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蛇妖竟痴恋于我——by明月栖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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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条条在理,直接怼的侯勇不知说什么好,可他授命在身,也不能轻易违抗靖远侯的命令,憋了半天,才又说道:“这事也不是由谁信口胡编,这十几人往侯府盗银,侯府之中可是有人亲眼看见的!”
褚九殷也不能一味让颜子俊替他挡枪,听到此处,可让他抓到了话柄,不由跟着插了一嘴:“是哪个瞎眼的看见的?”
“自然是侯爷身边的世外高人,普化天尊坐下第,不知道多少代弟子,王温明王老天师!”
——呸,敢情是他!
褚九殷在心里暗啐一口。
什么老天师,不就是那个老鸡贼蜕云子嘛?!
若不是不放心留颜子俊一人在外,他早就找这老贼报仇去了,岂能任他逍遥到了今天?
听他到了今日还敢主动与自己作对,更是恨的褚九殷牙根痒痒,可想起自身修为不比从前,此时并不宜打草惊蛇,与他正面作对,褚九殷又只能将怒气暂且忍了下来。
颜子俊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并不能将此人与蜕云子联系起来,眼下就算他为人证,也还没有物证,既没物证,他就不能任侯勇将他亲近之人带走。
“敢问将军,您说这位王真人亲眼所见,我们就算信了。那您方才说的物证,指的又是什么?”
侯勇答道:“这个简单,大人只将您府上赈银下方錾刻的字迹,与我手中这枚银锭比对下就是。”说着,一道银亮亮的物什被隔空抛给了颜子俊。
颜子俊将手中银锭接过,抬眼往底下的字迹一看,登时就令他将心跌到了谷底。
看他神色不对,侯勇心里却有了底,他不再与颜子俊废话,直接就带兵闯了进去。
颜子俊紧随其后,心跳宛如擂鼓,害怕起褚九殷真惹了难以收场的大祸。
一行人经过仪门直奔内堂,又向暂放银两的库房行去,等进到屋内,侯勇二话不说,命手下直接将一口木箱掀了,见最上面果然齐刷刷地躺了数排雪花银。
他随手抄起一枚银锭,胸有成竹间正想看颜子俊笑话,却又觉着手上摸着的阴文不对,等将掌中银锭翻转过来,再往上头刻字看去,这回却轮到侯勇变了脸色。
侯勇之所以脸色难堪,是因上面錾刻的铸造人和押运官的姓名,其字迹与他从侯府带出的那锭银子并不相同。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事明明就是褚九殷这厮干的,若非如此,侯府中的十多万两银子又去了哪里?
侯勇也顾不上颜面,将脸一拉,口不择言道:“能按时筹措钱款的州县,十不足一,你们又打哪儿搞来的这些银子?!”
“找朋友借的!”褚九殷面不改色,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兴你们府里住进去个老道,就不许我们交好几位富贵友人?”
颜子俊适时说道:“这些银子确实是我兄长从几位商贾朋友处借来的,我们才刚将几位朋友送走,将军若是不信,只向我府衙差捕快,或是方才经过百姓询问便是。”
趁侯勇无言以对,颜子俊又借机说道:“将军既拿不出十足证据,便不好从我这里将人带走。说句不恭敬的话,靖远侯位高权重,可开封府乃京畿之地,天子脚下,若将军处事不当,为侯爷徒增个无故寻衅,恃强凌弱的污名,那就太不体面了。”
侯勇与他二人并无恩怨,眼看差事办不成,他也不好再做坚持,只得悻悻然领兵离去。
侯勇一走,颜子俊方觉出背后汗湿了一大片,他难得强势一回,拉着褚九殷就回了内堂,等到了寝室,他将门从里面栓好,一把就将褚九殷甩在炕上。
“这些银子到底哪儿来的,大哥还不赶紧与我说实话?!”
第 95 章
褚九殷目光闪躲,根本不敢拿正眼看颜子俊。
他还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实话,颜子俊却早已出了一身大汗,甚至连眼眶都急红了,褚九殷见他这样,更不好意思扭捏,同时为今日惹下的祸事惭愧起来。
事出突然,若非颜子俊以一张利口作剑,将侯勇的几次发难挡了回去,以他这样笨拙的口齿,还真不知该怎样应对才好。
才刚侯勇离去,褚九殷偷摸着去牵颜子俊的手,一触他掌心,才知他手心冰凉,直到被褚九殷握紧许久,也还在不住地颤抖着。
褚九殷瞬时明白过来。
颜子俊之所以敢在侯勇面前强硬,连靖远侯也不怕得罪,非是他胆大妄为,或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全是因他对兄长心存爱护,才强逼着自己站到了前面。
颜子俊一字不语,却给褚九殷感动的稀里哗啦,别说是让他心肝儿给他摔那么一下,就是挨上一嘴巴,他也不敢怪颜子俊生他的气。
为免心上人悬心,褚九殷赶忙从炕沿上爬了起来,颤巍巍地拉起颜子俊的一边衣袖,小声哄道:“是我的不是,子俊可别再生气了。”
颜子俊却不理他这套,仍恨恨说道:“大哥若想我被吓死,就别说实话。”
褚九殷可不敢给他吓死,却也受不得被他逼迫,最后只得无奈嚷道:“我说实话还不行吗,侯勇说的不错,就是我干的!只要你别气着自己,你让我怎么着都行。”
本以为颜子俊会因此大怒,不料他却只是将紧耸的双肩一垮,长长地吁了口气。
“大哥当我是什么人,这桩差事何其难办,就是咱们逾期凑不齐这笔款子,朝廷怪罪下来,也由我一人担着就是。若我知道库里那些银子的来路,就是不做这官了,也决不能让大哥为我冒这样的风险。”
褚九殷忙道:“你志在仕途,怎好为这样小事前功尽弃?我曾暗自发誓,你有任何心愿,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都一定帮你实现。”
“大哥胡说什么?!”
颜子俊霍地僵直了身体,言语上很是激动:“你当我真将这些外物看进眼里?什么官职声誉,利禄功名,都不重要!普天之下,我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你今日知我心意,就别再说这样的话臊我,我什么都不稀罕,我只要我哥哥好好的!”
看颜子俊身激动之下面颊绯红,单薄的身体因激动而颤抖不已,褚九殷心酸的不行,他站起身体,死劲将颜子俊按进怀里,心疼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是为你死了都值!”
“可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颜子俊将他嘴巴一下子紧紧捂住,“大哥长命百岁,还要陪我一辈子呢!”
褚九殷鼻中酸涩,轻笑着点了点头。
“大哥既然知错,那就快些告诉我,侯勇方才所言可是真话?若是真的,大哥又是怎样用一夜时间,将这十几万两银锭从靖远侯府运到咱们库里的?”
“这个……”褚九殷被他问住了,忙拔出玉簪搔了下头顶,借以掩饰尴尬。
许久以来,颜子俊脑中记忆一直断断续续,更是将褚九殷割裂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看待,他只记得“兄长”待自己的好,却将这人曾做过的种种恶事忘的一干二净。
若今日不出岔子,只要颜子俊不主动想起什么,褚九殷仍打算就这样过一天算一天。可如今日这般,真相总有瞒不住的时候,褚九殷再是头疼,也只能三分真七分假,连他自己都觉着尴尬地胡编起来。
“那个,咱们之前不是分开了许多年嘛,实际上,哥哥我是拜了位老仙师,这些年一直在山上修道。你今日见的那些人,全是与我相交多年的道友,他们能来帮忙,盖是因我之前许诺,事成之后可将靖远侯府中的银两折半抵给他们。昨夜大伙儿忙活一宿,早将原先的库银置换成了他们各自的体己。所以哪怕侯勇得意了半天,关键时候,却没抓着咱们把柄,而这其中的关窍就在这里。”
褚九殷将经过大致解释了一遍,又告诉了颜子俊他们是如何躲过守备的视线,将这些银两快速运出侯府,等银子到了手,他们又是如何如法炮制,将这些赈银迅速置换到了外省。
颜子俊听他说起这些,简直就像是在听志怪故事,一点儿也不敢相信。可当褚九殷翻出乾坤袋,在他面前亲自演示怎样用一只小小口袋,轻而易举地装进几十口木箱时,当场就给颜子俊惊了个目瞪口呆。
他将乾坤袋在手中把玩半晌,十分惊讶道:“想不到这小袋子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轻易就装下了这三船五车的东西。”
褚九殷看他失去了记忆,全没了以往的见识,不禁笑道:“这算什么,哥哥我宝贝多的是,等哪日让你多见识见识,你才知道这世上仙术法器的厉害。”
颜子俊听完,心中惊诧不已,忙将乾坤袋给他递了回去。
“大哥先别急着献宝,快些将东西变出来吧。”
“我弟弟既然吩咐了,大哥从命就是。”
嬉笑间,褚九殷已将乾坤袋内的箱箧倒了出来,等几十口箱子复归原处,颜子俊还在使劲地眨巴着眼睛,就怕自己身在梦中,方才所见全是幻象。
“这可是个宝贝,日后再出远门,大哥只将我装在这个袋子里,你走哪儿就把我带到哪儿,可省了我一路车马劳顿,还能节省不少路费。”
褚九殷笑他财迷:“这东西不能装活物,若是可以,莫说你这么个小人儿,就是将整套车驾装进去,也是能够的。”
他笑着看向颜子俊良久,又若有所思道:“等子俊哪日腻了现在的日子,想要遨游天下,寻了世外桃源去住,大哥也陪着你。只是到了那时,我可不将你揣什么口袋里,而是化为坐骑驮了你去,你看可好?”
颜子俊睁大了眼睛:“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呐?!”
褚九殷故作神秘:“有没有本事,等到了那时,你自然知道。”
——
到了十月底,有差官上到府衙,将库里三十万两赈银清点封存,与颜子俊交接完手续文书,将那三十多口箱箧逐一运走,整件差事才算料理完毕。
起初,颜子俊尚心存愧疚,他对靖远侯印象不错,以为他为人宽仁大度,他们这样做事总归不妥。
可听褚九殷说起,靖远侯梁定安在京中既是巨富,也是巨贪。府中泼天富贵皆是由他统兵多年,或是向朝廷借口战事一味盘剥,或是在关外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他们缴纳上去的银两,本就是不义之财,如今用来赈济灾民,才是将这些死物用去了正途。
也该是这位侯爷倒霉,一下子亏出去三十万两银子,本想将褚九殷押回去定罪,也苦无证据,最后只能是哑巴吃黄连,独自咽了这口暗亏。
听他这样一说,颜子俊也想这些银两总归是充作赈银捐了上去,是取之于民又还之于民的好事,并没有什么对于不对之说,想通了这一层,心中也觉着痛快了不少。
连着忙碌数月,一朝终得清闲。赶上今日旬假,颜子俊邀了褚九殷去郊外跑马,可惜两人还未走到衙门口,就被侯勇领着数十兵勇闯了进来,将他二人堵了回来。
因先前的不快,三人这次见面,侯勇也不与颜子俊客套,上来就道:“颜大人,侯爷府中丢了一样极贵重的宝物,此刻东西就在你们衙门里,且让兄弟们进去找上一找,等将失物寻得,我们也好回去复命。”
颜子俊拧眉道:“什么东西这样要紧,且侯爷又怎知这宝贝一定在我们府上?”
“这事你们自己清楚,又何必向我多此一问?”侯勇并无耐性,说完便从身后召出一名小童,“你师傅说的那个物件哪儿,你自己带人进去找来就是!”
小童正要领命,颜子俊看他模样眼熟的很,等仔细想过,才想起这少年正是蜕云子的徒弟。
“慢着!”
这些人既然有备而来,那定然是要寻出些事端出来才肯罢休,颜子俊哪肯让他们轻易得逞,忙张口拦道:“这里好歹也是官府衙门,侯将军有何凭证说失物就在这里,又怎能任由一小童带人往我府衙内随意搜查?”
侯勇知颜子俊善辩,便不再道理上与他纠缠,仍令那小弟子待人进到府衙内堂搜查。
“这宝贝是在侯府库银被盗那夜一并丢失的,若论嫌疑,你们嫌疑最大!颜大人既要凭证,那就等这位小兄弟将失物翻找出来,等东西摆到了眼前,这凭证自然就有了!”
见此人态度这样蛮横,颜子俊也不想再跟他讲理,说话间就要召衙差将人拦住。
褚九殷知道今日之事就是想躲也躲不过去了,他既好奇这蜕云子究竟意欲何为,又怕颜子俊为护着他徒惹事端,也不等颜子俊召人过来,就先将他拉去了一旁。
“都这会儿了,你拦着我做什么?”颜子俊心中焦躁,口气很是不满。
褚九殷却不以为意,向他小声说道:“这些兵勇,乃是随靖远侯从关外返京的亲兵,你找谁能拦得住他们?上次咱们既敢让梁定安掉了面子,就不怕他们再来找事。你且耐心些,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
颜子俊并不赞同褚九殷的说法,他虽知晓褚九殷不会故意闯祸,但难保他人不会故意向他寻衅报复,如此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等了半天,终于还是让侯勇他们抓着了把柄。
侯勇从那小道手里接过失物,略看了一眼,而后冷笑道:“就是这个了!颜大人,到了这会儿,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颜子俊看他手中湿答答地托着一只锈壶,只看那东西外表,丝毫看不出个宝贝样子。
褚九殷却往那东西上只打量了一眼,心中就是一紧,待过了一会儿,才又变回了脸色。
他拿指头暗自戳了下颜子俊手心,等颜子俊回头看他,他才又小声道:“这东西不是我偷的,子俊可相信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