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一你老婆掉了——by南木子鱼 CP

　　他的脾气开始变得古怪，不再同小时候那样乖巧。他会质问，会发脾气，他会指着自己说自己是没人要的孩子，是个被父亲遗弃的孩子。
　　每每这个时候，母亲的脸会苍白得不像话，抖动的双唇里却道不出一句话来，伴随着静默的时间，哭泣声会拉长出一个昼夜。
　　母亲抱着他撕心裂肺哭的场景，日日夜夜困扰着他，从梦里到现实，每一秒都是可怕的梦魇。
　　渐渐地江墨归甚至不愿意待在家里。他不喜欢看到母亲哭，母亲一哭，他的心脏就难受，就酸疼。
　　终于有一天江墨归实在受不了，他推开抱着他哭泣的母亲，冲出了家门，然后恰好撞上了那些凑热闹的孩子。
　　他们不懂，但是耳濡目染，嘴里蹦出来的字眼应该是从他们父母那里学来的。难听的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连江墨归都惊呆于自己的狂躁。
　　伴随着大人尖锐的尖叫声，他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挨了几脚，那个男人力道很大，江墨归觉得自己全身疼得厉害。
　　直到母亲跌跌撞撞地冲出来，她大喊大叫，没了往日淑女的漂亮样子，她推开那个男人，手里还拿着骇人的水果刀。她几乎不要命地冲到那对夫妻面前，两只手挥舞着。那对夫妻抱着孩子惊恐地退后了一步。
　　江墨归还躺在上，地面的灰尘腾了起来，他隔着那肮脏的尘埃，看到那个对他拳脚相加的男人把孩子护在怀里，那个孩子缩着身子，脸上却没有恐惧，仿佛知道男人会很好地保护好他。
　　原来有父亲可以这样。这样的无所畏惧。
　　“疯子！”
　　“你们谁再靠近我儿子，我就杀了谁！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他了！”
　　母亲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一直到那对夫妻骂骂咧咧迅速地离开，她才脱了力，水果刀“咣当”一声落在了地面上。
　　下一秒，她急匆匆地冲到江墨归面前的，把他颤抖地抱在怀中：“不要怕！妈妈带你去医院！宝贝别怕！”
　　就在那一刻，江墨归觉得自己好恶劣，母亲那么爱她，几乎把所有的一切奉献给他。要是那群媒体没有出现，母亲可能还在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份微小的幸福。她把所有的困难吞咽到了肚子里，留给江墨归的，是她特意制造的温馨。
　　而他做了什么……
　　江墨归那块堵在血管里的东西突然消失了，他张了张嘴，失声地哭了起来，他一边道歉，一边流着眼泪，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保护好眼前的人。
　　可能母亲癫狂的样子给那些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的生活平静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样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江墨归上初中。
　　然后那个男人出现了……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江墨归都无法理解，媒体暴露了他们，为什么他的父亲过了那么久才出现，一直到母亲去世后，他才知道，因为那时候的他们无法给父亲带来利益，反而是他的累赘，随意他选择视而不见。
　　母亲怒气冲冲地把父亲推搡到了门外，让他滚，让他不要出现在她的眼前。
　　江墨归冷漠地站在母亲身后，无论母亲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地信任她，支持她。
　　父亲脸上虽有不满，却依旧很有耐心地和母亲说着话，
　　“你想让我们的儿子一直住在这种地方吗？想让他一直读着那不入流的学校吗？”
　　母亲不动了。
　　父亲像是抓住了什么突破口：“我是来接你们回家的。这几年是我对不住你们，我只是想让墨归有好的人生。”
　　最后父亲还是走了进来，江墨归始终没有说话，他怕自己的举动会影响母亲的判断。
　　“墨归，你今天的作业是不是还没完成？”
　　江墨归一愣，对上母亲的眼睛时，妥协地离开了。等江墨归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只剩下了母亲一个人，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她仿佛老了好几岁。
　　“墨归，我是不是还没和你说过你父亲的事。”母亲突然开口道。
　　江墨归向她走过去的步子硬生生地止住了，然后他嗯了一声。
　　母亲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很温和的笑容：“你长大了，应该要知道了。”
　　母亲和父亲是在旅游的时候认识的，那个地方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别称——艳遇之都。
　　他们的纠缠在一次酒后乱性，一夜颠倒后，母亲醒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而那个用过的避孕套成为了母亲不去吃避孕药的原因。好在他们互相留了电话号码，等她察觉自己怀孕之后，好不容易找到父亲，才发现父亲是有家庭的。
　　母亲绝对不允许自己成为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人，最后也只是和父亲说了一声，至少让那个男人知道，他还有个孩子。
　　因为怀孕，母亲和家里人几乎决裂，外公外婆是知识分子，顽固又特别注重家风，他们接受不了母亲未婚先孕，逼迫母亲打掉孩子，母亲不愿意，家里那段时间经常鸡飞狗跳，最后母亲为了他，离开了这个住了二十多年的家。
　　虽然母亲每个月都会往外公外婆账户上打钱，甚至经常偷偷去看他们。但是外公外婆从来没有打电让她回家过，甚至到去世后还叮嘱亲戚不准母亲进家门
　　母亲被所有人舍弃。
　　对于怀孕的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后悔过。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恨，父亲欺骗她，甚至怂恿她舍弃孩子。
　　如今父亲回来了，说是要带母亲回家。母亲妥协的原因江墨归清楚得不得了。
　　“妈妈，你不用……”
　　母亲仿佛知道眼前的人要说些什么；“墨归，你不用担心我。”她伸出手摸了摸江墨归的脑袋，像无数个母亲一样，温和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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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妈带着我来到了江述准备的房子，起初还挺好的，江述时不时来看看我们，一直到……”江墨归顿了几秒，“一直到他的岳父快病死，他才露出了爪牙。那时候的江述大权在握，那些资产早就不动声色地移动到了他自己创建的公司，他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把那个人遗留下来的股份紧紧拽在手中。”
　　“什么方法呢。”风吹乱了江墨归地头发，让唐漾看不清江墨归眼底里的情绪，“江述的手里有江昱，那是江述对他岳父沉默的告诫和威胁。江述为了让那份股份看起来合理又不那么狼子野心，就说自己其实一直有个小儿子，只是身体很不好，一直静养在外国，没有公开。如今外公要死了，自然也是要回来的，没有人会在意我是谁生的，也不会在意我是不是私生子，只要姓江，那么一切都会显得合理。”
　　唐漾轻轻地捏了捏江墨归的手小声地问道：“然后呢？江离？”
　　“然后我母亲当然不同意，我虽然姓江，但是只是为了提醒江述，他还有一个儿子，我母亲总是杞人忧天，她怕有一天自己出意外，这个姓好歹可以帮我一把。并不是让我成为那群陌生人商斗的工具。”
　　“母亲的不同意没有任何意义，我的不满和反抗也成了笑话。江述知道所有人的命门，就像他知道江昱是他岳父的命门。而我和母亲的命门就是彼此。江述预料到了一切，他把我和母亲分开，我们不知道彼此在哪里。”
　　江墨归说到这里，眼里有燃烧而起的怒火：“我们成为了彼此的威胁，被迫妥协。”
　　“后来母亲病逝，我以为我可以逃离，可我还有另外一个枷锁。”江墨归低头看向唐漾，深深地望着，那漆黑的眼睛像是深井，唐漾觉得里面有火但是同样也有深深的幽湖。
　　唐漾觉得难过，默默上前了一步，抱住了江墨归，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眼前的人，他没有问那个枷锁是什么，总归是不好的：“江离，以后有我。”
　　江墨归把自己整个人埋到了唐漾的肩颈处：“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难过，更不是为了你心疼我，同情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家庭是多么复杂的存在，我只是让你知道，我现在把你带到我母亲面前是为了什么。”
　　江墨归呼出来的气息，一点点剐蹭着唐漾脖颈。
　　耳边的松柏开始吟诵，伴随着暖阳的下落，光线停留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我想让她知道，你是我最爱的人。”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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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去的路上，唐漾破天荒得多了好多话，从直播聊到生活，企图用喋喋不休的话语，去缓解车内有些低沉的气氛。
　　江墨归还真被这样活跃的氛围给影响到了，以前每次从陵园回来，江墨归那一天的心情都会非常的低沉，不光是因为痛苦的回忆，更是因为自己无能的懊悔。
　　而这一次，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回去的路上不再是令人难受的安静，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很大程度上淡化了江墨归低落的心情。
　　两个人在山脚吃了农家乐，等回家已经入夜，唐漾忙着准备直播，由于时间有限，他直接男装出镜，江墨归一直全程都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也不干什么，就那么看着。
　　看着唐漾弹唱，看着唐漾跳舞，看着唐漾聊天。偶尔视线相撞，唐漾会给江墨归一个小小的微笑，或者幅度很少的挑一下眉，独属于两个人的微表情，在这个不小的房子里，不动声色的交流着。
　　那些喊着唐漾老婆的男人或者女人们，并不知道，在他们看不到的死角处，有浅浅的爱意正在肆意地增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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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漾坚决不让江墨归再去打黑拳，这让江墨归失去了收入来源，他只好去炒股，好在之前跟过江昱一段时间，江墨归并不是一无所知，炒股带来的经济来源足够了江墨归的所有花销。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热闹的春节随着大年三十鞭炮的奏响悄然靠近。
　　江墨归和唐漾两个人挤在厨房，忙着活面粉。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少吃外卖，两个人总在空余时间学习做菜，慢慢地从厨房小白，变成了会烧几道菜的初级“厨师”
　　“再加一点水。”江墨归袖子撸得老高，用力地揉搓着盆里的面粉。在一旁剁肉的唐漾放下菜刀倒了一点水进去。
　　两个人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活完面粉江墨归才抽空喝了一口水，他满意地看着盆子里白白嫩嫩的面粉，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唐漾：“怎么样？”
　　唐漾也做好了馅，伸出手戳了戳，面粉上立刻留下来一个小小的指印：“终于成功了！”唐漾伸出手，环住在了江墨归的脖子，笑得开心，前几次的面粉不是太粘就是太硬，根本没办法好好做饺子。
　　江墨归低下头亲了亲唐漾的鼻子：“等姐姐来，我们就可以开始包水饺了。”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唐漾松开江墨归兴冲冲地冲到了门口。
　　江墨归把厨房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了。
　　“你带那么多东西干吗？”唐漾一边说一边把楚念念手里的东西接了下来，打开袋子看了看。
　　“我就买了点吃的，等会儿看春晚不是可以过过嘴瘾嘛，还买了一些烟花，到时候可以去楼下放。”
　　“你小子，居然前几天才告诉我你谈恋爱了，真把我当外人了？”说完狠狠地瞪了唐漾一眼。
　　“我现在不告诉你了嘛。”唐漾亲昵地挽上楚念念的手，把她拉到了房子里。
　　江墨归把泡好的糖水递了上来，喊了一声姐姐。
　　楚念念和江墨归不熟，仅有的见面还是上次的医院里，她有些拘谨地接下水：“太客气了，谢谢。”
　　江墨归知道自己待在这里，可能会让楚念念不自在，就进了厨房，等到外面传来了笑声才把面粉和馅拿了出去。
　　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笑得前仰马翻的，楚念念初来乍到的拘谨已经消失了大半。江墨归笑着招呼着他们来包饺子。
　　三个人一张桌，有说有笑的，其乐融融。
　　楚念念有做饭经验，包出来的饺子鼓鼓的胖胖的，边缘的褶皱也特别精致，和那几个“歪瓜裂枣”放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江你这个真的很丑，很影响食欲。”唐漾指了指那一坨软绵绵的东西不客气地说道。
　　江墨归没有生气，看向唐漾的眼神仿佛揉进了一样清泉：“丑的我来吃。肯定不影响你的食物。”
　　楚念念在旁边默不作声，却在很细微地观察着。
　　得出的结论便是，眼前的人真的很爱唐漾。从很多细节中了就可以看次出来。
　　唐漾脸上如果蹭上面粉，江墨归会抽出湿巾替他擦一擦，要是唐漾的袖子掉下来了，他又会擦干净手，把唐漾的袖子撸上去。其实这些动作真的微不足道，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毕竟平平无奇。可正因为这些微不足道，才足以看清江墨归的贴心。贴心到连这些小事都注意到了，明明是在包饺子，所有的注意力却放在唐漾身上。
　　楚念念觉得有些欣慰。
　　包完饺子唐漾就进去煮了，楚念念特别叮嘱让唐漾盯着，等饺子浮起来就可以上盘了，由于楚念念说得郑重其事，还特地说明要是煮不好会前功尽弃，这让唐漾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并且承诺一定会让饺子完美出锅。
　　楚念念交代完，就从厨房走了出来，和江墨归对上视线后，两个人心照不宣披上外套，走向了阳台。
　　夜风阵阵，飘着细雪。灯火阑珊的夜景伴随着飘零的雪，像是住在水晶球里的城镇。
　　楚念念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扣到了耳后，开口道：“我可以看出来，你很在乎漾漾。”
　　“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那么开心了，自从阿姨出事以后，他总是忧心忡忡。”楚念念看了江墨归一眼，“漾漾是个非常好的人，善良、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