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和作者HE了——by不周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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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左一右夹击,互相策应。如果出了差错, 分头跑路也好过一起落入邪神手中。
姜荻小脸一皱,自然不愿意。如今他尚有自保之力,顾延可未必。
一旦分开,顾延一意孤行去保他, 那他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 气都气死了, 事后又能找谁算账呢?
“姜荻!”顾延眼睑下压,眸光清寒。
失去大半能力,体力亦难以维系的顾延骨子里的压迫感却丝毫未减,姜荻肩膀微微一沉,撒开手瞪了眼他,撇撇嘴钻入黑暗的密林。
“呼,呼……”
姜荻半蹲在一丛玉米杆下,以肥绿的叶片为掩护平复呼吸。
老约翰的脚步声时远时近,虫鸣切切。
恍惚间,姜荻似乎听到絮语一样虔诚的祷告,恢弘圣洁的圣歌自四面八方响起,仿佛他并非身处蛮荒之地,而是白袍如雪、圣光万丈的殿宇。
嘶!姜荻猛掐一把大腿,回过神来。
下一刹,眼前高大的玉米杆就被一张蒲扇大的手拨开,探出一颗肥硕的头颅。
老约翰居高临下盯着姜荻,粗壮的脖子已然血管根根鼓起,眼球暴凸。他虽保有人类的躯壳,但狰狞扭曲的五官又让他似人非人。
薄云散去,一束鎏银似的月光照亮老约翰脸庞和手臂上的斑斑点点,是发青的紫红色。
姜荻头皮发麻,这是尸斑!
老约翰在昨天,甚至更早之前就死了。以奴隶的心脏为食,或许是他维持尸身不腐的方法,却被他们一行人的出现打破平衡。
那么……姜荻咽口唾沫,思忖道,那么老约翰,或者说邪神先一步盯上他俩也情有可原了。
他和顾延分明是把邪神的储备粮和储备军一起炸了!
砰!
姜荻一颗烧灼弹直逼老约翰的眼睛而去,接着一个鲤鱼打挺,噌地往后跑。
粉色的子弹荡起旋风似的烟雾,打入老约翰眼眶,击碎业已腐坏的晶体。
可老约翰熟视无睹,不过怒喝一声,那凹陷的眼窝底部便冒出汩汩黑烟,瞬间重塑那颗空洞的眼珠。
“艹!”
姜荻眼看造不成致命伤,扭头就跑。
咔嚓、咔嚓!斧头削铁如泥,玉米杆成片倒下,姜荻一阵心悸,顿时明白老约翰的目的。
就如同人类在深山遭遇棕熊尾随,熊不会上来就一击必杀,而会默默跟在猎物背后,将其驱赶,享受猎物被死亡阴云笼罩而惊慌失措,慢慢陷入绝望的乐趣。
邪神这鬼东西在遛他!
姜荻咬牙切齿,心说,从来只有他给血尸放风筝的份,谁曾想今儿个被当风筝放了?
忽而,姜荻余光瞥见玉米杆下如苔藓般蔓延的黑雾。他咬咬牙,绷着脸转过身,双手持枪射出一梭子烧灼弹。
几乎在粉色烟雾如网罗罩下的瞬间,老约翰脚下久候多时的黑雾荆棘咻的一声,直蹿而出!
荆棘缠上老约翰的脚踝,借着老约翰庞大身躯行进的惯性,嗖地一勾,把两条纺锤似的小腿捆到一处。
再陡然一甩,老约翰便大头朝下,轰然摔倒在地砸出浅坑
顾延拨开玉米杆,抹去唇角的污血,他面色如纸笑容有些勉强。
“哥!”姜荻心头一喜,忙不迭迎上去。
然而电光石火间,顾延脸色大变。
他握住血点斑斓的左手,额角青筋毕露,眼尾飞红,冲姜荻低喝一声:“走!”
姜荻愣住慢下脚步,眼睁睁看着顾延左手的血纹仿若图腾,攀附上他的手肘、上臂,一寸寸漫上宽阔的肩膀和修长的脖颈。
不过瞬息,顾延整条左臂的皮肤就有如烧皱的纸一般剥脱,显出鲜血淋漓、筋骨虬结的血肉来。
而在顾延脚下,老约翰捶地狂笑,桀桀的笑声如同鸦鸣。
缠住他脚踝的黑雾荆棘兀然散去,老约翰站起身,熊一样肩宽背厚挡住月光,他扛起那柄斧子,另一只手按在顾延肩头。
“哥……顾延!”
姜荻如遭重击,愣愣地看着顾延四肢被血色吞噬。
诅咒!他早该料到,血尸是邪神的造物,那么血尸的诅咒理论上也可以由邪神操纵。
顾延僵立在原地,那张画中人般工笔勾勒出的面目变得陌生又可怖。
“不要……”姜荻后撤两步,眼眶氤氲泪水,视野模糊不清。
在异国他乡的荒郊旷野中,他失去了记忆,又失去了爱人。
他捂住心口,那儿似乎跃动着金色的火光。
是复仇的火焰。
姜荻痛苦的泪水让老约翰无比兴奋,他的身形似人,月光下的影子却超脱人形,扭曲缠绕。
他拍拍顾延肩膀,吹一声尖锐狗哨,顾延……或者说顾延的血尸就生出瓦楞状的黑色长甲,尖啸一声,向姜荻扑去。
那一瞬间无比漫长,姜荻朝顾延举起枪,扣动扳机的手指却重若千钧。
砰——
一股无形的暖意自姜荻心脏没入四肢百骸,金色子弹出膛。
炽热到发白的金光映照在姜荻金棕色的眼瞳上,他目光凛然,满是杀意。
子弹擦过顾延耳廓,直射老约翰的左胸膛而去。
当啷!
斧头挡住子弹,老约翰咧嘴大笑,露出锯齿一样的黑黄牙床,吐出腐臭的尸气。
可下一瞬,斧头就熔岩一样化开,滚烫的铁水滴落,烧穿老约翰的皮靴和脚背。
他痛叫一声,但那一声也仅仅卡在嗓子眼里便戛然而止。
只见金色子弹的去势不减,贯穿斧刃后,又径直穿透老约翰的胸膛。
哗!
火焰瞬间烧至老约翰全身,将他整个人笼罩在艳艳金光中,碳灰簌簌剥落。
顾延的利爪已近在咫尺,姜荻深深看了眼顾延,偏头躲过,一手撑地一跃而起,跌跌撞撞地跑开。
邪神的黑烟从枪眼逃逸,在半空聚成一张人脸,口中嘶哑叫着,像在催促顾延上前追击。
可那具早该失去意识的新生血尸,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纵然邪神没有实体,仍感到一丝寒意。
咔、咔啦。
顾延血肉模糊的脊背从中裂开,那柄沉寂已久的龙牙刀夺路而出,发出沉沉的哀鸣。
龙牙刀落入顾延手中,薄霜一样的刀身与丑陋骇人的尖爪组成叫人怵目惊心的图景。
邪神觉出不对,黑烟团成龙卷就要遁走,却被当空一记银光斩断去路!
龙牙刀,S级特殊道具,以骨血为鞘,以鬼怪为食。
顾延面无表情,不过此时的他的确做不出狞笑之外的表情。他扬起龙牙刀,一挑一捻,如裹来一卷薄纱,刀身铮铮颤动,竟将黑烟死死绞住。
他眼头充血,眼底布满血丝,漫不经心地瞥一眼龙牙刀卷来的黑烟,微微侧耳像在聆听邪神死前的哀嚎。
玉米叶如同浪涌,风号好似鬼泣。
顾延横过龙牙刀,血红的舌尖舔舐锋刃,那黑烟便打着旋儿卷入他的喉咙。
“唔。”
顾延胸膛起伏,剧痛和满□□相呼应。
当!
龙牙刀脱手,又颠颠儿地悬空而起,小狗似的顶了顶顾延手心,见他没反应,银光才黯淡下去,默默飞回顾延身后,没入脊背。
顾延赤红的影子伫立在原地,久久注视着姜荻离开的方向。
沙沙的风声掠过,顾延迈着沉重的脚步,拨开丛丛玉米叶,朝反方向走去。
*
《梦魇之牙》评论区,热闹如同清明节的坟头。
“邪神,退!退!退!”
“理讨,顾延还变得回来吗?变回来皆大欢喜,变不回来人鬼情未了。”
“浪奔,浪流!爆哭,黄浦江都为小情侣上升一厘米。”
“相信我延,当初《空中浩劫》副本,剩半个顾延都能绝地反击!”
“牙科诊所KTV,点播一首《今夜无人入眠》。”
“小姜啊,顾延有没有救就看你了!赞我投放针对钟灵水滴子弹的生石灰,boomshakalaka![赞][爆炸]”
*
绿房子,书房。
钟灵合上《摩门圣殿圣经》,指尖轻轻敲击黑色皮质封面的纯银搭扣。银子略为氧化,雕花发黑,看上去颇有些年头。
忽然,钟灵合上《圣经》,看向窗外的玉米田。
“奇怪。”钟灵噫了声。
就在刚刚,覆盖在农场上方的灵压陡然消失,他迅速起身,毫无绅士风度地叫醒绿房子里的女眷。
史坦尼斯家的女人们跪在客厅地毯上。
钟灵拄着一柄造型奇特的法杖,杖身为黑色,泛着金属的光泽,顶部有如黑玉兰般绽开,镶嵌了一颗透明柔和,好似水滴的宝石。
杖身笃笃敲击在地,苏珊娜低下头,羔羊一般露出柔美的后颈线条。
钟灵手上不知何时,戴了一双黑手套,他依次抬起女人们的下巴,仔细观察,像在挑选牲畜的农场主。
苏珊娜抖若筛糠,牙关挤出咯咯的声响。她害怕被钟灵看穿,更怕因为她而暴露那两位外来者。
他们说要潜入绿房子,万一这时候进来,撞上还没睡的钟灵,就死定了。
“苏珊娜小姐。”钟灵音色如水,却是久未见日光的井水,“今天晚上,你有察觉什么不对么?”
“我……”苏珊娜吞咽唾沫,伏低身子,含糊不清道,“几分钟前,您叫我们起来的时候,我觉得肩头的压力和阴晦消减许多。您知道的,农场的生活一直都很压抑,可能因为我父亲的为人吧。”
其实,她什么也没感觉到,不过胡乱说说罢了。
但苏珊娜的话一出口,其他几个姐妹也争先恐后地说,老约翰一失踪,钟灵先生主宰农场之后,她们的日子好过多了,生怕落后苏珊娜一步,就会失去献媚的机会。
苏珊娜心头一阵哀凉,却也知道不能怪罪姐妹们。
在农场畸形的关系里,她们中的大多数早已沦为不必成为食物的奴隶,或早或晚罢了。
钟灵眯起狭长的凤眼,若有所思。
少顷,他得出一个结论:“老约翰已经死了。”
女人们中间爆发出一声压抑的哭泣,钟灵的目光扫过去,那位悲伤不能自已的阿姨又用伤痕累累的手捂住嘴,朝钟灵露出微笑。
钟灵对女眷们的心理状况不感兴趣,他挥手让她们退下,百无聊赖地坐到窗边的靠背椅上,法杖横在腿间。
尽管不确定,但钟灵依然有所猜测,真正死去的不是老约翰,而是摩门圣殿教背后的神明。
他轻敲法杖,心想,顾延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不,如果是顾延的话,做到这一点也并非不可能。
只不过……钟灵冷呵一声,顾延杀死神明但副本远没有结束。看来,通关的钥匙确实在第五日的通灵仪式上。
而掌握仪式流程,才拥有真正的主动权。
不能再原地固守了,钟灵站起身,法杖杵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他敲开莉莉的房门,小女孩身穿睡裙,怀里抱着一只羊绒小兔子。
“大哥哥,你不睡觉的么?”莉莉揉眼睛,“我看你已经三四天没睡了呢。”
钟灵仿若未闻,蹲下身,与莉莉勾小指:“还记得你答应过,要帮我做一件事,对么?”
莉莉碧绿双眸骤然褪色,如同两枚透明蛋白石,她点点头,下颌关节像洋娃娃张开,咔嗒作响。
“是的,我答应过。”
*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姜荻躺在养猪场仅剩的一根的横梁上,手背在脑后,听着下头哼哼唧唧的猪叫,余光瞥到那群猪首人身的怪物,心境与一天之前已截然不同。
他眼眶干涩,流不出更多眼泪。想到变成血尸生死未卜的顾延,心像空了一块。
他的脑海里,有两道声音在争执不休。
一个声音说:姜荻!争气一点,你们才认识三天,至于吗?
另一个声音却说:不要自欺欺人了,顾延说的没错,你们早就认识,早已相恋。哪怕重来一次,你也会喜欢上那个人。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姜荻坐起身,黑色的猎鹰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用指腹摩挲枪.身,这是他唯一的倚仗。
距离通灵仪式,还有足足二十四小时。
知道顾延不在了,钟灵肯定不会放过他,他不但要在钟灵眼皮子底下活过一日,还要提防邪神的追击,最重要的是,他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仪式的进行。
不能让他们赢得那么轻松!
到现在的地步,姜荻也没打算亦没信心活着了。能不能活下去不重要,报复钟灵和邪神很重要。
姜荻靠在谷仓顶部的窗边,吸一口早晨农场里清新的空气。
养猪场和绿房子在对角位置,相隔整片鱼塘,他能轻而易举观察到主屋的动静,钟灵一有什么举动,都能立刻做出反应。
然而,接连奔波和大起大落的心情还是让姜荻的脑袋愈来愈沉。他背靠窗框边的墙面,坐在半米多宽的横梁上,脑袋一点一点陷入浅眠。
吱呀——
养猪场的谷仓门打开。
姜荻猝然惊醒,双手举枪贴在额边,食指搭上扳机。他屏息凝神,没听到脚步声,鸡皮疙瘩沿尾椎骨爬上脊背。
钟灵?还是又一个被老约翰控制的人?
不,还有另一种可能,是顾延。
姜荻不禁心神恍惚,陷入纠结,如果来人是顾延的血尸,他要下去再见他一面吗?他的本能在叫嚣着“想”,理智却在说“别他妈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