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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的河——by四野深深 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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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听过他们许愿的佛祖也会看见这一切。
  他们站在狭窄的充满水雾的地方,四面都是瓷砖,李景恪涂过药的那只手在池灿摆弄下撑在洗漱台边,接受了池灿的帮忙。他最终扣住池灿肩膀,将池灿反手按在瓷砖上。
  花洒里的水哗啦四溅,池灿颤抖地闭上了眼。
  他想,都这么狼狈和生过气了,尽管李景恪不说,但谁会和只是自己弟弟的人接吻做爱,谁会和不喜欢的人做这些事吗。
  这也全都是他们相爱的记忆,池灿很想让李景恪明白。
  池振茂想和池灿见面的意图彻底落空,他时隔多年回风城招摇一趟,时间本就很紧,这下脸上突然带了伤,更是谁也不想见了,没两天就启程坐飞机要回北京。
  远在北京的家里还有妻子和女儿,他本也不可能带走池灿。
  只是他儿子就这一个,也有打过抚养费来,竟然见一面都如此困难,不免对当初让李景恪拿钱又领人的带走了池灿而后悔切齿。
  池振茂确信李景恪从一开始就预谋要报复他,走前也打消了去签解除收养协议的念头。
  既然已经拖了这么多年,继续拖着便是。
  池灿迁回风城后,和李景恪的户口一起都还落在村里池家的户口上,李景恪没有个人房产,一直没有独立落户,纵使十数年回去的次数寥寥可数,照样要面对现实,面对不可磨灭的证明与印记。
  池振茂听说了池灿在风城一中刚考完高考,成绩优秀,比起他大哥那没用的小儿子出息多了。他的儿子和他血浓于水,会和他一般出人头地,而李景恪那样有人生没人教的地痞流氓,就算现在控制着刚成年的池灿,早晚也会尝到被报复的滋味。
  眨眼间六月下旬,总算到了高考出分这天。
  池灿不爱学习糊弄了目前为止的小半辈子,最后才努力两年,出分前一晚竟然焦虑得有些失眠,半夜抓着李景恪的手摸在胸口,终于把李景恪吵醒了。
  李景恪问他半夜不睡觉想干什么,池灿怕说太多高考成绩的事引来麻烦和嫌弃,就用气声说:“你听见我的心跳了么。”
  “听不见你就是小命呜呼了。”李景恪翻身说道。
  池灿迷糊中脑子不好,鬼使神差顺着就把话问出口:“我要是死了,哥会难过吗?”
  “池灿,”李景恪睁开眼陈述道,“你不是想干什么,你是欠干。”
  池灿喉咙紧绷羞涩起来,体会到什么叫祸从口出,最后在李景恪的教育和鞭挞下到底睡着过去。
  第二天上午李景恪已经去上班了,他肿着眼睛窝在被子里查的成绩。
  池灿口中说过的“可能没发挥好”和“考砸了”如今变成百分百未发生,屏幕上跳出622的总分数,他也变得有些二地盯了半天,揉揉眼睛又盯回去。
  昨晚睡前浑身黏糊糊出汗,下午池灿出门前洗了个澡,背着书包按通知去往学校。
  老师让每人把当初发的那两大本填志愿的工具书带来了,然后对如何网络填写志愿进行说明指导。
  在相对没那么发达的地方,上学并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尤其是想上好学,拥有好的教育资源,故而为避免浪费分数和滑档惨剧的发生,学校负责地做了很多准备和努力。
  高考分数已出,有人得意也有人失意,每个人都有心中梦寐以求的院校,也有结合实际最优先最想去的地方。
  池灿身上酸痛疲惫未退,坐在座位前看着眼前这张模拟填报志愿的意向单,看见分数那一瞬的高兴没那么多了。
  他困扰中又好像已经简单地做好了决定。
  班主任老师拿着池灿意向单的时候还在不断满意地表扬着,但很快皱了皱眉,看着第二目标院校不解地问:“为什么是这么填的?”
  “这样不行的,”她单独再次解释道,“池灿,无论你对第一志愿有多想去,有多么大的把握,第二志愿也很重要,如果滑档下来,第二志愿能录就一定会录的。”
  池灿点头,很慢地说:“我知道了。”
  “傻小子,”老师揉了把他的脑袋,“你这么高的分数,这张表上就不应该出现这个,怎么能填去风城学院啊,还不舍得挪窝了?”
  池灿远远注视着表格上“风城学院”那几个字,接回意向单,下座位后把纸张折叠放进了书包里。


第66章 被射下来的雏鸟
  最后一次班会不多时就结束了,高三毕业生们再来学校穿的都不是校服,稀稀拉拉散在校园里,像树冠上跳来跳去的鸟群,最终都会四散飞去五湖四海。
  暑假中的校园有种格外的幽静,从前似乎看厌烦的花草树木,如今再看倒是忍不住驻足多停留片刻。
  池灿和段雨仪坐在教学楼外的花坛边等杨钧出来。
  外面紫外线毒辣,不做防晒措施能把人晒到脱皮受伤,两人一齐躲在树荫下,时不时碰见班里的其他同学或初中旧相识,还会被调侃一番。但最终也是互相招招手,问两句,然后说拜拜。
  中间也有和池文鹏极其短暂地遇见,池灿脸上没有别的表情,泰然自若地纳凉等人,池文鹏只能歪嘴一笑,咬牙走了。
  周围逐渐空荡下来,等得有些久了,段雨仪无聊地托着腮,戳戳池灿胳膊说道:“刚刚你到讲台上去,老师跟你说了好多的感觉,说的什么啊?你想好去哪儿了吗?”
  “我有个地方填错了,”池灿站起来活动,扯了扯花坛里的杂草,晃着腿也问,“你和杨钧想好去哪儿了吗?”
  段雨仪啧一声笑起来,说:“杨钧上午不是在群里发了,他才那么点分,不过勉强够用吧,至少不是没书读只能一辈子留在这地方了。”
  “我们在这里长大,留在这里不好吗?”池灿把草掐断在手里,指纹纹路上染进了青草汁。
  段雨仪真的认真想了想,目光远眺出去,又笑了,对池灿说:“我们在这里长大,这里是很好,但世界又不只有风城这么大,从小到大四周都是山,谁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啊,我的潜力天赋还有无限可能,都让我想去更远更辽阔的地方。你难道不是吗?”
  池灿迎上段雨仪炯炯发亮的眼睛,那里面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决心,没有过的人是看不见的,尽管人人都应有过。
  他看见了,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
  “虽然你可能不一样,你是从外面回来的,见过多姿多彩的大世界,但人生这么长,我想一直都过得多姿多彩,”段雨仪说,“至于这里,这里有我们一辈子的家,想回来就会回来,又不是一去不复返了。”
  她忽然皱了皱眉头,狐疑道:“池灿,是不是杨钧跟你说了什么歪理?他不想跟我去一个城市了?”
  “没有没有!”池灿一听连忙替杨钧解释,“不是他跟我说的,我就随口问问......”他找了个玄乎的理由,“总有种长大了去读大学,是重新开始漂流的感觉。”
  像牵住气球的那根线又要断了,一有风吹草动,还是飘忽不定。
  “要是读风城学院,你觉得怎么样?”池灿忍不住说。
  “你疯了!你那多出来的一百分不要可以送给我,我直接满分全国横着走。”
  他们正说着,杨钧边打破砂锅问到底地咨询填报志愿的事,边帮老师献殷勤般般搞完卫生,终于火急火燎跑了出来,看见他们坐在树下,飞速冲了过来,带来一阵疾风。
  “你们在聊什么啊,群里不都聊过了!”杨钧瞧着池灿大声吼道,“哟哟哟,这不是之前跟他哥去了趟丽江就玩消失,天儿也不聊了的某人吗!跟你哥关系变好了?”
  之前的话题就这么岔开了过去,段雨仪只当池灿随口一说,背上书包站起了身。
  池灿堵了堵耳朵,跟着朝校门外走,对杨钧反击道:“想好你的志愿怎么填了没,别到时候滑档了,直接梦碎当场。”
  “池灿你少说不吉利的话,我早想好了,”杨钧转头对段雨仪笑道,“我跟老师咨询了,五百分至少过线了,没问题的。”
  “关我什么事,”段雨仪哼了一声,又说,“不过不管怎么样,大家都算考得不错,咱们毕业完还没聚过呢,过两天出不出来玩?”
  池灿有些心不在焉地问:“去哪儿玩?”
  “不去别的地方,”他们夹在古城的游人里走着,段雨仪绕开又靠过来,有板有眼地说,“就晚上来古城逛逛,过过夜生活怎么样?”
  杨钧搭上池灿的肩膀,笑道:“我们灿灿是乖乖弟弟,现在出来玩不会还要跟哥哥汇报同意吧?”
  “你有本事别告诉你阿奶阿爹,”池灿被他箍着,身上有点痛起来,立即嫌弃地推了推,“既然你天不怕地不怕,上回你看见我哥跑什么,李景恪他会吃了你吗?!怕他揍死你啊?”
  长期以来,李景恪在他们铁三角中间的风评就不太好,从前池灿还巴巴维护,后来突然说跟他哥关系变差了,大家也就都不再提。
  这会儿池灿好像被一趟雪山行给收买完了,弄得杨钧噎住,摸摸鼻子不再做声。
  “好了好了,你们真幼稚。”
  到了路口,段雨仪跟他们方向不同,出来劝架的同时最后约定道:“那说好了,到时候一起出来,时间呢也到时候再说,群里通知。”
  池灿恰好低头去摸震动的手机,跟着杨钧默默点了头。
  他出门前李景恪电话里问过他什么时候回来,这会儿大概估计着时间打来的。
  来电显示果然是李景恪的。
  李景恪给池灿打完电话,拎上头盔和牛皮纸袋也离开了工作室。
  他去银行存钱。即便李景恪对做翡翠生意多么不热衷,也不得承认这中间看似玄乎其玄赌徒遍地,杠杆很高,其实门槛也高,导致随便一笔就是几万几十万的差价,确实好赚钱。这半年他除了在工作室也顺手私人帮忙物色原料,慢慢有了些存款。
  李景恪从银行出来,跨腿上车的时候铃声又响了,他坐下来,腾出手才看手机接听。
  对面的是许如桔,许如桔去了在昆明的大学老师那里,边帮忙工作边准备考试。她昨晚转了笔两万元的款到李景恪账上,说是之前的存款还剩下一点,先只有这个数,阿奶住院期间费用以后慢慢还。李景恪当即转了回去,表示暂时不缺钱。许如桔只好今天抽空再直接打一个电话过来。
  一开口说的却不是钱的事。许如桔的老师有位朋友是影视传媒相关从业者,需要找人定做一大单翡翠玉石的首饰,她说了预算,问李景恪能不能接。
  李景恪眯了眯眼,说:“可以。”
  “给你介绍了生意,转的钱你也收下吧,你先听我说,”许如桔平和地说道,“阿奶当初的住院费你不要我也还不起了,但后来阿奶去世的这些,本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李景恪没说话,她就当已经默认,又寒暄般转了话题说道:“池灿今天出高考成绩,他上午发了分数给我,考得真好,你当初居然还打算不让他去上学。”
  “多亏了许老师。”李景恪轻笑道。
  许如桔不接腔,话其实已经准备好了,她“嗯”了一声:“马上是填志愿的时候了,你不要干涉池灿,让他自己选吧。”
  李景恪默了默,说知道了。
  他早知道许如桔不会放心,挂完电话倒是忍俊不禁起来,似乎不介意担当了这样的骂名,反正已经担上很多年了。
  李景恪本想下车去对面买包烟,一凝神停顿还是没去,心不在焉带上头盔后,他拧动把手,疾驰行驶进了大道上。
  池灿先到家等李景恪回来。
  在等待的时间里,因为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脑子里思索的事情好像变得更繁杂飘散,他坐在椅子上深深呼吸,竟然紧张得有点想吐。
  不多时,摩托车拉风的响声在门外停下,李景恪给他带了吃的回来。
  吃晚饭的时候池灿往嘴里塞着食物,抬眼看着李景恪,又安心下来,感觉好了许多。
  整个进餐过程变得异常安静,李景恪起身去衣柜放了东西,再过来坐下便靠在椅背上,微微仰着下巴,盯着池灿说道:“今天不是你的风格啊,考得不是很好吗,怎么不要奖励了?”
  池灿“嗯”了一声,说:“不用了,都奖励过很多了。”他吃得也快差不多,接着放下筷子,撇撇嘴说,“哥,我身上有点痛。”
  “哪儿?”李景恪失笑,打趣地问,“你的心跳现在还在跳吗?”
  “哥。”池灿喊道,因为知道被疼爱着所以不自觉有恃无恐。
  “就是这里痛,”他煞有介事地摸摸自己的胳膊,再是腰和腿,“还有这里,还有……”
  “那不是你自找的么。”李景恪说道,把池灿顿时说得哑口无言。
  池灿又羞又臊,心中依然凄然,转移话题失败。
  李景恪接着便问:“下午去学校怎么样,你小桔姐都打电话来问了。”
  “老师交待了一遍怎么用电脑登网站,”池灿说,“哥,我明天用你的笔记本登吧。”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表情没那么自然,重新紧张起来。
  李景恪最终还是拿到了池灿下午填的志愿意向单,他本不会清楚这些东西,但当年许如桔考上大学,在家里捣鼓的时候李景恪全程都看着。
  那张薄薄的单子被李景恪抖了抖,发出脆生生的响声,池灿垂眼看着桌子,手指互相按在一起。
  “老师看过了没有?”李景恪问池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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