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驯养——by顾言丶 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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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谁给你打的电话?”
陆野是过了半个多月,才知道齐燕白在忙什么的。
那天他正好出外勤,在回局里的路上接到了陆文玉的电话,陆女士开门见山,电话一接就开始笑,笑得陆野后背发麻,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怎么了?”陆野问:“你中邪了?”
陆文玉笑而不答,只是神秘兮兮地问道:“你猜,齐老师最近在忙什么呢?”
“我哪知道。”陆野拉低了椅背,靠在副驾驶上,一边把靠背上的军大衣扔进后座,一边随口说:“他最近神神秘秘的,一天到晚不是泡在画室里,就是去新房那边转悠——我上次问他在干什么,他也不说。”
陆野说着顿了顿,挑眉道:“怎么,你知道?”
陆文玉卖了个关子,也没说自己知不知道,只是嘿嘿一乐,说道:“我今天给你找的装修公司过去考察,结果问到物业的时候,物业跟他们说,你的装修保证金都交完了,也从他们那领了装修通知的告知书——”
陆文玉说着拉了个长音,像是有意吊人胃口一样,几秒后才意有所指地打趣道:“秘书回来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想呢,我弟弟这么信不过我吗,怎么前脚托了我,后脚还找别人领这活儿,而且还没告诉我一声——”
她一句三叹,活像是来兴师问罪的,但陆野可不吃这一套,闻言扑哧一乐,几乎立马就反应过来什么。
“燕白已经找人去了?”陆野问。
“是啊。”陆文玉见他不接茬,于是一秒恢复正常,轻哼一声,说道:“我秘书去问的时候,人家物业说,是‘业主家属’亲自去签领的告知书,手续合规合法。”
陆文玉在“家属”两个字上咬了个重音,然后笑意盈盈地说:“怎么,他是想给你个惊喜,还是你最近手头紧了,不好意思麻烦我?”
“哪有的事儿。”陆野好笑道:“上次他从我这拿走钥匙,我还以为他是想去看看房子,没想到他会去干这个——行了,你别管了,这事儿我问问他。”
“那好吧。”陆文玉本来就是来跟他通个气儿,现在看他俩没遇到什么困难,也就不再管了,只是嘱咐道:“要是有需要,记得跟我开口。”
“知道了。”陆野说。
他说着挂了陆文玉的电话,转头拨给了齐燕白。
这个点齐燕白已经下班了,电话刚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陆野凝神听了一下,从电话对面听到了一点轻微的回音。
“你在新房?”陆野听着那边细微的人声,问道:“你找装修公司过去了?”
“是啊,姐姐跟你说了?”齐燕白今天接到过物业的电话,闻言也不吃惊,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们今天正好过来量尺寸,野哥,你一会儿下班要是没什么事儿,顺路过来看看?”
“量尺寸?”陆野说:“你已经跟人签了合同,开始动工了?”
“对,正好有合适的折扣,我就给了全款。”齐燕白说:“正好早点动工,早点能搬进来。”
他先斩后奏,现在反对也晚了,于是陆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那行,你在那等等,我一会儿过去。”
他说着挂了电话,旁边开车的姚星用余光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八卦道:“恭喜啊陆哥,你们什么时候买的房?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说庆祝一下。”
“刚买没多久,看着公积金够用就买了。”陆野笑了笑,说道:“正好,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陆野到新房的时候,装修公司的设计师已经量完了尺寸先撤了,只剩下齐燕白一个人,可怜巴巴地坐在一个临时搬来的小塑料凳上等他。
他就坐在客厅那扇巨大的落地窗旁边,像是只在等主人回家的小宠物狗,远远地望着警局的方向。
窗外灯火通明,车水马龙,远处闪烁的LED灯光落在他身上,在他身侧勾勒出明灭的莹光。
房门门锁拧开的声响惊动了他,陆野进门的一瞬间,他就像是从一尊雕塑重新变回了一个人,转头看向门口时,连眼神都变得鲜活而雀跃。
“你回来了?”齐燕白说。
“嗯,刚下班。”陆野走到他身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弯下腰吻了他一下,笑着说:“几天没看住你,现在还学会先斩后奏了?”
齐燕白心满意足地收下了这个吻,然后回味似地舔了舔唇,顺势搂住了陆野的腰,黏黏糊糊地说:“我想给你个惊喜。”
他活像是来邀功的,尾音上挑,眼角眉梢都挂着得意,如果给他一条尾巴,现在估计都能摇成螺旋桨。
陆野无奈地看着他,笑着摸了一把他的下巴,然后用拇指点了点他的唇角。
“是挺惊喜的。”陆野说:“我姐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
陆野说着摩挲了一下齐燕白的唇角,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知不知道国内不兴这样,我买房你装修——你吃亏了你知道吗?”
“吃什么亏?”齐燕白脸上带着笑,但眼里满满的都是认真。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野哥。”不等陆野回答,齐燕白就自顾自地接下去:“我也知道你在对我做什么。”
齐燕白爱陆野时没有理智,但他不是个傻子,他清楚地明白,陆野确实是在管束他,也在控制他的情绪,但同时他也在保护他。
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做所有想做的事,只要他不涉及底线问题,无论他做什么,都有陆野替他兜底。
“而且我有钱。”齐燕白表完了态度,又立刻变回那个乖巧听话的齐老师,弯了弯眼睛,邀功似地说:“以后我养你也行。”
陆野没把他的“炫富”发言当回事,但有些话提点一句就行了,爱人之间如果还非要分出个一二三来,就太刻板了,也招人心寒。
于是陆野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调侃道:“要是我是个坏人,你可怎么办。”
“那我就跟你一起做坏人。”齐燕白说:“我们俩纠纠缠缠,一直到死。”
“那我还是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吧。”陆野笑着撕开他:“咱俩也好给社会减少点工作量——”
他正说着话,余光里忽然扫过一抹彩色,陆野偏头一看,顺手从窗户旁边的缝隙里抽出一张彩页。
这大概是装修公司来考察时落下的,背面的白页上还用铅笔勾勾画画了几个数字,陆野顺手展开看了一眼,发现这是一张装修公司的价目单。
这家公司在本市相当有名,审美好,工期短,售后保障优秀,收费还透明——除了贵之外,几乎没什么缺点。
“你请了这家?”陆野随口问。
齐燕白嗯了一声,凑过去看了看他手里的彩页,说道:“我一个学生的家长是他家市场部的经理,我那天问同事有没有靠谱的装修公司推荐,正好被他听见。”
“然后他说,最近刚好是装修淡季,他们有没用完的内部员工价名额,可以给我。”齐燕白眯起眼睛,笑着比了个手势,说道:“七折。”
“还行。”陆野扑哧一乐,说道:“也算勤俭持家了。”
“那当然,这是你和我以后要住的地方,当然得找个靠谱的公司负责。”齐燕白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兴冲冲地拉着陆野的手,走到落地窗前,比划道:“设计师还没出图,但是我跟他们说,要把阳台空出来,留个小沙发给我。”
屋里还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灰扑扑的,除了水泥碎屑和砖土之外什么都没有,但陆野看着齐燕白兴致勃勃的侧脸,却好像真的能从他的话里想象出未来的模样。
“到时候画架也可以放在这。”齐燕白说:“我可以一边画画,一边坐在这等你——”
说话间,远处的高层办公楼灯光闪烁,一抹流光滑过窗口,正好映亮了齐燕白的眼底。
他看起来那么高兴,高兴到眼里写满了期待,就像是平生第一次要去春游的小朋友,看什么都新鲜。
陆野在旁边看得心里发软,低下头闷声不响地勾了勾唇角,说道:“行,听你的。”
“那你呢,野哥。”齐燕白说:“你想怎么弄,告诉我,我跟设计师说。”
“我没什么要求,能住就行。”陆野说着偏了偏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次卧:“那间房给你做画室,剩下的你看着办就行。”
陆野对住没什么太大要求,有个地方遮风挡雨就行,其他的什么“基础设施”、“生活动线”之类的东西,他没研究过,也不太在意——反正冰箱放在客厅和厨房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两样,充其量是多走几步路的区别。
但齐燕白不一样,他看起来对一切都那么向往,就好像他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间里,已经无数次地想过了他的“家”应该是什么模样的。
既然如此,陆野愿意成全他的“想象”。
“反正你出钱,你说了算。”陆野开了个玩笑,说道:“设计好了通知我一声就行。”
“不过这么大人了,别犯傻。”
玩笑说够了,该正事儿了,陆野说着从兜里掏出皮夹,从里面挑挑拣拣抽出一张卡,递给齐燕白。
“给。”陆野说:“卖车的钱正好在里面,你要是钱不够花,就刷这张卡,密码你知道。”
“密码?”齐燕白眼前一亮,问道:“我生日?”
“……我生日。”陆野纠正道。
齐燕白:“……”
眼见着齐燕白整个人都耷拉下去,陆野不由得好笑地捏了一把他的下巴,说道:“这张卡都办了好几年了,上哪用你生日当密码去。”
齐燕白当然知道这个,他也不是真的难过,只是想借题发挥,提一点小小的“过分要求”。
但他还没来得及作妖,口袋里的电话就突然响了起来。
现在是下班时间,培训中心早放学了,齐燕白纳闷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才发现来电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
齐燕白一般不爱接骚扰电话,但他最近新接手了一个班,还没跟班里的学生磨合好,怕是学生家长有事要问,于是对陆野做了个手势,走到一边,按了接听键。
他走了几步远,陆野听不清电话那边是什么声音,只是觉得齐燕白从接电话开始就过分沉默,他脸上的笑意不知不觉间消失殆尽,身上原本那种雀跃的鲜活气在短短几分钟内沉淀下来,变得莫名有些冷漠。
“嗯。”过了半晌,齐燕白才淡淡地吐出几个字,说道:“知道了。”
不是学生家长,陆野想,齐燕白从不会跟学生家长这么说话。
齐燕白虽然不热衷于社交,但他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是温和有礼的,哪怕是骚扰电话,他也只会礼貌地说一句“不用了”之后才挂断电话,不会这么敷衍又冷漠。
所以对方是谁,陆野想,是个他不愿意听到消息的人吗。
陆野第一时间想起了Ashley,但凭他的了解,齐燕白跟她的关系又没有这么僵硬,于是他想了想,自己从心里划掉了这个可能性。
电话那边又说了什么,陆野不得而知,但齐燕白很快就不耐烦地皱起了眉,他似乎想要反驳什么,但又碍于某种因素,没能把话说出口,于是只能低着头,烦躁地用脚尖一下一下地蹭着地上铅笔画出的白线。
这通电话持续了几分钟,齐燕白好像一直都是被动地听着电话对面的声音,连发表意见的权利都没有,时不时只能嗯一声,亦或是说句“知道了”,代表自己在听。
过了片刻,齐燕白默不作声地挂断电话,转头朝陆野走来。
他就像是要从陆野身上汲取安宁一样,沉默不语地走到陆野面前,然后伸手圈住了他的腰,整个人贴近了陆野的胸口,去听他的心跳声。
“怎么了?”陆野见他神色不对,微微皱了皱眉,不容拒绝地抬起他的下巴,问道:“谁给你打的电话?”
齐燕白捏着手机,抬头看了陆野一眼,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出什么事了?”陆野语气发沉,冷声道:“告诉我。”
“没事,不是别人。”齐燕白说:“是……我父亲。”
陆野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个词已经很久没从齐燕白嘴里出现过了,除了最开始认识那段时间,齐燕白用他的家庭背景试探过陆野之外,他几乎没再提起过这个脸谱化一样的父亲,以至于现在冷不丁听到他的消息,陆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荒谬。
“他给你打电话?”陆野皱眉道:“为什么?”
“你还记得我屋里,挂在最中央的那幅画吗。”齐燕白问。
“当然。”陆野说。
在被“囚禁”的那段时间里,陆野不止一次去过齐燕白的画室,他也不止一次见过那幅埋藏了齐燕白所有纠结和渴望的画。
“我之前给Ashley看过那张画——”
说到这的时候,齐燕白停顿了一瞬,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跟陆野解释一下这个名字,但陆野很快反应过来,嗯了一声,示意自己能明白,让他继续往下讲。
“当时那张画也被我父亲看见了,他想向我买下来,开价两千万,但我拒绝了。”于是齐燕白继续说:“他是个眼里只有艺术的人,他对情感浓烈的画作一向非常执拗,这次过来,应该是想说服我,从我这拿走这张画。”
陆野对那个爹没什么好印象,如果说Ashley只是因为想要自由而疏忽齐燕白,那齐哲那种病态而的教育方法,简直就是放任齐燕白他们兄弟几个变成半拉疯子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