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蛇妖竟痴恋于我——by明月栖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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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啊?怎么不跑了?!”
颜子俊见他过来,害怕的直往身后连连退去,“褚九殷,你不要过来!”
眼见着再这样倒退几步,颜子俊非落下山崖不可,褚九殷心里着急,嘴上却骂道:“蠢货,你再这样倒上几步,非害死自己不可!不想死,就到我这儿来,我带你下山!”
颜子俊身心早已疲惫不堪,他眼中含泪,对褚九殷质问道:“我就是随你下了山又能如何,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褚九殷眼眶泛红,试探着上前捞了他一把,却被颜子俊一个闪身,堪堪避过。
“你要是还不听话,就别怪我把你抓回墨山浦,囚在羡园里伺候我一辈子!”
颜子俊倔强如斯,只用戒备的眼神瞪视着褚九殷,全不将他那套威逼利诱听进耳朵里。
褚九殷被他气的抓心挠肝,冲着他就连声骂去:“你这个卑鄙小人,实乃爱惜性命的很,你在这悬崖边上拿乔,不过就是想逼我再次心软,你做这样的决绝姿态,是给谁看?”
褚九殷嘴上说的难听,关键时刻,却向前飞身一步,终于拉住了颜子俊的手臂。
他边喘着粗气,边咬牙道:“你放心,你只要随我回去,我不会要你怎样,也不会太为难你,只要你还和我如从前一样,我……”
颜子俊却连连摇头,含笑带泪:“我不跟你走!”
说完,他蓦然用力,一把将战栗的不能自已的褚九殷向后推去,再转过身,就要朝着悬崖一跃而下。
好在褚九殷反应够快,玄龙甲应声而动,一头化作条坚韧绳索,紧紧缠在了颜子俊的腰上,另一头则被褚九殷紧紧攥在掌中。
他腕上用力,将长鞭朝天一甩,就将颜子俊坠在半空中的身体又带了回来。
褚九殷此刻已是恼怒至极,待将掌中鞭子收了,他上前一把揪住颜子俊的衣襟,“啪啪”甩了他两记耳光。
“求死是吧?我看你是失心疯了,才敢在我面前玩儿命地作死!”
颜子俊此时神志已不大清楚,他只觉着褚九殷手劲儿忒大,扼着他的脖子,简直要让他断了气。他迷糊着,顺手就摸了块石头,朝着褚九殷的脑袋上狠命砸了下去。
褚九殷虽然法力高强,也是血肉之躯,被他这样用力一砸,一道血丝当即顺着额头流进了眼里。
顷刻间,他也不觉得头疼,反而觉着鼻子酸胀难耐,他起身甩了甩头,将眼泪和血液一同从眼睛里挤了出去。
他觉得伤心极了,从未有过的自卑感一下子淹没了他,让他费了好大劲儿,才没有当场哭出声来。
他自诩风流倜傥,潇洒不凡,又学识广博,腰缠万贯,上赶着追求他的男女多不胜数,这颜子俊凭什么,宁愿去死,也不肯与他相好一处。
人只要羞恼到了极点,就极容易丧失理智。褚九殷崩溃之下,将长鞭又召了回来,他将鞭子捏在手里晃了几晃,将它化作了拇指大的粗细,朝着颜子俊身上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猛打。
“叫你倔,叫你硬气,看老子抽不死你!”
他一边用袖子捂着眼睛,一边抽的颜子俊呼号着满地乱滚,直到颜子俊惨叫一声,才让他恢复了些许理智。
他将细鞭一扔,当即就要上去抱颜子俊起来。
可不知是颜子俊疼的太狠,还是过于惧怕褚九殷的靠近,他用手紧按着左眼,挣扎间就向着右侧翻了下去。
潭下波涛滚滚,很快将他的身体吞没。
“子俊!!!”褚九殷趴在崖上大喊着,声音凄厉到了极点,“你个天杀的,到底要怎样折腾才够?!”
褚九殷万分怨怼,却仍循着颜子俊的身影,朝着潭下俯冲而去。
——
正午时分,冬日的阳光向窗棂□□入了几道,室内阴暗,只让暖阳照亮了寸许大的地方,无数灰尘,经光线照射,在空气里流动翻滚。
颜子俊蜷缩在床上,脸颊苍白凹陷,嘴唇上也干的裂出了道血口子,许是窗外的阳光太过刺眼,让他在昏沉的睡梦中,幽幽转醒过来。
醒来的那一刻,颜子俊只觉得嗓子里干的冒烟,他睁开朦胧的双眼,觉着眼前的一切都熟悉的很,他缓了片刻,才想起这里乃是先前自己住的那处小院。
他试着叫人,可他扯着公鸭嗓叫了半天,也不见有一人到他身前。
他只好颤抖着翻过身去,靠着双肘的力量将身体支撑起来,而后爬上靠近床边的桌沿,将头伸了过去,撅嘴就去喝碗里的水。
但他大病一场,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一个不稳,竟从床上翻了下来,重重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此,茶碗也被他碰翻打泼,掉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
他这小屋地上,是由冷硬的青石铺就,颜子俊摔下来的时候,正巧额头就磕在了这上面。不过片刻工夫,就有一处细细血流顺着他的额角蜿蜒而下,汇聚到了下颌处,再嘀嗒着落在了地面上。
他身心连受重创,此刻只觉着难受极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他能猜出的,是褚九殷又救了自己,并将他带回了墨山浦。
颜子俊翻身缩在地上,心头纠结难过无比,他用双手捂住眼睛,只觉眼内干涩难忍,这会儿他纵是想哭,怕也是哭不出来了。
当此时刻,院门忽然响动一声,当是有人推门进了院子。
第 51 章
方才听得一声门响,颜子俊想到的来人,第一个就是褚九殷。
他数着外面的脚步声,直到那人进到屋里,颜子俊才知是自己猜错。
他看向来人,虽匍匐在地,仍张口唤了声“贾先生”。
贾龙进得屋来,听颜子俊向他问好,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
他如今虽有了些年纪,却相貌端正,行止得体,加之平日与人相处,逢人便带三分笑,从不摆大管家的架子,这院子里的人也大多愿与他交好。
颜子俊从前得过他不少照顾,也一直对贾龙印象极佳,只是这次相见,贾龙看颜子俊的眼神里,再无以往的慈祥和善,反而一双黑眸锐利深邃,有如电闪,不见一丝暖意。
“今日天寒,怎么在地上趴着?赶紧的,起来说话!”贾龙的语气,和他面上的表情一样,都是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感情。
颜子俊得他吩咐,不敢不从,他在地上挣扎着蠕动了半天,才又重新爬了起来,而后双膝并拢着,跪在了贾龙面前。
贾龙有些不耐烦,朝颜子俊稍一抬手,示意他在炕沿上坐着说话。
待他坐定,贾龙才开口问道:“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颜子俊心里其实早就猜出了大概,只是贾龙这样问他,他不知怎样回答才算妥当,只好摇头装不知道。
“哼,早料到便是如此,”贾龙冷哼一声,将视线投向了远处,似自言自语一般,也不知在与谁说话,“总是不听我的劝,若日后再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他转而又看了颜子俊一眼,道:“我那日私纵了你出去,你既然走了,又何必回来?”
颜子俊虽然敬他,却也觉得这话说的毫无道理,他头脑一热,忍不住回嘴:“我是走了,还走的远远的!先生只当我愿意回来?还不是你家主子苦苦相逼,将我好一番磋磨,险些命都要没了,就是这样,他也不肯放过,这样折腾人,我还要问褚九殷是什么意思?”
他说的也算实情,可贾龙却对他的陈情根本不与理会,反而双目倒竖,张口叱道:“狐媚东西!早知今日,我当初就该在外面了结了你,若不带你进来羡园,哪里还有今日这些恩怨是非?”
贾龙待人素来友善,他能这样对人说话,显然是将眼前之人视作了仇敌,再不顾往日的情面。
颜子俊知他是褚九殷心腹,自然是要在关键之事上维护自己主子,只是他从未想过贾龙竟这样恨自己,方才一顿骂,让他一下子就僵在了当场。他因惊讶将一双眼睛睁的老大,似乎根本不信那番话是贾龙说的。
贾龙从椅子上站起,凭窗负手而立,他背对着颜子俊,略将口气放缓了些:“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你能有今日这样的下场,皆是你咎由自取!你看似聪明,内里却蠢如笨猪,每遇难事,又倔如犟驴。我家公子既与你结缘,乃是他命里的劫数,此事若能人为,我定想法子叫他躲着你才好!”
听他只将罪责一味推到自己身上,颜子俊极不服气。
他不敢贸然顶撞贾龙,只好垂下头,将双唇紧抿,一排银牙狠咬住下唇,似要流出血来。
贾龙知道自己这样说他,以颜子俊的倔犟性子,定然是听不进去,他一气之下,索性将往日里的谦和客气全都扔了,坦然说道:“公子与你素有旧怨,之前的因果,我也不再细说。说句不恭敬的,公子为你言行悖乱,神魂颠倒,大半是他自己作的,到底也赖不着别人。只是有几件事,我看你到现在还糊里糊涂,个中曲直,我还要与你摆上一摆,叫你死也死个明白!”
颜子俊道:“我若有什么不知情的,或是做的不妥当的,先生尽管直言,子俊听着就是。”
贾龙冷道:“当日后山蝶妖作乱,危急时刻,是谁救了你?”
颜子俊刚要张口,便被贾龙抬手制止。
“你心里清楚就好,不必急着张口答我,”贾龙顿了顿,旋即说道,“你曾随我们同去临安,那时朱天罡想要你,你也是不从,到了最后,又是谁为你受了重伤,救你出的虎口?”
“还有这次,你落入深潭,若非公子随你跳入水中,将你从那潭水里抱了出来,你岂还有命活到现在?”
颜子俊嘴上不答,心里却恨道:“你只说那片面的道理,怎不知前有车后有辙,褚九殷不好过,那也是他自找的。”
贾龙最善察颜观色,他只往颜子俊脸上打了一眼,便知他并不认同自己的说法。
“你以为我是羡园的人,自然是要向着自家主人说话,你这样想其实不错。”贾龙捻着颌下青须,淡淡说道,“只是我要告诉你,若你往后遇事,再有不平之处,不要总想着别人的错处,揪着那些过往不放,你多看看人家对你的好处,便能活的比现在轻松。”
颜子俊不明白他此话何意,只以为贾龙必是偏袒褚九殷才有此偏颇之语,他心中不乐,只在面上恭敬道:“我记下了,谢先生提点。”
“因你上次哄公子喝了不该喝的,让他吃了老大的苦头,他再见你,想必不会对你说这些。颜子俊,褚九殷法力高强,若他真记恨于你,要你死,不过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他对你是手下留情的,希望你能明白这点。”
贾龙所言非虚,颜子俊便是不信他说的,但见褚九殷以往对他的所作所为,他也明白,那人,其实并不算狠心。
若是比狠,他怕是还不如自己。
贾龙在心里只将褚九殷放在极重要的位置,他不管颜子俊委屈,只将他对褚九殷的伤害看在眼里,如今再与这小哥儿同处一室,贾龙只觉恨的厉害,他言尽于此,再不想在此地多留片刻。
他拂了下衣袖,转身便要推门出去,只是离开前,他仍不放心,也不要颜子俊起身送他,反而用极淡的语气说道:“公子为你吃了不少苦,其中缘由,我不信你全然不知。若让我知道,他为你再伤人伤己,做尽蠢事,就别怪我狠心……必要时,我可结果了你,就是主人知晓,要我偿命,我也绝无二话。”
他侧过脸时露出的表情,已和平日里惯常见到的样子别无二致,依旧还是那个待人宽厚的大管家。
只是他以和缓的语气,说出如此肃杀的句子,其中的腾腾杀意,还是将颜子俊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相信贾龙不是在开玩笑。
若他再胆敢任性妄为,对褚九殷的种种要求不予顺从,惹他癫狂,以贾龙的忠心,他怕真的会为了褚九殷“斩草除根”!
颜子俊送贾龙到了院中,临出门时,贾龙忽然回身,从袖筒里摸出只净色瓷瓶,隔空扔给了颜子俊。
“这瓶子里的丹丸是助你固本培元的,你每日定时服用一颗,身上也能好受些。”他又指了指颜子俊的额头,“取两粒碾成粉,敷在伤口上,能立时止血。”
颜子俊领下东西,正要行礼谢过,不想刚弯下腰,再起身时,贾龙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
贾龙那日过来一趟,言语间虽十分不客气,但好歹送的这瓶药还是好的。
颜子俊身子亏虚的厉害,依他的话,每日按时服用,未及三日,便已感觉大好,又过两天,有人传话过来,说叫他仍去后山做事。
颜子俊应下,简单收拾了下东西,便随人去了后山。
原先袁松望在时,颜子俊还能得他些照顾,如今新任的管事与他并无交情,且处事只以贾龙之命为尊,对怎么和底下人打交道并不看重。
今日颜子俊一来,只在他面前打个卯,未说上几句话,就被他分到了苗圃地里,做了名花匠。
如此熬过了新年,眼见着开了春,颜子俊也惯了手头的这些活计,每日里被派去翻土插枝,片刻不能歇息,直到下了值,等掌事点过了名,他才能回自己住的院子。
白日里忙忙碌碌,到了晚上,颜子俊早早洗漱了,脱下衣服,就瘫倒在了炕上,再用不了一刻,便能进入梦乡。
如今他因出不去园子,便将科举的念头彻底断了,每日里心无挂碍,只循规蹈矩地活着,本以为这样就能稍稍自在些,不想到了夜里,还是免不了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