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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蛇妖竟痴恋于我——by明月栖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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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罢了。
  若是命该如此,那他就将子俊放在心尖上,捧在手心里疼爱,也算是报答了这人昔年对自己的恩情,更是成全了自己难以言说的心意。
  ——
  又居三月,秋去冬来,庆阳又至严冬。
  是日,忽有鹅毛大雪从空中纷扬而下,经一昼夜,县衙内外覆于皑皑白雪之下,冬雪轻软如羊毯,寒芒冷冽如银光。
  书房内,颜子俊让阿越多点了两个火盆送来,一个放在中厅里,一个就置在褚九殷脚边。
  他如今身体康健了许多,倒是褚九殷身子一下子“垮了”,成日里乏的睡不醒,有时吃着饭,都能将筷子掉了,拄着胳膊眯瞪一觉。这几日情况更是严重,只要天一擦黑,褚九殷就躲回了自己屋里早早安置了,钻进被窝就再不出来。
  颜子俊本来不冷,甚至还觉着有些热,但看褚九殷坐在桌前,手指凉的跟十根冰锥子似的,冻得快要连笔都提不动,可给他急得转圈,寻思半晌,又将一件袄子给他披在了身上。
  “大哥,叫你早些回屋里歇着,你就是不听,这会儿将这封文书颠来倒去的看了三遍,还有什么字句是读不通的?”颜子俊说着,就要拉褚九殷回去休息。
  褚九殷却不起身,反而伸手将颜子俊的动作止住:“文俊臣急着召你往成都府议事,这信上只说事关缉贼,其余的全不说明,我看此事非同小可,要你一人上路,怎能让我放心。”
  褚九殷说的这人,乃是益州知府,因在缉贼一事上出师不利,又想起颜子俊曾于涂山剿匪一事上有大功劳,便邀他往成都府去上一趟,共商擒贼大计。
  只是褚九殷自比方外之人,并不将这些当官的放在眼里,有时当着颜子俊的面,也常直呼这些人的名讳,颜子俊知他性子如此,在这些小事上都尽力随了他去。
  “怎就我一个人,不是还有阿越呢吗?”
  “阿越空有一身蛮力,关键时刻并不能护你周全,我看……阿嚏……”
  这一声喷嚏,打的颜子俊心尖肉都颤了三颤。
  他自三月前醒来,已将他昏迷前的事忘了个七七八八,还是朱天罡临走前,将褚九殷如何救他的事掐头去尾,给他编了个大概,他才知道他“哥哥”的不易。
  他感激兄长能在生死关头舍命救护自己,却又始终不明白大哥怎就改了姓名,还学了武功,连模样也与小时候长得大不相同了。
  看他昏头胀脑,还不忘连番询问,褚九殷头就大的很,他本不会编瞎话,可事已至此,就只能依着朱天罡的路子,一通胡编乱造,好歹算是将颜子俊蒙混了过去。
  “哥,你是不是冷的厉害啊?”颜子俊先扶他到榻上歇着,刚一脱鞋,摸他脚心是冰凉凉的,颜子俊直接就将棉袍解了,把褚九殷的双脚揣进了怀里。
  “咱哪儿都不去了,先在书房里焐着,等阿越给你那屋生好火,弄的热乎乎的,再挪你过去。”
  褚九殷何曾受过这等待遇,看颜子俊将他当宝贝似的疼着,心里又酸又软,不觉笑道:“哥哥可不是羸弱女子,你对待我这样小心,我一时半会可要不习惯呢!”
  颜子俊心疼的厉害,无论褚九殷说什么,他都紧抿着双唇,一双眼睛更是红的跟兔子似的。
  褚九殷觉得他倔犟的可爱,止不住就将他牵进了自己怀里。
  “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你和阿越去了成都,留我一人在庆阳,若我成日惦记你,身体变得更差了,又该怎么办啊?还不如让我与你们一道去,左右我比你年长,遇到事了,你还能有个商量的人。”
  颜子俊本也不舍与他分开,听了这话,又在心里犹豫了半天,想着派两辆车出去,其中一辆用油布将里面封个严实,再生个小炉,也不能冻着褚九殷什么。
  想通了这点,他也不再令彼此为难,朝褚九殷笑着点了点头。
  褚九殷喜他温柔亲切,在他发顶上揉了揉,笑着道了句“好子俊”。

第 86 章
  前往成都府的官道上,褚九殷连着数日被“关”在马车里,可给他憋闷坏了。
  除了颜子俊与他同乘时,他尚能打起点精神,其余时候,他不是躲在车上看书吃零嘴儿,就是拄着胳膊打瞌睡,未及半月,已让他那张俊脸胖出了半圈。
  “咱们快到成都府地界了,阿越昨日往镇上打探,可曾打听出什么没有?”
  褚九殷借跟阿越说话,将车窗打了个大开,车厢外寒风凛冽,可胜在空气清新甘甜,趁颜子俊发火前,他赶紧着多吸了几口气。
  “打听出了一些,”阿越骑马走在前头,回首向他说道,“我在镇上听几个江湖人士说话,他们说采花贼云中鹤近日来了成都府,因连续犯下几桩案子,惊动了成都府衙,文大人已发下文书缉捕,连蜀中望族凤氏也发了江湖追缉令,说是悬赏百金,也要将这淫贼正法。”
  颜子俊手执缰绳,任身下马儿随意小跑,听他二人说话,也插嘴道:“原以为是什么棘手的江洋大盗,成都府对付不了,才这样急召咱们过去,原是竟是为了这等子事!这云中鹤到底是何来头,怎就有这样大的本事,使官府和江湖中人都奈何他不得?”
  褚九殷自病了一场,对这些不入流的邪门之人就不甚上心,阿越却好打听这些闲闻轶事,只听他侃侃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云中鹤据说曾师从无量派,也算是名门弟子。奈何他生性风流,所爱又是俊俏男子,为那□□之乐,可是犯了不少恶事,多地官府均曾追缉过此人。这云中鹤武功高强,隔三差五就要出来祸害一阵子,完事了还能消失的无影无踪,故想抓他的人多了去了,可事到临头,无论官府还是江湖门派,却又连人家一片衣角都捉不到。”
  “岂是真抓不住?那些当官的都是宁可少一事,不肯多一事的,只要那祸害不在自己地界上犯事就是了。那些受害的,大约是寻常人家子弟,背后没什么权势倚仗,这案子日久不破,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况且这被奸之事,于男子而言极丢人,这些人大半不会继续上告,到了只能自己忍了。既是如此,还指望着上哪儿去讨个公道?”褚九殷将最后一口糖饼塞入口中,谈论此事时,口气很是不屑。
  阿越将长鞭一扬,赞道:“还是褚大哥说的在理,这事之所以闹的这样大,还是因云中鹤动了靖远侯的人,惹下了泼天大祸,靖远侯又向朝廷施压下,这才逼着文大人不得不在一个月内交人呢!”
  听阿越一说,颜子俊才想起这位侯爷可非一般的勋贵,因当今太后是他的亲姑母,自有一干外戚势利为他所用,且此人能征善战,于朝廷颇有军功,在当今新贵之中,他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人物。
  云中鹤何其大胆,竟连这样身份的人也敢得罪,当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真是个不怕死的亡命徒!
  碍于车夫等人在场,颜子俊觉着在外人面前妄谈勋贵不妥,三人互看一眼,皆了然于胸,便同时住了口。
  他仨说了半天话,颜子俊才见车窗被褚九殷敞的老大,免不得又开始唠叨:“大哥快些将窗户关了,外头风大,等再给你冻着了,可怎么得了?”
  褚九殷憋闷极了,忍了半天没忍住,还是回了一嘴:“我哪儿就那么娇气,你将我关在车里多久了,今日天儿好,还不许我透透气了?”
  他自受伤之后,身上再没了那颗宝珠,就是颜子俊不说,他自个儿也不敢大意,秋天那会儿,还真就老实听话地在床上将养了一阵子。
  可他再是不济,也好歹还剩着点儿修为,若是为着自保,或替子俊抓个小贼,他自问还是有能力办到的。
  更何况朱天罡回临安前,曾与他留了许多压箱底的宝贝,那些仙株灵草类的,都让颜子俊与阿越炖了汤药,早就给他灌着吃了,就是那些补身体,曾灵力的丹药,他背着人时也没少吃。
  故以褚九殷现今的修为,虽比不得受伤之前,却也还算“够用”,除了初时受了些罪外,他现今的身体早已无碍。只是他苦修多年,却始终停滞不前,无所增进的灵力,却在蛇珠离体之后,又开始缓慢的增进起来。
  这一事,实在太过诡异,令褚九殷百思不得其解,至今求不出个答案。
  而曾困扰他多年的种种不适之症也已消失了大半,身上的躁郁之气随之渐消,使褚九殷的心情也比从前好上了不少。
  敢情还回难不是白受的,他还因祸得福了?!
  当然,若子俊不再当他是自己亲哥,而是作了亲相公,那他就更高兴了。
  褚九殷正在神游天外,净想着那些天上够不着的好事,颜子俊却在一旁说道:“我并不敢小看了兄长,只是你为了救我,受了那样重的伤,我日日陪在你身边,岂不知你身体虚弱?”
  褚九殷不服:“我哪儿就虚弱了?”
  “那你以为自己身体很好咯?入冬以来,你整日里犯困,有时饭都不好好吃,丢了咱们就躲去睡觉,这难道不是阳虚脾弱的表现?”
  觉他这话说的全不在理,褚九殷更加不服:“我阳不虚!”不只不虚,还壮的很。
  颜子俊策马到他身前,伸手就给他窗子阖了。
  “那你成日手脚冰凉又怎么说?你病着那会儿,咱们同睡一张床上,你那凉爪子一挨我,都能给我冻醒了,你夜里酣睡不知,日间又岂看不出我日日顶着黑眼圈,在外缉捕听讼?”
  褚九殷从来没说赢过他,左右这会儿窗子关了,他躲在车里生气也就不怕被人看见了。
  未过许久,又有马蹄声直奔褚九殷车驾而来,待车窗被人从外面拉开,又有一张灿烂笑颜撞了进来。
  “大哥可是在车里闷得慌?”
  明知故问。
  褚九殷脚下踩着暖炉,又往食盒里扒拉了几下,拣出枚杏干就往嘴里送,借着嚼东西的工夫,谁也不搭理。
  颜子俊赔笑道:“大哥莫怪罪,全是弟弟的不是,我总记挂着你身子不好,却忘了考虑你的心情。想来也是,若将我关在车里半个月,也得闷坏了……”
  褚九殷见他知错,也不忍心再说他的不是。
  事已至此,他也不理颜子俊阻挠与否,直接就将车门踹开,迎风立在了驭座边缘片刻,一等颜子俊坐下马儿靠近,也看不清他身体如何发力,只是足尖轻轻一点,凌空一个利落翻身,等众人明白过来时,他人已经稳稳当当的跨坐在了颜子俊身后。
  颜子俊急忙回首,见兄长落下时身形快如闪电,一袭白衣在寒风中猎猎飞舞,立即不满道:“我方才叫你,就是想邀大哥与我同骑一段,你既已出来,好歹也把皮氅穿上啊?!”
  颠簸之时,褚九殷不小心将双唇轻擦于颜子俊面颊之上,只这一细微的碰触,就使他心口滚烫,连带着周身的血液也活络了起来。
  他一手执缰,一手紧紧钳制住颜子俊腰身,口气里满是桀骜:“我心里欢快,不觉天寒,就是刀子刮在脸上,也如春风拂面,子俊只管坐好,且让哥哥带你往前跑上一会儿!”
  说着,他夹紧马腹,向远方轻啸一声,身下的马儿好似听懂了主人的号令,将前蹄猛一踏地,迅如急风般向远处疾驰而去。
  ——
  半月后,成都府衙。
  知府文俊臣端坐上首,颜子俊与褚九殷拜见之后,落座已有了一刻工夫,这半百老儿仍面露难色,一味地沉默不语,使颜褚二人面面相觑,很是尴尬。
  “唉……”
  已不知是第几叹。
  文俊臣叹完,好歹又出了几声:“子俊任县令已有两载,当初你初到庆阳,就将涂山上一干蛮匪尽数剿灭,此等大功,不过月余时光,就在蜀中四处传遍,有道是英雄出少年,本府今日见你,果真是一表人才,实在令本府好生羡慕啊!”
  蒙他夸赞,颜子俊忙起身谢道:“文大人谬赞,涂山剿匪,乃是各州县通力协作之功,非是我一人之力可以促成。”
  “子俊谦虚啦!”文俊臣摆手道,“我这次召你前来,所为只有一事,想你们一路走来,可曾听说过云中鹤这个名字?”
  颜褚二人对视一眼,双双点了点头。
  “唉,实在是成都府出了这件极难办的案子,若非如此,我也不能千里迢迢,将你们召到这里。”
  文俊臣说到此处,连连摇头。
  “衙内捕快对这人束手无策,我一人再是为难也是无用。子俊,本府找你来,只将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这件差事办好了,你我或可平步青云,若是办不好,怕是乌纱难保!”
  褚九殷坐在一旁不曾插言,他将碗里热茶轻啜一口,心里念着若乌纱不保才好,他正好带子俊回了洞庭,再不管你们这些人的闲事。
  他心里念叨归念叨,嘴上却仍要劝上几句:“大人莫要心急,且将事与我们说清楚,我等自将尽力而为。”
  “褚公子,你可知晓这云中鹤被朝廷严令缉拿,到底为了何事?”
  褚九殷似从鼻腔里硬挤出一声:“这人既是淫贼,犯下的定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
  文俊臣点头,端茶润了口嗓子,又道:“这人多年前就是有名的采花贼,还专采男子的□□之花。数月前,云中鹤前往开封,先后共淫辱了十数名男子。因此事过于难堪,这些人及家里嫌这事丢人,皆忍气吞声,不想将事情闹大。但有一少年系出名门,性情刚烈,不堪忍受侮辱,事后想不开,就投缳自尽了。”
  褚九殷冷道:“只因死了个少年人,就值得朝廷兴师动众,限令文大人即刻就要拿人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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