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灵异闻录——by炎荒 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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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金。
怪不得得跟工部交代,这东西是管制品,只有朝廷才有权开采,和火药并列是打胜仗必备的原材料。乌金矿既然资源丰富,何以这么久都没挖出一星半点?戎策想到方才在梅雪山庄看见胡众那贼眉鼠眼的模样,就觉得这事有蹊跷,看来的找机会跟这个家伙会一会。
安置好了赵元同,杨幼清已经在这家客栈要了两间房,扔给戎策一间的钥匙:“保持警惕,这个人今日被鬼上身吓到了。”
“这家店可挺贵的,您哪来的钱?”
“我给他们看了令牌。”说罢杨幼清将伏灵司令牌扔给戎策,他接住,才发现师父不知何时把自己的令牌偷了去。
“您的呢?”
“忘带了。”杨幼清推门进入自己的卧房,想要关门却被戎策迈进来的一条腿挡住。他皱眉,望向不听话的徒弟:“想挨打?没事做明天就去跟胡众,找不到线索别回来。”
戎策把整个身子挤进来:“这地方太邪门了,我怕您有危险,不如咱们住一间,好歹有个照应。小白回来肯定累得要死要活,单独留一间给他当奖励。”
“打地铺吧。”杨幼清没拦着他。毕竟戎策说的在理,有这个徒弟在,他能睡得安心一些。
戎策麻溜在地上整理出一个窝,他习惯了做这些事情。等他钻进被窝,杨幼清已经躺下睡着。片刻后戎策又从被窝里钻出来,到窗边开了一条小缝,吹着乍暖还寒的春日冷风。
中秋节去淮静宫的时候,母后催他早日离开伏灵司,去岳州坐他的王位,最好能够找一个世家之女联姻,以免受人欺负。只有这最后一句是母亲的本意,而前面那些是必要条件罢了。
但他这辈子就没想过结婚这件事,因为他的出身和灾星的名头,娶了谁都是耽误人家。再说,姑娘一听嫁给天煞孤星三皇子,跳井自杀也不进花轿。戎策记得在黄泉的时候,五官王吕说他命格混淆,或是穷凶极恶,或是一世荣华。
但他只愿这辈子如今夜这般平静,也许门外面是棘手的案子,是作恶的妖魔,但是他有师父,有一众兄弟陪他一起斩妖除魔。逍遥一生,倒也快活。
“还不睡?”杨幼清不知何时起身,低声问道。
第77章 师徒夜话
“对不起老师,冻着了?”戎策轻手轻脚关上窗户,“森州的气候挺好的,适合退休了来这买栋宅院,养花养草,养猫养狗养孩子。”
“养孩子?”杨幼清躺下,“你有这个本事,也不至于现在打光棍”
“养徒弟也行,”戎策凑到他床边,“给您领十多个徒孙回去,按高矮个站好,挨个表演一套刀法,不重样的。最好再每个月来个竞赛,最后一名负责扫地,倒数第二名负责洗碗,倒数第三名……”
杨幼清胡乱摸一把他脑袋:“活到那时候再说。”
“我福大命大啊,”戎策讨好地蹭蹭他师父手心,“您也是。”伏灵司从上到下少有三十岁往上的,一个原因跳槽,另一个则是太过危险。前面几任监察,几乎没有人能善终,偶尔升官离开伏灵司,也免不了被之前的仇家寻仇惨死。
“别乱想了,睡吧。”
半晌,不知杨幼清睡着没有,戎策依旧蹲在原地低声问道:“如果有那么一天,您愿意跟我一起,找个世外桃源隐居?”说完他又快速补上一句:“我可以收您儿子做徒弟的。”
“辈分差了,那是你师弟。再胡闹就出去跑圈。”
“呼呼呼……我睡着了。”
“大娘,您知道这附近的山上有什么宝物吗?”戎策扮作漠城来的土老板,拉住一个小镇村民。
大娘白眼一翻,带着乡音说道:“什么宝物?什么宝物!大仙说了什么宝物都碰不得的,知不知道?今年是什么年啊,火命年啊,知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要碰金银,钱财都会化掉的,知不知道?”
戎策一边点头哈腰一边说知道,接着一连问了几人,都说凤麟大仙曾经占卜,今年决不能进山挖矿。再问一个大叔,说的更是神乎其神。
“你知不知道去年年底,官府的人说山上有什么什么金子,非要挖,但是挖了一个月,挖出来的全都是碎石头和烂木头。年初三继续开工,凤麟大仙怎么劝阻都没用,”大叔说到这里,露出副惋惜的模样,但是脸上分明写着罪有应得,“第一天着火第二天暴雨第三天洞都塌了。据说啊,那些烂木头,是棺材板呢。”
戎策和大叔道别,继而看了一眼身边若有所思的白树生,问道:“在想什么?”
“昨日我见到凤麟,”白树生难得露出一副深沉的模样,“他说我流年不利,应该小心刚刚认识的陌生人。”
“包括路边的大爷大妈?”戎策踹他,“让你待在藏书阁每天面对战文翰开心了吧?你真信那个鬼凤麟?他有没有阴阳眼?到底能不能通灵?”
白树生侧身躲过,说道:“他昨日晚上只在河边看了看风景,路上我见到不少小鬼,他竟然一个没撞到,说不定还真是半仙。回到住处之后,他给几个徒弟讲风水学,有鼻子有眼的。”
“钦天监也说今年是火年,但从未说过不能挖矿这类的话。他有什么风水秘籍,厉害得过师久诚那帮老道士?”
白树生忽然扯住戎策的衣服,说道:“看看看!官府的人!”
“工部虞衡司,”戎策认出了他们的官服和腰牌,还有为首的胡众,“三匹马拉着四五个木箱,身后还有这么多当地的衙役跟随。十有八九是去挖乌金矿,看来赵元同把这家伙骂惨了。”
白树生一拍巴掌:“我知道了!肯定是他中饱私囊,把挖矿的钱都卷跑了,没有人没有工具继续挖,只好放火烧山,然后说是年运不佳!”
“中饱私囊这词都会用了?”戎策笑了一声,“那凤麟是什么,合谋的神棍?一起卷钱跑了?”看着白树生坚定的神色,戎策一把拍在他肩膀上:“那这样,我跟着胡众,你就去胡众家里搜一搜,如果有来路不明的金子、银票,那就抓他个证据确凿。”
白树生用力点头,然后飞一般跑了。戎策越来越觉得,白树生特别像西域某种名贵雪橇犬,傻不愣登只会拆家的那种。
胡众在县城门口清点了劳工的人数之后,带着这些从各村各镇强征来的青年男人开拔县城外的山林。毕竟是强征来的,各个愁眉苦脸,不仅半个月没见到老婆孩子,而且这几日经常出现水灾、火灾,生怕一不留神命都没了。
“走快点!没给钱吗!”胡众凌空一甩鞭子。
有个胆子大的回应:“官老爷,真没给啊。”
“妈的,让你说话了!”胡众又想抽鞭子,但手刚抬起来,忽然无法动弹。没人钳制住他,但他偏偏不能移动分毫,脸上的愤怒慢慢变成痛苦。
凤麟站在队伍的前面,他不知何时出现,亦或是一直都等在这里。见到衣衫缥缈仙风道骨的大仙,村民们总算带了笑容,纷纷喊道:“大仙!大仙救救我们吧!”“我不想被火烧死啊!”“大仙,这矿为什么这么邪啊!”
“因为,”凤麟开口的瞬间,胡众总算是能把手放下,龇牙咧嘴躲到一旁,“山里住着狐仙,此番动工惊醒了法力无边的狐仙,所以他降罪于各位。如若再犯,便是尸山血海。”
话音未落一众村民开始跪地磕头,祈求神仙放过,然后听从凤麟的话准备打道回府。胡众一瞧事态不对劲,急忙跑到队伍最后拦住众人:“我看谁敢走!”
凤麟脸色骤变,说道:“天昏风驰,地动山摇。”
顷刻间山林呼啸,衙役瞬间拔刀,但怎料身前冒出数十个速度极快的黑影,两三下的功夫就将他们的武器尽数夺取。
那些黑影向着胡众奔去,胡众吓得面色惨白,疯狂逃窜,忽然见面前有人挡住,他大骂一声:“滚开!”
挡住他的是凤麟,此时凤麟大仙一阵抽搐,仿佛被抽了骨头架子一般左右晃动,双眼无神。被抓来做苦力的百姓中有不少都认识这个大仙,说道:“神灵附体了!神灵附体了!”
“胡说!”胡众气得要抽鞭子,但下一秒便被凤麟握住了脖子,一时间喘不上起来。
凤麟再开口,声音多了几分轻佻,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何人在本狐仙的地盘喧嚣闹事?”
“是狐仙!狐仙显灵!”这回喊出声的是一个年轻的当地衙役。狐狸的信仰在西北尤其常见,尤其是村镇的人家,几乎每家每户都供奉着一个狐仙,祈求风调雨顺,一家平安。
传说总会有真的事迹来做开端。
狐仙上身的凤麟看有胡众的下属想要冲上前来,伸出一只手,本想施展什么法术,忽然余光瞥见一道刀光,及时收手又放开胡众,闪身后退两步。等他看清来人是谁,忽得莞尔一笑:“伏灵司何时管这些琐事了?”
戎策将血刺举在身前,说道:“不怕伏灵司令牌的妖怪我见过不少,大多都是修炼千年的老妖精,你也是?”
“本仙自混沌时期便降生世间,”凤麟说得慢条斯理,“你自恃有一双阴阳眼,不也看不清本仙的真容?”
戎策气得牙痒痒,的确,他这双眼睛看不清道行极深的妖魔,但没想到这个狐仙不仅知道他是伏灵司的人,还知道他能见鬼。
凤麟见戎策不说话,继续道:“本仙是上古之神,你这毛头小子,要抓我不成?”
“伏灵司捉妖抓鬼,什么时候问过出身?”戎策上前一步,“再者说,你打伤朝廷官员,已是重罪,还不束手就擒?”
凤麟望了一眼瑟瑟发抖的胡众,问道:“我打你了吗?”
胡众想要点头,但是后背发凉,一抬头发现不仅凤麟盯着他,那些虔诚的百姓也看着他,仿佛他点头就会被这些人生吞活剥。于是他识时务者为俊杰,急忙摇头:“没有没有,打个招呼而已。”
“不伤人,伏灵司就抓不得?我可不知道有这条规矩。”
戎策还没来得及再往前,便被跑上来的村民围住去路。他佯装生气举刀威胁,但是这些人仿佛打了鸡血一般谁也不允许他靠近狐仙。戎策气急败坏,但是他不能伤及平民百姓,只得僵持。
此时,只听凤麟说道:“本仙的元神既然清醒,便要降福人间,谁可告诉本仙现如今人们聚居何处?”
听他这话,原本就吵嚷的人群瞬间沸腾,各个乡镇的人都嚷嚷着要请他去自己家祈福。戎策拦不住移动的人群,奔走的百姓早就沉浸在喜悦之中,谁也不管拿刀的伏灵司千户。
伏灵司如何,佐陵卫又如何,有狐仙保护害怕这些不讲理的官老爷?
戎策无可奈何收了刀。
回到驿站的时候,戎策遇见刚刚给森州暗桩训完话的杨幼清,随后一五一十讲了今日发生的事情,愁眉不展。
杨幼清那折扇拍他脑袋:“连个狐仙都抓不住?”
“那是我抓不住吗?那么多老百姓围着我能怎么办?”戎策捂住头自暴自弃说道,“若是您有办法,那明天,您去拦住狐仙的去路,然后把他抓到伏灵司关个十年八年。”
戎策憋了一肚子的火,他从没抓过一个被人信仰的神——毕竟现在来路不明的神明不多,能遇上的更少。今日已经足够狼狈,也预料到了杨幼清会骂他,但是心情越发烦躁。
杨幼清看他急躁的模样,淡然问道:“怎么,你还有理了?”
“我没有!”戎策一甩袖子,“饿了,出去吃饭。”
“滚蛋。”
第78章 想做就做
戎策在一家小酒馆找到了白树生,但白树生并非独自一人——廷争坐在他对面,端着一杯酒轻抿。
“小白,”戎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廷争若不是好人那戎策自认倒霉,毕竟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有人陪着喝酒,“怎么点的都是你喜欢的吃的?”
白树生乐呵呵一笑,眼角弯弯:“廷争兄与我喜好相同,都是甜口和清淡菜的忠实拥护者。你要是不喜欢,那自己出钱再点几个,酒我是请了,菜还得劳烦千户大人自己出钱。”
戎策作势要打他,但毕竟有邻国的客人在场,戎策只是装装样子。等到三杯酒下肚,戎策也不管廷争在不在,开始咕噜咕噜倒苦水:“你说杨幼清这人,整日就知道站在高处吆五喝六,何时管过我们跑腿的死活?”
白树生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托着腮往嘴里扔了一块糖醋鱼柳。
“你说说他每次都什么时候才支援?我都把刀架在妖怪脖子上的时候!”戎策看那一盘子鱼柳快要见底,夹了一块尝鲜,甜得他舌根打颤。不过在孟兆宁的厨艺摧残下戎策已经养成了强大的自制力,面不改色咽下去,继续说道:“十有八九他都让我把刀放下,我想放下的时候,他又开始骂,问我为何饶过妖怪。”
廷争只觉得戎策唱独角戏气氛尴尬,于是问道:“既然他这样反复无常,为何不离开伏灵司?”
戎策忽然怒而拍桌:“胡说什么!”
白树生早就习惯了戎策的反应,若无其事说道:“他每天都这怨妇模样,但是若有别人说他师父不好,他就翻脸。不过不会真生气,下次注意就行。来,廷争兄尝尝这个,虾滑瘦肉粥,虾头熬油做的粥底,味道鲜美。”
戎策瞥了一眼白树生,后者只好被逼无奈给他也盛了一碗。
“我只是好奇,”廷争望向戎策,“戎兄功夫已是上乘,为何尚未出师?”
“满打满算我入门不过六年,这不是去年的出师考没尽全力,还得再等一轮。”戎策将一块碎肉扔给蹲在地上的野狗,那狗崽子叼住后瞬间跑开,随后在不远处传来几声狗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