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道——by伊阙关 CP番外篇

　　“我说大哥，你这是真不把文真尊者当一回事啊，虽然他的武功比不上师父，但那也是地字巅峰，只要人家想分分钟把你揍一顿啊！”陈苗苗一边紧张兮兮地关注着文真尊者的动静，一边对陆霁的反应感到无语。
　　“嗯……虽然他的确打得过我吧……但是他敢不敢打我又是另一回事。”陆霁点了份茶糕，小二很快就送了上来，陆霁抽出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清甜的口感让他眯起了眼睛。
　　张潮和陈苗苗刚想说点什么，却听到外面一阵骚动声，刚刚走进茶馆的文真尊者和易岚被一把拽出了茶馆。而在门口，不知何时落满了穿着统一样式衣裳的人，男女都有，个个腰腿颀长，身姿挺拔，一看就是练家子。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易岚也是玄字级别的武者，刚刚被陆霁不由分说揍了一顿已经被吓到了，现在一看一群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和师父，惊得直往他师父身后躲。
　　文真尊者眯起一双三角眼，皱着眉看着面前的十个人。他们的年龄都不是很大，但难得的是气势却逼人，尤其是那个戴着白色围巾的少年，看着安安静静秀秀气气的，眼中却满是杀意，没有杀过人是不会有这种眼神的。
　　在陆霁被林玉晚绑架之后，虽然阳关把大部分陆霁的势力派去了京城，但是影卫们是不会听阳关的，更何况他们也不可能把陆霁扔下。就在发现林玉晚留言的同时，影卫们就追上去了，阳关还把韦舟也塞进了影卫们的队伍中，让他一起去保护陆霁。
　　陆霁脱离商队之后不久，影卫们终于追上了陆霁，看到陆霁生龙活虎的之后这才松了口气。陆霁也松了口气，就牧天游布置任务的这个难度，没有影卫，陆霁就算再想讨好林玉晚的师父都接不下来。
　　这次的影卫们不再是面巾覆面的形象，但依旧穿了形制相同的白色衣服，只在围巾的颜色上稍作区分。这也是他们难得的几次不用掩饰自己身份的时候，虽然是在维持治安，但是舒乐县的花市的确是远近闻名的一大盛景，想必那些影卫玩得也很开心。
　　陆霁听到易岚惊惶的声音，终于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在张潮和陈苗苗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因为刚才的骚动重新聚集起来的围观群众就见一袭白衣的少年，在雪城耀眼的阳光下漫不经心地靠在了茶馆的门上，脸上似笑非笑：“易师叔……不对，易师叔祖，好大排场啊。”
　　“陆霁……你终于出来了。”尽管面露惊恐，易岚看到陆霁还是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
　　“这位就是文真尊者吧，久仰大名。”陆霁压根不理他，转身对文真尊者行了一礼。
　　“你就是林玉晚新收的徒弟？”文真尊者倒是没有刚才那么愤怒，上下打量着陆霁，良久露出了一个有些困惑的表情。
　　陆霁摸了摸鼻子，也懒得解释：“算是吧。”
　　“那这些人呢？”
　　“我兄弟。”陆霁对几个影卫招招手，绿两三下就蹦到了陆霁身边，亲昵地搂住他的肩膀，白也默不作声地凑近陆霁身边，看上去兄弟感情好得很，实际上实际上两个人都隐隐地做出了保护的姿势。
　　陆霁的影卫是按照年龄来排的，绿和白虽然排行差了挺多，但实际上他俩是竹马来着，而且是十个影卫里最先两个由陆霁亲手带进来的成员。
　　他们原本是邻居，住在漠北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这个村子比较奇特，全村都是汉人和外族的混血。结果天降横祸，辽人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派了一支军队来这里，见人就杀，他们各自都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被家人藏在了隐秘的地下室里，结果爬出来一看，整个村子都被辽人屠了。
　　他们决心要报仇，后来陆朝风的军队经过漠北，他们错把嘲风军当做了辽军，而且差一点点真的就刺杀了陆朝风。陆朝风抓住了他们之后，同情他们的遭遇，也爱惜他们的在武学一道的才能，便让陆霁跟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
　　那会儿全军都哗然了，将军居然敢让自己的儿子跟刺客待在一块儿，很多人都反对，但陆朝风却不以为意。陆霁那会儿也就七八岁，原本挺讨厌俩小孩儿的，毕竟差点杀了自己的父亲，就算听父亲说了他们的故事，也不想原谅他们，进去就跟他们耍了少爷脾气。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绿为了护着白拼命跟他道歉的时候，他突然就消气了。之后的几天陆霁每天都会来看望他们，三个孩子很快就成为了朋友，而且还定下了一个约定——“杀光辽狗”。
　　等到那次漠北剿匪结束后，陆朝风就以这两个孩子为基础，组建了陆霁的影卫队伍。
　　大部分影卫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或者孤儿，还有一些囚犯或者娼妓的孩子，陆朝风让手下留意这种类型的小孩儿，特别有天分的就让陆霁自己去相处，相处的好的就让他们接受训练。
　　“兄弟？这些人是你的护卫吧？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文真尊者一眼就看破了几人的关系，追问道。
　　“关你屁事啊老头。”陆霁终于不耐烦了，“我说了我是林玉晚的徒弟就是林玉晚的徒弟，玉虚宫直系第三代，你这个天山派的‘尊者’有什么意见吗？”
　　“我都说了是兄弟了，你非得说是护卫，老头你是没朋友吗，还是你不知道男人除了手下和护卫之外还能有别的情谊？”陆霁感觉自己的情绪有一点失控，他非常讨厌别人用那种理所当然的世俗的眼光看待自己无比珍视的东西，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感到无比烦躁。陆霁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竖子无礼！”文真尊者怒喝一声，扬起宽大的巴掌就往陆霁头上拍去。陆霁一闪身躲过，白和绿冷哼一声，从两边攻过去，不过文真尊者毕竟是地字级别的巅峰，不是两个擅长刺杀的影卫可以抵挡的。陆霁就听到“咔哒”一声，白的胳膊传来清脆的骨骼错位的声音，他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捂着胳膊往后退了一步，被带着红色围巾的韦舟接了一把。
　　然而下一秒，围观群众就看到了陆霁的眼泪。
　　众人就看刚才还气势逼人的白衣少年突然哽咽了，眼角渗出了点点泪花。他捏起衣袖狠狠擦了一下通红的眼眶，流露出脆弱的神色，声音嘶哑：“我知道我错了，是我不对，我刚刚冲动了，我不应该跟长辈顶嘴，可是他们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们……我，我不能让他们受伤……”
　　“我知道，尊者您一直不看好师祖另立门户的行为，我身为玉虚宫唯一的第三代，也肯定不受您待见。可是说到底，我也是您的晚辈啊，师祖现在不在，您不应该就是照拂我们的长辈吗？我跟您认错，求求您，不要再跟我的朋友们计较了。”
　　“若是您执意不原谅我和我的朋友们，那我也只能敬上太清宝殿，当着几位尊者的面，宣布退出玉虚宫……好不让师祖和师父因为我感到为难，甚至跟几位尊者闹得不愉快……”
　　陆霁的声音因为哭泣而微微含糊，话还没说完，他就一转身朝着流云峰跑去。文真尊者想要抓住他，不过陆霁的身姿异乎寻常的的敏捷，三两下就躲过了文真尊者的大掌，影卫们一看陆霁跑了，哗啦啦一群也跟着陆霁跑了，那叫一个训练有素。韦舟把白一把打横抱起来一边跑一边正骨，姿势极为标准。
　　陆霁在转过身的同时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脸上的泪痕两三下就干了，绿凑到陆霁旁边：“老大，你又演的哪出啊，自从上次小灰不小心把陆将军的花瓶打破，你好久没有装哭了啊？”
　　陆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做了，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阿晚若是想摆脱现在的窘境，解决掉这几个来自天山派的老古董是肯定的。”
　　“老大你为了林道长真是煞费苦心啊……我看林道长不像是对你完全没意思啊，人家毕竟是个姑娘家，肯定要矜持一下的。所以老大你也不要灰心啊，追求女孩子么，就是要坚持不懈啊，多磨磨多泡泡说不定就成了呢！”
　　“你不懂，阿晚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我看得出来她心里有事情……就像我不可能放下灵狐小分队一样，阿晚也是不可能放下玉虚宫的。她已经很累了，就算是普通朋友，我也希望她过得自在些……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装弱比强横要好，而且，我也想看一看那些尊者究竟在这个玉虚宫，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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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了，因为一些变故，我可能会几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这个学期一周能有两次更新可能已经是极限了。我会尽自己所能努力更新的，也感谢这么长时间以来读者大大们的支持，我爱你们~


第291章 江畔停云凝不流
　　“那师父，你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来玉虚宫？按理来说，按照廖天峰和玉虚宫的关系，你应该一早就查到这里了。”
　　阳关掸了一下头发上的白雪，白的有些透明的头发上落着晶莹剔透的琼雪，让人生出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你知道多少？”甯步流沉默了一下，问道。
　　阳关也不隐瞒：“之前我们之前意外地认识了牧天游，他说……你们曾是朋友。”
　　“所以，师父你是因为不想见牧天游，所以故意不到玉虚宫来的吗？”
　　甯步流手一顿，捏碎了一片莹白的树叶，叹息一声，他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从树上跳下去，略略抬脸，虚虚瞥了一眼阳关：“我当初就不应该收你当徒弟。”
　　阳关拉了拉身上披着的衣服，呼出一口白气，甯步流啧了一声，拉着他的手回到了屋里，把被子披在他的身上：“怕冷就不要大晚上的出来，你要是冻病了李异还得怪我，你也知道那家伙不是很孝顺，惹急了欺师灭祖什么都来。”
　　阳关拽着被子的一角闷闷地笑，甯步流呆了一会，从背后把他的那把唐刀抽了出来：“你还记得这把刀叫什么名字吗？”
　　“停云刀啊，一刀停云，很大气的名字。”阳关眨眨眼。
　　甯步流哼笑一声：“你倒是会想，它叫停云刀，只是因为送给我这把刀的人，叫做停云。”
　　“说起来，他还是你的那个小朋友的师兄。”甯步流又说了一句。
　　“小朋友？谁啊？”阳关愣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哦，周澄澄？”
　　“对，就是他，停云也是少林寺出身，是慧静大师的徒弟，慧静大师应该也是那个周……周什么来着的师父，之前看他使用棍法，那种借力打力的功夫是慧静大师的独创。”
　　“啊，不过周澄澄好像说过他师父去世了。”阳关挠挠头。
　　“我大概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去世的。”甯步流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凉的茶，然后捂了一下，很快，冷冰冰的水骤然变得滚烫，冒出了一缕白烟。
　　“他的俗家姓江，法号智云，停云是他的法名，但是他姓江不是因为他的父亲或者母亲姓江，事实上，他的母亲姓李，封号是临江郡主，生父不明。”
　　阳关张大了嘴：“所以，他其实是皇室宗祠？？？”
　　“不止他，那个时候的少林寺起码有一半的和尚，全部都是这种见不得人身份的人，周澄澄不也是吗？”
　　“啊……”阳关维持着一种呆滞的表情，“慧静大师也是？”
　　“哦，他不是，我年轻的时候曾经跟他聊过几句，他原本是一个小地方的县令，一年夏天突发洪灾，他忙着救灾抢险，疏浚河道，保住了一整个县城的百姓，结果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却被河水冲走了，几天后找到了她们浮肿的尸体。慧静大师枯坐了几天之后，便辞去了县令的官职，遁入空门了。”甯步流摇了摇头，继续叹道，“不过他确实是个得道高僧，哪怕是在当时少林寺那么乱的情况下，他也没有移过半分心性。”
　　“但是当时的少林寺主持却是某个宗室子弟，而且他似乎遭受过一番痛苦的境遇，却又讽刺地身负皇命，对寺中那些跟他相同境遇的和尚们无比的憎恨。当初停云下山的时候就受过他的阻挠，不过被慧静大师挡回去了。”
　　“至于你那个小朋友……应该是不止想下山，还想还俗，身为先太子的孩子，主持估计死了都不会同意他的。慧静大师可能因为这件事和主持打了一架，最后同归于尽吧……反正我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样的。”
　　阳关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也太……难怪陆霁说他捡到周澄澄的时候都快没活气儿了……”
　　甯步流顿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我和江停云还有牧天游是在苗家寨认识的。你可能听说过，湘北的苗家寨是几十年前南唐最大的销金窟，可谓五毒俱全，达官贵人在那里暴食、狎妓、赌博，甚至杀人来满足自己独特的癖好。不知多少少女被强拐进去糟蹋凌辱葬送一生，也不知道有多少少年被诱骗进去然后被掏空家底流落街头。”
　　“我当时报了甯家的仇之后，除了找到甯晖也没有什么特定的目标了，路过湘北的时候看到那种惨状，便决定管一管闲事。那个时候的停云和天游还有我都是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做事也没什么计划，天游和我负责杀人，停云负责救人。等我们杀死了苗家债的寨主苗兴元，并带着幸存的受害者赶到当地衙门的时候，差点把县官吓个半死。”
　　阳关发现，甯步流在讲这段经历的时候，嘴角一直蓄着浅淡的微笑，这是阳关从未见过的表请。
　　“就这么，我们三个也熟识了。天游和停云虽然非常诧异我长不大的身体，但他们并没有因此排斥我，我们三个结伴同游了很多地方，说起来，那会我干了挺多好事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