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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当纨绔——by一银度水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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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明暗暗松了口气。
  夜间行路,就是容易疲倦,走到后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上来,只剩下踩过枯叶时哗哗的响声。
  燕明打了个哈欠,困意涌上,“还有多久啊。”
  云继影估摸了一下,回答他道:“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大约还要半刻钟吧。”
  那不远了。
  大约片刻钟后,果然远处传来一阵微弱亮光,这就算是到了。
  云继影低声吩咐两位奴仆一些注意事项,怕他们回去时寻不到路,再三交代过后,他一抬眼就望进燕明略带探索的眼神里。
  “在想什么,怎么一副这个神情?”
  “我在想……你缘何对这书院这么熟悉?”
  说半刻钟就当真半刻钟,燕明回自己家都没估算这么精准的。
  云继影一乐,垂眸低笑起来,眼角眉梢都笑开了,如春风拂面过,“这有何稀奇,我又不同你们一般是初来的。”
  什么意思?
  但见云继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他就没多问。
  同他们三人一一道别后,燕明精疲力尽地推开寝舍木门,不出他意料的,谢君竹不在,他今日多点了几支蜡烛,照得满屋亮堂堂,光亮从雕花窗扇中映出去,落在院内。
  他摊平躺在床上,强撑着的一口气总算吐出来了,接连不停地逛了半夜,又不歇脚地爬了一次山,筋骨过力,精神和身体都疲不堪言,早累得眼皮子上下打架,只待好好窝到舒适被窝里去歇上一歇。
  甫一躺下后,不多时他就沉沉陷入梦里。
  谢君竹披着一身夜间寒凉气推门而入时,见到的正是这样一副景象。
  几支烛火将要燃尽,满屋亮堂气里,燕明蜷缩在锦被的一角,白净的脸埋在被子里,外衣未褪,发冠未拆,被子也只盖着上身,一双腿孤零零地露在外头,眼睛闭得紧紧的,已经是睡熟了。
  这样睡觉当真舒服吗……还有,不会着凉吗……
  他极轻地叹了口气,在扰人清梦和放任不管中折了中,手脚轻轻地提燕明拆了发冠,浓密乌发便自他的指尖倾泻而过,有一缕甚至缠绕在了他的指根,叫他不得不换了个方向抽手而出。
  再抽出了被燕明捏在手心里的被角,调整了方向,严严实实地将人给裹在被子里头,不漏一丝冷风气。
  不知燕明为何今日里点了这许多蜡烛,想着有光亮不便他安眠,谢君竹便挨个儿的将蜡烛吹熄了,只留一支作照明。
  燕明此时正深陷梦里,梦里场景惯来变化无厘头,一会是他一人孤零零站在亮堂的大厅里,惶惶然听堂下骤然爆发出满堂喝彩,他一低头瞧去,不知自己何时穿上了沾血的囚服,成了那含冤而死的李贞娘。
  再一个转眼,他又站在了台下,成为了一个看客,冷眼看台上女子仰头看天,血泪满面,神情凄惶,骤然爆发出一声凄苦尖利的叫声来。
  突然,光亮消失。
  燕明猛的睁开双眼,下意识翻身坐起。
  心脏扑腾扑腾乱跳,耳边只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细细密密的喘着气,还沉浸在刚才女鬼贴脸的惊惧心情中,走不出来。
  谢君竹正沐浴完,侧着头,用干布巾揩拭着还落着水滴的头发,这样一番不小的动静自然惊到他了,他侧目望去,昏暗烛光下,只见燕明愣愣然坐在床前,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谢君竹瞧他仿若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哒哒毫无生气的样子,担忧不已,正打算开口询问时,却听得对方先开口了。
  “……谢君竹?”
  “嗯?”
  沉默一阵后,谢君竹又听他声若蚊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今夜,能不熄蜡烛么……”
  “……”
  说出来后,燕明也自觉要求很是不合理,但黑压压的环境总让他心神不宁,丰富的想象力又总让他脑海里充斥着怪诞异物,暗自决定以后再不听讲神鬼邪说的戏剧了,影响夜间睡眠!
  他见谢君竹久不作回应,猜测对方可能是委婉拒绝了,也是,夜间不熄灯,这要如何叫谢君竹安睡。
  不能慷他人之慨。
  他将自己团成一团塞进被窝,忽然脑子里蹦出来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叫他眼神一亮,自觉是个两全之策。
  他侧头朝谢君竹望去,眼神异常明亮,谢君竹满头雾水之时,就听得对方微微兴奋又略微克制地问道。
  “……我今夜能同你一道睡觉吗?”


第21章 同寝
  谢君竹疑心自己听错了,惯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个诧异神色来,他不确定似的重问了一句,“你方才说……什么?”
  燕明却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在他的构想中,舍友之间偶尔互相蹭个床简直再正常不过,且书院这床榻极为宽敞,且他们二人身形又都不算肥胖,睡两个人不在话下。
  “谢兄,谢哥哥……我今日能同你一道睡觉吗?”
  燕明深知求人要放低姿态这个理,言语间极尽卑微姿态,尾音的那个字音拖得极长,放得极轻,平白生出几分暧。昧缱绻气息来。
  不过算起来谢君竹好像确实也比他大上几月,这声哥哥叫得也不算亏心。
  燕明脸不红心不跳地想。
  脸皮是什么,不要了。
  他侧身蜷缩在被窝里,被锦被包裹得只剩下个脑袋露在外头,几缕头发落在脸侧,神态可怜,眼神专注。烛火被风吹得来回晃荡,偶尔发出一两声哔啵声,谢君竹就在这样昏暗的光里看得愣愣然失了神。
  他垂下眼睫,在心里仔细回忆了一番燕明今日的反常行径,不禁皱了皱眉,问道:“你今日去了何处?”
  怎的回来后一副又受累又受惊的模样。
  “噢,”燕明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翻了个身子,寻了个舒适姿态侧躺着,困意早在刚刚惊醒时就消失无影了,低声同谢君竹得意道,“今日我趁着没课同旁人一道,翻墙溜出去了。”
  全然没有逃课该有的羞愧之色。
  他低声同谢君竹絮叨着云京夜市之繁华,以及在京中一应新奇见闻。
  “临清会有这样的夜市吗。”说到兴起,他突然问道。
  谢君竹抬眼,认真回忆了下,默默摇了摇头,“怕是只有元宵盛会时,才有这样的热闹景象吧。”
  云京毕竟是一国之都,旁的州县纵也同样不设宵禁,光从人口密度上来看,夜市繁华程度定远不及云京。
  “这样啊,”燕明此时又不合时宜地骤然生出来些作为东道主的热切来,“那下次有机会带你去云京的夜市玩……”
  “对了……”一说起夜市,他突然想起自己还为谢君竹捎带了一份小礼物回来,也正是这个时候燕明才发觉自己竟然没脱外衣就躺下了,竟也没觉出丝毫不适,看来今日着实是累到了。
  他腾的坐起身来,在自己怀里胡乱一通摸索半晌。
  完了,不会在路上掉了吧,他不死心地抖落开被子,在床上一寸一寸地用手寻摸过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谢君竹目露疑惑地看着他翻身起来,紧张兮兮地跪趴在床上寻找些什么。
  “找到了!”燕明最终在床角的位置寻找到了那个巴掌大的木雕小人,看来应该是刚刚睡熟时不慎滚落下去的。
  好在没丢。
  “喏,这个我是我逛夜市的时候偶然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下来准备送给你了。”燕明一跃而起,下床穿好鞋子几步走到谢君竹床前,朝他摊开双手。
  他站的地方好巧不巧挡住了谢君竹点的唯一一支蜡烛,将本就不多的光亮都尽数遮挡了去,背着光线只能看出木雕大体形状,谢君竹于是只能费力地凑身上前去,努力看清眼前物事。
  一个巴掌大的……木雕?
  待眼睛适应昏暗光线时,他从燕明手中接过来小木雕,可以看得出来手艺人的技艺极高超,将头戴状元帽的小人刻意想表现出来的冷淡矜持,以及压制不住的欣喜神色展露得活灵活现。
  谢君竹没想到他还会给他捎带礼物,一时间有些愣然,不知作何反应,待反应过来后正欲拱手道谢,被燕明眼疾手快地制止了。
  一个区区几十文的小玩意儿,看个新鲜罢了,连做谢君竹先前帮他的谢礼他都觉得有些拿不出手,哪还能坦然接受他的道谢。
  谢君竹虚虚将木雕握在掌心,视线落在旁处,不知内心在想些什么,神情略有些复杂。
  内心天人交战。
  燕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坦然地背对谢君竹解着衣裳,做临睡觉前的准备。
  本做分隔用的屏风展开放在中间太过于占地,不用时被燕明收拾折叠起来着放在角落。
  没了这一层遮挡,谢君竹抬眼就能瞧见燕明背对着他,灵活地解着衣带,宽松外衣一解,玉盘扣落在地上敲出叮啷一声响,外裳一褪下,贴身雪白里衣将燕明笔挺细瘦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
  谢君竹有些慌乱移开目光。
  “对了,”燕明想起什么似的随口一问,“方才我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虽然此时再提起这件事就好像他拿木雕收买谢君竹似的,但燕明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坦然地就问出了口。
  谢君竹脑海中思绪纷涌,极强的记忆力叫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联想起,昨日那本书里尺度颇大的插画,反应速度便不及以往迅速,后知后觉地将他的话逐字在嘴里咂摸一遍后。
  提议?什么提议?
  噢,同寝……
  谢君竹皱紧眉头,两道截然相反的想法在他脑海里打得浑然不分,有来有往。
  “方才你是做了噩梦吗?”仿佛是在做最后挣扎,谢君竹多问了一句。
  “啊,嗯,可能吧……”燕明含含糊糊应了一声,若谢君竹问他为何做噩梦,他根本没脸说其中原委,好在谢君竹似乎并没有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探索精神。
  燕明脸上的疲态与后怕之色做不得假,强撑出来的精神气也只浮于表面,如同浮在水面上的气泡,拿手指一戳就哗一声破了。
  谢君竹内心里交战的两道想法终于分出了胜负,他低声叹了口气,“过来罢。”
  燕明惊喜一笑,挂好衣裳后,附身将自己的被褥枕头尽数抱到了谢君竹的床上,爬上床去将被褥小心翼翼地铺好,刻意将被子卷成了一道长条,贴着墙放置,“放心,我只占这么一——点地方,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
  他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极短极短的距离,试图表明自己真的不占地方,很省心。
  曾有幸见过他夸张睡相的谢君竹沉默不语。
  燕明铺好床后就乖巧笔直地在角落躺下,背部几乎要紧贴着墙面,他拉开棉被裹在身上,松软的棉被勾得人昏昏欲睡,谢君竹周身的墨香气在他的床铺间尤为明显。
  有人守着给予的巨大的安全感叫燕明总算放松一整晚绷紧的心弦,没多一会就沉沉睡熟了,谢君竹则坐在外侧,一边晾着头发,一边借着昏暗烛光看书。
  只是那书,久久未曾翻动一页。
  ——
  第二日一早,谢君竹天没亮就睁眼醒来,正欲同往常一样起身下床时,却感觉分明有东西紧紧攀在他的腰上,令他挣脱不得。
  待侧头望过去,看见眼前凌乱景象时,昨日的记忆才纷繁回笼,承诺好“绝对不占地方”的少年大喇喇把自己被子给甩在一旁,半边身子缩进他的被窝,另外半边则搭着他自己的被子,脸又全然埋在被子里头,只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虽然谢君竹没掀开被子看,可那触感——对方定然是将手脚都搭在他身上了。
  他沉默好半晌后,轻手轻脚地将对方的手脚从自己身上拿下来,可饶是动作再轻遖颩噤盜微再小心翼翼,也不免将燕明给闹得有几分清醒意识。
  半梦半醒间他还同谢君竹问了一声早。
  “不早了,”谢君竹叹气,“我记得你今日有晨读课吧。”
  “不想去上课……”燕明裹着被子滚到床里头去,哼哼唧唧耍赖道。
  但是课又不能真的随性不去上,燕明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哀声叹气好一阵后,最终还是撑着身子坐起身来,在床上醒神。
  他每天起床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昏沉,反应要同往常慢上半拍,正当他要撑着床沿起身时,手指尖似乎摸到了一点同绵软床铺不一样的触感。
  “谢君竹,”燕明揉着眼睛从床下抽出一本封面磨损的书,疑惑道,“你怎么还把书放床垫下啊?”


第22章 月考
  谢君竹听得他的话,先是轻皱眉头,表情是纯然的疑惑,待看清燕明手中所持之物时,从神态乃至整个身子都不自然地僵住了,甚至显出些微不可察的慌乱来。
  那是他鬼使神差从藏书室里带回来的无名书,想着同他桌案上《资治通鉴》、《文章正宗》、《历代名臣奏议》等书目格格不入,便随手塞在了床垫之下。
  谁能想到会在此时被燕明不合时宜地翻出来?
  好在燕明只是迷迷糊糊地下意识发问,看上去并没有再多探寻的意思。
  谢君竹悄然松了口气,趁着燕明醒神的功夫当头,面不改色地将书从他手中抽出来,塞进怀里。
  燕明也没多细究,只觉得谢君竹不愧是学霸,笃志好学,求知心切至此,竟然连在床上歇息的时间都不放过。
  这要换他……呃,连上课的时候都无法做到如此自律自规,更莫说私下无人时如此慎独克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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