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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的河——by四野深深 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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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灿环紧了双手,分不清胸腔附近的心跳此起彼伏都是谁的,下巴搭在李景恪衣领附近,脸颊时而碰到李景恪短利的头发、时而没有。
  也不知为何,李景恪身上总给他一种粗粝、野性而稳健的感觉,他人生中所有疯狂又可以安稳落地的体验,全部来自于李景恪。
  经过了古城石板参差的街道,大晚上还有些游人,周围亮着五光十色的灯,熙熙攘攘,他们穿过其中。
  池灿趴在李景恪的背上,而自己好像变得轻盈,是有人用双手和身体托住的、而又真正自由的飞驰,然后如鸟一样降落树间枝头。
  他不忍心打破这样需要被收集贮藏的珍贵时刻,但还是开了口:“哥。”
  “怎么了。”李景恪说。
  “哥,”池灿在李景恪耳边说话,喉咙不自觉变涩,声音也变得很轻,像说秘密一样,“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起,再没有想过要去天上找妈妈了吗?”
  他说话听起来有些无厘头和幼稚。
  李景恪沉吟半晌,问他:“什么时候?”
  “觉得我好像不是那么没用了,可以帮哥哥也做点什么的时候,”池灿停顿了一小会儿,用气音说,“如果哥哥需要我的爱,我就全都给你。”


第46章 存钱罐
  从古城回去的夜路和池灿每天放学走回去的是同一条。
  但池灿这晚趴在了李景恪背上,轻微颠簸的感觉反而让人舒服得犯困。
  后面大半截路都很安静,他搂着李景恪的脖子,垂着脑袋把脸往里蹭了蹭,什么也不用想了,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
  到家门口的时候,李景恪停下来掏钥匙开门进屋,头顶的灯咔嚓亮起,池灿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嘟囔了一声。他被李景恪放在了床上。
  池灿大概真的累了,沾床后有些不高兴,更懒得动,抓着被子翻过身又闭上了眼,倒是知道直挺挺把左手搭在身前,怕痛。
  李景恪站在床尾好笑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放下水瓶和提回来的一小袋药,然后拎着池灿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去了厕所。
  其实池灿也没真睡死过去,他眯了一阵,听见厕所的水声和李景恪偶尔走动的声音,半晌过后从床上慢慢坐了起来。
  李景恪正在外面晒衣服。
  他四顾张望一圈,带着做家务怕被觉得是献殷勤的偷摸劲儿,踩着袜子就跑去把椅子上刚刚收进来的那堆衣服搬运到小床上,神色颇为认真地一件件叠好,再分区放进衣柜里,途中不忘扭头去看李景恪的动向。
  做完这一切,池灿满意地吁口气,休息似的盯着床铺看了半天,突然皱了皱眉。
  他发现自己昨天放在床上的小熊不见了踪影,大概是昨晚不小心掉到床底下去了。
  池灿连忙跑到那头掀了掀被子,又伏在床边往里面探头去看,拖着一只受伤的手左掏两下、右掏两下,在视线盲区里似乎碰到了好几个东西。池灿额头上都快出汗了,终于把他的小熊玩偶摸了出来,再往旁边一扫,他抓住个硬邦邦又冷冰冰的东西,心下狐疑,拿出来一看,顿时呆住了,又惊又喜。
  他失踪了快一年的猪鼻子存钱罐原来并没有丢,也不是让李景恪拿去了,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暗无天日的床下,上面已经积了层沾手的厚灰。
  池灿盯着存钱罐略小上一点的右耳朵,爬起身来连手都忘了擦。
  当初李景恪为了让他找出存钱罐,无情地把他从床上叫起来,池灿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一时间却不敢相信。
  李景恪早知道池灿醒了、在里面捣鼓些什么,后面又安静下来,他晾完衣服一进来,就看见池灿背身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头发乱糟糟蓬着。
  “又怎么了,”李景恪见他外套也大敞着,说道,“刚打完针,要是再感冒了,你就等着被收拾。”
  他喝完水走过去,当看见池灿手里的存钱罐时也愣了一瞬,但很快扯了被子过来扔池灿身上。
  “我在床底下找到的,”池灿抬起眼跟李景恪对视,一点也不怕被李景恪收拾了,手指很小心地握着存钱罐动了动,“哥,它裂了的耳朵也长回去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李景恪默了默,从另一边坐上了床,说:“找到了就睡觉,把你的宝贝收好。”
  “还没有很晚啊……”池灿被李景恪看了一眼,噤声停住了。
  池灿把存钱罐擦了擦,珍惜地放回了衣柜的抽屉里,然后迅速脱掉衣服裤子、剩了薄薄的贴身睡衣,一下上床钻进被子,自然而然凑在李景恪身边,不放弃地问:“哥,是不是你帮我修好的?”他声音很小,呼出热热的鼻息,“什么时候的事?”
  他想不通李景恪不承认的原因在哪里,于是自己像头一回仗势占据了上风,也步步紧逼起来。
  “池灿,你应该问你自己,”李景恪背对着他把灯关了,不紧不慢地说着,反过来问倒了池灿,“整天丢三落四,是什么时候把东西弄丢的?”
  “我不记得了,哪天?”池灿心虚地问。
  李景恪勾起嘴角笑了笑,声音从黑暗里传来,“你不记得的东西可真多,就记得怎么打手枪?”
  池灿心头重重一跳,嘴巴闭上,不问了。
  大概就是李景恪把存钱罐放回池灿小床上的那天,池灿那时候整天见不到李景恪,回来把书包直接往床上甩,一下甩出去掉了一地东西,不小心把存钱罐也扫下去了。
  但李景恪没告诉,池灿是怎么也记不起哪天的。
  他疑惑不解,盯着李景恪的后背冥思苦想着,心里越发有种松土萌动的痒意,翻身也没注意,又一不小心撞到了包扎过的左手手指,疼得嘶嘶了两声。
  李景恪顿时转身过去,按住了池灿的胳膊,问道:“还睡不睡?”
  池灿的眼睛在夜色里也炯炯发亮,他撇撇嘴,心想哪天其实并不重要了,又忍不住笑了一下,偷偷摸着李景恪的衣角就像摸到了那修好的猪耳朵。池灿小幅度地朝李景恪那边挪了挪,嘴唇几乎快碰到下巴。
  他说:“有点冷,睡觉了,哥哥。”
  李景恪一直等他闭上了眼、呼吸逐渐变得均匀,才转头去调手机闹钟,明天池灿还要上学。
  回来的时候李景恪摸到他手心还有点凉,于是拉了他靠过来,重新搂紧被子,好在池灿睡得很沉,似乎做了个不一般的狡黠的美梦。
  第二天早上起来,池灿发懵刷牙洗脸之后还没忘记刚做过的美梦,感觉浑身湿乎乎的,但李景恪好像还没消气,比平常提前了十几分钟叫他起了个大早。
  他趁着李景恪不注意,临时跑去拿了条裤子来换,躲躲藏藏。
  外面天都还只蒙蒙亮,池灿黄棉袄外裹着冬季校服,窝在靠墙的座位里低头吃汤圆,满脸雾气缭绕。
  许如桔送来的汤圆还有很多,池灿总是在外面吃也不太好。
  虽然早起痛苦,但池灿之前被迫养成的不赖床习惯帮了他,如今起床气也剩得不多了,只需要趁机找李景恪讨要一个拥抱。
  他看起来还挺喜欢李景恪给他煮早饭,一口包一个,边吃还能边背背书,让他来消灭掉那些汤圆再好不不过。
  这天李景恪许是看在池灿手受了伤,天又冷,和他一起搭公交送他去上了学,不过李景恪途中接了一个电话,似乎说到可能要去外省出差的事,又说去哪里见面谈谈,到站后没能跟池灿一起下车。
  池灿跟李景恪招手说了拜拜,自己一个人往古城里去,高兴的劲头低了些。
  他起得早到得也早,在校门口碰见同学,还有时间等着一起进学校。
  校门口的小商铺里一边卖着早餐,一边开着台电视在放,池灿站在旁边瞅了半晌。
  电视机里正播报着风城临近的自治县昨晚发生了有感地震,最近地震频发,需要广大市民做好应急防范准备,了解如何应对震后此生灾害。
  池灿自从跟李景恪睡在一起之后,没有再频繁浅眠过,总是睡得很死,他几乎没感觉到过风城那些零零碎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地震,人们的日常生活也不受影响。
  他继续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杨钧看见了他,从远处冲过来往他肩上一推的冲击力才顿时让他体会了什么叫地动山摇。
  “我的手!”池灿喊了一声。
  “哎呀,我给忘了,”杨钧讪讪笑道,“对不起啊灿灿。”
  池灿皱着眉不应声,觉得他怪肉麻奇怪的,不会是昨天的话让杨均误会了?
  毕竟是自己家的大鹅咬伤了池灿,杨钧追着他问东问西,知道他还去打了破伤风针,瞬间不嬉皮笑脸了。
  “你哥带你去的?他知道了?他不会来找我麻烦吧?”
  池灿说:“他才懒得找你,气都出我头上了。”
  “怎么出你头上的?”
  池灿想到杨钧昨天对他的怀疑,面不改色地说:“他打了我,我们关系变差了,你最近也少提他。”
  杨钧看他那红润满面的样子有点不信,又想池灿大概真是记吃不记打、恢复能力挺不错,依然愧疚地跟在旁边。
  两人碰上迎面走来的段雨仪才终于勉强重归于好。
  “昨天晚上睡觉,你们感觉到地震了吗?”段雨仪手里拿着本刚买的参考书,边走边问道。
  “没有,天天震,才懒得管。”杨钧说道。
  “我看你就是上课睡觉老师走到面前了,也不会醒,”段雨仪笑了一声,转而问池灿,“池灿,上个星期的小测验你多少分?还没问你呢。”
  池灿“啊”了一声,讷讷说:“我才七十多。”
  杨钧在旁边扭头看着他们突然说起学习,也突然问道:“喂段雨仪,你天天分数分数的,打算考什么大学啊?”
  段雨仪说:“现在还不知道,但分数越多,选择的机会越多,想去哪里都可以,知道了吗?”
  池灿昨天是劝杨钧的人,今天自己听着,忽然也有种幡然醒悟的感觉。
  他从来到风城、跟李景恪回了家的那天起,还从没有想过要离开李景恪,也不想再去别的没有李景恪的地方。
  为了拥有更多的选择李景恪的机会,让李景恪少一点扔下他的机会,跟上李景恪早就比他多在这个世界走了六年的路,池灿要把他所有的爱都给出去,好像并不能只是嘴上说说。


第47章 他挺怕你的
  李景恪到下关跟沈礼钊见了面。
  这次在瑞丽的翡翠公盘上除去他们投标成功的收获,还出了个插曲。
  公盘上出现了一批中等品级的莫西沙半开窗料,依然要赌,但看起来色满种好,性价比颇高,引来不少同行围观下注。只不过据说最后谁也没买得成,直接流标了。
  李景恪当时按照预算也随意写过价,沈礼钊他们对这些不太在意,只陪着玩玩看看热闹。
  但李景恪知道丁雷一定感兴趣,按当时的消息,丁雷确实让人投了标,甚至在公盘前私下找过货主。
  李景恪是在上午第一场后临时去拜访了货主一趟,凭借沈礼钊和唐殊的关系对方自然会见他。
  丁雷称得上压价的老手,而李景恪对银桥玉业的情况实在太熟,哪怕过了好几年,丁雷拉扯谈价的手段优势瞬间被消灭得粉碎。
  只要让货主认为自己吃了亏,一切就好说了。
  当他办完事直接离开瑞丽时,公盘第二场还没开始公布信息,李景恪也已经促成了结果,这批货注定流标,到不了丁雷手中。
  沈礼钊知道了这件事,没说什么,大概清楚李景恪的意图。
  自从李景恪重操旧业、来了沈礼钊这里,丁雷大概听到了风声,时不时有针对的意思。尽管根本影响不到任何,沈礼钊本也不想理会,和气生财,不过工作室还有唐殊在看,他烦得很,早就想出手解决,却总被拦住了。他只觉得李景恪还留着那些破情面,下手根本不够狠。
  “那批货流到广东揭阳去了,货主跟我们有点交情,”沈礼钊说,“本来过两天打算辛苦你跑一趟的,丁雷长期供货的缅商也在,需要去谈才能截断,对你来说应该很轻松,但你刚刚说不必了?”
  李景恪放弃了继续围追堵截的机会。
  他不再待工厂里消磨度日,如今想要报复丁雷的方式有很多。
  知根知底的人大多容易掌控,但李景恪偏偏不属于,他和丁雷相互知根知底,清楚痛点在何处,警告要怎么敲响。
  尽管丁雷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在李景恪身上,但那晚他放池灿同样平安回来,许是格外开恩。李景恪就还他一次。
  无论丁雷当初的诺言是不是真心,李景恪只要他再也没办法违背诺言,至于从前种种,包括那天晚上,全都作为代价一笔勾销。
  他不是很想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了。
  “断人财路可能只会逼得狗急跳墙,”李景恪说,“丁雷想让我回去帮他打理生意,但更不想我毁了他的生意,他会知道这件事,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你自己决定就好。”沈礼钊最终认可地点了点头,揭阳的行程直接取消。
  下午李景恪在工作室跟了几个钟头的压珠子和倒边,事情不怎么多。
  不用去出差这件事,一定还是池灿会最高兴,李景恪接到罗杰电话的时候,在想是不是该给池灿也买部手机,但转念记起家长会上学校的规定,又似乎暂时不买为好。
  现在在工资里划去房租和其他必要开销,省一省,钱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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