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当纨绔——by一银度水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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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里,在感?受到身旁的细微动静之后?,他转过身来。
谢君竹摸黑摸上了他的脸,大拇指在他眼睛周围缓慢抚摸,拂过眼睫毛时带起一阵如涟漪般的悸动,动作极为轻柔,但却?反复摩挲了好几下,仿佛在确认他是否还醒着,沙哑着问:“怎么还不睡?”
燕明思考了半个晚上,正是思绪纷繁的时候,正好听见谢君竹这么问了,他便转过身来,借着窗外一点清冷的月光,看着对方疲惫的眼睛,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他抬起头很认真地?问道,“哥,你觉得我考前暂时搬出去怎么样。”
他真的觉得自己特别容易影响到对方,譬如说现在这个时间,如果不是怕点灯影响他睡觉,谢君竹应该还在看书,正好叶牵雨家里有事请了很长时间的一段假,他想?着要不然搬到傅元晟那边住上几天,等?考完再搬回来。
谢君竹好似没听清一般,握着他的手,语气稍微重?了一点,“你方才说什么?”
很多时候有些人这么问,并?不是没听清,而是愕然到需要对方重?复一遍来达到确认的目的。
“我说,我暂时搬出去住好嘛。”燕明在谢君竹清亮的眼神中越说越小声,越说越没底气。
“不行。”谢君竹俊脸一沉,不容反抗道,将人搂了过来。
且不说燕明根本不会影响到什么,就?算有,也是他自己心不静,容易被外物?所干扰。
曾闻言当年京城第一才子身居闹市仍能静心学?习,他也不至于因为受到这样一点微不可?见的影响而将人赶出去。
“你不用担心这件事,”谢君竹似乎在想?如何表达,“我的意思是,你不会影响到我,就?算有,你也要相信你比这些都重?要。”
燕明惊讶于他突飞猛进的讲情话的水平,乖顺地?伏在他怀中,“好吧。”
虽然谢君竹这么说了,燕明也并?不能理直气壮地?打扰他复习,他自己不上进就?算了,拖累别人可?不行,因此经常和云继影傅元晟组队找太子玩。
日子就?跟流水一般,一晃过去了。
而距离敬贤山足有数百里远的云京,武县街外的广安侯府中,却?并?不如山上这般清净安宁。
第92章 流言
云京城武县街, 广安侯府外。
“听说了吗,这广安侯爷啊正准备上书?请封世子?, 却不是那居嫡居长的燕明大少爷, 而是二房这还未出生?的小少爷。”天气热,拉车的马夫们都聚集在一个阴凉的棚子?下头,一道?拿着?竹筒饮水解渴, 一道?分享着?自己今日拉车时从?贵客口中所听见的消息。
“这还没出生?呢, 就能?看出是少爷了?”
“欸,这个我?也听说了, 你可别说我?信口开河,喏,”另一旁摆摊子?的一粗犷妇人努努嘴, 示意那人看向?那漆红的高大院门,院门外下的两对昂首石狮子?, 以及永远轮替的护院, 极小声说着?, 仿佛是怕谁探听了去,“侯府的二夫人几乎要将全城的郎中都找遍了, 那最有名气的楚郎中断言这胎是个少爷, 十拿九稳的。”
“我?有个亲戚在侯府里?做小工,这消息绝对错不了的。”
“嘶,”那男人揣摩了一下, 深沉道?, “这天岂不是要变了。”
“可不是呢吗。”
几人都理所当然地没有考虑到居嫡居长的燕明大少爷本身?的想法,或许他们想到了, 但并未在意,甚至可能?快意地想着?, 这么个纨绔少爷,若承袭了爵位,岂非更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让他更为祸乡里?。
这天商铺中出了些事,燕重山处理到傍晚,及至暮色四沉时,才带着?一身?热燥气赶回侯府中。
甫一回府,他便敏锐地感觉到今日的气氛有些奇异的不同?。
可又很细微,他一个中年粗汉子?,终究分辨不出这些细微的不同?究竟源于何处。
兴许是因为今日……他能?看见的下人比之往常要少了许多?
也不对。
他皱着?眉头踏入青禾院。
燕重山对做生?意极为感兴趣,偏偏老侯爷又只有他这么一个嫡子?,数次命里?暗里?逼迫他入仕,都败退于他倔如牛一般的硬脾气中,僵持十数年后,老侯爷先?退了一步,要他娶妻生?子?之后,才允许从?商。
虽然存在着?这样的一层内因,但他娶妻是因为看上了青随玉,生?子?是因为妻子?想要孩子?,都不是屈从?于老侯爷的想法。
有了燕明之后他便经营着?家里?的商铺,后来又另立门户,一直到现在,如果离开侯府,身?家也足够保一家人下半辈子?衣食不愁。
铺子?里?不忙的时候,就赶回来陪伴妻儿。他走到院子?门口,正欲推门而入时,听见了几个下人自以为隐蔽的窃窃私语,他躲在阴影中静静地听完,几步走上前去冷声道?,“私下妄议主家家事,很好,你们就是这样干活的吗,叫管事来,将这些嚼舌根的都辞退了去!”
他的面?容完全继承了燕风云的冷厉,不说话时已经极为慑人,一说话更是骇得这群人瑟瑟发抖,连一句完整的辩驳之语都说不出来。
“没听见吗!”他骤然转头,对着?身?后的随侍厉喝道?,“还等什么!”
门从?屋内打开了,露出青随玉略带惊讶的面?容,她难得见他这么大火气,关上门之后将,叫云枝燕重山沾满尘汗的外衣脱下,淡淡道?:“天热了,也别总这么大火气。”
燕重山摇摇头。
有些事情堆积在心?里?很久了,他相信青随玉应该也能?看出几分,他挥挥手示意云枝下去。
只剩两人独处时,他握起?青随玉的手腕,冷笑一声:“你也听到外面?那些流言了吧,若没有侯爷的首肯,你看这府上有人敢传这些流言吗?”
青随玉迟疑了一会,继而点点头,她掌管侯府十几年,自认还是有几分把控力的,就这件事她已经杀鸡儆猴地辞退了数名下人,没道?理还有人不知死活地在这个节点上妄议,除了有人在背后操纵,她想不出别的原因。
如果可以,她的脾气甚至可以比燕重山刚才表现出来的烈上十倍不止,可她又是个聪明的女子?,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身?份做什么事都有讲究,都不能?乱来。
上次老侯爷越过他们夫妻二人给燕明塞人就叫她生?气不已,可还不是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默默忍下。
爵位传嫡不传庶是不成文的规定,但不是没有传给庶子?庶孙的前例,但那是人家正经嫡子?靠着?自己的能?力挣来了一份官职,才让家中爵位旁落。
燕重山是最了解老侯爷性格的人,很是了解他,他也许并不一定是想把爵位传给二房的,但他绝对不会错过借着?二房来控制他们的机会。
他常年不在家,侯府里?能?越过青随玉的,只剩老侯爷,他若想叫这流言传到他们夫妻耳朵里?,自是有千百种方?法。
可他有时候也在想,他也许并没有那么了解老侯爷。
就想,他不懂老侯爷作为一个开国武将,东征蛮夷,西?击越离,战功赫赫,生?平唯一称得上是败绩的只有皇帝登基那年,他辅佐七皇子?攻打离国,只带回来去时十分之一的军士,少年将军七皇子?头盔上的那枚曜石,和数不尽的离国俘虏。
他的功勋举世闻名,他是多少少年学子?学武的动力,当年启云民众谁没有听闻过镇国将军燕风云的名字,哪个少年没有暗暗钦羡这样的英姿风采。
所以也就越发不能?理解,为何要汲汲营营,图名谋利,无论是谁继位,都不会不尊敬他这样一个战功彪炳的开国功臣,所以也就不能?理解为何他甘愿只做八皇子?手里?的一把剑。
他跟燕风云不合已久,父子?关系早在燕风云以亲缘为由试图掌控他的人生?时,就崩得四分五裂。
燕明出生?之后,燕风云发出求和的信号,并将燕明要去自己抚养,可发觉燕明是个不可雕琢的朽木的时候,又将对方?弃如敝屣。
燕重山想着?自己的儿子?,那是他和青随玉这辈子?唯一的孩子?,此生?只希望对方?能?快乐顺遂,这种注定要被禁锢自由的虚名,不要也罢。
他想起?之前老侯爷往燕明房里?塞人,他得知消息去诘问对方?,只得到了这样一句话:“他需要留个孩子?。”
燕重山冷笑:“他真?是从?来没变过,当年也是这么逼我?的,说只要我?生?下孩子?,从?此便不管我?,任我?经商还是出家。”
青随玉沉默了一阵,拍拍他的手背,“无事,算算时间好像书?院又到了放假的日子?,待明儿回来与他商议不迟。”
不知是房内的冰盆还是青随玉始终平和的态度起?了作用,燕重山一身?无名燥火终于缓缓消退,他点点头,“也好。”
但不知为何这次已经过了一月之期,书?院却还没放假,正当燕重山打算去信一封询问山上情况时,老侯爷先?一步找上了他。
“侯爷。”燕重山冷硬道?,半生?不熟的称呼就如同?二人早早就崩裂的父子?关系一般。
燕风云长久地凝视着?自己的大儿子?,他始终觉得自己对燕重山是非常纵容的,哪怕偶尔对他有些过高的要求。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没主动提起?话题,像是憋着?一股气,要等燕重山先?问,等着?看他先?服软。
屋内陷入一阵奇异的沉默中。
燕重山扯扯嘴角,施施然坐于燕风云下首,闲话家常一般,说道?:“我?虽然久不归家,但也时常关注着?京中的情形和妻儿的状况,明儿虽然比不得简家陈家的公子?聪颖优秀,但无论如何也说不上穷凶极恶,大恶的事未曾做过,缘何就在在京城这样一个风流公子?哥扎堆的地方?脱颖而出。”
他好像是在问老侯爷问题,可却根本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
因为他早就知道?答案。
老侯爷不是个传统的粗犷武将,必要时他可以比女子?还心?细,如果早早地就打算放弃燕明,必然很早就开始暗中铺垫,要让这爵位旁落变得理所当然。
燕明总的来说就是跟傅元晟一样,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罢了,迄今为止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闹着?要将明月楼的老板当成伶官,闹着?要将他赎身?。
荒唐的确是荒唐,可比他荒唐的公子?哥多了去了,可就独独他纨绔之名蜚声云京。
燕风云端着?茶盏一言不发,肃穆的眉眼微微绷紧,仿佛已经提前预知到接下来燕重山要说什么。
燕重山的眉眼跟他有六七分相似,剩下的几分随了早早去世的老夫人,可是性格却跟他有十成十的不同?。
一室寂静,显得茶盏落在案上的声音格外突兀,“侯爷,您的性格说好听了是说一不二,说得不好听了就是独断专行。”
往往认可自己多,认可别人少。
青随玉当年生?燕明的时候花了一天一夜,几乎要将命去了半条,他那时就跟眼前这人说过这辈子?只会有燕明一个孩子?。
一开始燕风云对燕明还算得上不错,他有两个孙女,这是他第一个孙子?,他将自己的期望,包括在燕重山燕重水身?上所积攒的失望,一齐放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从?出生?起?燕明就承载着?远超一般小孩子?的期望,还是这样一个执拗的、老人的期望。
燕风云对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没有亲自教育过,他年轻时是武功显赫的大将军,军务繁忙,哪里?顾得上教育自己的孩子?,等到安定下来,两个儿子?都已经是将近弱冠的年纪了,已经不需要这份姗姗来迟的父亲的关爱与教导了。
他心?里?是自负的,觉得燕重山两兄弟的性格一个比一个奇怪的原因就是因为幼时缺失的他那一份父爱,于是强硬地、不顾燕重山夫妇二人的意愿,收下燕明自己教导。
“让我?来猜猜,您此番叫我?,所为何事,”燕重山目光幽深,移向?窗外一枝开得正艳的不知名野花,可话说一半却突然泄了气,互相心?知肚明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呢,图费口舌罢了,他浅浅叹了一口气,将这杯中一盏茶饮尽。
左不过以袭爵为条件,逼迫他们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逼燕明娶妻生?子?。
……跟对当年的他一模一样。
“侯爷,不必多番旁敲侧击,对袭爵这件事,我?和明儿都不如您所想的一般热望,也不必以此作为要挟来逼迫我?们一家。”
燕风云虎目一瞪,眼瞧着?就要发火。
可若是害怕他这样发火,燕重山便不会跟他倔强作对十几年。
跟当年的他一样,燕明看上去对这个爵位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所以也就没必要为了这个受人胁迫。
燕重山起?身?,拍拍自己的袖角,“对了,过两天是明儿外祖父的寿宴,我?打算带着?明儿和玉儿去青州住上几天。”
至于是几天,他笑笑没说。
第93章 意外
在山上?待了将近两月的燕明, 再一回家,看着巍峨气派的漆红色院门?, 竟然生出?些陌生感来。
一进到府内, 他就敏锐地发觉出?家里的气氛跟往日好似不?太一样,沉闷闷的,没了之前的热闹气。侯府里虽然主子不?算多, 但下?人多, 不?论什?么时候都?能看见各色下?人们穿梭其中,哪怕不?出?声也极有人气。
但现在不?仅人看着少了许多, 偶尔有几?个下?人经过,都?低着头形色匆匆,不?敢抬头看他, 这异常的态度叫他越发觉得奇怪,满头雾水,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