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当纨绔——by一银度水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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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偷偷用感激的目光瞥了一眼燕重山, 然而他爹似乎所有心?神都放在了他娘身上, 正侧身专注替青随玉夹着她?喜欢的清蒸鲈鱼,完全忽略了燕明的小眼神。
没人?注意,他匆忙吃完饭便找了个借口溜了。
谢君竹知道侯府有场小家宴, 他作?为外人?不便参与, 早早地?到了江边的一处茶楼等候。
他来得早,占了二楼的一处靠窗的极佳位置, 此处视野开阔,能看见不远处云华运河宽阔的江面, 有风吹过时,波光阵阵,时而能看见江面上偶而高高跃起的鳕鱼。
两岸鼓声已起,气势磅礴如山。
更吸引人?注意的,显然是泊在岸边,排列齐整、颜色样式各异的高大龙舟,这些龙舟俱都有着长而扁的船身,以及一个雕刻精致,昂首向天的龙首。
他倚在窗边,漫不经心?地?用着茶点?,偶尔往窗外看看。
忽然,他喝茶的动作?顿住,唇边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来。
顺着他的眼神朝下望去,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齐步朝前走着,时不时左右打?量两侧各店铺招牌。那个高个的着锦衣玉冠,行走间带着股兴高采烈的神色,正低头和?身后?矮个的说着些什么?,而矮个的拎着个不知装着何物的小包裹,亦步亦趋地?跟着前者,偶尔诺诺地?回复上一两句,大部分?时间目光被热闹熙攘的人?群所吸引着。
二人?正是燕明和?宝生。
谢君竹坐在窗边,只手抵拳,很明显地?咳了一声,燕明茫茫然抬头望,瞧见他后?便蓦然咧开嘴一笑,嘴唇张张合合,朝他做了个口型。
谢君竹看清后?便起身下楼。
这茶楼虽然视野开阔,可离江边却着实算不得近,眼神好?的能隐隐窥见那十数艘龙舟的大致轮廓,其余的都看不分?明,若是眼神再差些的,便连那点?轮廓也无法辨清,只能看见一片五彩斑斓的模糊虚影。
来都来了,为了更好?的观赛体验,燕明当机立断拉着谢君竹和?宝生朝岸边走去。
饶是他觉得自己来得算是早了,到河边时也只能看见乌泱泱的人?头上下攒动,远远看去就好?像一片墨色的绸布随着水浪翻涌。
“这……”燕明看得瞠目。
这样拥挤的盛况,这样多的人?,好?像全京城的人?都来了。
围观的百姓已经将?河道边围堵得水泄不通,为了防止百姓失足跌落河中,穿着铠甲的卫兵结成人?墙,陈列于河边,才勉强阻住了不断向前挤挨的人?群。
然而最靠近河边,观赏视角最佳的位置往往被有权有势的各大高门官家提前遣人?占了,蒲扇交椅,点?心?瓜果齐备,宽敞又享受。
广安侯府自然也派人?提前占了一块视角极佳的好?地?方?,然而燕明不愿意在众家长眼皮子?底下赏玩游乐,总觉得颇多限制加身,会不尽兴,不畅快。
宝生往年参加过几次端午盛会,不如燕明一般看什么?都觉得惊奇。
河边每隔十数步便有一棵高大垂柳,风一吹,不仅柳叶徐徐飘动,更暴露出树枝上挂着的众多百姓来,不仔细看简直就像树上开出来的五彩纷呈的花。
燕明简直要为当朝百姓的探索精神叹服。
这些树都约有两人?合抱粗,矮的也有丈许高,且树枝并不繁盛茂密,也不知这些人?都是如何上去的。
他正抬头注目于树上挂着的人?,下一秒便感觉手腕处一紧,是谢君竹将?他拉到身侧,避免撞到一个身材矮小的汉子?身上。
这汉子?比之普通人?要矮上不小,隐于人?群中几乎要视之不见,更何况燕明方?才还分?神在注意别的事情,更是无法注意到。
“专心?点?。”谢君竹伸出胳膊虚虚护于他身侧,眼神担忧不已,今日人?如此之多,难保不会有心?怀不轨之人?趁乱浑水摸鱼。
像燕明这种出门不爱带护卫,本人?看上去华贵富有,加之武力又不济的,更是要小心?谨慎。
最是容易被窃贼盯上。
燕明顺势靠进他的臂弯,此处人?潮拥挤,人?人?紧贴密挨着,不仔细看的话并不能发觉他们的姿势暧。昧过分?,“没事,你在我身边,我不担心?。”
这话所蕴藏的巨大依赖之感叫谢君竹心?惊。
“看我瞧见了谁。”
燕明忽然道,目光直直望向河岸处一个显眼的地?方?。
谢君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傅元晟正面无表情和?一高挑男子?一齐立于岸边,两人?相对无言,那道身影比之他也高不了多少,可从气势上却能完全镇住这个平日里嚣张气焰十足的大少爷。
燕明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倒是知道这是傅元晟的大哥。
他挑挑眉,据说傅元晟自从娘亲因病去世后?,便再没体会过来自于慈母的温柔,父兄一个比一个严厉,平日里鞭笞棍抽没有,罚扫祠堂抄家规倒是一个不落。
以前傅元晟总是时不时要消失上几天,燕明猜想他应是受罚去了。
……所以,这么?严的家教,到底傅元晟是如何长歪的。
在冒出这个念头的下一瞬,燕明便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原身,比之傅家,老侯爷的管教更为严苛,也依然阻拦不住燕大少爷的长歪之路。
……咳,想远了。
燕明张嘴唤了声傅元晟,却被人?群中更大更嘈杂的讨论之声淹没,他于是附耳过去叮嘱了宝生几句话,宝生愣愣地?点?头,下一秒——
“少爷!少爷!快看,那不是二少爷吗!”
宝生震耳欲聋的声音回响于燕明耳旁,他轻“嘶”一声,捂着耳朵,觉得有些错估了这小孩的音量。
置身于熙熙攘攘人?群中,说话都要抬高音量才能叫人?听清。
在往年,傅家没有来占位置的先例,傅侍郎惯来不爱参与这些样吵闹的游会,一般都是傅元琅带着傅元晟随意地?观赏游玩一番便作?罢。
可今年不知为何傅侍郎却偏偏又起了兴趣,早早地?派人?占好?了位置,收拾齐整衣冠,勒令傅元晟不准乱跑,便来到江边晒日吹风。
傅元晟百无聊赖之时,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混于人?群喧嚣。
他记忆力极好?,不仅能快速记下书中知识点?,也能很快辨认出这个正大呼小叫的声音属于燕明常带在身侧的那个圆脸小伴读的。
骤然转头,目光穿过重重人?影,锁定在一个熟悉的面容上,似乎生怕他瞧不见似的,燕明瞪眼皱鼻龇牙咧嘴,一张清俊面容扭曲不已。
傅元晟扯扯嘴角,转过身后?,状似平静地?随意找了个借口同他哥告辞。
傅元琅似笑非笑在他身上来回打?量一番,转过头去,随意地?摆摆手,示意要滚快滚。
傅元晟连护卫都没带,疾步朝着身后?走过去。
虽然昨日庙会人?也算多,可跟今日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傅元晟紧皱着的眉头连蚊子?都能夹死几只,就在这人?群熙攘,奇怪的声音混杂着奇怪的气味一起袭来时,他的少爷毛病,久违地?犯了。
“人?挤人?的有什么?意思。”
他略带烦躁,带着几人?排开人?群,大步流星地?循着河岸走了一段路,一边循着记忆,一边实地?观测周边环境,终于在一处高下稍有落差的河岸边上确定了位置。
“瞧见了吗,就去那个坡。”
这是一片略高于河岸的土坡,上面杂草丛生,因为离龙舟停泊处较远,故此人?影稀落。
远离了人?群,多少有些放松的燕明伸着头看远处江岸攒动着的人?头,略带感叹地?问道。
“难道这些人?来此都是为了得见圣颜?”
傅元晟思考了下:“不一定。”
也可能是光凑热闹来的。
正在此时,一辆气派的高头大船缓缓沿着江面驶来,这艘官船越有数十丈宽,近百丈长,气势磅礴傲然,身后?同跟着两艘规格模样较小的官船,一前两后?呈“品”字形排开,速度极快,击水破风而来,不多时便行至坡下不远处的河道处。
也得以叫几人?窥见全貌。
这三?艘船,打?头的船高两层,处处雕工精湛,镶金砌玉,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极尽奢靡。船前的甲板上,铁甲森严的禁卫军列阵在侧,身上银白色的盔甲在太阳底下闪着耀眼的光辉。
金鼓齐鸣,震天撼地?。
燕明愕然睁大眼睛,心?里已有些预感,求证似的看向傅元晟。
傅元晟摊手,回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这阵仗他也没见识过。
正此时,打?头的船缓缓靠岸,于船舱里走出个明黄身影,这身影一出现,周遭护卫便立时跪地?而拜,三?呼万岁。
燕明伸着脑袋,注目于那个万人?簇拥的高贵身影上,这人?有股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待他定睛一瞧,于看清那冷冽面容的一瞬间——
卧槽!
“你们看到了吗?”
傅元晟咽咽口水:“看到了……”
谢君竹是三?人?中最为淡定的:“嗯。”
“所以……”
燕明惊愕到失声:“皇帝陛下,就是院长?!”
第78章 云家
院长就是皇帝。
这简直要成为燕明穿越过来遇见?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没有之?一。
作为一国之?君,天下之?主?, 他不?应该日理万机宵衣旰食么, 怎的如此悠然自在,甚至还在京郊开了家书院。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再回头?看“京城通”傅少爷,也是满脸讶然, 这下意识的凝滞愕然面色, 似不?作假。
也就是说傅元晟也不?知情。
他这样一个京郊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不?知情,那谢君竹一个外地人?, 就更不?用说了。
然而谢君竹却一直垂着眼,似乎在思索什么,方?才一瞥, 也与他二人?迥乎相反的镇定。
当然他能保持如此淡定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时常挑灯夜读, 眼神不?如两个学渣少年好, 根本就没看清船上之?人?!
而听到二人?讨论后, 自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只是一时没有捕捉到, 他闭着眼一一检索过去?, 终于于万千磅杂信息中?锁定。
燕明扯扯他的袖子,眼神似含担忧意,“你在想什么?”
“在想, ”他的眼神悠悠然飘向那乘恢宏大气?的官船, “我曾于一处陈旧书馆中?,看到过一本野史, 上言,静王和肃王乃是一对……”
“什么?”傅元晟被勾起了兴趣。
“双生?子。”
且都是不?世出的天才。一善文, 三岁识文,五岁能提笔作诗,满腹经纶,胸怀恢廓,有圣贤明主?之?象;一善武,驰马射箭,胸怀甲兵,能征善战,识读六韬三略,年仅十?七带兵征南越伐西离,纵横万里,未尝一败。
只是那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当时他未曾在意此等细节,后来这种书籍不?流传于世,入京之?后更是极少能见?到此等陈书皇室之?旧史,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笼罩在云京上空,遮挡了一切欲窥觑皇宫阴私的眼睛。
只留下四海升平,盛世清明。
若不?是他记性极强,此时怕也不?会恰如其分地忆起这件旧事。
皇帝陛下是太宗年幼幺子,那院长的身份也就便昭然若揭了。
就是那个在西征离国,于班师回朝之?途上离奇死亡的战神七皇子,肃王殿下。
皇帝屁股底下的皇位,其实?来的并不?算名正言顺,他头?上有七个哥哥,哪怕是英王自请废去?太子之?位,论齿龄序,也不?可能轮到幺子继位。
更何况太宗当年薨逝突然,并未留下传位遗诏。
只是随着几个皇子相继隐退,失踪,战死,静王才在几位老臣的劝说之?下,理所当然、顺理成章地登上高?位,君临天下。
于登基之?后,皇帝也不?负他幼时即名满天下的才名,宵旰忧勤,夙夜在公,任人?唯贤,明辨是非,开启了新的盛世。
人?都是健忘的,那些与己无关之?往事,若无人?提起,则不?消几年便能尽数忘记。
……只是,若肃王殿下当年死亡另有隐情,那么他要隐姓埋名,选在京城近郊皇城脚下,是不?是有些过于大胆了,且不?见?行事慎微,遮掩面容,甚至敢大开书院招收勋贵之?子。
不?怕暴露么?
另外……皇帝真的不?知情么?
燕明和谢君竹俱是陷入沉思,只有傅元晟一人?没心没肺,继续好奇看向那浩浩荡荡一行人?。
那官船只在水面上疾行了一会,便缓缓靠岸,下船的地方?乃在河对岸,虽然河岸两边都有许多的百姓围观,但河对面因为地远水险,人?数比之?这边要少上许多,铁甲银光的羽林卫于前方?排开百姓,去?往一处高?台。
那处高?台地势比之?这边的斜坡,地势更为高?峻,几人?便再难以?窥得圣驾。
“还是难以?置信,院长居然是王爷。”燕明收回视线,还是有些恍惚。
就好像上大学,发现身边和蔼可亲的老师居然是豪门富二代这样的错乱感。
“是啊,”傅元晟叼了根草在嘴里,语气?有些愤愤,那草便随他说话间上下晃动剧烈,“他都是王爷了,还抢我狐狸,还两只!”
燕明:“……”
看出来你怨念很深了。
“不?过肯定云继影是知道的吧。”
他从来未曾掩饰过跟院长的那股与旁人?有异的熟稔态度,只是他们未曾在意过此等细枝末节之?事。
“对哦。”燕明一拍手掌,继而是疑问,“那为什么他不?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