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灵异闻录——by炎荒 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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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围观打架
“孔家的公子,”店老板一副习以为常的神色扶起蒸笼,将那些包子捡起打扫干净了收到泛黄的白布包里,这是他今日的午饭,“二公子孔琰差一点就成了武状元,惹不得,惹不得。”
杨幼清倒是听说过孔琰的名号,如果不是醉酒打架耽误了殿试,三年前的武状元应当属于他。不过凭借着会试的成绩,他也得了一份官职,就在宥州西南的山区驻扎,但听说一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会在天寒地冻的山里操练。
“再来一碗鲜肉野菜的馄饨,”白树生终于将脸从碗里抬起,用手背抹去脸颊沾上的葱花,将喝得干干净净如同洗过一般的瓷碗撂在桌上,“真是不错,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
摸着腰上干瘪的锦囊,杨幼清忽然有些后悔,今天早晨战文翰邀请他去城外鸣沙湾游览之际,怎么自己没有一口应下来。
“小白啊,”杨幼清打着官腔,一副严肃的口吻,“你去查一查这个孔二公子,若是有什么擅离职守、以权谋私的事情,可是要立马通报护方司。”
白树生一瞬间警觉,一拍大腿:“这就去!”
等他跑出去半条街,老板将新一碗馄饨端了过来。杨幼清招招手:“放下吧。”
唉,是挺好吃的。
孔琰在街上飞奔,一直到衙门前牌坊的拴马石,才从马上跳下来,他知道会有人帮他照顾好这匹马。白树生的轻功极好,一路踩着屋顶跟他到了牌坊,看着几十米开外的衙门高墙,他不得不跳下来规规矩矩走门。
只不过孔琰没有直奔衙门的院门,反而拦住了一对匆匆赶路的白发老人,举起手中的马鞭就要抽过去。
白树生踩着房檐一跃而下,用烟岚的剑鞘挡住袭来的鞭子。孔琰也没示弱,趁鞭子缠上剑鞘的同时向后一撤,将矮他半头的白树生拽得向前踉跄。
“好啊,有点意思,”白树生也不管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瞬间燃起了斗志,稳住身形跟随马鞭一并向前,晃动剑鞘解开了剑上的束缚,再度刺向孔琰腰侧的软肋,“说,你为何要欺负老人家?”
孔琰扬鞭绕他脖子:“关你何事!”
白树生抽出剑来瞬间将那久经磨难的马鞭齐齐斩断:“佐陵卫百户问你话,你敢不答?”
“佐陵卫?”孔琰冷笑一声,“你是伏灵司的人吧?我好好的大活人,为何要惧怕你这毛头小子?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还不快滚开!”
白树生将烟岚举起,笑了一声:“你拿着半截木棍跟我凶什么凶呢?老人家,不用怕,有什么事您就说,我还不信办不成了!”
两位老人战战兢兢走上前来,互相搀扶着,眼中满是恐惧。白树生挡在他们和孔琰之间,丝毫没有想将烟岚收回剑鞘的意思。孔琰虽说武功高强,但他是名门望族的少爷,对街头斗殴还是有所忌惮,只能忍气吞声,不再上前挑衅。
白树生护送这二位老人进入衙门才收回烟岚剑,但孔琰不走他也不想离开,仗着伏灵司的腰牌进入了内院,在老人三步之内守护。倒不是他正直,而是看不惯孔琰的嚣张气焰,有个好身家如何,仗势欺人便是他的不对。
而且出了人命估计又要伏灵司帮手,白树生还想着今晚去看皮影戏。
太守听见响动便急匆匆走出来,是个五十多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一走路白树生都能听见他肚子里的油水咣当。等他坐到——或者说挤进公堂之上的红木椅子里,喘了两口说道:“何人来此闹事啊?”
孔琰坐到一侧的椅子上,翘起腿接过来衙役递的茶水,瞥一眼就扔到了桌上,茶杯叮当一声,吓得老太婆一个哆嗦。
老头首先开了口,问道:“听说宥州有位京城来的通判大人……”
“通判大人可是当今圣上的公主,我们宥州康彦候的儿媳,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吗?”太守摆出一副厌烦的神态,忽然瞥见白树生歪斜挂在腰上的令牌,远处看不清镶嵌的玉石,但是凭借形状就知道是佐陵卫。他这才坐正了身子,说道:“通判大人下个月初上任,有何事先跟我说,我乃宥州的太守。”
年迈的老人缓缓跪下,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家住西南沙石城,已经没米下锅了!”
“哎呀,家里有困难应该找县衙帮忙解决啊,我们宥州每天都有人施粥,怎么会饿死人呢?”
“是啊,大老爷家在月归城发馒头、发肉,出了月归城,可就没地方领了。”老人激动得快要落泪。白树生也有所感触,那些商贾每天在铺头门口分发食物做善事,但是月归城的穷人一只手数的过来,谁需要他们的施舍。这表面功夫做得好,朝廷夸赞,富人开心。
太守不急不慢继续道:“那你从我这领一包白面,回家去吧。”
“没用啊大老爷,我们家里原本有些吃的,但是税收一天多过一天,一年能收四五次,头一天交足了,第二天又说我们少交半袋子粮食。时不时的,周边的驻军还要来征收粮食,不交那就是敌国的探子,已经杀了好几个……”
“有这等事情?”太守摸了摸下巴,挥挥手,“知道了,你先回去,我会派人调查。”
“大老爷……”
孔琰骂了句西南方言,一边晃着腿一边说道:“事情不都办妥了?还不滚蛋?”
白树生搀扶起两位老人,将烟岚举在身前,一路护送他们离开衙门。但是孔琰紧追不舍,白树生怀疑,那些强收粮食的驻军就是孔琰的手下,他们既然敢杀人,就不怕多杀一个平民百姓。
他本想将这两位老人送出城,但是城门口肯定都是孔家的眼线,现在只能先甩开孔琰的跟踪。路过客栈的时候,白树生撞上了游历归来的战文翰和董锋,心生一计:“帮个忙吧?”
战文翰耸耸肩膀:“说。”
孔琰越跟越觉得纳闷,路过客栈之后,这两个老人的身形怎么越发年轻,甚至可以用曼妙来形容。他紧走两步上前抓住白树生的肩膀,强迫他转过身来。随后,孔琰望着白树生搂着的两个妙龄女子,勃然大怒。
“孔家公子想要强抢民女?”白树生故意大声吆喝,这一招他跟戎策学来的,凡是好面子的人都会逃跑。孔琰也不例外,趁着人没聚起来赶紧溜了。
白树生哼着歌回到了客栈,拍拍董锋的肩膀问道:“人送哪去了?”
“千户大人常言,危险即是安全,”董锋摸着佛珠,淡然道,“送到了孔家的偏院,由孔珧接手。再如何,他们都不会对家里人下手。”
戎策天亮就启程,傍晚到了怀州,但绕了一圈才发现,根本没什么鬼魂,怀州的这个杀人埋尸案被掩盖的天衣无缝,就连刚收了工的衙役都一脸无所谓的神情说道:“前朝的古墓嘛,有钱人埋在这,不稀奇。”
叶斋虽然不懂驱鬼,但他手下有几人曾经在伏灵司做过校尉,私藏了不知多少仙羽散和黄符,就算有什么问题也都解决了,轮不到戎策插手。
所以他为何要让自己来怀州?
一个念头飞快闪过,戎策心想,叶斋做的不是让自己赶到怀州,而是防止伏灵司去沙石城调查。戎策不提沙石城,伏灵司的其他人自然不会去,他们便有时间解决不知什么棘手的事情。
想到此处,戎策随即吹一声口哨,唤来梭子。
叶斋在戎策面前没必要隐瞒什么,那他想要争取时间,为的是瞒住另一个人——宥州新上任的通判,叶斋最在乎的妹妹。他要保持一个完美的兄长形象,就必须掩人耳目。
梭子带着信飞走了,戎策一提缰绳朝着宥州西南的方向飞奔而去。他余光扫到,身后有两人同时策马扬鞭,样貌还有些似曾相识。
叶亭摘下带了一天的沉重发饰,孔珧走到梳妆镜前替她揉捏肩膀,一副心事沉沉的模样让叶亭起了疑,问道:“可是有事发生?”
“小事罢了,”孔珧俯身吻她额头,吃了一嘴的胭脂水粉,轻咳一声,“我家的长辈不好应付吧?明日是该母亲家的亲戚来访,但我生母过世十多年,也没有亲人在世,当清闲些。”
“再不好应付也不过是亲戚朋友,做了通判,日后要见的全都是蛮横无理之人。前几日你说想要留在宥州,可跟杨监察说了这件事?”
孔珧越发沉不住气,咬唇片刻低声说道:“我这就去说一声,马上回来。”
叶亭还没来得及开口,边看孔珧步伐极快走出房门,而门口博古架上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刀架。若他是去见杨幼清,何需要带上伏灵司的那把匕首。
孔珧自然不会去找杨幼清,调任宥州暗桩的申请早就递交了上去,若是顺利他根本无需返回京城。他是去见孔琰。今日的事情,老人家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孔珧当时便怒不可遏,但还是细心给他们找了安身的地方,并留下几个伏灵司的校尉暗中保护。
他本不想打草惊蛇,以免孔琰猜出老人家的藏身之所,但他不能容忍兄长抹黑孔家的名声。所以他来到了孔琰的房前,屏退下人,独自上前敲门。孔琰正在喝酒,还兴高采烈请他一起。
孔珧哪有这个心情,直奔主题:“二哥,宥州驻军欺压百姓,可否属实?”
“属实个屁,哪听来的风声,”孔琰将卤牛肉嚼得嘎嘎响,“听谁说的?”
“西南饿死不少老百姓,为何无人救助?”
孔琰一拍桌子,酒杯滚落地上碎成七八片:“需要你管?你就是伏灵司的一个小百户,一年能挣多少银子,若不是哥几个拼命捞钱,孔家能有今天这样的地位?”话音刚落,他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一挥手:“说了你也听不懂。”
“伏灵司虽只是朝廷直辖的捉妖机构,但作为北朔的臣子,也应当为黎民百姓着想!”
“当了驸马爷底气足了是不是?”孔琰站起身,一脚踩在凳子上,“干你该干的事情。闲的没事不是吗,我听说你娘就是妖怪,你是妖怪的种,把你自己抓起来啊?”
第102章 久违的二人世界
斯文如孔珧,听到这般语句也忍无可忍,怒道:“我劝你适可而止!妄议长辈违背家规,更别提仗势欺人有辱门楣。”
“你不是想知道你娘怎么死的吗?”孔琰喝得两颊泛红,站立不稳,“被妖怪给吃了,哈哈哈哈哈哈。”
孔珧无法再忍一拳打过去。
第二日孔琰顶着黑眼圈出现在饭堂之时,孔齐辉关心问他如何受伤,他刚想开口,忽然看见叶亭带着几个贴身的侍卫从远处走来,便噤了声不再说话,低头摆弄他的茶碗。
孔珧入了座,瞥一眼他最健壮的哥哥难得的憋屈模样,低头忍笑。
杨幼清一早起身便听见有东西钻他的窗户,噔噔作响。他打开窗,梭子飞进来稳稳落在他手臂上,身上都是清晨的露水,看来是连夜奔波。杨幼清安抚地拍拍它的后背,随即取下来脚上绑着的小竹筒。
“宥州沙石城会和,急。”
也不知道戎策遇上什么事情,但杨幼清一向信任他。
刚出客栈准备去取马,杨幼清被两人拦住。他记得在宴会上见过这两个人,总跟在孔璋身边。果不其然,他们是替孔璋传话:“大少爷邀请杨监察去城郊骑马射箭,听说近日有野鹿出没。”
“我没兴趣射鹿。”杨幼清打断他们。
“品茶也可,孔家有两座茶园,谷雨前后正是丰收的季节。”
杨幼清看出来了,这两个人的目的单纯就是不让自己出城。他身为伏灵司的监察,何时被人拘禁过?在孔家的地盘,自然要以退为进,杨幼清露出个假意的笑容,说道:“那就去品茶。”
茶园都是在山上,这是最有利的地形。那两人一前一后,杨幼清走在中间,忽然驻足抽出苍锋,以刀背劈砍向身后之人的颈侧。身后那人啊得一声躺倒在地,杨幼清踢开他一跃而下,跳到山坡的树上。
走在前面那人一惊,只听同伴说道:“少爷吩咐了,必须跟着他!”
“跟什么跟,你看得见他跑哪去了吗?”
摔倒的人一回头,果真不见了杨幼清的身影,只剩下摇晃的树杈。
杨幼清在沙石城的一户好心农民家里找到戎策的时候,他的好徒弟正在柴房审讯两个五大三粗但是鼻青脸肿、满身是血的男子。杨幼清看见地上的血迹,便知道戎策如何教训过他们。
“老师,这两人死活不开口说是谁派来的,要不剁了喂猪吧?”戎策故意提起声调,手里的匕首一上一下晃着。
杨幼清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笑了一声道:“怕是猪都不吃。阿策,你怎么挑了他们的手筋呢,本可以卖到采石场去做苦力,现如今只得去做杂役,端茶倒水,若是手脚慢了还要被踢被踹。”
“对啊,也不知道能挨到什么时候,听说采石场死了人都不会报上去,到时候连个衣冠冢都落不着,”戎策摸着下巴,“不如这样,老师,咱们挑一个看得顺眼的放了,另一个扔到采石场,算是积点德。”
杨幼清点头:“顺眼都不顺眼,挑听话的放了吧。”
那两人听得汗如雨下,其中一人衣服都快湿透,立刻扭动着身子说道:“我听话我听话!我什么都说!我们是孔家大少爷的人!”
孔家?戎策以为这两个一路跟着自己的探子会是二哥派来的,毕竟把他引到怀州的就是叶斋。现在看来,康彦候府也并非保持中立,甚至在他们大善人的牌匾下面,压着不少肮脏事。
杨幼清将苍锋的刀鞘抵在那人脖子上,问道:“沙石城有何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