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蛇妖竟痴恋于我——by明月栖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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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大朝老兄弟白了一眼:“这有什么稀罕的?人家敢跟主君动手,换你,你敢吗?这叫啥?这叫那啥啥的情趣,人家可是主君的那个……”
他嘴上一顿乱说,又伸出两个大拇指,“拜堂”状地对着“点了点头”。
“自然就有跟自个儿男人干架的资本!”
老徐往他背上猛拍了一记,伸指朝他一点,啐道:“你这回可学精了,知道不能见人下菜碟,做事开始留后路了!”
卜大回道:“这是自然。天晓得人家俩今日闹的跟仇人似的,明儿就又和好,钻一个被窝了。咱们做下人的跟着起什么哄,到时候得罪了贵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嗯,你说话难得这么在理!确实是这么个事儿!”
卜大一听这话,还不乐意了,忙道:“别搁我这瞎说了,快过年了,咱们手头还一堆事呢。再墨迹,待会儿忙不死你!”
“是是是,不说啦,赶紧干活儿去啦!”
俩人道了个尽兴,又怕颜子俊待会儿出来又给他们遇上,这才悻悻地散了,各自忙自己差事去了。
时光转瞬飞逝,转眼就到了除夕。
这一日,天刚黑透,爆竹声便从大门口开始,接连地响了起来。串串烟火在夜幕中直插天际,硕大的烟花伴着星子,在年夜里灿然绽放。
颜子俊半眯着眼,倚在二楼的窗前,抬额仰看着满园的烟火。
凤吟台的下人们晚饭前就去了前院,往贾龙处讨要赏钱去了,故此时无人在他跟前伺候,楼里没怎么点灯,连带楼上的这个房间,也是暗沉沉的。
颜子俊却觉着这样正好,他此刻心中烦乱,屋里里暗些,反而让他心中平静。
忽而房门传来“吱呀”一声响动,颜子俊循声望去,见是两名女使各挑着盏灯笼,一左一右将房门推到了边上。
这两人低着头,分侍两侧,不过瞬息工夫,便听廊上传来一阵踢踏的脚步声,一众随从如众星捧月般,迎着褚九殷到了门口。
“都下去吧!”
“是。”
众人得令,鱼贯着退到了楼下,这间楼上的寝室里,又只剩下了褚九殷与颜子俊两人。
褚九殷步到里间,用眼角向颜子俊冷淡地瞄了一眼。
颜子俊见此,立即起身,站到了一旁。他噤若寒蝉,并不愿与眼前之人对视,转眼就将眼神瞥到了一旁。
两人昔时相处,还偶有温馨融洽的片刻时光,如今再见,竟连陌生人都不如,只剩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褚九殷叹了一声,拉了把椅子坐到颜子俊跟前,冷冷地开口问了句:“屋里这么黑,怎么不叫下人点灯?”
他俩离的近了,颜子俊才用余光从下往上窥了褚九殷几眼。屋里烛火昏暗,但他仍能凭着一点光线,看出此人与往日的不同来。
不过半月未见,褚九殷竟比前些日子瘦了许多。
在昏暗的烛火映照下,双颊甚至瘦出了两道浅浅的侧影。清冷的凤目里,两点瞳光黑若点漆,衬在略显苍白的皮肤上,竟显出几分阴郁脆弱。
他见颜子俊眼神戒备,并不答话,随即冷哼了一声,伸出一手做兰指状,朝着远处的烛台就是一个弹指。
只听“哔剥”几声脆响,连着几支烛台接连亮了起来,烛火煌煌,映的满室一片温暖的橘光。
有了足够的光线,褚九殷身上的银丝边的水蓝色长衫开始泛出了月色的光华,与他头上的羊脂玉簪交映成辉。
许是因为新年的缘故,他才改了往日的一身墨色,又因为瘦,更让他的容色俊极。
他向着颜子俊稍倾了倾身子,道:“今日是除夕,方才家宴散了,我一路过来,见大家都往议事厅讨赏去了,你怎么不跟着出去看看热闹?”
颜子俊摇头道:“我不惯热闹,这样清净也很好。”
“那你吃过东西没有?”
“吃了。”
“那好,你过来几步,”褚九殷朝身边的椅子上指了指,“我有话要与你说。”
颜子俊依言,在褚九殷身旁坐下。
“你要杀我,不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你还果真下手做了。”
褚九殷想起那日之事,仍觉着脊背发寒,他深吸了口气,说道:“我只是不解,你恨不得杀我而后快,我做了什么狠事,竟让你这么恨我?”
话已至此,颜子俊也不免跟着思索了一番。
前世今生地活了两辈子,许是造化的安排,让他与这一世的颜子俊性情相似,志趣相合,可唯独不同的,是他虽然也温和驯顺,骨子里却倔气的很。
无论褚九殷与他有何误会,哪怕是动辄鞭笞辱骂,他都可以放下怨怼,并不十分记恨。
他独独不能接受的,还是褚九殷竟当他做娈童狎玩,这对他的身心,都是难以言说的巨大折磨。
如今想来,他也不知为何,那日就对褚九殷生了杀心,下了杀手。
原本想着自己根本不是褚九殷的对手,一旦发现自己有意行刺,褚九殷定然会在暴怒之下杀了自己,却不想事情的发展却非是自己所能预料的。
褚九殷走到颜子俊身前,忽然矮下身来,他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我问你话,无论你怎么想的,告诉我实话。”
被这样的目光逼视,让颜子俊自觉心事无所遁形。
他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道:“你想如何报复,都不要紧,只是你用那样的方式……我宁愿死,也不能接受。”
褚九殷大感意外,忙道:“你以为我和你那样,是想用这种事报复你?”
“难道不是吗?”颜子俊忍不住抢白着,“许多年前的事,我全然不记得你说的那些了,你却时刻放在心上,可见你该有多恨我!我也一早就知道,你一直都看不上我,对我求全责备,也是因为心里有恨……”
他住了口,是因为想起了褚九殷受过伤的面颊。
那本该是俊美无俦的一张脸,因为那道永不能祛除的伤疤而生生破了相,即便他并不认为此事与自己有关,但若此事放在自己身上,怕也不是能那么轻易释怀的。
“我早先是看你不顺眼,后来……”
“后来又如何?我来这里一年有余,因为各种琐事,好几次险些丢了性命,要不是受大家照拂,如今岂还有命与你说话。”
“那也是你自找的!”褚九殷以为他在埋怨自己,心里很不服气,“谁叫你狡诈歹毒,一早就结下这等孽缘。我那日所言,也不是胡编,你只是不承认罢了!”
颜子俊冷笑不止,转而又道:“我已经说了,十二年前的事,我记不得了!当年我不过八九岁的年纪,见了你那黑黢黢的样子,不吓跑就算不错了,哪里还能像你说的那样害你性命,怕是你记错了人,报错了仇也不一定!”
褚九殷与他许久不曾相见,今日鬼使神差,用过年夜饭后连镜阁也不回,先上了这凤吟台找他,便是想听颜子俊给他说句软话,哪怕是因为怕死,能主动讨好他几句也是好的。
不想这个人下了那样的狠手,他还没有与他新仇旧恨的算总账,这娘们唧唧的男人却先觉着自己委屈,还与他还胡搅蛮缠上了!
褚九殷行事上,向来是能动手绝不动口,他哪里受的了颜子俊与他这样顶撞,心头火苗蹭蹭直往头上窜。
“你个犟种,实在是不识抬举!我好心来此与你化开僵局,你却如此咄咄逼人!既如此,我也不需再与你顾着情面。你这种货色,活该给男人肏!我今日便要看看,你身上哪儿还能比嘴更硬?”
颜子俊冷道:“不过一副皮囊罢了,你若喜欢,随你糟践!”
褚九殷气的跳脚,拿手指着颜子俊,连道了三个“你”字,也没想出后话给他怼回去。
他嘴上说不出来,心里却隐约明白,他想要的,喜欢的,是眼前之人乖巧驯良的样子。是心甘情愿的任他抱在怀里缱绻的温柔,亦是冬夜里两人一齐靠在枕上,任凭发丝缠绕,手□□缠的温暖。
他不想强迫他,也不想看他流泪的样子。
他曾试图对他好些,所以那日颜子俊只稍稍流露出一丝喜欢他的迹象,就已经乱了他的神志,迷惑住他的心神。
一种从未体会过得甜腻腻,暖融融的感觉,从他的心脏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让他心里觉着周身都是暖的,心里更是说不出的兴奋愉悦。
可是,这个男人再次骗了他!
那一点可怜的柔情全都是假的!
他的目的,是在等他背过身去,等他还在贪恋着两人的柔情时,杀了他!
褚九殷俊眉直挑,脸上已因气恨现出了怒色,愤怒好似电闪雷鸣,仿佛顷刻间就能从他紧绷的面上炸裂开来。
他揪着颜子俊的衣襟,将他从椅子上抽了起来,直接将人扔到了床上。
颜子俊冷眼怒视着他,因心中不再畏惧,眼神里就自然带出了一丝蔑视的情绪。
褚九殷被他的眼神刺的心里直犯疼,他不能打他,也不想糟践他,他拿眼前之人毫无办法!
外间的圆桌上,除了摆放着水果糕点,还有一只孤零零的酒壶,正在温酒炉里烫着,向外散发着氤氲的热气。
褚九殷几步踏到桌前,执起酒壶,仰着脖子,将壶里的酒直接朝自己口中灌去。
等颜子俊醒过神时,则为时已晚。
他从床上冲了下来,一下子就扑到褚九殷怀中,愣是将那只酒壶给夺了过来。
第 39 章
“你干什么?”
“把酒壶给我!”
“不给!老子喝口酒,还轮得着你管?”
“褚九殷,你个该死的……”
两人为着一只酒壶,争了个脸红脖子粗,颜子俊刚把那只银壶抢到手,就又被褚九殷从他怀里给掏了回去。
“褚九殷,这酒你不能喝!”颜子俊在体力上根本不是褚九殷的对手,两人一番争抢,已让他累的直喘粗气。
褚九殷将到手的酒壶举的老高,将壶嘴稍向下一斜,热烫的酒水就流入了他喉中。
他“咕咚”着将口里的酒液咽下,还不忘咂了咂嘴,挑衅似的,对颜子俊说道:“啊,好酒!”
颜子俊急红了眼,也不管他高兴与否,踮着脚向上一蹦,就又给他夺了过去。
一壶酒被他二人争来抢去,泼泼洒洒地溢出了大半,弄的他们头脸上皆湿了一片。颜子俊是顾不得在意这些,褚九殷却似泄愤一般,偏要喝那壶里的酒,让颜子俊不能如愿,他才觉着痛快!
褚九殷将最后一口酒倒入口中,猛然咽下后,便将酒壶“哐当”砸到了地下,他抻袖将唇角的酒液揩净,怒吼道:“老子喝酒,与你有何干系?偏跟个疯子一样,非要上来抢个半天,你就是看不得我高兴,非要我难受了,你才舒心!”
“那酒你不能喝!”
“既是美酒,明摆在那里,凭什么你喝得,我就不能?”
“这……”
“这什么这,有屁快放!”
“哎呀——”
那壶酒已被褚九殷喝了个干净,眼下再说什么都晚了,颜子俊双掌相击,无力地长叹了一声,险些就跌坐在了地上。
要如何告诉他,那壶酒里有毒?
不是毒死人的毒药,是毒蛇的!那里面被他一早下了雄黄粉!
褚九殷避而不见了半个多月,以他对褚九殷的了解,这人从来耐不住性子,这几日想必会来凤吟台,只是令颜子俊没想到的是,褚九殷竟会在今晚过来见他。
事情发生的太快,之前的准备还是太仓促了些,也不知道小六那边准备好了没有,他说的小友,能不能及时过来接应?
褚九殷见颜子俊面上瞬息换了数个表情,也察出了不对劲,他屏息一探,觉着自己腹腔内升起一股异样的灼热,这感觉虽不明显,却也绝非正常。
难道——
褚九殷一手捂住胸口,厉声质问道:“颜子俊,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颜子俊往后连退了数步,直到腰上碰到了桌角,才使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你是不是在酒里下了毒?”
此时的褚九殷,已经明显感受出了异常,胃里的酒水,此刻已化为毒液,在一点点腐蚀着他的身体。
令人窒闷的灼烧感先从胸腔开始,一寸寸地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他额上汗如雨下,不过半刻工夫,就已经将他的内衫湿透。
“快说,你往酒里放了什么?”
他欲抓住颜子俊,逼他说出实情,不想一阵剧烈的疼痛,从他的胸腔刺出,令他脚下一个不稳,一下子跪跌在了地毯上。
“你,你怎么样?”
颜子俊也慌了手脚,先前“下毒”时的坚定决心,此刻已荡然无存。他不知道这样计量的雄黄下去,会不会要了褚九殷的命。
他之所以这样做,还是跟前世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里学的。
那个白娘子不就是误喝了掺了雄黄的酒,才在重阳节现出了原形了吗?
褚九殷与她同样是蛇妖,若如法炮制,说不定也能一击即中,当场奏效。
所以,他才在年前急慌慌地找了胡冰清,求她在年前外出时,带他也去了半日。
胡冰清大喇喇的性子,只顾着吩咐下人们四处采买东西,却未注意到,颜子俊趁她不注意,往置办节庆物件的木箧里,偷偷藏了半斤雄黄粉……
颜子俊见褚九殷面露痛苦之色,心里忽然有些不忍。
他不过是想让褚九殷吃些苦头,好伺机逃出去,可若真要人性命,却是他从未想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