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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的河——by四野深深 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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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杨钧率先猜到的。杨钧看着池灿光跟他那群室友和男同学处得火热,不禁灵光一现,想起池灿曾经到他家喂大鹅说过的奇奇怪怪的话,他便猜到了一些端倪。
  其实杨钧记忆不完全,少记了几句话,也忘了池灿当初高中在学校和他更打得火热。
  他只知道了池灿不为人知的性取向,倒也没怎么惊讶。
  人是双标的动物,他对接受池灿是同性恋这件事毫无障碍。
  “真的假的,走得这么快?”杨钧八卦之魂燃起,声音大了起来,“你眼光不是挺挑的,在北京一个谈不到,一回这小破地方就遇到了?给兄弟我也把把关,够不够意思啊,还是说一夜情?”
  池灿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口腔里还发麻得厉害,边喝了口果茶边心虚地说:“什么一夜情,是我男朋友。”
  “啧啧啧——”
  杨钧刚喊着,冷不丁错开目光看到池灿身后,说道:“你哥也在这家酒吧?!”
  池灿转头看去,李景恪似乎没看见他们,这会儿反倒顶着张没人情味的脸了,径直往酒吧门外走去,但池灿在门口的反光镜里分明看见李景恪朝他看了一眼。
  池灿不知道李景恪有没有听见他刚刚对杨钧说的话,转头回来,假装懵了懵说:“他应该没看见我们,没关系。”
  杨钧见了李景恪是很规矩的,却突然陷入了两秒深思,问道:“你哥这么多年结婚了吗?”
  “没有。”池灿说道。
  “也是,那他一直一个人?”
  池灿“嗯”了一声,李景恪在风城怎么样,他在北京的时候也没法装个摄像头看得见,但就是只会“嗯”,还要奇怪地问:“怎么了?”
  “没怎么,”杨钧喃喃着,神情凝重看着池灿,“你哥该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池灿觉得很莫名其妙,他的大脑从在2号包间里开始、或者说从和李景恪冷战开始就短路了,不知道此刻杨钧所谓的李景恪有喜欢的人了的结论从何而来。
  不过现在他嘴角的伤口切切实实是李景恪咬的,性冷淡的李景恪会对他有欲望也是真的。


第82章 嘘
  他们在酒吧里一晚上就喝了那壶果茶,杨钧回去时和池灿依然顺路,出了酒吧,风城不像北京处处高楼林立、灯火辉煌,大晚上的路边只有路灯几盏,河面吹来徐徐冷风。
  池灿有些头晕,心烧得厉害,走在杨钧靠后一点的位置晃了晃脑袋。
  他在李景恪那里喝的两口酒味道一点也不好,大概度数不低,当时刚喝下去没感觉,池灿是装醉犯下的事,现在后劲上来直涌头顶,跟着涌上来的还有那无比清晰的记忆。
  池灿晕眩的脑海里回现着自己被按在桌下时的模样,李景恪的手扣在他后颈的位置,时不时往上插进发间,揪住他的头发。李景恪垂眼看着他,他含得很深,很不知羞耻。而李景恪偶尔把指腹从后碰到他的耳朵轻轻揉搓时,像是一种只有池灿能领会的夸奖。池灿会听见李景恪稍重一点的呼吸,感觉到筋络隐隐跳动,动作于无形中变得强硬。
  这种失控与否只和池灿有关。
  他浑身发热脸颊滚烫,思维迟钝地走过从前常常看鸟的河岸,和杨钧压了一路马路才被扶着回了单位宿舍。
  经过宿舍楼前那一段树影幢幢的小路时,池灿忽然含混出声问道:“杨钧,你今天说我哥有喜欢的人了……喜欢什么人?”
  “我瞎说的。”
  杨钧一路上早就越想越不对劲,当年池文鹏和他一个班,那群人嘴巴从没停过,李景恪在风城的旧闻逸事他听过不少,周围关于同性恋的风言风语也由此而来。
  如果不是因为有池灿这个朋友,杨钧可能同样难以对李景恪改观。
  眼下就更不同了,杨钧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大胆又危险。池灿这个兜不住事的大漏勺看起来总像在状况之外,依赖他哥情有可原,他哥却总这么爱管他,着实不简单。情况很微妙。
  杨钧很难理解他们这个,打算以后还是闭上嘴更好。他回想高三那年李景恪到酒吧来接池灿,再一看此时此刻,池灿要是没和他哥闹矛盾,就不会出来酒吧喝酒,现在扶着池灿的也就不能是他了。
  “你说的那个不是一夜情的男朋友呢,”杨钧没好气地说,“他带你喝了酒,居然自己先跑了啊。”
  如果是真的,第一个上李景恪暗杀名单的也得是池灿的这个男朋友了。
  杨钧放下心来,不再担心刚才被李景恪看见自己和池灿在一块儿喝了茶,左右怪不到他头上。
  “嘘。”池灿拿食指抵在唇上,一脸神秘兮兮不可言说的样子。
  池灿这晚倒头就睡在了宿舍的床上,连衣服也没脱,被子从头盖到了脚。
  等那一点点酒劲退下去,他半夜跟着惊醒一回,半睁着眼盯着墙上的光晕看了看,大脑也已经经过清空,觉得身边冷冰冰的。
  他在意识散去之前想了李景恪,很想李景恪,想到不高兴起来……李景恪讨厌。
  虽然李景恪讨厌,但池灿第二天一早起来,便开始着手处理屋子里那堆乱糟糟的东西,一一收回行李箱里。
  接到台里临时加班开会的通知前,池灿正将最后一摞书从阳台边抬进来,出了满头大汗。
  正好退宿申请和交接表要提前填写,忙完一天快下班之际,池灿从公共文件夹下载了表格,填完就扫描了一份发给领导和行政后勤的同事了。
  领导见此关心地问道那是要搬去哪里,池灿如实回答了,虽然稍经粉饰:“我还是回家住去了,我哥叫我搬回去。”
  晚上在食堂吃完饭,回宿舍的路上,林辉也得知了池灿下个星期就要搬出宿舍的消息,他深感那天自己的唐突,这回识趣地没有再多问,只是笑了笑说:“我那屋的水管一时半会是休不好了,行政刚给解决,说等你搬走,我就能搬去你那间,真是救我一命啊。”
  “水管还没修好么,”池灿说道,“我那间屋子是好的,到时候我清走东西,你就能搬进来了。”
  “你搬的时候叫我,我来帮你。”
  “谢谢啊,不过其实不用,”池灿说,“地方很近,我到时候随便叫个车就能拉走。”
  虽然地方离得很近,路程二十分钟都不需要,但池灿觉得自己一个人搬还是很困难的,他回去后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捣鼓起来。
  像之前每一次拿起手机盯着李景恪的对话框或电话号码看,池灿还没改过习惯,仍然盯着看了好久。
  因为李景恪从前跟他打视频电话从不开摄像头,手机上那个小孔的背后仿佛是个很深的、联结着两个处于不同空间的人的黑洞,代表着李景恪的双眼在看他。
  池灿不知道自己这么盯着屏幕的时候,李景恪有没有和他一样,也在看他。
  李景恪不喜欢他似是而非的短信,不喜欢读书人的拿腔拿调,他看着昨晚过后没动静的对话框,决定少赌气,也已经没有赌气的必要,却不知道怎么打字才好。
  他忽然觉得应该讨厌的是隔阂,是距离,还有手机。
  此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池灿在看见来电显示的第一秒就紧张得拿手一按,瞬间接了起来——通话后却说不出话。
  那边也沉默了几秒,李景恪的声音通过电流变换再传入耳朵时,仿佛变得磁性低沉了许多,也终于肯给为他服务过的弟弟打个电话了。李景恪问他:“吃过饭了?”
  池灿“嗯”了一声,才要说吃过了,李景恪又说:“嘴好了吗,还疼吗?”
  池灿一噎,脸上热了热,感觉声音是温柔的,这话里关心的成分却不太多的样子,他语焉不详地说:“没好。昨天杨钧问我谁咬的,我说我男朋友。”
  “他人呢。”李景恪并不搭腔,笑了一声,还是明知故问。
  池灿咬了咬牙,低声地回:“我今天加班在台里开会,没被看见。”
  他知道自己制造出来的这个不存在的男朋友成了个棘手的大问题,也知道李景恪一定早发现了,他的谎言对李景恪而言一直很拙劣,不高明,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但李景恪唯独这一回没有戳穿池灿,好像默认了池灿在外面那光鲜亮丽的大城市里九个月没回家,有了这个男朋友很正常。
  好像如果池灿真的有,李景恪就真的能接受。
  池灿讨厌这样的可能,不喜欢李景恪这样的反应,变得垂头丧气又窘迫起来,他很慢地说:“哥,我明天就搬回家住。”
  回家见了面,池灿总能一字一句坦白清楚,让跟他接过吻做过爱的李景恪没办法再冷处理。
  他拖长了尾音,问李景恪:“你明天能来接我吗,我一个人搬,可能不安全。”
  “几岁的人了,还不安全。”李景恪不留情地嘲笑他,最终还是说的可以。
  门外传来敲门声的时候,池灿刚好稀里糊涂的和李景恪挂了电话,他好像没弄明白李景恪这通电话的含义,似乎就为了来问池灿嘴疼不疼……
  幸好结果很合池灿的心意,他本就想了打电话求李景恪接他搬回去的。
  池灿轻轻按了按嘴边那个的破皮小伤口,走去开门,是林辉。
  林辉手里拿着个脸盆,肩上搭了两件换洗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池灿,能借用一下卫生间吗,你知道我宿舍那情况,今天我隔壁那哥们也请假回去了……”
  池灿愣了一瞬间,很快点了头。
  住宿舍里借用厕所是很正常的事。从前在大学住四人间,大家都是共用一个厕所,比起有些学院分到的宿舍楼没有独立卫浴、都是清一色北方大澡堂,对池灿这个南方人来说已经是非常幸运。
  池灿虽然是叫同性恋,但对其他同性从来没有过别的特殊感觉,因此混在男生堆里没有受过困扰,不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除了许是池灿长得好看出众,又没有女朋友,在北京期间有过那么几个男人暗示追求过,他每次都觉得惊讶和错愕,那反应直接令对方也错愕,以为闹了个乌龙,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林辉进了他宿舍的卫生间里洗澡,池灿没再管,他把行李箱拖到了床边,一会儿弯腰一会儿埋头,最后蹲在地上继续收拾早上没弄完的那堆东西。
  李景恪晚上开车出了门,到一家约定好的茶室和人见面,处理了些工作上的简单应酬。
  近期最大的项目也就旅发会了,随着旅发会的举办,整个市场似乎都跟着活跃起来,风城本就是旅游城市,各种各样的活动变多,李景恪的行程也没办法的变多起来。
  但他不怎么疲惫。
  从茶室离开后,李景恪驱车原本要去从前的工作室见沈礼钊。
  虽然他已经不做那行了,但有变数大的石头看一看,沈礼钊叫上他,他也算看个新鲜,再给给看法。偶尔,李景恪甚至会跟他们合伙玩玩赌石,再看切石头就变成一种纯粹的消遣和投资。
  开到十字路口,只要再往右拐个弯进去巷子里就到了,李景恪停在红绿灯前,等了半晌,最后单手打了方向盘,往的左。
  他开上了泰安大桥,去了池灿单位的宿舍。
  李景恪在楼前停车,抬头看了眼二楼最后一个的窗户口,里面亮着灯,因为离得很近,能看见旁边的蓝布窗帘都被风吹得哗哗摇晃,再上面挂着池灿的衣服。
  池灿这些年学会了自己洗衣服,自己独自生活,读了研,参加工作实习了,衣服穿得也比小时候稳重,但还是什么颜色都有,像彩旗飘飘。
  李景恪迈步上了二楼,听见走廊尽头传来开门声,他再往前走,看见池灿那间单间宿舍敞开的门里有个男人走出来。
  林辉刚洗完澡,下来借用厕所顾不上夜里冷,身上套着晚上穿的背心短袖,下半身是睡裤,他头上胳膊上还全是水珠,边抹着头发边往外走,回头跟池灿招手说谢谢,又说道:“最后一晚了,你早点睡。”
  池灿把手扒在门框边,往外走了两步,还没说话,是林辉先看见了李景恪。
  他在饭店和李景恪认识过,握过手。池灿特意介绍的。林辉便自然而然停下脚步,开口道:“大哥好……”
  池灿蹙蹙眉,不解地看过去,霎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李景恪朝林辉点了下头,一步步走到门口,神情与往常无异而又冷淡地垂眼看了看池灿。
  等到林辉犹犹豫豫的终于转头走了,离开的脚步声还近,李景恪站在池灿的面前,没跟他说话,池灿依然大喜过望,打算去关门,刚抬手就让李景恪截住了,手腕被扣得有些紧。
  “哥你怎么来了。”池灿咬咬唇,很小声地说。
  李景恪把他往门后推了推,往下从腰侧摸到腿间。沉默这才中断,他声音不紧不慢,不大不小地说:“跟男同事打招呼说再见,怎么硬了。”
  走廊的风跟着灌进来,仿佛只要靠得近些,附近的人都能听见。池灿愣着,他是在被李景恪捏着手腕往后推的一瞬间硬的,羞耻得不行,喉咙紧绷只有一点抽气声。
  李景恪关上门,对池灿说道:“趴到墙上站好。”


第83章 怎么哭了
  墙壁光滑冰凉,池灿后知后觉,慢慢靠上去趴着的时候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听见咔嗒一声,李景恪反锁上了门,门缝外还有一点风从地面刮过的轻响,屋子里却陷入了无限的安静中。
  李景恪站在他身后,仿佛用审视每一件作品的眼神在看池灿自不自觉,站没站好。然而审视的不是作品,而是李景恪放养出去,在外撒丫子飞行却不知道怎么迫降的小狗,身量骨骼停匀,四肢伸展,牙已长利,反咬起来知道收一收,但心眼很多,胆大包天成了豹子胆,现在名义上并不属于李景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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