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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灵异闻录——by炎荒 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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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摊子,”甲辰忽然开口,同时停下脚步,“怎么卖我们六十甲子的铁沁剑?”
  戎策先是扫向四周,发现无人也无鬼注意到他们,才一同来到摊子前面。他方向感很好,这间铺子他来过,昨天见还是卖锅碗瓢盆的地方,今日竟然多了这么多人间的宝贝。
  鬼市哪里是游魂的村镇菜市口,分明是一个历史悠久的黑市。中元节怕是他们最大的展销会,四面八方的牛鬼蛇神都来这里淘换好东西。
  戎策又一次觉得被黑无常骗了,还是说黑无常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里的勾当?应该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强行要带着戎策坐船渡弱水。官商勾结,戎策心里骂道,黄泉竟然也有官商勾结。
  他还没骂完,就听见甲辰跟摆摊的老大娘吵起来了:“此物属于我六十甲子门派!你们从哪里偷来的!”
  “呸,老娘买来的。”
  “呸,就是你偷来的!这把剑是我二十三师兄的!”
  二十三?不是说前面死了两三个就轮到甲辰做首领了?戎策掰着手指一算,好像甲辰排第四十,当年伏灵司到底剿灭了多少魔头啊,怪不得这十年来这么太平。
  不过甲辰这么一吵,吸引了许多目光,有黑色、红光、蓝色、绿色甚至是白色的眼睛瞧向这边。虽然约定俗成七月半的时候鬼市对外开放,但是戎策毕竟背着黑无常下的通缉令,他还不想这么早被鬼抓住、投胎转世。
  于是戎策一把掐住甲辰胳膊肘上三寸的软肉:“小声点!”
  甲辰吃痛喊了一声,果然放低了声音,但穿透力依然不容小觑:“呸,我今天就要把这剑带走!”
  “呸,凭什么给你啊,你有钱吗?”
  “呸,我拿我师兄的剑需要钱吗?”
  戎策见他们又要吵起来,瞬间一个头两个大,急忙拉住甲辰:“你就当破财消灾,破财消灾行吧?”
  于是甲辰回头望向他的小跟班:“拿钱来。”
  小跟班老老实实回答:“花光了。”
  甲辰转过身,一拍桌子:“听见没!没钱!把剑给我!”
  戎策捂着额头,他忽然想一走了之,毕竟他不是多讲义气的人,而甲辰也不是他兄弟,干嘛带着这个拖油瓶到处跑。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溜,就听见背后一阵狂风呼啸。
  黑无常。戎策听得出这声音是谁,每次他们接走厉鬼的时候都是这样风风火火跑来。于是戎策拉住甲辰的手腕,大喊一声:“跑!”戎策心里念叨,带他走是怕他把自己供出来。
  甲辰一把抓住他师兄那把铁沁剑,跟着戎策撒腿就跑。等跑出去两三步他发现自己多抓了一把,随即将那原本盖在铁沁剑底下的刀扔给戎策,戎策下意识接住。
  这是一把古刀,刀身狭长,通体黢黑,上面刻着古代符文,还留有一道血槽。像苍锋,更像血刺,戎策握在手中挥动两下,簌簌的风响与他挥舞血刺刀的时候一模一样。
  杨幼清将血刺刀送给他的时候说过,苍锋、血刺本是一套刀中的两把,苍锋轻盈适合速战速决,血刺厚重则适合稳扎稳打。另外两把已经遗失,其中仍有记载的名为血凌,也是黑刀,刀柄狭长,进可攻退可守。
  这是血凌刀。
  戎策在握住这把刀的一瞬间就知道,它与血刺同根同源。得到了这件宝贝,他更不好意思抛下甲辰单独跑了。
  不过有了血凌,就算是在黄泉,戎策也有信心与这些孤魂野鬼一战。
  杨幼清将擦拭苍锋的布放下,他有一瞬间感觉到苍锋传递给他一阵寒意,似是警告,也似是诉苦。他望向血刺,他收集的所有刀里面,唯有这两把只见有特殊的感应,而且旁人感觉不到,唯有他能聆听刀在说什么。
  小时候他父亲说他是刀痴,痴迷到出现了幻觉,就连母亲都打趣,说他上辈子就是一把刀。
  “监察大人,”白树生推开客栈的门,快走两步到他跟前,“我们试着从内流河潜入漕帮画舫地下,但是机关重重,据说是有三十二道锁,实在是攻不进去。就连老谢都试过了,他们竟然画了镇宅符。”
  “有备而来,预料之中,”杨幼清将刀收入刀鞘,望向他,“三十六计读过没?”
  白树生背后一阵寒意,他猜测自己说没读过,回去之后应该是要罚抄十遍。但他转念一想,如果戎策犯错,起码得罚抄一百遍。这样看来承认了也没什么大损失,白树生道:“没有,但是有所耳闻。”
  “回去抄十遍,”杨幼清瞥他一眼,“兵强者,攻其将;将智者,伐其情。知道美人计吗?”
  白树生立刻点头,但随即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啊?我啊?”
  “你屋里没镜子?”杨幼清将手放在苍锋的刀柄上,吓得白树生后退两步,听监察大人说道,“谢姑娘前几日展现的精湛演技,不加以利用,实在可惜。”
  话里有刺,笑里藏刀。白树生心里嘀咕着,望向躲在角落里把玩一把新买来的银钗的女鬼。谢君溪似乎是没听见杨幼清的话,杨幼清继续道:“也不知伏灵司留守的力士,会不会一个不小心打碎什么东西。”
  谢君溪显形,收了钗子,飘到杨幼清身前:“您吩咐吧。”
  “客官您慢走,有空再来。”龟公拿着晋无乡给的银子乐得合不拢嘴,他虽然不知道此人是谁,但一看就是有钱的主。晋无乡和他的那些朋友喝了三坛酒,漕帮帮主搂着当地的富家子弟在路上歪七扭八走着。
  忽然,晋无乡感觉眼前晃过一个姑娘,他怕自己喝多了看错了,揉揉眼睛。身旁一公子哥问道:“还想着刚才的若梅姑娘呢?她谈的小曲真是一绝,怪不得咱们晋帮主念念不忘,啊哈哈哈。”
  晋无乡和他们的父兄有生意来往,得时常迁就这些软骨头,不过他方才真的看见一个身体孱弱的姑娘走过去,长得闭月羞花但是穿着简朴,且在这快要入秋的夜里算穿的少的。
  “跑马,你把这几位公子送回他们府上。”
  等到那个黑不溜秋的小跟班将醉成烂泥的公子哥搀扶走,晋无乡才定了定神,转过身去寻找之前那位姑娘的踪迹。果不其然,他在刚刚出来的青楼门口看到了徘徊犹豫的女子。
  他拍了拍身上的酒气,走上前去问道:“姑娘是要寻人?”
  “实不相瞒,小女子是想,是想卖身葬父,”夜里能够表现如常人的谢君溪将手帕挡在下巴上,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我不能让爹爹走的时候连副棺椁都没有,他含辛茹苦养了我二十年……”
  晋无乡眯起眼,一双强壮的手握住谢君溪捏着手帕一角的右手,心里道,美人太过可怜,夏夜竟然冻得双手发凉。手帕掉下来,晋无乡又定睛一看,还真是个百年不遇的美人胚子。
  “这种地方哪能进,来,哥哥带你回家。”


第26章 所谓美人计
  晋无乡处理完跑马今天早上给他拿来的开支明细,心情舒畅,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四殿下嘴上说公平正义,其实对于漕帮暗地里的业务是一概不知。晋无乡比先前掌握了更多的生意主导权,说他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晋无乡是神清气爽,但是谢君溪犯了难。她如愿进入了晋无乡的住处,但是这里距离漕帮画舫仍旧隔着两个院子,而晋无乡似乎将她这个大美人忘记了。她本来担心功力不足白日让晋无乡看出破绽,但是晋无乡直到夜晚都没来找她,难不成是喜新厌旧?
  这才第一天。谢君溪把那长相彪悍的男人抛在脑后,准备自己逛一圈漕帮后院。这里虽然有不少的暗符,但是她四十年养精蓄锐并非是天天睡懒觉。
  这是靠河的五进五出的大院子,除了晋无乡,连漕帮的副帮主、长老、弟子都住在这里,管理森严,常见到有人押着一车车的货物进进出出。而从后门出去,不到十米便是码头,数十艘商船和渔船排开,时常有人上上下下。
  乍一看并没什么稀奇,但是这画舫的位置很奇怪。它并非是在中轴线上,违背了老祖宗建造房屋的理念,但是却正正好好处在地下河和内流河的交叉口之上。
  谢君溪想,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这儿。”她听见一声喊,下意识回头,想起自己并未显形,便知道喊她的是谁。
  白树生从一棵树下面露出个脑袋,头上还顶着一圈树枝树叶围成的花环,以作伪装。谢君溪飘到他身前,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钻进箱子里进来的,给我颠得都快吐了,”白树生抱着他的宝贝剑,“你得手了没?看见他钥匙放在哪了?”
  谢君溪一甩手帕:“哪有这么容易?他身上是一把钥匙都没有,你从哪听来的消息,说打开密室的钥匙在晋无乡手里?”
  “他是漕帮老大啊,还能在谁手里?”白树生看到有巡逻队经过,唰一声爬到地上将自己隐藏在草丛中。那些提着灯笼带着刀的巡逻队真的没看见他,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去。
  谢君溪说:“我忽然想起,晋无乡有一间书房,除了他旁人谁也进不去。”
  夜深,叶南坤仍旧留在养心殿,将吏部呈上来的奏折看完。叶斋跪在下面,等候他父皇的命令,并悄悄观察叶南坤的表情,推测这本奏折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叶宇跟叶斋一同跪着,心里也在琢磨,这本奏折上到底写了什么。但是不外乎就两件事,一是修水坝的人员安排,二是太子及其部下秋后回京的职位问题。
  第二件事好说,太子哥哥为人正直一向是他的榜样,幼时也夸他勤勉好学。无论太子和他的亲信掌了什么权,对百姓和叶宇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但是如若第一项随了二哥的意,叶斋一定会大做文章。希望此事能拖到秋后大哥回家,主理此事的人不是太子也会是太子的亲弟弟五皇子,毕竟他们没有牵扯进这场利益斗争之中。
  “佐陵卫指挥使孟兆宁觐见。”有一小太监走进来,朗声道。
  叶南坤没有露出丝毫的诧异,他本就约了孟兆宁了解邱江一事,不过在阶下的两人都屏息凝神。“让他进来吧,”叶南坤收起奏折,并未对上面的内容做讨论,反而看向叶宇,“今年二十三岁了吧?该有块封地。”
  叶斋猛地看向叶宇。这是要封王的意思,叶南坤果真是要削减他的实力。
  “三哥尚未得封地,宇儿不敢抢先。”叶宇知道礼部的老头有多烦人,于是先一步拒绝,好让叶南坤按照规矩办事,以免日后被叶斋抓住把柄。
  宫中很少有人提起那个天煞孤星命的病秧子了,叶南坤也是一晃神,说道:“也是,老三也有二十四岁了。邹公公,传我口谕,将此事跟礼部提一下。还有,叶斋啊。”
  叶斋急忙抬头望向父皇,听叶南坤说:“你府上还没有王妃吧?”
  这是什么意思,本来剑拔弩张的怎么弄成了谈家事,找舅舅来不会是给自己物色媳妇?叶斋听见脚步声,余光看到孟兆宁大踏步走进来,给皇帝行礼。
  “刚才说到给叶斋纳妃的事情,孟爱卿有什么好推荐?”叶南坤笑着望向国舅爷。孟兆宁也是一脸懵,他怀里那本写了邱江近日详细情况的本子还没掏出来又放了回去。
  叶斋抢先说:“父皇不必担心儿臣的,儿臣的婚姻问题。若遇上有缘人,自然会告知父皇和舅舅的。”
  “你也老大不小了,”叶南坤示意孟兆宁帮腔,“你瞧太子家的叶秉川,马上能骑马射箭,认字读书了。”
  孟兆宁还是有些蒙圈,但顺着陛下的话说总没错:“是,我看刘尚书家的小女儿就不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现在在京城开一家生意不错的手工铺子。你要是喜欢强势一些的,梁将军的姑娘刚刚从西南战场回来,人人都夸其英姿飒爽。”
  “多谢舅舅好意,儿臣不打扰父皇和舅舅商讨国事,先告退了。”叶斋顶不住这压力,见叶南坤应许一溜烟跑了。叶宇见他二哥跑了,也跟着行礼问安,走出养心殿。
  叶南坤招招手:“有何进展?”
  “伏灵司向漕帮下手了。陛下,您当真不知这江下是何物?”孟兆宁虽说是皇庭暗卫的总把头,但是他的权利小之又小。说他是指挥使,倒不如说他是给皇帝通风报信的。
  毕竟是叶斋的亲舅舅,皇后的亲弟弟,家里已经有一个镇着东海的安国公,怎么能让他再得势。佐陵卫的东、西护方司监察,虽说是向他汇报,但是行动与否,孟兆宁大半时间不能做主。
  例如东护方司要查一名乡绅,孟兆宁看证据不足不想批准,东护方司监察便问,你是不是和此人暗中交好?
  再例如孟兆宁觉得有一官员品行不端,应当彻查,西护方司监察便问,他是不是安国公的劲敌,你想借机铲除?
  所以能够听他调遣的,除了粮草司,就剩下杨幼清。而且杨幼清真想要做什么,以这孩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孟兆宁是拦不住他的。
  外人如何羡慕孟兆宁表面的光鲜亮丽,他心知肚明自己的位置,而且已经养成了知足常乐的性格。阴暗角落里的皇庭暗卫如何,手无实权的二品太子少保又如何,不是还得一日三餐,朝九晚五。
  但是他没想过叶南坤竟然将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瞒下来,害得戎策不知所踪。不过叶南坤也有苦衷,他说道:“江下有一只下了伏灵咒枷的蛟龙,不过因为二十年前的案子,逾期许久。”
  二十年前,耀贤王府。孟兆宁有分寸:“仅仅是一只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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