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骨塔——by家猫万罐

　　众人一一照做，穿戴完毕了才再次进入了大棚。
　　大棚里的场景非常诡异。
　　本应透光的白色大棚被加盖了一层黑布，所以室内阴暗潮湿，要不是今天是个大晴天，恐怕连下脚的位置都不那么好找。
　　大棚里密密麻麻摆满了一排排高高的铁架，看上去很像超市码货的那种，每个铁架之间的空间只够一个人穿行，而且一不小心就会碰到。
　　铁架上挤满了大大小小麻袋样的东西，有些是木箱，有些是塑料袋裹着，有些是纸质的盒子，就像言雳从张宝成家门口拿回来的那个一样。只是这一次，每一个铁架上的包装里面都有满满的一包介质，看上去像是土和木屑以及营养物的混合。
　　邢焇伸手拿下一包对着阳光看了看，戴着手套的手指从中捻出一段细长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言雳谨慎地护在他身边。
　　邢教授的声音慢慢飘出来：“这些是菌丝。”
　　这是一个专门用来培养蘑菇的大棚。
　　“蘑菇是真菌类物质，所以培养环境不需要阳光，以阴暗潮湿为宜。”法医主任施晓楠从铁架上取下一个塑料包，塑料包上一圈圈的绑着细草绳，周围也戳了许多的透气孔，“从菌丝开始培养的话，一般一轮蘑菇的生长周期在一个月左右，当然每一种蘑菇也有快慢之分。”
　　言雳冲身后拎着箱子的技侦组挥了挥手：“太黑了，你们谁打个灯？”
　　话刚说完，头顶上方不远处就滋滋啦啦的响起来，戴着歪歪扭扭的框架眼镜的村主任在大棚边缘手摇着一个老式发电机，大棚顶上的几个碘钨灯一下子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一众人抬手遮住了眼睛。
　　“很久不用了，各位警官看还行么？”村主任趟着小泥塘走过来，裤脚上沾着一堆白白灰灰的东西。
　　这种碘钨灯在十几二十年前，很多贫困的农村家庭会用它来取暖。它强烈的光线和烤人的热度都让这本身就密不透风的大棚在盛夏季节爆发出烤箱一般的灼人效果。
　　邢焇的脸红了，红得像个熟透的番茄。
　　言雳被烤得一个头两个大，但眼睛却生生没能从那张快要滴血的小脸蛋上移开。
　　“你还好吗？”言队长试探地问。
　　“嗯。”邢焇伸手抹了一把汗，“有点热。”
　　邢焇夏天不穿短裤，一条破洞牛仔裤是他最常的搭配之一。要不是言少爷上次私自翻人衣柜找衣服穿，都不知道还能找到一条沙滩裤出来。
　　但是邢教授现在明显不太想讨论这个问题。
　　邢焇的眼睛一直盯着村主任变了色的裤脚，那上面灰灰白白的物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浅紫色。
　　“晓楠主任。”邢焇回头，“有没有试剂？”
　　施晓楠也发现了不对，伸手把邢焇揽到身后：“你没穿防护服，我来吧。”
　　邢焇点点头，看见施晓楠走过去，让战战兢兢的村主任不要动，直接在他裤脚上剪下一块布片，用镊子夹着放进一管试剂中。
　　试剂中的液体瞬间变成了深红色。
　　施晓楠皱起了眉头：“是剧毒农药五酢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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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不好！每天都想给你们开车！
　　言雳：开！
　　邢焇：不要！
　　言雳：为什么不要？
　　邢焇：你问你自己！
　　欧阳冰冰：哎呀~羞死人了~
　　作者抱紧欧阳警花：我们腐女的快乐他们不懂！
　　赵懿明：你们当我死的吗？————><————
　　庄晏：小生初来乍到~
　　作者：咦？
　　赵懿明+庄晏：你想干嘛？！
　　欧阳冰冰：欸~我觉得可以~
　　作者：啊~还是欧阳警花懂我！
　　赵懿明：这个……或许……
　　庄晏：啊！我不要！焇焇救我！
　　言雳：起开！（脚踹~）


第49章

　　村主任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小心！”施晓楠伸手拉住他。
　　众人这才发现在大棚的一角堆着许多包散发着浓烈气味的粉末和瓶装液体。
　　施晓楠走过去准备收集样品，被邢焇一把拉住：“我们的手套不行，那里面很可能有腐蚀性的物质。”
　　法医主任点点头，从手边的箱子里找出两副耐腐蚀手套，递给邢焇一副，两人一起拿着收集瓶走了过去。
　　言雳眉心紧蹙，盯着两人的背影。
　　不到一刻，收集工作已经完成。
　　邢焇换上平常的手套，将防腐蚀手套翻折了放进密封防腐袋中，重新回到言雳身边：“初步看来，都是国家明令禁止使用的剧毒农药。”
　　施晓楠从一个铁架上的蘑菇包里夹出一块介质：“每个蘑菇包里都有。”
　　这个大棚里所有的菌类都是由剧毒介质培养出来的。
　　“老师，发现一个蘑菇样本。”
　　不远处正在收集现场证物的一个法医部实习生向这边喊了一句，几人闻声转过头去，就听那个实习生又补了一句：“不是，是好几个。”
　　进大棚的时候大家就已经发现了，这个大棚里的蘑菇已经全都都被收割掉了，虽然带回菌丝包做研究也可以得出结果，但是如果现场有直接的证物那就再好不过了。
　　几个人踩着小泥塘走到那个实习生旁边，看着她手指向的一个小小的角落。
　　那里有几个已经干瘪的蘑菇，尽管菇身已经干燥，但还是保持着鲜艳的色彩，一看就是毒性剧烈的毒菌。
　　邢焇指着其中一个黑褐色的蘑菇道：“那个就是墨汁鬼伞。”
　　言雳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这里就是他们要找的毒蘑菇生产基地了。
　　郑鹏宇蹲下来看着法医实习生把那几枚彩色的蘑菇都装进证物袋里，不禁感叹了一句：“这么漂亮的东西居然是有毒的。”
　　言雳脑子里嗡嗡的，抬起眼望向身边的邢焇：“谁说不是呢！”
　　邢焇转身走了。
　　“村主任！”言雳黑着脸吼人。
　　村主任狗腿地颠过来：“来了来了~”
　　“这个大棚是谁的？”
　　“李超的。”
　　“租户是谁？”
　　“哦~那个……”村主任推了推眼镜，开始翻手里的一打资料，“租户的名字叫张宝成，21岁……”
　　言雳和邢焇对望了一眼。
　　“身份证复印件有没有？”
　　“有！有！有！我们手续很全的。每家每户出租大棚和菜地，村委会都有统一的登记记录与监督，以防产生纠纷。”村主任拎出一张A4纸，上面是一张黑白的身份证复印件。
　　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眼神微黯，脸上戴着一副儒雅的无框眼镜，短发剔得很精致，梳理得当，看起来一脸精明的样子。
　　邢焇接过那张打印纸。
　　“是这个人。”言雳道，“糖霜夜店的那个年轻人。”
　　蘑菇大棚被拉上了警戒线，郑鹏宇正在嘱咐村主任要保护现场，村主任忙不迭地点头。
　　言雳跟着邢焇走进了院中的那间小屋，木门潦倒，看上去只是虚掩着，门上挂着铁质插销，看落灰的程度，也是很久没人碰过了。
　　小屋里有一张单人床，被子松散着，泛出一阵夏天盗汗的酸臭味。
　　几个刑警进入了屋内，除了屋子角落垃圾桶里的几个外卖饭盒之外，没有看到一丁点儿人气。
　　郑鹏宇走过去扒拉了一下那几个盒子：“应该离开时间在一周左右。”
　　言雳点点头，继续在屋内寻索。
　　小屋有个朝南的玻璃窗，所以整个屋内采光还算不错，窗台上放着一排小花盆，花盆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植物。
　　欧阳冰冰正站在窗口一个个的细看。
　　“这人倒是挺有生活情趣嘛，还种多肉。”涂了淡粉色甲油的手指捏起一个小陶盆，里面是三颗圆滚滚的仙人球。
　　“那个是乌羽玉，一种致幻仙人球。”邢焇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飘出来。
　　“啊……”欧阳冰冰喉咙一噎，赶紧把花盆放了回去。
　　手指捻过另一个小红盆，里面长着几株白绿色的小草。
　　邢焇远远看着：“这是苦艾草，蒙药中的一种常见药材，具有散寒、温经、止血、祛湿的功效，但是，也可以致幻。”
　　欧阳冰冰默默地又放了回去。
　　“那这个……”最旁边有一个粉红色的花盆，精致地开着一朵小小的红花。
　　邢焇看了一眼欧阳冰冰：“这个是欢琹花，是一种催情的花，俗称迷J花。”
　　警花吓得倒退了三步，不想再了解那窗台上的任何一盆植物了。
　　言雳揉着下巴，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杀气，伸手冲后挥了挥：“全部给我带走！”
　　“你们认得常常来这儿的那个年轻人吗？”
　　一屋子的人都在搜集证据，门口一个红衣服的大妈探头进来张望。
　　言雳走出去：“你好，我们是警察，这个张宝成你认识吗？”
　　大妈一听是警察，立刻站直了：“他叫张宝成啊，我不知道呀。我是隔壁的，常常看见这个人出入，不过他差不多一个礼拜没过来了，我今天看你们这么多人过来，就来看看热闹。”
　　言雳伸手摸了一根烟，捏在手里没有点：“李超和张宝成，你知道些什么？说来听听。”
　　大妈“嘶”了一声，歪着脑袋似在思考：“我就知道李超把这个棚子租给这个年轻人大概有一年了吧，这个年轻人经常出出进进的，也不见他运个萝卜青菜出来，但是听李超说他租金什么的都付得挺爽快，看起来是赚到钱的。”
　　大妈看着言雳手里的烟：“警官你抽吧，我没事儿。”
　　言雳跟她摆摆手，示意她接着说。
　　大妈捏着手：“李超这人也没上进心的，整天就指着他侄子张吉嘛，但是张吉好段时间没来过了，李超也不见去找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因为上次吵架那事闹翻了。”
　　“吵什么架？”言雳抬眼问。
　　“就是上次张吉跑到大棚来跟那个年轻人吵架，吵得挺凶的，后来那个年轻人大概觉得影响不好，就把张吉拉到屋子里吵去了。李超也进去拉来着。后来不知道怎么解决了，反正张吉是走了。”大妈凑到言雳旁边，小小声，“大概是给钱摆平了。张吉这人就认钱。哦对了，那小年轻有个女朋友，来过几次，我听他叫人什么小双小双的。”
　　大妈看了一会儿热闹就被言雳打发走了。
　　言队长站在院子里把烟点了，叼着眯起眼睛，翻看手机上的新消息。
　　钱述发了两张身份证复印件的照片过来，说是红黄蓝小区出租屋的租客信息，言雳避着太阳打开了，一男一女两张脸果然是熟悉的。
　　李超跑了。单身老男人连个牵挂都没有。
　　言雳把烟掐了，伸手招呼屋里的人：“收队！”
　　从蘑菇大棚带回来的各种菌丝、土壤、介质、农药、甚至窗台上那一排堪称致幻俱乐部的植物，都让检验科足足做了好几天的鉴定。
　　最后结果出来不出意外——这个大棚里培育的所有真菌类植物全都是由剧毒介质培养出来的加强版毒蘑菇，有些致幻，有些致幻都不用，直接致人死地。
　　检验结果也确定了，令刘义致死的毒蘑菇与令张吉致死的各种毒菌混合毒素，都是来自这个毒菌大棚。
　　这个大棚的发现无疑成了今年度云中市最大的致幻植物种植案件。
　　但是，这个种毒的人却不见了。
　　三伏天，言雳一进办公室就跟拎着小黄人水壶的邢焇一起被叫进了乔局办公室。
　　一大早的局长办公室里居然难得的显得有些拥挤，长条办公桌前已经放了五把椅子，三把已经坐了人。
　　法医主任施晓楠捧着一杯豆浆在喝，风度翩翩的赵懿明端着咖啡站了起来。
　　言雳压抑住自己想白他一眼的冲动，把眼光落在了第三个人身上。
　　那人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破洞牛仔裤和邢焇爱穿的那条如出一辙。
　　言雳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刚想伸手过去打个招呼，身边的人已经先一步伸出了手。
　　邢焇熟练地跟那人掰手腕式地握了握手，然后热络地撞了一下彼此的肩。
　　黑衣年轻人脸上带着潇洒的笑，伸出左手拍了一下邢焇的后背：“Hey！Buddy！”
　　邢焇没说话，直接还手在庄晏的后背上锤了一拳。
　　一旁的赵懿明挑了挑眉毛。
　　乔局看着两人笑了笑：“给大家介绍一下：庄晏，国际刑警，看见他你们都知道了，这次这件事，ICPO那边会参与进来。”
　　这个人就是言雳在美国帮着一起抓贼的那个黑衣男人，原来他是国际刑警。
　　言雳冲他一笑，说了声你好，伸手跟他碰了下拳。
　　乔局挺意外：“你们也认识？”
　　言雳拉开椅子坐下：“一起打过架。”
　　正在喝咖啡的赵懿明呛了一下。
　　乔局点点头笑：“不错。”
　　邢焇绕过几人，直接走到庄晏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乔局把飘着一杯子茶叶的大缸子往桌上一摆，开口道：“这次的案子牵扯到不少的事情，上头非常的重视。基本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因为事情可能涉及国际犯罪集团，所以国际刑警方面这次特别派庄晏过来加入案件调查。那几个劫机犯体内的病毒有了进一步的结果，具体让晓楠先说。”
　　施晓楠放下手里的豆浆，拎出一打文件资料：“远道是客，要不我们还是先听听庄晏那边的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