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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蓝渡——by别雀 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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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曜舌根发麻,想到明月仪神情淡薄的“本座在守丧,给本座那早死的结发”,更不敢追问尊者因何华发,因何有了那一点悲戚的痣。他心脏抽了抽,道:“是,小仙也没想过,尊上居然会在这里,尊上不是避世不出了吗?”
  想来好笑,他死前某个须臾,想:莫说沧海桑田,以尊者智慧,三五年大概足以参破红尘因果,我这样用心地爱慕他,也只值得三五年挂怀,未免太不值得。
  这样说着,却还是慨然赴死。
  如今看来,到底是他私心更重,无法无天,不计后果做了大不韪的事情。若可以,他倒宁愿尊者从不曾参悟红尘。
  “劫难哪里是躲着就能躲过的呢?”明月仪道:“机关算尽到最后,还不是自作聪明?该遇上的人,该有的劫难,一样都不会少。”
  这话就差指着他鼻子了,说他自作聪明,说他机关算尽。
  灵曜讪讪:“是,尊上说的是。”可他心里在说:不应该的。
  机关算尽到最后,不应该的。上苍也要对得起我的尽力,上苍也要怜惜我这样的用心,我挣扎至此,苍天怎敢戏弄我?
  清定身上鬼气弥漫,隐隐又有爆发的迹象,灵曜偏头,心虚躲开明月仪的打量,心想要不好人做到底吧,那小儿昏迷不醒且还缺心眼,尊上如今又是个黑心肠,少不得算计,要是他心智不坚定真遂了尊上的意愿,向无常皈依了,陪他守着赤水固然消解寂寞,可到底,他们都不是应该困在这里的。
  凡人一世,生死两道,他一片残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湮灭,那少年神魂残缺,修不成仙身,大约也不会有来世。
  数十年太短了,配不上为他守丧三千凡尘的人,还不如装个糊涂,就这样不明不白耍赖过去。
  至于尊上,既然尊者称自己为他结发,那么从了他的姓氏就是他的人了,他得要有个为人夫的样子,总要帮他修圆满的。
  灵曜想到尊者说自己“姓氏明月”的样子,心里居然有些发苦的余甘——尊者这样爱重自己。
  他侧眼看了一眼,心想回灵山的路,他必要找到,没有路也要凿出来一条,赤水下那些脏东西也配叫尊者来守?
  作者有话说:
  本周任务达成!


第56章 窃珠终
  镇山河里的人心智全无,一心只有吃了邪佛说的那位大圣,好换谁回来,阿元说他活到那时精疲力竭,不想再踏入阳间,那就叫他的哥哥回来吧。
  兄长说未能复国见山河平定,有千古遗恨,他愚昧卑鄙,并不愿意肩负起兄长托付,也不想做什么大仁大义之人。
  他一步步走向地上昏迷的时序,被一掌拍回那年的启阳城,灵曜问他:“容宣对你的期许,你真的记得吗?”
  “但凡你没有记错,也该清楚,他并不是要你浑浑噩噩活着,也不是强行将责任加于你身,你的兄长和梁小世子所求都一样——”
  挡住清定的灵曜榨干了最后一点灵力,语气虚浮但有力,可到最后却莫名心虚,不好意思再教化他人。
  他回避着明月仪的目光。
  记起自己看来的那半程奚容安的记忆,灵曜轻声道:“不求你出人头地,不求你有何功绩,只要你肯放过自己。”
  那年正邪之战,容宣孤身往虫穴中去,奚岚纪吞噬恶鬼众多,与奚容安争夺蛊首,螽斯馆里冤死的那些鬼杀之不绝,奚岚纪看到长子带着帝王之剑前来,已然被泰山尊承认是人间帝王。
  蓦然有了重生的希望,既然不能吞噬奚容安,那么吃了容宣能够复活也好。做腻了不人不鬼的怪物,索性去做春秋鼎盛的人间帝王。
  他利用邪佛诱惑容宣,重金天下,美人权势,一一败退,奚岚纪怒不可遏,因为时至今日,长子居然还这样澄澈不受侵染。然而最后容宣却依旧被欢喜佛诱惑。
  奚岚纪给容宣造了一个梦,自翻天覆地的某年伊始事情变得不同,梁王后身体康健,天子往后与发妻感情和睦,姑母和阿元一家幸福美满,他在雁回堂里勤恳治学,直到成年,天子携发妻远游,他在王都登基,在海晏河清的大柏做安定君主。
  一人美梦,一人梦魇,相争多时不能打败次子,奚岚纪却在此时有了灵感——他以为只有那孽种是容安弱点,以色诱之一次两次固然有效,可后来不知怎得,那逆子居然很轻易就能分辨真伪,时刻记得那孽种已死。可容宣怎么就不是他的软肋了呢?
  他养出来的玩意儿,想要什么,他其实清楚地很——他羡慕极了吧?像容宣那样活着。
  可以辨别真伪怎么了?只要叫他知道,没了他,这世上人人都会好就好了。
  奚岚纪于是放手一搏,将妖邪之力扩散到很远,随容宣而来的许多人都被邪佛给予他们的南柯一梦引诱,失去了一战之力。
  于是容安看到他兄长那美满的一生,看到阿元平静的生活,邪佛说:“看,你才是变数,强插入其中的波澜。”
  要不是你,梁元怎么会死?
  要不是你,容宣怎么会失去母亲,梁元怎么会家破人亡?
  有一件事情,容安未曾敢细想过,他失去母亲不久的天子寿宴,他在宫里迷路,看到苏阳公主的轿子朝着某处而去,又寻了半段,遇上王后娘娘回宫的队伍。
  娘娘派人送他回去,他忽然指着某个方向,问梁小世子住的地方是不是在那边。
  那之后短短几日,王都天翻地覆,王后暴毙,梁将军战死,苏阳公主和幼子在回洛安途中遇害。
  他不是有心,可羡艳的那一眼就已是错了,本可以相安无事掩饰在珠玉锦缎下的腐烂被揭穿了。
  换做极星装神弄鬼的话:没有缘分,有些人连爱慕也不应该。
  于是二人均是深陷幻影,奚岚纪险些如愿吞噬容安成为螽斯馆正真的主人,可最后关头,诛邪却准确无误刺入天灵盖,容宣竟然从美梦中醒来了。
  一世长安之可贵,也没能叫容宣忘记他的责任。
  长剑贯穿骷髅时,容宣肉身亦被撕裂,容安亲眼目睹兄长在眼前四分五裂。
  容宣说:“别怕。”
  阿元也这样说过。在他第一次被邪佛引诱,对阿元做出不可饶恕之罪的时候。
  容宣扑过来,奚岚纪彻底成为一具不会动的骷髅,替阿元报仇这一年,至亲挚爱纷纷亡故。容安失去了一切活着的理由,也并不敢寻死,因为阿元和容宣都要他活着。他尤其不敢去见阿元,惟恐阿元埋怨他懦弱可憎。
  灵曜那一句喝醒了他干涸的记忆,签下命契时,极星应过他一卦,他看了将来某日。
  是日风雨大作,史书说,这是他登基的第十三年。那么十九岁国破,卧薪尝胆九年,登基又十三年,他如今应当刚过天命之年。
  他总是记不清楚年岁,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毛病。
  夜间难眠,便起来看雨,这样的天气不多见。
  王都里歌舞升平了许多年,就连当年随他入都平叛,战功赫赫的梁家也多出许多纨绔,仗着是他外家,成日里惹是生非。
  不,不对,那是兄长的外家——不对,兄长?
  他又恍惚:他何来兄长?他不是天子独子,柏朝大公子吗?
  ——他有时也会分不清自己是何身份,照镜子的时候,总觉得铜镜中映出的是他人的脸,至于是谁,他又记不起来。
  头疼半日,偶然会臆想出一个不存在的弟弟,阴险狡诈,极讨人厌。
  可有时又恍惚觉得,孤才是那讨人厌的弟弟。
  梁家近来新得一孙,请孤赐名,孤横竖思量几日,最后选定了一个字:圆。
  无他,也不是怀缅故人,也不是借那孩子想替代哪个影子。只是阿元其实与梁家没有丝毫关系,我只是替奚家还梁家一个阿圆。
  他们有了另一个阿圆,我的阿元或许才能干干净净远去。
  若不是奚家人可恨,其实阿元会与他的姓名一样,安康顺遂一世,觅一段良缘,美满一生。
  良缘,梁元,多可贵。
  那孩子满月宴时,梁家请孤赴宴,孤回绝了,并不是不愿意给梁家尊荣,只是不敢踏进梁家门槛。
  他们又上疏,奏请将那孩子过继给早就香火无继的大房,兄长亲舅父一脉——啊,你看,孤又在臆想自己是那面目可憎的弟弟。
  他们只是想与身为天子的奚容宣,名义上的孤更加亲厚,其实全无挂念大房香火的本意,我却迟疑了。
  若今日坐在龙椅上的是兄长,他也许会深思熟虑之后同意。
  他爱他的每一个亲人,自然包括梁大将军和苏阳郡主。
  因此,最后我同意了,为了我那兄长单纯到迂腐的善心仁义。
  多年后的今日,孤登基已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民间传闻孤卧薪尝胆九年,如今登基又十三年。
  孤与兄长分离,居然已有二十余年。
  孤年轻不再,近来更觉体力不济,医官说孤早年征战身体亏损,往后或许也没多少时日了。百官总高呼万岁,孤却深觉,孤活着只为了等死,可怎么死孤却没得选。
  想起百年之后,从前孤还有些期许,因为我总认为自己得快些过完阳间的时日,再去拜见兄长,还有,同阿元认错。
  我想,就算他讨厌我,我姿态低一些,求求他,他是那样良善的人,应当,会给我几个冷眼吧?
  你看,纵使我痴心妄想,却也只敢求他几个冷眼。
  后来孤患了梦魇之症,梦里总能瞧见阿元,起初孤很开心,因为孤又见到了那样鲜活的阿元。
  可后来次数多了,我发现其实见了又如何?他从不愿意看我。
  我以为我与阿元之间,总有些恨意,比爱更彻骨。
  虽无可奈何,但也甘之如饴。
  言至此处,孤又记不清阿元是谁了——似乎是梁家早殇的世子,早早与姑母遇难,遗物只有不甚值钱一串碧玺。
  想来孤即便见过他,也是许多年前,他三五岁的时候,所以忘了也是常理吧?因着姑母慈爱,阿元可怜,故而孤时常拿那碧玺出来缅怀。
  可梦里总有自称阿元之人,泪眼涟涟喊我,叫的是一个未曾听说的名字,对我说:“忘了吧。”
  他叫我忘了,我无从忘起,因为我不知道他叫我忘什么。
  近来孤常梦魇,恍惚看了极为荒谬痛苦的半生,隐约又懂得他为何要我忘了。
  他在劝我走出去,忘了那些。
  最后那一眼,阿元其实,早都不恨我了,他可怜我。
  他也在可怜我。
  他吃了那么多苦,原本也肯从痛苦中走出去,却因为我的固执,不得不与我一起落入过去的泥沼,苦苦挣扎,不得解脱。
  孤有时想,是不是孤报复心太重,才总耿耿于怀?可回想奚岚纪那些畜生行为,又觉得孤的恨理所应当。
  就连孤的生母,也在死前说自己未曾恨过奚岚纪。
  她说奚岚纪不配,爱也不配,恨也不配。
  因此我很惶恐,是否阿元也这样想我,爱也不配,恨也不配。
  故,孤近来又开始畏惧死亡。
  怕来日地下相逢,阿元看我,亦是无喜无悲,如陌生人的一眼。
  兄长亦是如此,他爱护我,可怜我,拯救我,孤卑鄙的喜欢与仰慕,无用不说,还晦气。
  可那时兄长居然还说:“容安,奚家欠你良多,兄长无可补偿,只愿你身心就此解脱。”
  说到此处,又忘了自己是谁,所想是谁,糊涂至此,不知今夕何夕,思虑到最后,依旧没什么结果,据说当年孤英姿勃发取回大柏,可如今居然也懦弱无能起来,便唯有挂念着生者,望梁家那个孩子,圆圆满满,波澜不兴过一辈子。
  清定猛地跪倒,无言痛哭。
  他囫囵不清的一世,什么都不敢细想。
  碧玺是他偷来的,阿元死于他手,兄长亦在眼前丧生。他这一生,全是偷来的。
  “容宣怕我求死,本不欲强加什么责任与我,最后却做出他此生最有私心的一件事。”“他跟我说:未能复国是千古遗恨,要我一定带着王军杀回王都,替他治一个清平盛世出来。”
  灵曜叹气,本想宽慰他几句,发现自己趴在明月仪臂弯中比清定还要可怜,复又叹气。
  山君再次出现,带着上一回未能被拿起的天子之剑,这回清定终于敢正视这剑了,他缓缓起身,剑柄像是还带着兄长掌心的余温。
  他死去的兄长有遗志,一曰天下安定,光复大柏,二曰容安能够解开心结,一身轻松地活下去。
  兄长失去的他都会帮兄长夺回来,兄长想要的,他也理所应当该叫兄长如愿。
  “这是新洲八年。”诛邪点在了地上,清定轻声复述当年那一卦:“是大柏光复之初。”
  他站在废墟中闭眼,虚空接过了兄长的期许,道:“孤是天命所定的人间帝王,大柏素有贤名的大公子,孤会带着王军……取回孤的东西。”
  妖邪尽退,泰山尊收起镇山河,山中小寺倏然消失,他们站在了旷野中。
  走过灵曜身边时,泰山尊同明月仪微微颔首,灵曜心虚回避着泰山尊的目光,泰山尊亦是目不斜视离开,路过时序身边却又止步,一张纸条从他怀里飞出来,泰山尊看了一眼,那纸片无风自燃,天地君亲师几个字也跟着灰飞烟灭。
  无用的告诫。
  灵曜虚弱无力,极想在此刻爬回时序体内,安安分分做个死人。
  熟人见面,总是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遑论是和离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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