛮明白眼前这位中年商人有话要说,但她已经习惯了由旁人先开口,不求人的人是不必急于说话的。华清渡把猫儿关回笼子里,径直走到了蛮蛮面前,拿起了一个空茶杯。
蛮蛮惊讶地看着他,华清渡径自倒了一杯茶,与蛮蛮手里的茶杯碰了一下,杯壁清脆地一响,在空旷的大殿里尤其明显。
“娘娘说若再有相见之日,要一道欢歌饮酒。如今您有身子,我就以茶代酒了。”
他没有刻意伪装自己的嗓音,蛮蛮面上的惊讶转为惊喜,“你……你是!”
“嘘,小声一点儿。”华清渡示意她噤声。
他乡遇故知也是平生一喜,蛮蛮忙低下声来,忙不迭地问:“你怎么来这里了?大家都好吧?秋儿,飘飘……还有大夫人他们,都还好吗?”
华清渡一笑:“都好都好。那一日阵前看不清你的情况,如今见你也安好便安心了,这些日子不见,居然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
胎儿过了三个月,已经显怀,蛮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角慢慢松弛下来,长长叹了口气,道:“不值什么,生下来才叫本事。”
宫里的孩子不比草原上,有怀上的运气不一定有生下来的运气,有生下来的运气不一定有养得大的运气,有养得大的运气不一定有寿终正寝的运气。这一层一层,竟像是西天取经,要经九九八十一难。
更何况,卓贵妃早于她入府,一次侍寝便有了喜,此刻已届临盆。若是个女儿倒好,若是个皇子……
嫡子非长子,未来的处境难免尴尬。
华清渡微微一笑,“皇帝现在春秋正盛,娘娘又圣眷优渥,现在只需要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我们日后慢慢谋划便是。”
“慢慢谋划……”蛮蛮重复道,“你也想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能……”
华清渡稍一沉吟:“难道你不愿意?”
蛮蛮皱眉,自从知道她有孕,格尔箸便送来了书信,言语间流露着弄权之意,她实在是不喜。
他以为自己肚子里的这一位是什么?大棋子生的小棋子吗?
“恕我直言,”华清渡道,“瀚沙王这一点倒说得没错,你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已经是架在火上烤了。若是公主还好,若是个皇子……娘娘如果想要明哲保身,那皇帝万岁之后,论出身,论地位,就再无人能与卓贵妃之子比肩。”
他喝了一口茶水,幽幽道:“如若皇长子登基,会留一个嫡母所生,与他年岁相近,外祖父又是瀚沙王的弟弟吗?”
南风团队
蛮蛮稍稍坚持了一下,“正因外祖父是瀚沙王,他卓家也不敢轻举妄动。”
“娘娘可以带着嫡子回到瀚沙吗?”华清渡镇定自若地道,“定然是不能的。既然不能,娘娘母子都要长久留在樊都。杀人的手段不必走明面儿,有时候不过一杯鸩酒,一块糕点。”
他拿起面前的点心,咬了一口:“只听说有千日做贼的,没听说有千日防贼的。人活着的时候,还有人为他说句话,即便是为名为利呢……死了就是死了,没什么人肯为死人说话的。”
蛮蛮明白他的意思,但一想起她父亲……
那个凶狠至极的、仿佛一切都在他手掌之中的大王。
她总是有些怕他。
华清渡仿佛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微微一笑:“有些话我从前不便说,如今娘娘已经离了瀚沙,天高皇帝远的,咱们不妨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瀚沙王究竟想要些什么?女儿做了皇后、太后,外孙做了太子、皇帝,难道他就可以满足了吗?”
“你是说!”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蛮蛮不禁肩背生寒。是啊,如果要他的后代做皇帝,格尔箸如今已是“皇父”了,虽然明面上没人知道……那他如此费心谋划,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