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和作者HE了——by不周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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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院子里响起敲门声。
顾延蓦然抬起眼皮,套上又湿又冷的衣裳,缓步走出厢房。隔壁的柯里昂听到动静也悄然推开房门,右手始终警惕地贴着裤腰。
门外是个面生的妇人,见出来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慌忙低下视线,细声细气地说:“奶奶请你们过去。”
顾延挑眉:“什么事?”
“我,我也不晓得,兴许是斋醮的事吧。中元节也没几天了,村里缺人手……”
*
永昌县,漆黑的涵洞内阒无人声。和老鼠道士四目相对的姜荻呼吸稍窒,握住枪把的掌心汗津津的。
他讪讪地举起左手道一声“吃了么”,一边暗骂张胖子,要不是这胖子咕涌得太慢,他们哪能轻易被老鼠精发现?
老鼠道士磨着牙质问:“你们是什么人?!老夫的五鬼运财术又是谁破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既然守株待兔的路不通,姜荻索性跳到地上,俯视那只半人高的老鼠。
“是我。”
“好哇!”
老鼠道士突然暴起,从布口袋似的袖管里抽出一柄拂尘,兜头朝姜荻挥去。
姜荻也不跟它客气,抬手射出一梭子烧灼弹,桃粉的子弹好似雁阵,先叨老鼠道士的眼睛,再扑向脚边,阻住它的去路。
老鼠的笑声阴恻恻的:“哈哈,雕虫小技!”
话音未落,那拂尘一扫,在半空兜了一圈,竟将子弹尽数卷走,嚯的一声,化为一地粉色的齑粉。
姜荻脸色难看,在对付五鬼时他就早有预料,操纵五鬼的道士绝非等闲之辈。
但他没想到,老鼠精的实力远胜于自己,一个照面就把夜鹰射出的烧灼弹给破了。
他余光瞟见张胖子,正跟一条胖蚕似的挂在墙角暗处,一动不动,于是悄悄比了个手势,让张胖子见机行事。
实在不行的话,瞅准机会就跑!
老鼠道士没给他更多喘息的机会,右爪举起拂尘,左爪持八卦镜,高声道:“给我的五个孩子偿命去吧——”
说话间,涵洞内罡风大作,如有一座高功率的风扇在甬道尽头呼呼转动。
姜荻脚下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堪堪躲过拂尘卷来的一道风刃,就地一滚,骨碌碌滚出去几步。
胳膊肘被碎石蹭去一块油皮,他忍着痛嘶了声,还不忘朝老鼠道士扣动扳机。
这一回,是阳焰弹。
至刚至阳的子弹划破黑暗,宛如太阳神的箭羽向阴沟里的老鼠精杀去。
老鼠道士神色微变,恍惚中闻到皮毛被火燎过的臭气,它鼻头的胡须动了动,毒辣的目光扫过姜荻。
“好俊俏的一张的脸,拿来做骷髅艳鬼再好不过!让老夫瞧瞧你的本事!”
吱吱的老鼠叫声尚在涵洞中回响,阳焰弹已然射入老鼠道士的眉心,一大只老鼠瞬间卷进金色的火焰中,眼看就要将它燃烧殆尽。
姜荻吁了口气,然而下一秒,他却抿紧唇,心道,糟了。
只见熊熊的烈火中,隐约看得出老鼠身形的黑影化为无数只小老鼠,吱吱叫着窜出火堆,尾巴冒烟,胡须卷曲,小小的眼珠子里闪烁恐怖的红光。
一息之间,逼仄阴暗的涵洞已沦为一片鼠海。
姜荻踉跄几步,冲张胖子大喊:“快跑!”
张胖子连爬带滚地跳到地上,跟着姜荻一起往外逃窜,老鼠们窸窸窣窣地在身后追。
他回头一看,却见巴掌大的老鼠起伏涌动,边追边互相啃噬,体型越变越大,宛如一波又一波的黑色潮水。
“我操!”
无数只老鼠精吱吱道:“你算有些本事,但也伤不到老夫我的皮毛。”
姜荻砰地打开铁丝网,掀飞几只跑在前头的小老鼠,咬紧牙关:“不就是分.身术吗?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他还真就没办法。
姜荻死咬住下唇,尝到淡淡的血味,他手里的子弹一共有三种,标记灵体的【灵印弹】派不上用场,一天一枚的【阳焰弹】能破坏老鼠精的肉身但伤不及根本,【烧灼弹】更是连根毛都碰不到。
可恶,这死老鼠到底是什么来头?!
涌动的鼠潮逼近到姜荻脚后跟,有几只胆子大的想要攀上小腿,被姜荻一脚踹飞。
涵洞的入口近在眼前,还差三步、两步……姜荻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心脏砰砰直跳。
张胖子先一步跑到外头,脑门上全是汗,扭头冲他大吼:“跑啊!别犯傻!”
姜荻看了眼张胖子,喊道:“在外头等我,要是等不到……就去找顾延。”
说罢,姜荻转身钻进涵洞,瞬间被密密麻麻的老鼠裹进鼠山鼠海,不一会儿就被卷进甬道深处。
张胖子傻在原地,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他喃喃:“完了完了,这情况你让我去找顾延,你不是要我的命吗?!”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呜呜呜。
顾延:苟。
姜荻:浪!
第119章 赶尸匠15
吱吱, 吱吱。
成百上千只老鼠有如一团黑龙卷,裹着姜荻往涵洞里钻, 洞里鬼气森然, 呼呼的风声都宛若鬼啸。
老鼠的皮毛温凉濡湿,尖尖的爪子在姜荻手脚、头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有些胆大的钻进裤管和袖口,在里头上下蹿动, 瞬间就把衣裳撕扯成碎片。
“卧槽!”
姜荻大叫, 牢牢捂住裆部和屁股,才勉强保住内裤, 没发生惨绝人寰的事。
然而他一张嘴,就闻到一股子下水道里发酵几十年的臭气,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嘴角一阵细细的痒痛, 姜荻低眸一看,惊恐地发现有几只拇指大的灰老鼠居然在扒着嘴唇, 想往他嘴巴里钻。
“啊呸!呸呸呸!”
姜荻慌忙吐掉, 起了两胳膊的鸡皮疙瘩, 只得双手抱头蜷缩起身子,保护人体最为脆弱的腹部。
老鼠们一阵风似的把姜荻绑回鼠穴, 嘭的一声, 将他甩在纸道观的废墟旁。
姜荻身处其中,仿佛一条洗衣机里的旧衬衫, 撞上涵洞湿泞的石壁停下来时,仍是天旋地转。
“咳,咳咳,哕!”
姜荻扶着墙坐起身, 弯下腰就是一阵干呕, 呸了几口酸水, 眼尾逼出泪意。
被顾延哄骗着那什么的时候,他的嗓子眼都没受过这份罪,现在口腔内壁里都还有着老鼠毛刺刺滑滑的触感,想想都犯恶心。
一边清空肠胃,姜荻一边没停下思索。
老鼠道士为阳焰弹重创,一时半会变不回原形,但它裂变出的小老鼠们也够自己喝一壶。但从绑架他开始,这些小老鼠都没对他造成除精神伤害以外的重创……
这意味着那死老鼠对他有所求。
姜荻细想也是,用五鬼运财术的黑心道士,怎么可能会对麾下的五鬼有所谓的父子情深?
既然对方不是为了给五鬼复仇就不管不顾,非要当场置他于死地的性子,那就有斡旋的余地。
想清楚这点,姜荻依然倚坐在墙根下,摆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小脸煞白,鼻翼腻着一层薄汗,金发蔫嗒嗒地打绺,黏糊在额头上。周身皮肤雪白,却已是沾满了污泥,小腿被老鼠爪子划拉出纵横交错的红痕,好不凄惨。
老鼠道士见这情状,不由自得,上千只老鼠同时发出唧唧的叫声,其中一只树芒果大的黑老鼠尤为激动,踩着其它小老鼠的脑袋上蹿下跳。
“嘻嘻,看你胆子恁大,原来就是根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你说谁银样镴枪头?!
姜荻差点垂死病中惊坐起,跟老鼠精怼一顿,但还是皱皱眉头忍住,有气无力地问:“你想要什么?”
“好!”老鼠们吱吱道,“算你是个聪明人,等过几日老夫可以给你个痛快。”
过几日?姜荻眼皮轻颤,心想,莫非是中元节?
七月十五百鬼夜行,如果老鼠道士要做什么文章,都是个阴气森森的好日子。
姜荻拳头堵住嘴,不住咳嗽,眼白充斥细小的血丝。
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扯着气声说:“你放了那胖子一马,算我欠你一回。反正我也打不过你,直说了吧,好歹让我死个清楚!”
灰黑相间的老鼠们吱吱叫个不停,像在商讨姜荻的态度是真是假,叫得姜荻耳畔一阵耳鸣。
半晌,小老鼠们才拱着手齐声道:“你习得方术,行走江湖,怎么会不知道……你的血肉是炼造肉身,活死人肉白骨的好材料?”
见姜荻如遭雷击,老鼠们又吱吱叫着:“落到老夫手上,算你运气好,只被老夫一人享用了,总好过被千家万户分食,哈哈!那场面堪比菜市口午时凌迟,你年纪小,死到半截眼睁睁看着自己血肉剥离的场面,可不好看呐。”
姜荻瞪圆了眼,想起进入《梦魇之牙》以来的经历,无论是黄四娘娘还是四面佛,都试图用他的身体重塑肉身。
再想起女巫朱迪和不久前五鬼们口中喃喃的“香火味”,姜荻心绪混乱四肢僵硬,头皮一阵发麻。
敢情他拿的不仅是跟顾延的父慈子孝剧本,还有个唐僧剧本?
普通玩家能回到系统空间自愈暂且不提,这该死的游戏里还有一批鬼怪玩家。
除了玲子和鬼妻娜娜,姜荻没跟别的鬼怪玩家近距离接触过,但猜都能猜到,鬼怪玩家们拥有的身体不会是真正的人类肉身,否则,他们也没必要听命于各自世界的神明……
一旦消息传出去,手握三个S级道具的他不仅会成为人类玩家的众矢之的,还会成为鬼怪玩家的狩猎对象。
完了,要命了!
见姜荻木木愣愣,像个摔碎的玉雕人偶娃娃,老鼠道士以为他是吓傻了,不禁吱吱嘎嘎大笑出声。
“这就怕了?哎呀,吱吱吱!等到中元节,且有你怕的时候。落到心慈手软的老夫手上,真是便宜你了。吱,在这儿呆着吧!”
同时有上千只老鼠在耳畔立体环绕式的吱吱尖笑,姜荻轻轻吁口气,醒转过来。
不能慌。等得了七条魂魄,再把这死老鼠弄死,再大的麻烦都能跟顾延商议。天塌了有个儿高的顶着。
有顾延在,一定会有办法!
老鼠道士幸灾乐祸完,又吐一口黑烟,变出两条锁链绕过姜荻的脖子和双手,把他整个人弓着身吊在黏糊糊的甬道石壁上。
铁链哗哗作响,污水似的黑糊糊的小老鼠们抻着脖子仰起头,像看廊下晾的腊肉一样,美滋滋地看。
石壁有些弧度,姜荻不得已垂下头,额发盖过琥珀色的眼眸,刺得眼尾发痒。
“听你这么说,你也不是头一回吃人肉了?”他哑着嗓子问。
为首的黑老鼠剔了剔牙,小老鼠们嘻嘻道:“还好还好,每逢初一十五开一回荤,这年头人也瘦骨如柴的没什么油水。你那胖兄弟不错,可惜肥油多了些,不然老夫不会叫他跑了。”
姜荻睫羽轻颤,冷不丁问:“比起人肉,你更喜欢吃人心人肝吧?”
鼠潮起伏涌动,窸窸窣窣,姜荻能感觉到无数道审视的目光直勾勾黏在自己身上。
老鼠们吧唧口水:“吱吱,人的脏腑勾连三魂七魄,无论是切片生吃,还是卤了下酒都再好不过。”
一时间,黏腻的口水声在阴湿的涵洞内回响。
姜荻小脸紧绷:“我的内脏,你打算怎么道理?都说了吧,让我死个明白。”
小老鼠们直立在阴沟里,通红细长的鼠眼露出痴迷的神色,爪子勾在胸前,仰面看向姜荻。
“等会儿在你手腕、脚心开一刀,放三天的血,等中元节那天端去酿酒。肉和骨头嘛,好生留着,用果木烟熏,风干了吃也别有一番风味。五脏六腑……最美味的部分就是人的心肝啦,老夫还没想好。”
姜荻背心和腰窝都腻了一层冷汗,像上了釉的美人瓶挨着脏污的墙壁。
他轻吸口气:“你上一回到手的脏腑,是怎么吃的?说说看,我给你参详参详。”
“上回……”小老鼠们齐齐颤了颤胡须,鼻尖耸动,沉溺在把姜荻吃干抹净的甜蜜幻想里,“上回来的是几个无头村的粗人,种地的,手脚粗得很,老夫只留下内脏就把尸体送走了,吱吱。”
“有三个年纪大的,抹了盐和花椒腌制。有四个血气方刚的小年轻,阳气重,是下酒菜的好材料,被老夫封存在罐子里。嘻嘻,等中元节过了,就酒烤着吃最好。”
老鼠道士把吃人说出了《舌尖上的中国》的感觉,色香味俱全,叫姜荻头皮发紧,发根沁出冷汗。
他硬着头皮假笑:“永昌县的人都要饿死了,街上躺的都是活着的饿殍。你先前还说对人肉有多挑剔呢,现在张口就来得了七个人的心肝,哈,吹牛皮吹破了吧?”
鼠山鼠海中哗地荡开一圈圈涟漪,个头稍大一圈的黑皮老鼠立在中间,胡须动了动,尖尖的脸上满是被挑衅的不满。
“死到临头了还自我安慰,等你放干血死了,就能瞧见老夫藏在宅子里的……”
黑皮老鼠倏然噤声,心怀疑窦地瞟了姜荻一眼,扭身钻进鼠堆中。
姜荻眉头轻蹙,心道,不能再问了,再问那死老鼠就该起疑了。
无头村七具尸体的脏腑还在,被老鼠道士封存在罐子里,藏在某个宅院,知道这些信息对他而言已经足够。
永昌县城不大,哪怕一间间地搜,三天时间他和张胖子、玲子三个人不眠不休,掘地三尺总能找出来。
突然,方才没进鼠潮中的黑皮老鼠吱吱大叫:“你在套老夫的话?!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