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骨塔——by家猫万罐

　　邢焇体温本就偏高，被言雳这么密不透风地贴着，浑身就更加热了。
　　言雳的体温太高了，大热天的跟个火炉似的。
　　夏天本就穿得不多，言雳怕热，还把衬衫给脱了，邢焇感觉他只穿了件贴身的背心，堵在身后，整个人变成了一只大火球。
　　“床太小了。”大火球贴着他的耳朵道。
　　邢焇脸发烫，不想回应他这种无聊的对话，只轻声“嗯”了一句，佯装自己快睡着了。
　　言雳讨了个没趣，却一点也不生气，他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兴奋。
　　“我的手这么搁着好难受，我能抱着你吗？”
　　邢焇已经不说话了，这叫他怎么回应？！
　　好，你抱着我吧？！
　　邢焇咬了咬下唇。
　　粗壮有力的手臂环了上来，把他连人带毛毯一起环住。邢焇听见身后的人舒爽地呼了一口气，嘴唇贴着他的耳朵道：“你耳朵怎么那么红？”
　　车厢里处处都是人，没有隐私，所以尽管再热，两人还是盖着毯子。
　　邢焇不说话，他难受极了，浑身上下都被钳制的感觉让他很想逃。
　　但是言雳不让。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那人不知道是怎么了，感觉一下子来了精神，不停地想要跟他说话。
　　邢焇有点忍无可忍，很想拿手肘怼他一下，但想想身后没有位置了，他掉下去就更不好看，只得咬牙忍着。
　　言雳被邢焇身上特有的草木香熏得心潮澎湃，刻意贴近他的颈窝轻声道：“你到底是不是喜欢男人？”
　　邢焇不说话，憋着。
　　言雳觉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了，一天的疲惫都换成了此时的晕晕乎乎，这种感觉像是醉酒一般的让人上头，不甚清醒间又十分的享受。暧昧狭小的床铺让他把人困在方寸之间，大庭广众下邢焇甚至不敢反抗。心里的魔鬼一旦窜出来，要关起来就太难了。
　　言雳其实对他的答案并不是十分在意，男人有时候说些荤话不过是想让自己爽一把。
　　怀里的身体软软的，但又有着不同于女人的坚韧，他想起读书时体育课上有女同学晕倒，他帮着抱人去过医务室，但那种感觉都没有现在这么带劲。他发现自己很喜欢抱邢焇，这种男人身体的韧度让他着迷。
　　午夜十一点，车厢里全面熄灯，一片漆黑中，只有彼此鼓噪的心跳声。
　　邢焇也在憋着，他不想跟言雳说话，因为害怕一开口声音会变得奇怪。这种公众场合，众目睽睽下的亲密让人既兴奋又害怕，邢焇尽量的往墙板上靠，但是身后的人一直在步步紧逼。
　　忽然，环在他肩头的大手动了一下，慢慢顺着他的曲线移到他的腰窝处，然后就那么自然地附在了上面。
　　言雳没再说话，邢焇以为他只是睡着了下意识的举动，谁知道下一秒，那只大手忽然扣住他的腰窝使力捏了一把。
　　邢焇身体猛地一紧，试图转过身来：“言雳！你干什么？！”
　　言雳迅速出手把他按回去，在黑暗中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嘘~对面的叔叔阿姨都睡着了。”
　　黑夜中看不清对方的脸，但邢焇满脸通红的样子言雳猜也猜得到，有些东西就在嘴边了，他却不想那么快戳穿，给彼此留一线空间，也给彼此多一些时间。
　　这段时间的相处，言雳不傻，他知道邢焇对他是不一样的，但是还远远不够说明什么。
　　邢焇有很多事还没有告诉他，让他还不足以有信心确定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所以他不着急，慢慢地，不管是真相还是感情，他都想等到邢焇主动跟他说，主动给他一个水落石出的答案。
　　对于这个真相，他很有耐心。
　　“我不小心的，对不起，你别打我，我手疼，打不过你。”言雳插科打诨，嬉皮笑脸。
　　“你别压着我。”邢焇伸手抵住他胸口，“起开！”
　　“哦。”言雳讪讪地躺回原位，继续伸手环住他肩膀，轻声道，“我逗你的，你生气了？”
　　邢焇不敢再沉默，小声开口：“大半夜的你矫情什么？快睡。明天一堆事儿等着呢！”
　　“我跟你说了我睡不着，你非要我上床。”
　　“你……”邢焇转过头来盯着他，眸子漆亮，“那你滚下去！”
　　言雳憋着坏：“上都上来了，你还想我下去？没门儿。”
　　邢焇无话可说，感觉自己一时心善，上了贼船，伸手就要掀毛毯：“你睡不惯的话我下去，我不睡觉没关系。”
　　言雳一把把人抱住，手臂上肌肉虬结：“别走，挤挤暖和。”
　　邢焇挣扎：“你有病啊！大夏天的热死了快！”
　　邢焇明显有点急眼了，言雳忽然想起古人说的夫妻相处之道：上床打情骂俏，下床相敬如宾。邢焇现在就如一只被他惹毛了的猫，不肯给摸，不肯给抱，气鼓鼓地亮出了小尖爪想要挠他两下。但言雳心里甜甜的，觉得就算现在被他咬一口也是值得的，不禁把手臂又收了收紧，把人固定住了，凑到耳边徐徐道：“别拱，拱出事了这里不好解决。”
　　身前的小野猫像是被他这句话给吓到了，立刻就消停了，老实地像一尾冻住的鱼。
　　言雳心满意足，这一尾滑溜溜的小鱼，今晚都是他的了。
　　清晨六点，车厢里的灯亮了。言雳一夜好梦到天亮，睡得身心皆舒爽。邢焇还在睡，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个身，现在正以极其温顺的姿态窝在他的怀里。言雳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心都化开了。
　　万年钢铁直男心中久旱逢甘霖：妈的，本以为老子是直男界不可撼动的丰碑，如今是谁弯成了一道靓丽的彩虹！
　　言雳满意地咂咂嘴，心满意足地继续闭上眼睛，如果这只是个梦，那么最好永远不要醒。
　　太他妈幸福了！
　　“诶！”屁股上挨了一下。
　　言雳条件反射地坐起来：“阿姨你干啥？”
　　对面老太手里握着一根老头乐，敲完他跟着敲了两下床边的铁栏杆：“还有半小时就到了，还不起来来不及整理了。”
　　言雳抓抓鸡窝一样的三七开，心想自己蹬上鞋就能跑，还需要整理个啥！无奈不能拂了大妈的好意，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从美梦中把自己拽回万恶的人世间，并一道伸手推了推邢焇。
　　邢焇也貌似睡得很好，懵懵懂懂地爬起来晃悠晃悠地去洗手间梳洗了。
　　言雳坐在床沿上发呆，看着对面二老整理一堆有的没的。
　　言雳好奇，开口便问：“阿姨你们坐几个小时火车带这么多东西啊？！”
　　老太笑笑：“我们来云中看儿子和儿媳妇儿，都是他们给我们买的，我们都要带回去的。”
　　言雳憨憨地笑：“啊~您二老真幸福，我都好久没给我爸妈买东西了。”
　　老太笑而不语，忽然凑过去轻声道：“你跟刚才那个漂亮的小男孩是一对吗？”
　　“啊？！”言雳吓得什么瞌睡都飞到了九霄云外，“阿姨您说什么？”
　　老太贼兮兮地乐：“你别骗我了，我一眼就知道。我儿媳妇儿也是个男的，这点儿事我还能看不出来？”
　　言雳瞠目结舌，一时不知道说啥好：“那个……您和叔叔真是开明。”
　　老太不理他的奉承，继续八卦道：“那是吗？你俩。”
　　言雳被问得有些窘，心里却又有几分甜滋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只得伸手抓了抓脑袋傻笑。
　　老太看明白了，乐呵地问：“还在追？”
　　言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老太这下满意了，伸手过来拍了拍言雳肩膀：“加油！小伙子！阿姨支持你！你那对象长得青春年少万里挑一，被你这老牛啃了必须是你划算！”
　　言雳：“……”
　　齐阳市火车站人头攒动，言雳和邢焇帮老两口拿了行李出站，就看见不远处两个穿着便衣的男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齐阳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李海带着手下乔峰来接他们。这两人都快40岁的人了，看起来成熟稳重。邢焇划拉着手机，听着言雳拿乔峰的名字扯什么武侠小说，他听不懂，就在一边傻站着。
　　“哦，这位是邢教授吧，哇，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年轻有为啊！”李海伸出手跟邢焇握了握。
　　言雳在一旁叼了根烟嗤了一声，想着什么年轻有为，还不是老菜皮一个，只不过长得嫩了点。
　　几人一起上了车，言少爷对火车上隔壁大妈说他老牛吃嫩草怀恨在心，卸了多年的偶像包袱一下子又背上了。明明就是同龄人，自己难道看上去真的那么老吗？
　　邢焇不知道言雳心里的小九九，公事公办地问李海：“李队长，发现朱守志的老宅和发现韩晓双尸体的旧厂房有多少距离？”
　　言雳停止了说笑，咳了两声。
　　李海郑重道：“哦，在同一个村里。石鼓村。”
　　比起嬉皮笑脸的言雳，李海忽然发现这个不苟言笑的少年更像是个领导。
　　言雳一秒进入查案状态：“韩晓双的尸体完整吗？”
　　李海点头：“完整，没有剖尸和分尸。”
　　言雳默念：“那朱守志说的鬼到底是什么意思？”
　　言雳转头看着邢焇，“而且根据案发时间，韩晓双的死亡时间是在朱守志被警方发现之后，所以，朱守志所谓的女鬼，肯定不是韩晓双。”
　　邢焇坐在最后一排：“我们似乎忽略了一点。”
　　言雳：“什么？”
　　邢焇：“那辆转运文物的车。”
　　言雳：“你的意思是……”
　　言雳睁大眼睛，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邢焇看着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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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焇：你丫才哪里都小！滚犊子的以后别上我的床！
　　言雳（当场跪下）：老婆我错了~~~~
　　作者：邢教授你要攻吗？我给你改！
　　言雳（哭天抢地）：不要！！！！我怕他给我戳穿了！
　　作者：……
　　邢焇（把人拎走）：对不起，贱内粗俗。
　　作者再次声明：这是一篇披着刑侦外衣的狗血耽美文。_>_>


第63章

　　齐阳市是山城，警局的小面包车一路穿山越岭，山洞都开过好几个。
　　邢焇对这样的地形颇感兴趣，一路都扒在窗口看。
　　言雳把烟头掐了，伸手把窗户合上：“海哥，峰哥，石鼓村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吗？”
　　李海从副驾驶转过头，语气里带着自豪：“要说咱们齐阳市，那是六朝古都，文物大市。但是石鼓村，好像在我们齐阳市和其他村子也没啥区别。要说历史是有点历史了，解放前应该就在了，不过咱们齐阳市哪儿哪儿不是古迹啊，倒真想不出什么特殊之处。”
　　言雳：“那为什么叫石鼓村呢？”
　　李海：“哦，那是因为村口有一面百年石鼓，据说是文物了。其实就是个族谱，按村里习俗会把各家每一代的家主名字刻在上面，以求祖先庇佑。”
　　言雳挑眉：“哦？那那家旧宅，为什么会变成旧宅的？现在没有人住了吗？”
　　李海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点了点：“哦，这个我们还真查过。那家旧宅据说是快20几年前就荒废了。那家人姓洛，没有什么别的亲戚，家里当时只生了一个男孩子，这个男孩子长大后家里的老人相继去世，之后就听说这个男孩子外出谋生去了，不知道怎的再也没有回来过。这宅子跟着就荒废了。”
　　“哦。”言雳点了点头，靠回椅背上。
　　山间的风从窗缝里灌进来，谁也没有留意到，此时，坐在最后一排的邢焇悄悄捏起了手心。
　　石鼓村是一个建在半山腰的寨子，说是寨子，因为从老远就能感受到村子的古色古香。
　　言雳和邢焇站在村口，看着面前那面密密麻麻刻满名字的巨型石鼓。
　　“嚯~真够壮观的。”言雳伸手摸摸，鼓面的确有些年岁了，但还是有一代一代人的名字被陆续刻上去。
　　邢焇附手在上面，手指不经意地划过一个名字 ——洛允成。
　　“允成~”洛允成被身后的人叫住，手上牵着小小的洛铭。
　　“祁海，你下班了？”洛允成答道，身上的白大褂还没来得及脱掉。
　　祁海牵着祁衡，已经换了一套自己的衣服：“是啊，我带小衡去买点东西，你也别熬太久，两个孩子还要玩儿呢！”
　　小小的祁衡从爸爸身后钻了出来，抱着祁海的胳膊给小洛铭使眼色，胖嘟嘟的小脸上口型稍稍动了动，意思是“等下出去玩”。
　　洛铭点了点头，抱着洛允成的大腿，满脸都写着期待。
　　两个小孩蹲在地上划泥巴，祁衡没洛铭会画，折腾到一半儿就把树枝扔了：“我跟你说啊，我爸妈最近好像在研究一个很厉害的东西，说是以后研究成了那可是了不起的发明。”
　　小洛铭专注画画，头也不抬：“我爸妈好像也是，我爸昨天连饭都没吃，搞了一下午试验。”
　　祁衡扬了扬眉毛：“我以后长大了也要像我爸妈一样，成为最厉害的科学家！发明很多很多厉害的东西！诶你在画啥呀？这是我吗？”
　　泥巴地上出现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圆脸圆身子圆腿儿，正咧着一张大嘴傻笑。
　　“嗯。”小洛铭点点头，又给泥巴上的小胖子添了两撇胡子，“呐~你要长大了就是这个样子。”
　　祁衡眼睛都看直了：“我去，我是猪么？这么肥？”
　　洛铭咯咯咯的笑：“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