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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的河——by四野深深 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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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像也只有变得沉默,惧怕再问出口的时候,李景恪还是会说他不懂什么叫爱了。
  池灿的沉默却等同于吵架。遖峯
  李景恪在离开北京前给池灿打了一个电话。
  池灿当时在演播厅里,没有接到。
  他在北京已经可以很好的一个人工作生活,再也不是当年李景恪说滚出去,就只会蹲在门口乞怜的弟弟。
  李景恪得到村委会证明,回风城立即办了手续,公司和程言宁沟通的工作事宜进展顺利,似乎没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
  李景恪还是在风城,日复一日。
  后来池灿忍不住发去的短信李景恪通通没有回复,像已经分手的前任那样,可池灿不知道他们算哪门子的分手。
  等到池灿再回风城,坐的却是飞机,时间已经是第二年开春后。
  越冬的红嘴鸥没有等来它们向来守时的老朋友,只好在这之前按时飞回西伯利亚。
  这是池灿第一次没有回风城过年,他一直较劲地期盼着李景恪发怒叫他滚回来,但什么也没发生。他就是去当了别人的儿子,李景恪仿佛也毫不在乎了。
  风城多年难一遇的大地震发生得令人猝不及防,地壳深处在因挤压、碰撞、撕裂而震颤,池灿站在震中时,看着被灾难吞没的大地,不得不克服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不是恐惧地震和灾难,而是在后怕中庆幸,他仍然回到了风城。
  风城有李景恪。
  池灿会一次次回到风城,或早或晚。
  李景恪眼中那条悲悯的河同样多年难一遇。他恐惧的是遇不见也见不到,恐惧自己无法再重蹈覆辙。
  哪怕那是条错误的河。


第78章 以退为进
  池灿的眼泪只是安静地淌下来几滴。
  他回了风城,忍了很久,终于在今天碰上地震的时候能有借口光明正大多发两条短信过去,给李景恪打上两个电话,带着他小心眼的客套寒暄和隐晦试探,装得同样云淡风轻。然而池灿在古城吃饭偶然和李景恪碰过面、有了那么一小点的触碰以后,他再也忍不下去了,还是回家来找了李景恪,抱住李景恪,让他别出门,而是和自己接吻。
  嘴唇相贴的瞬间,过去大半年的疏远与隔阂仿佛变为了透明的雨幕,在风城洁白的月光下消失无踪了。
  池灿近乎疯狂和热切地和李景恪接了一个很长很湿的吻,唇舌被吮吸得发痛,但李景恪吻他吻得并不激烈,双手搭在池灿身后的电视柜上,只是将池灿抵在柜沿无法动弹。
  沉寂已久的新房变老房,他们的家在交错的巨大呼吸声和心跳声中沸反盈天。
  尽管池灿和李景恪此刻是久别重逢,更加并非恋爱关系,看起来是在诉说欲望,实实在在的在偷情,那么熟练。
  电视柜上的相框被池灿一只手拂落在地,啪嗒一声,十分清脆响亮。
  也叫人清醒。
  李景恪按着池灿的肩膀缓慢松开了,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手里重新系起刚刚被池灿扯松的浴袍腰带,池灿胸口一起一伏,在黑暗里头脑昏聩地懵了几秒,也垂下眼去看地上的相框和掉出来的照片。
  他进门的时候不是没有注意到,那时电视柜上的相框是背对着摆放的,李景恪没有给它换过地方,却相当于用另一种形式收了起来,自然只能是因为不想时时看见。
  “既然已经有男朋友了,”李景恪伸手过去,擦了擦池灿湿润的嘴唇,低声缓缓说,“今晚的事替你保密,好好跟别人谈恋爱,别总想着道歉了。”
  “哥……”池灿蹙眉看向李景恪,一只手反撑在柜沿仍然没动,像是大脑宕机没反应过来。
  他早两天是故意给李景恪发过条短信,说他有男朋友了。李景恪没回。
  他咬了下牙,又松开,问他的哥哥:“可是要怎么好好跟别人谈恋爱啊,哥教教我?”
  李景恪没有说话,弯腰将地上的相框和照片都捡了起来,低头抽出了相框后的卡板,把照片放进去,再重新合上,然后平着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我以前又没谈过恋爱。”池灿重新和李景恪对视上,声音沙哑地说。
  “没谈过恋爱,”李景恪笑了笑,语气仍然平和,“但一回来就会找你哥接吻上床,质问我约了谁,有没有约回家,是吗。”
  池灿顿时变得哑口无言,眼睛一眨不眨胀得厉害,方才急促喘息时浑身涌起的热气很快散去了,风城开春的夜晚温度偏低,空气黏着皮肤很冰很凉。
  从去年和李景恪坐高铁到北京,接着分道扬镳,池灿有九个月没回过家,在和李景恪冷战。
  李景恪如今不说重话了,池灿依然知道他在生气。
  可池灿也时不时会生气,好像他的低头求和一文不值,而他赌气不回家,李景恪就早已打算松开手中的线,放他远走高飞。
  他们有九个月没有见过面,中间虽然打过一些电话,发过一些消息,池灿还是叫李景恪哥,李景恪也平静地关心着他的基本生活需求,譬如按时不落地打生活费。
  池灿是有私心的,他的实习工资和校内补贴已经足够生活,但他没有清高矫情地说过不用李景恪再给他打钱,被问够不够的时候只低声说够了。
  这将近大半年的时间令很多东西都变得陌生,尽管池灿能永远打开这扇家门,永远有李景恪这个哥哥,和李景恪维持这样异样的兄友弟恭。
  正如李景恪所说,不要总想着道歉,很多事也不是靠稀里糊涂接个吻滚上床就能揭篇而过的。
  他们还没有和好,犹如分手后相看不爽的情侣。
  但这九个月的时间本不该如此流逝,被白白浪费。
  “不早了,要洗澡睡觉就在楼下,”李景恪开口说道,“在台里实习应该会很忙,旅发会的稿子已经发过去了,明天会给反馈。”
  池灿有些迟钝地抬手抹了把脸,离开电视柜边时显得很吃力,仿佛是维持着不变的姿势太久,腿麻了,神情也不太好看。
  李景恪一时间没动,只是盯着他。
  他不再看李景恪,低垂下了脑袋,用手撑了撑膝盖,只往前挪动了很小的一步,紧接着就往旁边踉跄一歪似的,要噗通摔跪在坚硬冰冷的地板上。
  那只掌心粗糙也滚烫的手还是顿时拉住了池灿的胳膊。
  李景恪仿佛喟叹了一声,一把将池灿打横抱起来。池灿骨架纤薄,在北京大半年更瘦了些,低着头露出的侧边颈项和锁骨线条明显,很好抱。
  李景恪往一楼靠里的那间房走去。
  那一直都是池灿的房间,只是前些年池灿只有寒暑假回来,平日都和李景恪一起睡在楼上主卧,渐渐的也没有自己房间的概念,那里面堆着的都是些书和衣服,被池灿拿来当做半个书房来用了。
  李景恪身上的浴袍带着体温和沐浴后的香气,触摸起来很柔软,悬空被抱起的池灿心咚咚跳着,膝弯也被握住,他没麻的腿好像一下子都发麻得厉害起来。
  让李景恪放到床上后,池灿的脸再触碰到的是床面。
  仿佛知道池灿今晚可能要回,床上的被套是已经换过了的,有晒过太阳的干净的味道。
  他屈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听见李景恪关门离开的声音,一滴眼泪还是忍不住从鼻梁滑落下来。
  池灿咬着嘴唇,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那扇被关紧的房门,脸落在黢黑一片的房间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他坐在原地安静了很久,坐到脊背发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次日清晨,池灿在手机闹铃前就早早起来了,站在房间浴室前的洗漱台刷牙洗脸时,想的是李景恪还真想给他当个好哥哥了,可谓无微不至,把房间里的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似乎生怕池灿找到借口跑到楼上再去缠着他。
  他拿毛巾擦过脸后,眼睛直直盯向了镜子里的自己。
  他昨天白天淋了雨,晚上也睡得不好,此刻眼睛看来有些浮肿,眼下带着淡淡的乌青,唇色很浅,在用舌头舔舔过后才稍微红润起来。昨晚他跟李景恪在电视柜前拉拉扯扯、怎么也是亲过嘴了,却没在皮肤裸露的可见之处留下半点印记。
  池灿想起昨晚,还不太能完整的拼凑在一起,不太能接受完全某些冷冰冰的事实,他又止不住低落沮丧起来,眼眶微微红了一会儿。
  李景恪的心就是铁板一块,似乎只有以退为进才行了。
  他很快深吸了口气,胸腔隐隐颤栗,蹙眉盯着镜子半晌后,牙齿咬住嘴角时仿佛因为那颤栗不小心嗑了一下。痛感顿时从神经末梢传入大脑,令池灿硬生生流出了眼泪,整个人都俯身靠在洗漱台前抖了两抖。
  不多时,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时间已经不早,李景恪十分体贴地来叫他起床,敲完门又走了。
  池灿房间的门先打开,跟着传出了一通乒乒乓乓的声响,仿佛在敲锣打鼓。
  池灿弯着腰,面无表情拖着手里那袋东西走出来,不用几步路就到了餐厅。他抬头看了过去。李景恪今天换过了一套衣服,是少见的浅色系,穿得较为正式,大概率公司有会或者要见什么客户,他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昨晚的事对他似乎没有任何影响,看起来丰神俊朗,带着点不可捉摸的痞气,很完美。
  而李景恪早听见了声响,此时抬起头一错不错地看着池灿。
  “哥。”池灿不太自然地叫了一声,还是有点尴尬的样子。
  李景恪叫他过来吃早饭。
  他又继续把那袋鼓满的黑色旅行包拖过来,丢在脚边,看着桌上一定不止一人份的早餐,识趣地拉开椅子坐下了,抿抿嘴角,然后低垂着眼睛搅动眼前那碗小馄饨。
  “那是什么?”李景恪只是眼神示意,开口问道。
  “没什么,”池灿不用看他眼神就知道回答,低声说,“一点衣服、书和要用的东西,要拿去宿舍的。我还是住宿舍,比较方便。”
  李景恪默了默,注视着池灿问道:“只带这么点够了吗?”
  池灿往嘴里塞了只馄饨,忽然嘶了一声,连忙皱眉皱脸把东西咀嚼着往下咽,伸手抽纸擦了擦嘴巴,然后才抬头迎上了李景恪的目光,说:“暂时够了。”
  他抬起头微微仰着了脸。采光很好的餐厅里阳光是浅金色的,光线充足,把池灿脸上的皮肤照得一览无余,轮廓一侧茸茸闪着金光,而嘴角那块略不明显的泛着红的破皮伤口,也被人看见。
  池灿看着李景恪,很慢地眨眼,对李景恪说:“哥,这会不会被看见?”
  李景恪停顿良久,只是笑了一声,喉结微不可察地滚了滚,但沉默不语。
  “昨晚我们接吻的时候弄的,你咬破的吧,”今年已经二十四岁的池灿为此很受困扰,声音很轻地说,“要是被我男朋友看见了,该怎么办啊,哥?”


第79章 不要太过分了
  李景恪离开餐桌椅,走过去拎起了池灿扔在桌腿边的那只旅游袋,说道:“既然要搬东西,就还先要去宿舍吧,早上不急,要不要送你过去?”
  池灿费尽心思折腾半天,受了不知道多少罪,却没得到李景恪的丝毫回应,心里很不是滋味,很想冷漠无情硬气地拒绝李景恪这点看似温柔的施舍。
  他“嗯”了一声,说“好啊”,一开口声音还是不大,低头开始吹着热汤,含糊说:“东西都在你手上了,那就麻烦哥送我一趟。”
  池灿嘴角边的伤口颜色新鲜,稍微动一动都隐隐刺痛。
  他再接着吃起馄饨来照样没多好受,只好拿起勺子专从另一侧送进嘴里。李景恪转身去拿车钥匙,低头边换鞋边嗤笑了一声,率先开门下楼了。
  李景恪到地库开车出来,停在从前的老地方。
  时间还很早,李景恪夹着烟的那只手搭在车窗外,很久没留意到过小区冷杉树上有鸟开始在叫,叽里咕噜没完没了。
  池灿下来得很快,不再是从前磨磨蹭蹭毛手毛脚的样子,一出单元楼电梯,他就看见了李景恪的车,停在外面的小区车道上。
  他走过去拉开副驾驶车门,上车后,李景恪收手回来掐灭了烟头,关上车窗,紧接着开车驶出了小区大门。
  池灿没在车内闻见什么烟味,有意无意瞥眼看过去,李景恪正专注地平视前方开着车,侧脸上正有光影掠过,一瞬间令池灿觉得回到了从前。
  但其实池灿更想念再久再远一点的从前,还没有轿车的时候,他们不是异地,每天都在一起,无论坐单车还是摩托车,他都可以从身后紧紧抱住李景恪,周围冷风很大,但交叠在一起的心是捂得暖和的。
  到了兴盛大桥,底下流过的还是西洱河,靠近入河口,池灿几眼扫过都没来得及多看什么,车就已经过桥行驶进北路路口,很快到了电视局附近。
  李景恪送池灿去了他们的单位宿舍,在几栋七层高的老式楼梯房里,池灿住二楼最当头的那间。
  宿舍是单人间,水电家具倒是齐全,还带着个小淋浴间和阳台,李景恪在里面随便看了两圈,将池灿一早从家里收拾带来的那袋东西放在了桌上,顺手看了看桌上各种玩意儿和旁边堆着的书本。
  池灿回风城两个星期了,就在这里落的脚,东西多得快要放不下,有些乱糟糟的。
  他见李景恪盯着他屋子里那块地方不放,连忙凑上去收收这里,又捡捡那里,仿佛下逐客令似的说:“哥,快要上班了,你别迟到了。”
  “我今天不去了都行,”李景恪转过身,好奇一般笑了笑又问道,“这么多东西堆都堆不下了,还要从家里带,带的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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