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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蛇妖竟痴恋于我——by明月栖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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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再是凶蛮霸道,死的也是她亲丈夫儿子,如今女儿又疯了,大儿子也是病恹恹的,说他家家破人亡也不为过,就是再不近人情,她心中也不能不痛。
  只是这老婆子强势惯了,从不肯认命服软,又舍不得好容易才赚来的富贵日子,硬靠一口气撑着,愣是让她活到了今天。

第 104章
  “你女儿刚跑这儿来闹了一场,我们听她言语,说她嫂子是被爹妈兄弟合伙儿害死的。”
  这女孩子虽然疯了,但对她亲人将杜微害死之事言之凿凿,这些人皆是她骨肉至亲,若是她不曾知道些什么,断不会平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怎突然间就得了疯病?就是疯了,又怎会将你们害死杜微说的有纹有路?若依常理,你们才是她至亲,她没有将你们攀扯出来的道理!”
  听颜子俊借女儿攻讦自己,陈母并不畏惧,也顾不上为女儿痛心,反而仰面冷笑道:“哎呦,大人自己也说了,我女儿神智不清楚,那她说的话又怎能取信?她说我们害死她嫂子,那我还说是你们害的呢!”
  “放肆!”不等褚九殷动怒,阿越先不干了,“你个刁妇怎恁多话?我们听你说了半天,尽把坏事丢给了别人了,好似这天底下就你一个委屈!哼,若不看你年岁大了,又是女流之辈,我早揍你了!”
  陈母白眼一翻,笑骂道:“红口白牙,无凭无据,随你们怎么说!”
  颜子俊自认算是个口齿伶俐的,但听这老妇一番话讲的黑白颠倒,蛮不在理,却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对她也是佩服至极。
  只是在事实面前,任她如何狡辩也越不过一个“理”字,颜子俊无意听她那套浑话,直接来了个蛇打七寸,脱口便向要害处道去。
  “好一个无凭无据!杜微究竟因何而死,谁说了也不算,你也不用与我扯这些没用的!你儿媳妇死去不过三年,就是现在找仵作验尸也不算晚,你只消说你家将她葬在何处,等开棺验尸之后,答案自然分晓。”
  这里的门道儿,外人虽不知晓,但这老婆子心里却门儿清,这事若往开里查,铁定是要露馅的,但好在她事先有所准备,如今事到临头,倒也不怕这些衙差查出些什么。
  既然心里有谱,陈老太索性把心一横,将她在家时胡搅蛮缠的本事又使了出来。
  “早没了!”
  褚九殷眯眼:“没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老太将拐杖一扔,腰杆儿挺的笔直:“我是说杜微的尸首啊,刚入殓时就给烧了,还上哪儿开棺,又验哪门子尸?”
  明知是假话,颜子俊却还是被她这般泼皮样子气的要死,不顾左右阻拦,指着这老妇的鼻子就骂:“这偌大的宅子,哪儿块砖是你儿子挣的?你家能有今日,全是欺负杜家无子,霸占了杜微的陪嫁才得来的!可怜杜父眼瞎,给女儿找了你们这样的婆家,人嫁过去没几年,莫名其妙死了不说,还连个尸首都不给人留下!”
  褚九殷看他这样斯文,竟被这老妇人气成这样,直道这陈母是有些手段的,他看颜子俊不是这人的对手,倒也不替心上人与她生气,反而将颜子俊护到一旁,一边胡撸他后心顺气儿,一边与那妇人谈笑:“老太太活了这大岁数,倒好意思与个死人计较,听你方才所言,该不会是将入了葬的儿媳妇又生挖出来,给人家挫骨扬灰了吧?!”
  不止是随行的几人听不下去,就是陈家的家仆听了这话,也臊的脸红。
  陈卿看母亲被褚九殷说到了痛处,立马凑上前来,将母亲扶住的同时不忘讨好:“母亲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是不值……”
  “生养了你们几个,全是不中用的,你也是个废物,任个外人羞辱你母亲!”
  陈卿自知母亲脾气不好,随她将自己一顿好骂,也不敢顶嘴半句,头上顶着雷,还要与外人打圆场:“先生有所不知,因家中接连出事,我娘恨杜微害死我们一家,便不许她葬入我家祖坟,于是就……”
  “于是就将人带棺材板儿一块烧了!陈公子,你还真是孝顺!”褚九殷挑眉轻笑,心内对这类不成器的东西鄙夷至极。
  颜子俊气得跳脚:“你既入赘了杜家,便是你也该算作杜家人!杜微死后本该葬入杜家祖坟,你娘俩在这攀扯半天,还真当你家狗尿苔的坟头是什么黄金宝地了?”
  陈卿自知理亏,在众人面前愈发地抬不起头,他虽有二十多岁的年纪,遭遇指责时,却像个不知事的孩子一般,只一味缩咋母亲身后。
  颜子俊看他这样,忽然就明白过来。
  有母如此,也难怪他家女儿病厄连连,儿子愚弱不堪。
  母强子弱,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凭今日见闻,可知陈卿母亲是个好掐尖,狠心肠的,她敢将儿媳害死,将人家偌大的家业霸占到自己手里,看似是沾了大便宜,实则早就将一家福报折尽。
  若论祸乱家门的灾星,哪是她故去的儿媳,合该是这老妇自己才是!
  有她作梗,众人也不好再追查下去,倒是陈母不觉理亏,比之方才更气势了几分。只是颜子俊是有官职在身的,她一平头百姓不敢照死得罪,故有气不好对颜子俊发作,就拿旁人出起了火。
  “咣啷啷——”
  灵堂前的火盆被踢去了老远,陈老太将一对三角眼瞪的溜圆,骂的新儿媳妇鼻子不是鼻子,眼儿不是眼儿:“若我今日不来,你还背着我给她烧纸呢,也不嫌晦气?!我且问你,杜家那死鬼与你是个什么关系,值得你这么孝顺?你个没口齿的猪脑子,也不想想你那死鬼儿子是怎么死的?就是给这个杜微妨死的!”
  这新妇似乎极怕她婆婆,方才她婆母没顾上理她时,就已给她吓的哆哆嗦嗦,这会儿再挨上一通骂,就更给她吓的不轻。
  无助之时,她将眼神往丈夫身上瞄去,可陈卿明知她委屈,却不敢为妻子分辩半句。
  新媳妇被她婆母劈头盖脸骂个不停,心里委屈到了极点,最后实在忍受不了,拿帕子往脸上一捂,就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刚去了个扫把星,又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进门!哎呦,我的命可真是苦啊……”
  陈老太啼哭起来,比她儿媳妇更有过之,她奔到灵堂前,牌位上父子三人的名字赫然入目,也不知她是真悲还是假痛,一下子竟哭跌到了地上,弄的陈卿夫妇手足无措不说,更觉着面上难堪至极。
  伴着灵堂上的阵阵惨嚎,屋外的风也渐渐大了起来,远远近近的风卷着雪花,旋的人眼睛发麻。
  就在此时,冷风推着一大片黑云挤到屋里,霎时将整间灵堂遮的昏天暗地,又有寒风夹着大片雪花席卷而来,劈头盖脸地砸的人睁不开眼。
  再看供桌上的烛火几被尽数熄灭,只余一盏孤灯摇曳着莹莹绿光,陈老太兀自在地上哭嚎着打滚儿,等再抬头时,包括儿子儿媳在内,所有人皆不知去了哪里。
  眼下只余她一人在屋里,再看靠窗的柱子后面,有一道诡异人影躲在帷幔里若隐若现。
  陈母尚未从地上爬起,脸色已陡然变成了土黄,全身更是筛糠似的抖个不停,饶是如此恐惧,她仍嘴硬道:“你是什么人,跑我家里来装神弄鬼,是想做什么?”
  那道诡影自不会与她言语,直到她又问了一遍,才听柱子后边一道尖细哀怨,似哭似笑,宛若婴儿夜啼的哭泣声缠绵而来,那股子瘆人劲儿,简直令人寒毛都要倒竖起来。
  “你,你是杜微?……”
  陈老太从不信阴司报应,更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此时此刻,她还是害怕了,强势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怯弱的讨饶神情。
  那道诡影虽未现身,却将一只血淋淋的骨手扒向了窗户,才刚被冷风吹的残破的窗纸迅即被血水晕染,陈老太惊怖地环看屋内的每一扇门窗都染的血红,再转过头时,映在她瞳孔里的,是一张厉鬼的面孔。
  “有鬼,救命啊……啊……”
  那女鬼的面容早已腐朽,眼窝成了两个血洞,犹自不停的往外滴着污血,嘴唇更是烂的干净,只剩了白森森的牙齿裸露在外,似喃喃自语般翕动着。
  陈老太吓得快要吐血,拼了命似的向着门口爬去。
  她在地上挣扎半晌,却奈何人老体虚,又兼怕的要死,不等女鬼将她一条腿扽回来,给她抽筋剥骨囫囵个儿吞了,她自己先抽搐起来,而后口吐白沫,两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等众人将她重新救醒,老妇人双目迷离,还未清楚自己置身何地,就先哇的哭了出来。等她明白过来,也不用旁人来问,她自己就将做下的恶事吐了个干净。
  直到说完,陈母仍将眼神直勾勾地挂在屋顶上,口中惨声不停:“哎呀,我都招了,我不想死啊,你别索我的命啊!”
  嚷完这一声,她两眼一直,又直挺挺地栽回了她儿子怀里。
  事发突然,围着的人都看傻了眼,倒是褚九殷探身过来,翻了那妇人的眼皮后,又往她脉上摸了摸,之后才对陈卿说道:“快去准备后事吧,你母亲怕是不中用了。”
  听完此话,陈卿脸上颜色复杂,一搭儿青一搭儿白的来回变换,全不像个有主意的样子。
  褚九殷看他这副模样,无奈之下,只得吩咐阿越他们去找棺材收尸。
  经此大乱,众人各司其事,不久就散了干净,等院中只剩下颜褚二人,颜子俊才向他兄长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天怎么一下子就黑了?大哥,陈卿他娘是不是见着鬼了,要不怎么大白天竟给吓死了?”
  听他忙不迭地发问,褚九殷只是笑笑,并不回答,他以两指挡在颜子俊眼上,口中振振有词地念了一阵,等再将他双眼放开时,眼前所见已是颜子俊平日看不到的景象。
  “大哥,她,她是谁?”颜子俊心底发寒,朝跪在地上的女子指了指。
  眼前的女子并不吓人,虽螓首低垂,却也能看出是位容貌清丽的绝妙佳人。
  褚九殷朝她略一点头,道:“杜小姐,不必多礼,起身说话吧。”
  女子闻言起身,十分娴雅地向他二人福了一福。
  到了这会儿,颜子俊才看清了她的容貌。
  此女虽美,奈何面色惨白如纸,只在唇齿间尚余一抹血色,噙着浅浅笑意,虽衣衫缟素,但鬓间的白砗磲不俗,衬的一头墨发黑亮如瀑,周身寒烟淡淡,宛若轻纱笼体。
  如此佳人,并不撩人心怀,反而令人生出了几分森然恐惧的念头。
  颜子俊心道,莫非她就是杜微,她不是死去多年,怎今日又凭空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第 105 章
  褚九殷看颜子俊呆在一旁,猜想他头一次看见人魂难免害怕,便体贴地将手与他握在了一起。
  “不用怕,咱们助她沉冤得雪,她对你只有感激,不会害你。”
  颜子俊手心冰凉,显然是被眼前突然现身的怨魂吓到了,但有褚九殷在身边,又被他小心爱护着,便也不似方才那般害怕,反而从身到心生出缕缕温暖。
  “有大哥在,我就不怕。”
  话语温柔,情意缱绻,二人相视一笑,皆对彼此的情谊了然于心。
  杜微怕自己骤然出现吓坏了恩公,便刻意往后退了几步,在离颜子俊稍远的地方忽然跪了下来。
  “颜大人莫怕,您与褚公子助我报仇雪恨,我感激还来不及,又哪里敢加害你们?”她将目光在他二人身上逡巡片刻,俯身对他二人拜了三拜,“二位大恩,且再受小女一拜。”
  颜子俊既弄清了这女子的来路,又知她并无恶意,便将心中的防备悉数卸下,只是被她这般一拜再拜弄的有些难为情。
  褚九殷劝杜微起身后,又向她嘱咐道:“杜小姐无须多礼,若你真要酬报咱们,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与我们说明,等回去府衙,我们也好与钱大人交差。”
  说着,他朝颜子俊递去一眼,“趁着没人,回去要给老头子交代什么,这会儿可抓紧问明了吧。”
  颜子俊点头,转头向杜微问道:“你家的事,我大哥已前后与我说了个大概,只是我今日看陈卿妹子病成了那副模样,也实在是可怜。你也不必瞒我,只说是不是你故意吓她,才使她害了疯病。”
  杜微摇了摇头:“这家人皆非善类,当初我家看上陈卿,不过是图他有个秀才身份,若日后上进,考上个举人,也能与我家提些身份,说出去面上也有光些。奈何这无用的东西,在内只知一味顺从母亲,在外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做工怕苦,经商无能,说是个读书人,却把书本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几次不中后,他娘成日辱骂讥讽,人也愈发的颓丧了。
  他妹子与他是一个性子,当初她家人害我身死,她虽未参与,却也亲眼见着她母亲是如何将我捶杀,可她不仅不念我往日对她的好处,反而知情不报,甘愿做个一问摇头三不知的缩头乌龟。可她母亲犯下的,乃是杀头的大罪,她将此事藏在心中,天长日久就作了病,加之他父兄三人死后,她怕我也找她寻仇,越想越怕,慢慢就疯了。”
  颜子俊听完,想那女孩子年纪虽轻,却是个脑子不好使的,连母亲谋害亲嫂都敢包庇隐瞒,最终得此下场,也不算她冤枉。但转念想起她哥哥今日的窝囊模样,又为这对兄妹有此凶暴强势的母亲感到惋惜。
  “依你所言,陈家父子连你婆母皆是被你害死,可我看你并未对陈卿和那新妇下手,照此推断,那二人与你之死,可无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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