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和作者HE了——by不周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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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注:引用自《阅微草堂笔记》
姜荻以为的恋爱:拉小手,酱酿
顾延以为的恋爱:小黑屋(。
第123章 赶尸匠19
柯里昂骂了句地道的意大利语脏话, 刚拔出枪,就见顾延站起身, 游刃有余地转动指间的毛笔, 手腕翻转,嗖的一声,笔杆便穿透一只纸人的眼眶。
仔细一瞧, 毛笔末端粘着一道黑雾荆棘, 见纸人无动于衷,顾延凌厉的眉皱起, 抬手收回毛笔,再骤然刺出。
他的小臂几乎不动,青筋微微凸起, 绷出内敛的力量感,仅用手腕和指尖的力道, 敲击琴键一般不断收回、释出毛笔。
噗!噗!噗!
纸人的寿衣眨眼间被毛笔戳成筛子, 森寒阴气从豁口倾泻而出。
那只纸人有如漏气的气球, 噗呲一声,瘪了下去, 纸做的脸皮皱巴巴紧贴内里的竹条骨架。
诡异的是, 它艳红的嘴角仍高高扬起,像在嘲笑人类的自负。
“无聊。”顾延冷道, 看向其余六只纸扎人,“要上就一起上吧。”
飒飒的破风声,六只纸扎人站成扇形,半包围状向顾延和柯里昂疾步跃来。
它们体内的骨骼为扎死的竹片, 于是跳跃的动作也犹如僵尸, 直上直下, 一蹦一跃,姿势莫名的可笑。
顾延勾了勾嘴角,没动用龙牙刀,而是放出几道黑雾荆棘,像绊马索一样在地面扫荡。
六只纸扎人还没跳到他们跟前,已经跌倒了一半,竹条嘎嘣一声弯折,听得人牙酸,又听到咔咔几声,竹条骨骼戳破外围包裹的纸衣,把那几只纸人钉在地上。
纸扎人身上的颜料未干,脸上雪白的,行动间滴落蓝蓝绿绿的油彩,哪怕被黑雾荆棘拦腰斩断,它们的嘴仍咧到腮边,嘴角淌下血红的涎水。
柯里昂暗道不好,忙放出他的召唤技能,一次性召来二十几个身形强壮的傀儡,组成人墙拦在纸扎人和他们两人之间。
下一秒,最后三只纸人飞蛾扑火般冲了上来,又被柯里昂的傀儡以拳风拦下,纸扎的脑袋登时被打成稀巴烂,嘶嘶泄出阴气。
顾延挑眉:“等等。”
然而话音未落,七只纸扎人组成的阴气已在不知不觉中将他们包围,一切都发生得太快,顾延和柯里昂的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顾延?”柯里昂扶着傀儡的手,稳住身形。
顾延敷衍地嗯了声,蹲下身触碰地面,触感冰凉粗糙,有沙砾的颗粒感。
他试探地往前迈出几步,数到第十步时,鞋尖顶到一块石砖,掌心覆上去,摩挲片刻后就得出结论,这是院里的枯井。
“我们的位置还在小院内,只是不知为什么失去了视力。”顾延斟词酌句道,“那七只纸扎人,出现就是为了让我们击败它们,好释放阴气。”
眼睛不能视物让柯里昂有些烦躁,但他不想在顾延这毛头小子面前表现出来。
闻言,柯里昂从鼻腔里咕哝一声;“呵,既然如此,它们直接散出阴气岂不更好?何必多此一举?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脱了裤子放屁?”
想到纸扎人和阴气的关系,脱裤子放屁这话不得不说很是形象。
顾延默了默,回答:“它们要是一开始就释出阴气,根本不会有近身的可能。”
虽然看不到,但柯里昂依然觉得顾延在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他。
柯里昂绷不住气度,重重哼了声,方才道:“纸扎人通阴阳,法事、斋醮上常用来代替死人。我猜,是某些脏东西附身到纸扎人上,想把我们骗到……”
他顿了顿,惊呼:“枉死城?!”
“也许吧。”
顾延反手拔出龙牙刀,双眼紧阖,适应了绝对的黑暗后,除视觉外的感知都敏感到极致,对阴气的感知更是细入毫芒。
深夜的无头村阒无人声,一丝人气儿也无,与之相背的,是周围潮汐般起伏的阴气与死气,朦胧间似有人形的阴气,愈发佐证了他们已从现实中的无头村来到阴间的枉死城外。
顾延抬步往记忆中院门的方向走,柯里昂听到动静,悚然一惊:“你上哪儿去?这可是在枉死城,眼睛看不到你也敢乱跑?”
顾延的声音渐行渐远:“不想死就跟上。我们想避开枉死城,偏偏有人企图让我们进去,你不觉得很有意思么?华夏的枉死城,你是外国人也没机会再去,就当旅游了……”
跟上死的更快吧?
柯里昂在胸口划十字,咬紧牙根,还是追着顾延的脚步声快步跟了上去。
失去视力,后山本就坎坷的山路越发崎岖不平。
柯里昂靠着几个壮汉傀儡半抬半架着走,才没半道崴了脚,在公会的一大对头面前丢份。
他走得上气不接下气,亦能感觉到阴气越来越重,前方的顾延倒是如履平地,气都不带喘,仿佛知道路线似的。
柯里昂暗暗心惊,旁敲侧击问:“下到山坳的悬崖还有多远?”
顾延轻描淡写:“再往上爬百米左右。”
“你把人头峰的地形图都记住了?不可能吧。”
是人吗?柯里昂眉头扭成疙瘩。
顾延不是很想跟柯里昂搭话,叹了口气,拽着黑雾荆棘往上窜出一段才回:“只记住了进山的路,和逃跑的退路。”
好的,不是人。柯里昂懂了。
一路遭遇几只从枉死城飘出来的游魂,有闻到人味儿想要上前把他们吞了的,在十米开外就被黑雾荆棘刺入脑门心,彻底魂飞魄散,化为了聻。
别的游魂还想凑上来,但都畏于顾延强势的压迫感,和他提在手中的龙牙刀上凛冽的杀气,不敢再来送‘死’,只远远地凑作堆,蹲在路边吸溜口水。
柯里昂看不见,但听得见,那黏腻的口水声像有人用冰凉湿润的舌头刮舔他的耳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下到悬崖,便是藏着古墓的山坳,阴气越加分明,竟到了不用眼睛瞧,就能‘看’得到的地步。
山坳的沼泽与草海消失不见,换作一条阴气汇聚的河流。
顾延听到水声,没莽撞到往河水里走,仅凭听音辨位,沿河岸往上游走去。
河畔聚集的阴魂越来越多,但与外围不同,这儿的阴魂都呆呆愣愣的排成长队,形容枯槁,见到两个新鲜的活人也不言不语。
再往古墓的方向行进百步,顾延和柯里昂两人视网膜忽地炸开白色噪点,等噪点散去,一座青黑石砖搭建而成的城池拔地而起。
城楼高约数十丈,一眼望不到城墙的顶端。其中最显眼的,便是高高悬挂在城门上的青红匾额——枉死城。
城门乃青黑色的石头,质地与城墙相似,上面的青铜门钉反射幽光。仔细一瞅,那一块块石砖上有模糊不清的红字。
顾延啧了声,心道,枉死城的城墙竟是用墓碑做的。古往今来,要死多少人才建造出这么一座宏大的幽冥城池?
柯里昂也看出门道,不由头皮发紧,一滴冷汗自鹰钩鼻滑落。
他们在队伍一侧徘徊,很快注意到队伍走到城门边时,又被几个身形高大的鬼差分作两队。
一队‘人’口众多,蔫头耷脑地从主城门旁的右侧小门进入枉死城。一队幽魂的数量少些,手中都捏着一张黄底黑字的纸,被鬼差请去城外的码头暂候,河面上有一条空无一人的木船。
顾延皱了皱眉,转过身去,视线在幽魂的队伍中四下搜寻。
柯里昂被八个壮汉傀儡护得严严实实,见状,忙扒开壮汉的肌肉胳膊挤出个脑袋来。
他惊恐地问顾延:“你又要做什么?不要乱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下一步就是地府了!”
顾延背对着摆摆手,须臾,似乎找到了目标,径直向一个穿紫绸寿衣的魂魄走去。
“借我看看。”
顾延劈手夺过紫衣魂魄手中的黄纸,充耳不闻对方的怒号,匆匆扫了眼纸上的内容。
“酆都路引?”顾延挑眉。
“大人,快还给小的吧。小的凑了三年阳间的银子,才在死前攒够买路引的钱。”紫衣魂魄凄凄地哭叫,但碍于架在脖子上的龙牙刀,动也不敢动。
那张黄纸上书“酆都天子发给路引”几个大字,乃是隶书,下面又用馆阁体写“普天之下必备此引,方能到酆都地府转世升天。”
黄纸正面是一张酆都天子画像,神明神情端肃,不怒自威。背面则用朱砂印泥印有“酆都天子”“酆都城隍”“酆都县府”三个大印。
“我问你,”顾延冷声说,“其他鬼魂为什么没有路引?”
紫衣鬼魂抻了抻身上的绸缎寿衣,哭丧着脸说:“它们啊?穷呗!”
顾延又问:“没有路引会如何?”
紫衣鬼魂以为他真要拦路抢劫路引,眼球差点滚脱出来,抽抽噎噎道:“呜呜,嗝!没有酆都路引,小的只能在枉死城里待着等候发落。运气好待个几十年,运气不好待上千百年都没有阴差过问也是有的。
它跪下来给顾延砰砰砰磕头:“大人,您放过我吧,三年的银子哇!我把老婆卖了才攒够的。”
顾延原本听完答案,就要把路引还给它,听到最后一句话,又在紫衣魂魄一脸呆滞的目光中把黄纸拿了回去。
“大人?!”
紫衣魂魄鬼哭狼嚎,正欲变脸,可是下一刹,它的脖子就被一道黑黢黢的荆棘捆住,丢到队伍最后。
顾延拿着那张酆都路引走到柯里昂身边,抖了抖手中的黄纸,给他看个稀奇,又小心揣回裤兜。
他把紫衣魂魄的话简略说了下,沉吟片刻后分析道:“如果按那鬼魂的说辞,所谓路引也不过是张可以插队的门票。”
柯里昂理解了一会儿,问:“迪士尼的VIP fast pass?”
顾延噎住:“可以这么说。”
柯里昂脸上的法令纹颤抖,眉头能夹死苍蝇。
半晌,他面色阴沉地说:“那是常规情况,得了路引的鬼魂能早些进入酆都,提前被地府的各路神官审判。没有路引的倒霉鬼就在枉死城里干等。但是现在……”
顾延嗯了声,哂笑道:“现在,我们知道进入枉死城的鬼魂会死,变为永世不得超脱的聻。这张路引,是鬼魂们的买命钱。”
柯里昂听得心惊肉跳:“这钱谁敢赚?你们这儿,阴间不是有那什么酆都大帝还是地藏菩萨,就没有王法吗?”
听道上老大哥提王法,多少有些幽默。
顾延耸耸肩,又道:“我观察过,近百条魂魄才有一张路引,也就是说,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鬼魂都会死无葬身之地。阴间是让鬼魂转世投胎的地方,如果……”
柯里昂得出结论:“如果长此以往没有人投胎,要不了多久,这片土地就会没有新生儿了。”
顾延环抱双臂,漫不经意地看着枉死城的匾额。
“这么做的‘人’,位置够高,而且所图甚大。”他掏出那张路引,转身往队伍末端走去。
柯里昂在阴风中凌乱,脸上一抽一抽地问:“你该不会想——”
顾延颔首:“嗯,排队看看。”
话说到这份上,柯里昂是一刻也不想留了,生怕顾延拉着他一起去地府转转,再趁他不备一脚把他踹下十八层。
他招来壮汉傀儡,由两名壮汉架着,坐轿子似的扭头就想跑。在刀尖上舔血是一回事,把刀子捅心脏上又是另一回事。
他可不想死!
然而,柯里昂没溜出去两步,头顶就遽然一黑,两个近三米高的阴差兀地出现在他身后。
阴差一人穿黑一人穿白,似乎是中国神话里的黑白无常,它们屈起长长的指甲,轻轻一弹,柯里昂的傀儡就化作黑烟飘散。
哗啦啦,一阵锁链相撞的动静。
顾延眉弓微压,下一瞬,锁链就倏然朝他袭来,速度快到肉眼难以捕捉。他本能地举起龙牙刀,当啷一声打开锁链。
但刀身传来巨大震颤,险些叫他握不住刀把,虎口钻心地疼,仿佛被一股外力撕开。
低头一看,鲜血自指缝涌出。
“麻烦了。”顾延冷嗤。
随即,顾延被锁链捆住,凌空飞起,稳稳落在柯里昂和黑白无常中间。
白无常从身后提留出一只紫衣魂魄,指甲勾着它的寿衣,面色不善地问:“有鬼魂举报,你偷了它的路引?”
“是抢。”
黑无常:“噗。”
白无常一口气噎在半道上,回首怒目而视:“抢也不行,枉死城外不是你一个活人为非作歹的地方。”
而后掏出一沓黄纸本,拿出一支白玉毛笔,在舌尖点上朱砂,审问犯人似的问:“姓名,年龄,籍贯?”
顾延无所谓道:“顾延,23岁,海城人。”
一旁的柯里昂脸色乍黑,心想,顾延确实是个疯子,只是千万别把他给连累了,否则……
他隔着风衣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枪。
不想,那白无常记下顾延名字后,那本黄纸簿无风自动,数钞机一样哗哗翻动。
白无常咦了声:“生死簿上没有你的名字?”
人的名字有言灵,生死簿可不管顾延说的是真是假,只要他亲自开口,自有方法查到真实姓名。
可现在,白无常上溯前后百年,居然没有一人符合。再问过柯里昂,同样如此。
那么只可能有一种情况……
“你们两个,不是此方世界之人?”
顾延:“嗯。”
白无常惨白的脸上眉毛一拧:“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