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蛇妖竟痴恋于我——by明月栖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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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孽畜怕是不想活了!”鬼王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捂着心口,他目光散乱灰败,嘴角隐有血丝沁出,再看向谢必安的眼神,却又透着一股狠辣,“谢必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谢必安说话,范无赦将汀墨拦于胸口,将他师兄护在身后,而后嗤笑道:“鬼王不敌褚九殷,放他逃出了罗酆山,这会儿却向我师兄问罪,又是什么道理?”
他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如此清浅的神态,已让鬼王很是不悦。
他将长有三寸长红甲的鬼爪先后向崔珏和谢必安身上指去,又将一口尖牙紧咬:“岂是我不敌那蛇妖,分明是你们几个有意偏帮,才放褚九殷跑的这样利索。”
“方才蛇妖想向山下逃窜,已有阴兵要去阻拦,你为何要将他们拦下?还有,若无引魂灯指引,褚九殷又岂能在九幽辨清楚方向?”
尽管受伤颇重,他却还是将整件事看的清楚。方才谢必安趁乱,释出一只引魂灯,并让褚九殷以此为指引,向着鬼门关方向逃去。
范无赦却不以为意:“以褚九殷那不要命的打法,谁人敢拦?况且我们才刚被那光阵杀的七零八落,躺倒了一大片,哪有余力去释出什么引魂灯?除你之外,还有哪个看见了?”
引魂灯本为红色,方才褚九殷将全部灵力释出,几乎将半个九幽照的亮如白昼,那一点微弱的红色,若无人指点,怕还真是无人能注意到。
且无常与鬼王同为冥将,那些阴兵不敢得罪任何一方,又兼范无赦这样说话,阴兵们急着撇清关系,个个蔫头耷脑,皆装作懵然不知。
遥远的夜空中,那抹亮红已然淡去,鬼王遥望远方,瞳孔猛然收缩。
“就是带了颜子俊的魂魄回去又能怎样,那蛇妖自己都快活不成了,看还怎救他心肝儿回来?”
第 84 章
“主人!”
“九殷!”
朱天罡与胡冰清在后堂守了多日,褚九殷突然现身,顿时让二人乱了手脚。
一团染着血腥气息的黑雾将散不散,此时的蛇妖,灵力已近衰竭的边缘。
好在朱天罡反应够快,他将灵力迅速以掌风催入雾气之中,才使褚九殷已经散化的肉身变回了实体。
等褚九殷从半空中重重跌落在了地上,朱天罡上前将他扶起,还未及细看,倒先在嘴里吸了口凉气。
“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朱天罡惊怒不已,抬腕就往褚九殷脉上搭去,不过片刻,便使他眉心拧成了疙瘩。
“是哪个天杀的,敢下这样的死手?”胡冰清将褚九殷的惨状看进眼里,也止不住的咬牙骂道。
到底朱天罡知道深浅,他知道眼下情况不妙,直接将褚九殷打横抱起,将他带回了寝室。
等将人平放在了床上,朱天罡只觉得掌心里粘腻的很,他垂首往自己掌上一看,才发现手心被染成了暗红色。
而褚九殷外袍上,方才被朱天罡抱起时抓过的地方,则化为了焦炭,也不用拉扯,只要轻轻一碰,便碎成了齑粉。
“朱先生,是谁将我主人伤成了这样的?”胡冰清声音颤抖,她试着用手擦去褚九殷脸上的血痕,不想却越弄越糟,最后似将一团血雾糊在褚九殷的脸上。
朱天罡摇头道:“想来是在冥界遇到了极难缠的对手,否则他也不至于弄成这副模样。”
只看褚九殷头面,便已是伤的这样厉害,更不用说身上该是怎样的凄惨,朱天罡急着救人,便将食指化作根猩红色毒刺,将其探入褚九殷衣内,“刺啦”一下,划开了他胸前的整片衣襟。
很快,无数道狰狞的伤口便曝露在了在场的二人面前。
看着那些绽开的皮肉和刺目的猩红,胡冰清心口一阵刺痛,连眼睛也开始泛红。
“伤成了这样,也不知他是怎么回来的。”胡冰清擦了下眼睛,忙跑出去打了盆水来,又绞了条干净帕子,给她主人擦拭伤口。
褚九殷身上满布伤痕,伤口有深有浅,像是被恶鬼用指抓狠狠袭击过。因隔了几日,有些伤口已经凝血结痂,可凡是还有淌血的地方,却已开始发炎溃烂,向外流着腥黄色的脓血。
这一盆清水,先是被鲜血染红,而后又变得浑黄发黑,甚至散发出了淡淡腥臭气味,不禁令人作呕。
朱天罡见他一直昏迷,先给他口中哺了颗丹药,就着茶水顺了下去。待了一会儿,又怕药物起效太慢,就将他半抱进了怀里,以掌心抵在他心窝上,一点点儿给他渡入灵力。
看胡冰清坐在脚踏上,忧心了半晌,朱天罡得了间隙,才对她皱眉道:“看见这些尸毒了没有?定然是地狱里的恶鬼将他伤成了这样!褚九殷修为不弱,按理说寻常的厉鬼凶煞是近不了他的身的,能有这般作为……除了鬼王,我暂时还想不到其他人。”
两人正说着话,又有汩汩鲜血从褚九殷唇角溢出,胡冰清正用帕子给他擦着,却惹得褚九殷一阵剧烈咳嗽。
胡冰清看他将醒,止不住低声唤道:“主人,快醒醒!……”
许是得了她这几声唤,褚九殷缓慢地将双目睁开,又将眼神飘忽了许久,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冰清,你们……”
“主人先别说话,”胡冰清看他这样,心焦的不行,她用帕子将他唇角沁出的血丝擦了干净,“有什么事,等身子养好了,再与我们说。”
褚九殷眼神混浊,身上也觉着发寒,他抬手攥住了朱天罡的衣角,虽未发一语,眸子里的焦虑与渴望,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你先别拦他,九殷有事要告诉我们。”朱天罡说着,与胡冰清一道将他扶了起来,等褚九殷坐稳了,他俩人都屏着呼吸,对褚九殷将要说的话凝神静听。
褚九殷急喘了一阵,才缓过了半条命,只他一清醒过来,忽然想起了一件极紧要的东西,他在新换的里衣里摸了片刻,以为那宝贝丢了,倏忽间就变了脸色。
看他急得将五官都挤成了一团,朱天罡立即反应过来,忙对胡冰清叫道:“快,快把锁魂囊给他!”
胡冰清手忙脚乱,只知道一个劲儿地胡乱点头,等她将东西找到,将那只已然被撕扯的不像样子的破口袋重新塞回了褚九殷的手里,才让他将疯狂混乱的情绪平复下去。
见此物失而复得,褚九殷将目光投向朱天罡,又哑着嗓子说道:“师哥,子俊的魂魄就在里面,你快带我去他屋里,我要见他。”
朱天罡不知他是费了多少力气才将这只锁魂囊又夺了回来,他俩年岁差不多,若论痴情,他可比褚九殷差远了。此时此刻,他对这犟驴子快佩服死了,再看他这副可怜样子,也不忍不应他的请求。
朱天罡叹了一声,将他拿被子裹好,抱去了颜子俊的寝室里,又给他放在靠窗的矮榻上休息。
这一见着心上人,褚九殷再也克制不住,若不是碍于那俩人在场,他非得落下泪来不可。
褚九殷忍着眼中的热烫,忙用颤抖的手将那只烂的不像样儿的口袋解开,不过片刻,就有一丝淡不可见的烟尘从里面飘散出来,又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迅速附在了颜子俊的身体上。
见魂魄已然附体,众人才敢松上一口气,朱天罡扶褚九殷往床沿上坐下,问道:“九殷,你是不是得罪了鬼王?因着什么事,他要对你下这么重的手?”
褚九殷只顾着看颜子俊,朱天罡与他说了三遍,他才听懂是什么意思。
他虚弱地摇了摇头:“这些事我日后再与你说,咱们先救子俊要紧。”
“还要怎么救他?”胡冰清怔了好一会儿,这会儿才带着哭腔说道,“早知道,就不该让黑白无常将子俊的魂魄锁了去,这样折腾一趟,人没活过来,还害你受了这样重的伤!”
褚九殷道:“你知道什么,我这遭罪也不是白受的。”他扭脸向朱天罡看去,“师哥,咱们得需将子俊尽快救活。我逃回来时,鬼王已派更厉害的冥将在路上,若非我将他们打退,这些人还是要揪着子俊的人魂不放。”
朱天罡看他如此紧张,不禁犹豫着问道:“九殷,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褚九殷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颜子俊的脸上。
七星灯长明,除了面色青白,不似活人,颜子俊的肉身与生时并无两样,褚九殷将他冰凉的手指放自己掌心里暖着,心里已倍受煎熬。
“当日返乡途中,子俊与阿越曾途经浮仙镇,他们在山野一家客店投宿时,曾险被恶鬼暗害。幸得我出现及时,将他们主仆救下,又从那为首的恶人言行揣度,他们作恶的目标,大约就是子俊。”
朱天罡很是不解:“他一个小孩子,若不是得罪过他们,又有什么可图的?”
褚九殷摇头:“此事说来话长,就是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朱天罡也不屑明白:“那依你之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若论起来,倒也不难办。”褚九殷看向胡冰清,忽向她命令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出去,没我吩咐,不得进来。”
胡冰清一听这话,顿时将一双美目急得倒竖,她从来不敢忤逆主子,这会儿却说什么也不听褚九殷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事,是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还非得要把我赶出去?”
褚九殷瞪了她一眼,以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呵斥道:“什么时候,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叫你滚,你就赶紧滚,哪儿那么多的废话?!”
不想他伤成这样,还有恁大的力气吼人,胡冰清心里委屈,又怕他生气,含着眼泪就从屋里跑了出去。
等她走了,朱天罡才忍不住劝道:“你从来都对那丫头宠的很,今日怎就这样疾言厉色?”
褚九殷喘了一会儿,才又说道:“那狐女惯爱一惊一乍,这事若给她知道,还不得将房顶掀了?”
“什么事这样严重?你且先与我说来听听!”
褚九殷苦笑道:“往冥界这趟,其实也不白走,若非崔府君和两位无常相助,我怕是不得这样顺利带子俊魂魄回来。我记得临别时,崔珏与我说了一句话,依他的法子,想来可以换子俊性命回来。”
朱天罡神色凝重:“什么法子,能这样灵验?”
褚九殷不语,只骈指突然在自己胸膛上用力一点。
朱天罡见他这个动作,初时还很是不解,又过了片刻,才仿若开了窍一般,将他的心思瞬间明白。
“不可!”朱天罡已将脸色变得煞白,“你开什么玩笑?你那颗蛇珠,是你早也修炼,晚也修炼,坚持了上千年才结成的,你若将它给了颜子俊,一下子就能减去你千年的修为,到时候你灵力微浅,在这浊世中怕是自保都难,若再有个风吹草动的,你怕是连命都要没了。”
“现在哪儿还顾得了那多,救我媳妇儿命要紧!”
“哪个是你媳妇儿了?”朱天罡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谁承认了?你个不害臊的!”看他这样说,朱天罡虽恶心他肉麻,却还是耐心劝道,“你修炼千年,这要是一朝没了这颗命根子,可再不可问鼎修仙界,再不可修成大道,你只能做只寻常小妖,全得推倒重来,才能有今日境界,你可得想好了!”
“……我早就想好了。”
“那我可不等你,等我突破大乘,得到飞升,位列仙班,你也别眼气!”
“我守着子俊就好,若到那时,师兄修成正果,位列仙班,再不受这红尘俗世所扰,我只会真心祝福……”
“你!——”朱天罡心里再不认可,却也不能将他左右,只得无奈叹了一句,“褚九殷,你真是无可救药!”
见他并不理解自己,褚九殷不免急道:“我留你在身边,并将此事告知于你,就是想着等我施术时,由你在我身边护法。”褚九殷将牙关紧咬,似下了决心一般,“崔珏说过,非是绝顶仙药,不可使子俊复生。师兄,我敢问一句,这世上最顶级的仙丹是什么?”
朱天罡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你不好说,那我便替你说。”褚九殷将双目轻阖,又遽然睁大,“不外乎是高阶修士的人丹,和得道妖精的内丹。”
“褚九殷,你可要想清楚了,颜子俊并不爱你,你为了他,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到底值不值得?”
褚九殷抚着颜子俊冰凉的掌心,只觉得心中剧痛无比,他表情似哭似笑,忽而说道:“子俊曾救过我数次,我如今这样待他,不过是报答他们往昔对我的恩情。”
“他们?”朱天罡以为自己听错。
褚九殷也不与他多作解释,说话之间,已将双膝盘好,开始尝试着将体内残存的灵力集结于丹田之中。
瞬息之间,一道红芒忽明忽暗,宛若霞光般照拂在褚九殷脸上,他双目微阖,试图将蛇珠从胆中引出。
初时,褚九殷尚能将气息有规律地吞吐,到了后面,却开始将眉头紧皱,开始喘息困难起来。
他虽不言,朱天罡也知他难受,可这事他并不能帮忙,只能干看着褚九殷独自煎熬。
又过了良久,褚九殷开始剧烈的呛咳起来,连着一阵搜肠抖肺,最后连血都吐了出来,也不见那颗红丸的半点踪迹。
“怎么回事?九殷,你怎么样?”
适才趁着褚九殷运功调息的空档,朱天罡已将这间屋子内外加固了三道结界,他看褚九殷还要勉强自己,心里也不大好受。
“九殷,你耗损太过,已无力将蛇珠从体内召出,不若等你恢复了些,咱们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