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骨塔——by家猫万罐

　　“我知道枪手在哪个位置。”邢焇伏在言雳身上，轻声低语，“我听得出来。”
　　想起那滴高糊镜头下的蚊子血，言雳点了点头：“告诉我他在哪里，我有枪，我去处理他。”
　　言雳把手伸向腰间，邢焇垂眸一眼，伸手按住。
　　言雳抬头看向他。
　　“我去。”
　　邢焇脸上满是沉着，少年般的面孔却透着成熟的厚重感，那一刻，言雳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可以信任他。
　　“那我掩护你，自己小心。”
　　也许是错觉，言雳感觉邢焇的眼神在他的脸上流连了一刹那，但很快就转开了。
　　他们作为掩体的这一排座位已经没有人了，邢焇矮身从言雳身上爬了下去，如猫科动物般轻盈而稳定地落在了走道里，然后迅捷而轻盈地向前移动，直到在某排座位前停了下来。
　　言雳跟在他身后不远处，手中的配枪已经上了膛。
　　邢焇喜欢穿白色，这一点非常少年。
　　言雳这几天已经发现了。
　　只见那白色连帽衫的少年身影攒动，猛地蹿起身将座位上的一个男人揪了起来，挥拳就是一击。
　　那男人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已经被发现，脑袋一阵钝痛之后才想起来举枪，邢焇捏住男人的手腕在椅背上狠狠一磕，黑色的武器瞬间脱手，被邢焇一把接住。
　　跟着就是黑铁砸向天灵盖的声音。
　　一击闷响之后接着又是一记闷响。
　　人群一阵骚动，言雳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枪手到底长什么样子，人已经被邢焇揍到倒地不起。
　　大臂与肩部粉碎性骨折。
　　言雳想。
　　邢焇立起身，看见言雳递过来的一根塑料绑带，邢焇摇摇头：“没事，三天内都动不了。”
　　言雳：“……”
　　邢焇把缴来的枪收到腰间。
　　言雳松了口气。
　　“咔哒~”
　　就在邢焇将第一个枪手撂在前方座椅上的时候，又一声子弹上膛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几乎没有一刻停留，客舱里就听见“砰”的一声，言雳整个人一下子就蒙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邢焇，却看见对方完全没事，而距离邢焇只有一排的后方，一个男人头部中弹应声倒下，来不及扣下的枪口还对着邢焇的方向。
　　“DAN !”那个被邢焇制服的歹徒大喊一声，发狂一样的眼睛红了。
　　邢焇和言雳对视一眼。
　　言雳：是谁杀了这个Sleeper？
　　邢焇：不知道。
　　这个飞机上有帮他们的人？
　　然后这个人还有枪？！
　　恐慌与无助笼罩着整个机舱，没有人敢贸然出声，更没有人敢贸然站起来。
　　整个客舱里不知道有多少个Sleeper，驾驶舱的门无法打开已成事实，刚才一个不知名的枪手还直接干掉了一个歹徒。歹徒已经被完全激怒，贸然行动很可能被直接一枪爆头。
　　情况十分蹊跷，言雳伏低身体在走道上，两边的座椅遮挡了大片视线。
　　邢焇低垂视线，安静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目光落在机舱正前方，前方公务舱的蓝色隔帘忽然动了一下。一个公务舱的女客人战战兢兢地拉开了前舱的隔帘，然后立刻高举双手服从命令似地低头回到了座位上。
　　言雳几不可闻地“啧”了一声。
　　他的角度看得很清楚，公务舱第一排，一个棕色皮肤的男人正举着枪挟持着刚才那个年轻的飞行员。言雳迅速搜索记忆，最终认定刚才交手过的几个匪徒都不是那个拿着大包进洗手间的人。
　　“这个人是3排F的乘客。”邢焇在言雳耳边说，“刚才经过的时候我看见他手边有一个毛毯裹着的东西，他可能不止一件武器。”
　　言雳深吸一口气。
　　“Tom！后面发生了什么？”这个男人看起来沉着冷静得多，整张脸都透着阴险狠辣，一只耳朵上穿着三个环形耳钉，眉毛不规则地剃掉三条，面生横肉，凶狠异常。
　　“这个人是他们的头儿。”邢焇低语。
　　言雳轻轻“嗯”了一声。
　　“Bill！他们打死了Dan！”躺在座椅上被卸掉了胳膊的假醉汉暴躁的吼叫，用脚发泄似地踢踹着前方的座椅后背。
　　“妈的！”叫Bill的男人瞬间暴怒，用枪柄狠狠朝着年轻飞行员的额头砸去。
　　飞行员闷哼一声，头顶立刻流下两行鲜血。
　　“Bill，我们谈谈。”年轻的飞行员面色紧张，但依然强忍着被扼住喉咙的疼痛艰难的开口。
　　“你他妈的还有什么好说的？！”歹徒Bill已经暴怒，“我再给你十秒钟，打不开驾驶舱的门，老子就一枪崩了你！”
　　“我……”飞行员呼吸困难，“真的没办法打开驾驶舱的门。机长不会给我机会。但是……”
　　“砰！砰砰！！”
　　“啊~~~~”
　　客舱里的乘客控制不住地惊叫起来。
　　飞行员跪在地上，两条腿上各中了一枪。
　　“老子没时间跟你们耍花招！我说了倒数十秒！不按照我说的做，我就杀光你们这里所有的人！10.9.8……”
　　“不要伤害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商量。”言雳从走道上站起来，双手举过头顶。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身后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言雳一愣，眼底的余光中看到一只手护在自己的身侧。
　　邢焇和他背靠着背。
　　心里涌上一阵动容，言雳忽然有一种自家养的猫忽然和自己熟了的感觉，但很快就恢复了注意力。
　　“他们没办法打开驾驶舱的门，但是我们想活命，我帮你，你看怎么样？”言雳缓缓向前舱靠近，身后的热源也跟着他慢慢前行。
　　“7.6.5……”Bill嘴角擒着扭曲的笑，盯着一步步向前的言雳，继续清晰地倒数着。
　　枪口已经对准了身下跪着的年轻飞行员的头，飞行员浑身颤抖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秒一秒的在减少，言雳咬着牙，手心捏得死紧。
　　正在此时，言雳看见刚才那个小空姐正手抖地举着一个金属灭火器来到BILL的身后。
　　言雳一颗心冲到了嗓子眼。
　　不！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况且，客舱里肯定还有其他的同伙。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个女乘务员已经把灭火器砸了下来，BILL果然迅速回头，只轻轻一撩就连人带灭火器掀到了一边。正准备用枪对准女乘务员的头，公务舱第一排忽然闪出一道敏捷的身影一把抓住Bill持枪的手腕，用力在椅背上连磕了三下，那只手禁不住松了开来。
　　那名男乘客立刻跳出来一脚踹在Bill胸口。言雳猛地扑上去，对着Bill的脸狠狠一拳。
　　两人合力一起将人制服了。
　　有了前车之鉴，言雳把人绑好扔给一旁的乘务长，没有先说话。
　　男乘客站直了身子，伸手整理了一下被打乱的休闲西装，脸上挂着标准又职业的笑容：“言队，你好，我是海关缉私局的赵懿明，要看证件吗？”
　　言雳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认识我？”
　　赵懿明嘴角上扬，潇洒中透着翩翩风度，左右审视了一眼，凑近了些：“我也在调查文物失窃的案子，本来想回去登门拜访，现在不打不相识。”
　　言雳松了口气，伸手在赵懿明肩上拍了一下：“危机还没解除，但先谢谢。”
　　赵懿明收笑颔首：“并肩作战。”
　　身后的热源忽然和自己拉开了距离，言雳立刻转过头去，只见邢焇也正转过脸来，根本没看身前忽然出现的赵懿明，只是贴近言雳耳边轻声道：“找到那个人。”
　　言雳知道他说的是那个拿着大包的人，这架飞机依然处在恐怖的威胁中。
　　“……你好。”
　　这样的时候没人有空寒暄，但是有个人的手就是很急迫地伸了过来。
　　言雳看着直接绕过自己，伸向自己身后的那只手，有些莫名地抬头看了一眼身前刚认识的这位同僚。
　　“你好，我是赵懿明。”那手执着的伸着，尽管对方完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邢焇已经转过脸去，谨慎地注视着整个客舱的动静。
　　言雳有些烦躁，一把握住那只执着的手：“他是我的属下，等下给你介绍。”
　　刚才是不是都没主动和他握手？！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言雳就转身和邢焇一起走了。
　　“公务舱交给你。”言雳回身甩了赵懿明一下，余光中看见这人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身前的人。
　　怎么回事？邢焇有什么不妥吗？
　　言雳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赵懿明。
　　那露骨的眼神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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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敌你好！情敌再见！


第20章

　　客舱里的气氛暂时安定下来，公务舱的几个乘客迅速把受伤的飞行员扶到座椅上安顿好。小乘务员拿了医药箱来帮他包扎，旁边还有受伤的乘务长。大家的情绪都不太好。一个公务舱的乘客是医生，此时也站出来帮助大家。
　　压抑的氛围在客舱中蔓延，匆匆接受了包扎的乘务长捂着脖子，跑到电话旁拨通了机长室的电话。
　　“喂~”
　　“嘟嘟嘟嘟~~~”
　　听筒里传来占线的忙音。
　　乘务长再次尝试拨号，却猛地看见头顶的PA广播灯亮了起来。
　　言雳和邢焇回到后舱，广播里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杂音，客舱里的人纷纷捂上了耳朵。
　　杂音后，一个男人的笑声传了出来：“既然你们这么不配合，那我们一起死吧。炸弹已经安放在客舱的某个地方，还有十分钟就将爆炸，让我们去圣地吧，用我们的灵魂。”
　　邢焇立刻拉住身边一个男乘务员：“他在哪里？！”
　　腿软的男乘务员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爬起来跑到L2门上的控制仪看了一下广播发出的位置，指了一下后舱最后一道门：“他在L4。”
　　邢焇放开脚步奔到后舱，就看见L4旁的洗手间门唰的一声锁上了。
　　邢焇起脚就是一踹。
　　“其实……其实……”男乘务员被他的英勇震得五体投地：“上面有备用插销。”
　　门已经被踹得四分五裂。
　　邢焇一把把人从厕所里揪了出来，顶着抵在额头上的枪口，依旧面色凛然：“说！东西在哪里？！”
　　褐色夹克的男人放声狂笑，随即闭上眼开始念起奇怪的咒语，手指慢慢扣下了扳机。
　　言雳猛地起脚踹中他腕骨，枪口一斜，子弹穿过厨房的隔板，打中了厨架上的铁皮食品箱。
　　男人发狂般地恶吼了一声，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言雳听见他的骨骼“咔咔”直响，整个头颅也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扭着，整个人像一只被注射了兴奋剂的怪兽。
　　那人瞅准了邢焇的脸，握枪的手直接横掼了出去。
　　邢焇闪身一避，那拳头砸在一旁的客舱隔板上，隔板“咔嚓”一声从中间断了开来。
　　言雳盯着那人的手，这一股怪力，不是一般常人能有的。
　　一条深红色的血线从男人手臂上的某一点开始汩汩的向上蔓延。
　　言雳一把拉过邢焇：“他有问题，别硬来。”
　　充满怪力的手臂握成青筋暴起的拳头，猛地一下朝挡在前面的言雳砸去。
　　言雳料想这一下太快定是躲不过了，自己恐怕要跟那客舱挡板一个下场的时候，肩上忽然搭上一只手，一把将他按了下去。
　　邢焇将他按低下去，从他头顶上方闪电般地送出右拳，硬碰硬地横砸在男人铁一般的小臂上，活生生地将那一条机械般的小臂砸了个肉眼可见的深坑。男人枪还没有离手，已经一口血连着几颗牙吐出来，嘭地一声倒在走道上。
　　言雳：“……”
　　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大魔王吧！
　　言雳被邢焇的战斗力震惊了，立刻想起他两年的特种部队经历。
　　看来那张简历上写的都是真的。
　　邢焇冲过来拉住言雳：“来不及了，现在就要开始搜舱！马上要找出炸弹！”
　　跟在他身后的男乘务员马上转身打了个电话给乘务长，已经被包扎好了的乘务长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打了一个全舱电话，所有岗位的乘务员立刻接了电话，30秒之内全都开始了各个区域的搜舱。
　　所有乘客被要求回到原位就坐，言雳和邢焇也开始帮助搜舱，赵懿明则负责观察整个客舱的情况，以防还有更多隐藏的歹徒。
　　此时乘务长的广播响起，向乘客解释了当下的情况，并请乘客留在原座上认领自己的行李物品，乘务员会检查客舱内所有可储藏的区域。
　　言雳冲到刚才歹徒去过的洗手间，将垃圾桶和储藏柜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邢焇则在厨房内帮助乘务员检查，同时观察客舱各个区域的可疑情况。
　　但是五分钟过去了，什么东西都没有找到。所有人都非常的焦急。
　　这时，一个中舱的盲人乘客牵了一条导盲犬过来，表示自己的Mark也许可以帮上忙。言雳带着Mark去闻了闻那个放置炸弹的歹徒，Mark马上开始了搜寻。
　　整个机舱的人都全神贯注在这只正在帮助人类的小动物身上。
　　客舱狭小，能放置炸弹的地方很多，要在十分钟之内搜索出来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时间只剩下最后的三分钟，Mark还在客舱中不停地搜索嗅闻。
　　邢焇定了定神，站在整架飞机的中间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