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和作者HE了——by不周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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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到手机的金属外壳时,姜荻松了口气,偷瞄一眼顾延,见他双眼紧闭,眉心微微蹙着,应该是睡着了,方才奓着胆子解锁。
手机夜间模式盈着黑绿黑绿的光,姜荻点开网文APP的绿色LOGO,草草浏览过这几章更新。
除了在顾延视角看他自己的离谱发言有些羞耻以外,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信息。
等等……姜荻瞪大眼睛,内心震惊,张胖子和柯里昂都是神之齿的人?!
这两位的画风跟之前的尼古拉和钟灵相比多少有点不符,表现得过于正常了。但神之齿就没有正常人,姜荻仍然提高了警惕。
在看到他们想招揽自己时,姜荻头上冒出几个问号,简直匪夷所思。
两位仁兄,你们没事儿吧?
他点开评论区,脸上的笑意消散,皱皱鼻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滚烫的眼眶泛起泪意。
“小荻:编辑老师联系我们时,爸爸妈妈也不敢相信。这么稀奇的故事,为什么会发生在我的孩子身上呢?他们说,有可能是假的,更大的可能性是,你在昏迷住院前写下了许多稿子。”
“可是没人说得清,为什么存稿箱的上次登录时间在一年前,却能一天天发布字数不等的更新?所以,爸妈宁愿相信故事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我们的宝贝还在另一个遥远的地方努力着。遇到了很好的伙伴,有了喜欢的人。虽然很辛苦,但并没有放弃。”
“爸爸妈妈也不会放弃你。”
作者有话说:
he放心放心…(遁逃
第110章 赶尸匠6
酸楚涌上鼻腔, 像含了颗陈皮话梅,姜荻眼角酸涩, 死死咬住食指指节才勉强按捺住呜咽。
一直不愿去想的事实, 如同一记闷棍砸在天灵盖上——他回不了家了。
如果是别的委屈事,姜荻说什么也得把顾延摇醒,钻进顾延怀里大哭一场, 等泪水洇湿领口, 他又能耳朵贴着顾延的胸膛,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沉沉睡去。
可这件事不同, 姜荻对顾延说不出口。如果他说想回家,又把顾延置于何地?
他是顾延唯一的亲人了。总归都回不去,没必要让顾延跟着难受。
姜荻想了想, 蹑手蹑脚爬下床,趿拉着登山靴走出厢房。
屋外寂然无声, 一撇眉月冷冷清清挂在树梢上, 苍白的月光照亮院中的八角石井。
姜荻深吸一口山间凉凉的空气, 弯腰系好鞋带,手揣着裤兜, 迎着月光往村里走。
无头村有许多口井, 姜荻从村头小院走到村子中心的大槐树下,一路上草草数了数, 至少有七八只深井。
夜风吹过,悬在井里的木桶就撞向井壁,发出空空的咚咚声。
槐树下的井也是八角形,一旁还有个脚踝深的池子, 约莫是妇孺们洗衣洗菜的地方。
姜荻撇开石板上的落叶, 一屁股坐在井边, 双手撑着脸,胳膊肘搭在膝头,看着池子里粼粼的月光愣神。
真是稀奇,在顾延身边忍不住的泪意,出门散散心就一扫而净。
姜荻略松口气,打算坐一会儿再回去。
倏忽间,一缕幽风拂过后颈,姜荻脊背紧绷,下意识按住系在大腿根的夜鹰。
不对劲,村子里太安静了。
上世纪的山村哪儿有什么砖瓦房,全是木屋和茅草屋,在村头打个喷嚏,村尾都能听到。更不用说,无头村群山环抱,没有几块平坦的田地,除了种地,村民们总该养些鸡犬打牙祭、看大门。
可姜荻竖起耳朵,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以及远处切切的虫鸣之外,什么也没听见。
没有呼噜声,没有婴儿的啼哭,没有梦话絮语,更没有睡梦中悠长的呼吸。
姜荻头皮酥酥的一炸,想起半夜进村时,白师公敲响阴锣唤来村民,咣当咣当,一共敲了七下。七声锣响,一道道披麻戴孝的白影方才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些人,真的是活人吗?
姜荻先前能肯定,现在却不敢打包票了。他拔出枪,小心翼翼地往最近的屋子挪动。
那是一座有些年头的木屋,廊下挂着辣椒,走近看却生了白毛,也不知在这儿挂了多久。窗棂间挂着蛛网,窗台上厚厚一层灰。
姜荻咕咚咽唾沫,鼓起勇气戳开窗纸,蹲在窗边往里瞧。
屋内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人息。他皱了皱鼻子,闻到一股子发酸的霉味,如同腌过头的咸菜,是贫穷的味道。
姜荻又溜墙根,查看了周围几户人家的屋子,竟然都没有人住。
到村口抱着孩子迎接他们和尸体的妇人们都去了哪里?
姜荻心惊胆战,思忖道,我勒个去,无头村无头村,该不会一村子都是鬼吧?
可他明明……
不待姜荻细想,耳畔就响起一阵猎猎的风声。
飒!刺骨寒风穿堂而过,姜荻就地一滚,躲过一团黑雾似的阴风。
咔嗒,夜鹰上膛。
姜荻举着枪缓缓起身,四周僻静的木屋、古旧的石井居然通通换了副模样。
木屋破旧不堪,井水枯死干涸,姜荻扶着门板站直,那块木门就跟豆腐渣一样塌得稀碎,道路两旁的槐树上挂着几副枯骨,随着夜风晃悠。
“我操?!”
姜荻想都不想就往村口的小院狂奔,踹开门想叫醒顾延,然而,迎接他的是灰尘漫天、空无一人的厢房。
“哥——”
姜荻慌了,去推其他几扇房门,同样空空荡荡,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不止顾延,张胖子和白师公他们全都不见了踪影。
姜荻头皮冒冷汗,金发一绺一绺地贴在鬓边。
他抿抿唇,提着枪走向安放尸体的耳房,门锁上贴的符纸被阴风吹得呼喇喇响,朱砂鲜红到刺眼。
姜荻心思飞转,知道自己被困进了一个幻境,又或是机缘巧合进入了某个空间,想要出去,屋子里的尸体身上或许有答案。
“呼。”
姜荻轻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推开房门。
嘎吱——
木门大开,屋里黑洞洞的,姜荻食指扣在扳机上,提心吊胆地走进耳房,就见那七具尸体齐齐整整靠在墙边,脚下踩着竹竿,头上戴着斗笠。
他正要走近尸体查看情况,身后却响起丁零当啷、哗啦哗啦的锁链撞击声。
什么人?!
姜荻咬咬舌尖,才没叫出声,而是握紧枪蹲在门后,准备给来人一梭子当见面礼。
可是,下一刻姜荻就傻了眼。
只见两个身形高大,比门框高上许多的男人走进屋子,他们一人穿黑,一人穿白,面上贴着符纸看不清样貌,长袍广袖头戴高高的纸帽,几乎要顶到天花板。
再看他们手里勾着的锁链,姜荻登时明白状况——这两位,特么的是黑白无常啊!
黑白无常进屋后,径直向七具立在墙边的尸体走去,长长的锁链自他们指尖蜿蜒至门外,宛如两条银蛇。
“七条生魂?”白无常声音嘶哑。
黑无常沉默点头。
“为何一条也没有?”
白无常十指间的锁链哗啦啦地震动,显出主人被放了鸽子的滔天怒意。
姜荻躲在门后,眼见着黑白无常要吵起来,就趁此机会屁股蹭地往外挪。
下一瞬,姜荻浑身一僵,感觉到两道冰冷的视线扎在他背上。他尴尬地转过身,讪讪举起手。
“嗨?”
嗖!锁链像银环蛇一般扑来,姜荻扣动扳机,烧灼弹砰砰砰砸向幽寒的铁链,炸开桃粉色的烟雾和火星,可那条锁链毫发无伤。
白无常眼底掠过一丝讶异,收回锁链:“活人?枉死城里如何有个活人?”
黑无常点点头。
白无常怒而瞪他一眼:“你除了点头还会什么?”
枉死城?
我去!姜荻吃了一惊,他这是落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方才的一番交手,让姜荻心知双方实力差距不啻天渊,玩家有技能加持,到底是肉体凡胎,离天庭地府有编制的神明相差甚远。
姜荻果断认怂,收起夜鹰举起双手,乖巧道:“无常大人,不好意思啊,打扰二位执行公务了。我在人头山无头村暂住,半夜睡不着在村里闲逛,一不小心迷路了。”
“迷路?”白无常讽笑一声,是半点不信,勾起锁链在指尖转了转,“若不是你看上去阳寿未尽,今晚就该勾了你的魂,给那边七个充数。”
我谢谢你啊。
姜荻太阳穴砰砰直跳,忙不迭道:“我知道他们七个的魂在哪儿。”
“哦?”白无常冷笑,“小小凡人,也敢当着本无常的面胡说八道?”
锁链倏地刺到姜荻眉心,在毫厘之间停下,像蛇信子一般窸窸窣窣。
“不是不是,您冷静!”姜荻后脑勺贴着门板,发根被冷汗浸湿,“我是真知道!他们七个是无头村人,五脏六腑被一个叫白师公的赶尸匠半道丢弃,这才失了魂魄。”
黑白无常对望一眼,问他:“你知道他们的魂魄被丢在何处?”
“我原本合计过两天下山去找来着……”姜荻唯唯诺诺。
白无常把勾魂锁链拢入袖中,拿出一只卷轴和一支朱砂毛笔勾勾画画,少顷,赏光似的垂眸看姜荻。
“人死后,该以生前所犯罪孽、所积阴德评判是非功过。善人重入轮回,恶人堕入地狱,可阴曹地府百官事务繁忙,来不及查验罪孽的生魂就会滞留在枉死城,等候无常勾魂。”
姜荻怔了怔,问:“您是说,他们七个本该在这儿等着,现在魂不在枉死城,便无法入轮回?”
白无常看了眼姜荻,凡人的魂魄氤氲着金光。
他心里啧啧称奇,面上却毫无表情,颔首道:“既然你知道他们魂在何处,七条生魂就由你去寻,若是寻不到……枉死城不介意多几条生魂。”
姜荻嘴角僵硬,心说,喂,这不是你俩的工作吗?不要把甩锅说的那么清新脱俗啊!
“好的,没问题。”姜荻假笑。
身后荡起阴风,锁链叮当作响,眼前黢黑一片的耳房和七具尸体像雾气一般被阴风撕扯开。
姜荻的脑袋重重一沉,双脚踏空,下一刻,他霍然坐起身,双手撑地大口喘粗气。
掌心的触感有些奇怪,姜荻低头,抓起一把蒙着露水的泥土。
他转过头,四下看了一圈,震惊地发现他不在村中的石井边,而在村外一处土坡的泥坑里。
远山杳杳,天蒙蒙亮。
山坡上或大或小的坟包林立,姜荻看着自己睡着的坑,头皮发麻。
这哪儿是什么泥坑,分明是个新鲜的空坟!
他跌跌撞撞爬出坑底,小脸脏兮兮的,浑身泥泞,昨晚的经历越想越后怕,闷头飞奔过村口的石碑时,都担心看到的不是“无头村”而是“枉死城”。
姜荻灰头土脸回到小院门口,正撞上脸色寒到极点刚从外头回来的顾延。
“去哪儿了?”顾延沉声问。
他眼睑微压,眼下挂着两道淡淡的乌青,看上去一晚上没睡。
姜荻扁扁嘴,走上前去搂住顾延,泥点子往顾延身上蹭,把那人的衣服也蹭脏才满意,勾着脖子晃了晃,将后半夜的遭遇悉数道来。
“这无头村大有问题。”姜荻信誓旦旦。
顾延冷冷瞥姜荻一眼,直到姜荻亲了亲他的下巴,紧绷的嘴角才放松几分。
“以后不许不告而别。”顾延说,“姜荻,你不是每回都会那么好运,遇到黑白无常算讲理的,如果遇到四面佛呢?”
“知道啦。”姜荻心虚,“我们去把其他人叫起来吧,这无头村该好好查一查,还有黑白无常的事,最好也叫他们知道。别不明不白进了枉死城,出不来就糟了。”
顾延嗯了声,攥住姜荻的手腕往院子里走,姜荻臊得慌,面皮发烫,但还是没抽回手。
走了没两步,他们就停下脚步,死死盯着耳房的木门。
安放七具尸体的耳房理应用符纸封死,可是此时,那道黄符却从当中裂开,被某种力量撕成两半,碎纸头凄凄惨惨地耷拉在门板上。
姜荻和顾延面面相窥,顾延捏了下他的手心,而后松开手,两人一左一右地靠近耳房。
嘭!
姜荻踹开木门,一时间烟尘弥漫,他捂住口鼻咳嗽几声,惊讶地睁圆双眼。
旁边屋子的张胖子和玲子听到动静都冲出房门,看到这情形纷纷愣住。
半晌,玲子厚重刘海下的眼睛眨了眨,张口问:“出事了?”
“嗯。”姜荻抿紧唇,“尸体不见了。”
第111章 赶尸匠7
张胖子嘎一声, 哑巴了。
当初他说“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哪里想到会一语成谶?但顾延在场, 他也没胆子去埋怨姜荻, 只能咔咔活动馒头大的拳头。
“尸体好好的在耳房睡大觉,怎么会不见?一定是白师公搞的名堂。”姜荻咬咬嘴唇,“我去把他叫来。”
“我去。”张胖子抹一把黑框镜上的汗腻, “打不死那个老东西!”
张胖子一脚踹开房门, 空荡的屋子里唯有一张竹床,白七角躺在床尾, 嘴角淌着涎水,被踹门的动静吓醒,冲天辫歪到一边, 干张着嘴傻愣愣地看着他们。
“你师父呢?”张胖子粗声粗气问。
“师父他老人家……”白七角搔了搔头发上的虱子,恍然道, “对啊, 我师父呢?”
姜荻见白七角傻不愣登的, 就知道问不出有用的东西,和顾延交换过眼神, 阻止了想给白七角来一套竹板炒肉的张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