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by丧心病狂的瓜皮 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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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谢朗应得很快,忍不住又去看黎江也细白的脚趾。
他自觉知道得很有限,大多数时候并不会主动开口去说这些,只是黎江也总那么跳,所以他其实会有点担心。
“可我喜欢跳足尖舞步,特别喜欢。”
黎江也说:“朗哥,我刚学芭蕾那会,男孩子特别少,感觉自己挺像异类的,我也犹豫过很久,但是那时候老师对女孩子们说了一句话,她说,芭蕾是高贵的艺术,它是向上延伸、渴望天空的舞蹈,是属于天鹅的舞蹈。我从此一直都记着这句话,所以我喜欢跳足尖舞步,踮起脚尖旋转的时候,哪怕只是接近天空多一厘米,我都觉得自己又非凡了一点。”
黎江也说起跳舞时,眼睛就又亮又有神,他抬起头看着谢朗,窄窄的眼褶像花瓣一样绽开,染着一点兴奋的绯红。
“其实在男舞者里,我从来都不算最出彩的,身体素质这方面差了一点,偏瘦、增肌增得不够所以力量不足,和女舞伴跳托举动作会吃紧、不够潇洒利落,所以这几年我从来没机会去跳领舞位。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新来的编舞老师很年轻,也有一些新潮的想法,她希望能在传统的芭蕾舞中去掉一些二元的性别刻板印象,所以这次的《天鹅之死》男舞者会有更多柔美的展现、包括足尖舞这种女步,而女舞者也会有更多力量感的动作——朗哥,这是我最好的机会,大概也是我毕业前唯一的机会去跳领舞了,所以我每天都在练,特别在乎。”
“我知道,这就只是校舞蹈社的表演,在真正厉害的人眼里也算不上什么,而且要大四了,大家都在考虑就业赚钱的事,我呢,还想着这些,其实以后继续跳舞大概也赚不了什么大钱,但是我真的……”
“小也,”谢朗反手也搂住了男孩的腰,他是最擅长听的人,可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想要打断小也说话:“不用赚大钱,或者……不赚任何钱都好。”
黎江也忍不住噗地笑了:“那怎么行,得养活自己啊。”
很奇怪,谢朗说霸总的话,不显得霸道、也不显得有钱,当然也不油腻,他只是——
很单纯。
“小也,你跳得好看。跳女孩子的舞,还有跳没有性别的舞,都好看。”谢朗又忽然笨拙起来,他不懂术语,所以复述的时候直接变成了‘没有性别’,他顿了顿:“跳舞吧,跳舞很美。”
他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找到了那个字眼——跳舞很美。
美。
那好像是谢朗从来都无法抵达的东西,灵性的、艺术的、流光四溢的、美的。
他只有一颗无趣的、石头样的暗淡灵魂,因此只是用眼睛去看,就已经得到了某种照拂。
可黎江也、黎衍成,他们不一样,他们是拥有美的人;
是像小也说的那样,靠近天空的不凡之人。
黎江也不再说话了,他抬起头,用一种软软的眼神看着谢朗。
明明赤裸着身体跳舞时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谢朗那么直白地说“跳舞很美”,他却竟然会有点羞怯。
浅金色的晨光安静地洒在他们之间,像是在彼此的身上缓缓地流动,那一刻的时光简直有种隽永的美好。
就在这时,谢朗的电话忽然响了。
谢朗走去床头柜拿手机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他也没穿衣服,于是先从地上捡起衬衫披在自己身上,才接通了微信电话。
虽然只是声音很低地应了几声,但黎江也就已经马上意识到,那是大哥的电话——
谢朗和黎衍成说话时总有种特别的神情,说不上来是什么,或许是庄重吧。
黎江也很安静,蹲坐下来抱住了黎家明,把脸贴在小家伙热乎乎的鼻子上磨蹭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看着谢朗接电话。
谢朗的脖子上,有他昨晚又咬又亲留下来的一片红痕,他看得有点出神。
那是一通很简短的通话,谢朗大约一两分钟后就挂掉了电话看向黎江也:“是衍成。”
“他已经在中转机场准备登机了——晚上就到。”
……
黎衍成的飞机晚点了快一个小时,在接机大厅等待的时候,黎江也连着吃了三个冰淇淋,他平时都不爱吃甜的,但这次却吃得感觉嗓子眼都齁得慌了才停了下来。
谢朗刚才一直在和秘书打电话,像是在安排关于黎衍成回来的事。
黎江也倒没仔细听。
“累了吗?”打完电话的谢朗走过来低声问道:“很晚了,要不先回车里休息一会,我在这等就行了。”
是的,的确是很晚了,差不多已经是平时入睡的时间,但是谢朗却丝毫没显出困倦的样子,恰恰相反,他看起来非常精神。
黎江也猜得到,他应该是很期待黎衍成回国的,也因此更加心不在焉,摇头道:“不用,刚不是说快……”
“谢朗。”
一道清朗悦耳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谢朗和黎江也一同回过头去,只见黎衍成正微笑着看着他们:“小也,你也来啦。”
“衍成。”
谢朗叫这两个字的时候总是很好听——衍成。
那不是个随意的名字。
“哥……”
黎江也下意识地开口打招呼,只是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因为吃了太多冰淇淋而变得沙哑,和黎衍成一对比,更有了点鸭嗓的感觉。
“等很久了吧?”黎衍成这句话其实是对着黎江也说的,但却很自然地走过来拍了拍谢朗,然后就把手搭在了谢朗的肩膀上。
“还好。”谢朗的回答依然很简洁:“走吧,车停在外面。”
黎衍成出国这么久,可他俩似乎仍然有初高中时的默契,谢朗话音还没落,黎衍成就已经自然地和他一起并肩迈步往出口方向走去。
“回来一趟别的还好,就是坐飞机时间实在太久,睡不好也没胃口,最后只吃了点坚果……”
黎江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稍稍落后了谢朗和黎衍成半个身位,黎衍成和谢朗轻松地聊着天的时候,他便微微转过头,默默地看着——
许久没见大哥了。
他还是那么……
和他不像一个家庭里出来的人。
虽然是在说着坐飞机的不适,可是却从头到脚每一寸都那么得体。
黎衍成推着路易威登的拉箱,走路时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灰色长大衣叠得整整齐齐搭在臂弯,手上就只是轻便地拿着一本护照。
漫长的飞行时间在他身上看不出任何痕迹,没有大包小包的累赘,没有因为时差而感到疲惫的倦容,他看上去丝滑且随意,像是从自家的后院刚刚走出来的模特一样。
“小也?”
“啊,什么?”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黎衍成看了过来。
他这样突然转头时,实在是美丽得惊人。
纤细的眉宇,窄而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黑白分明的杏仁眼,那是一张得到了造物主所钟爱的面孔。
“我说,我们吃粤菜去,好不好?”
黎衍成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无疑深知自己的美貌,脸上仿佛永远都有这样优雅而亲和的微笑,连唇角弯起的角度都是完美的。
黎江也甚至相信,这个时候如果能把大哥的神情放慢下来,每一帧每一帧地拉过去,不会有任何一帧能找到瑕疵。
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任絮絮形容黎衍成的话:他好像随时都活在镜头底下,这可是大明星的素质。
“好。”
黎江也点了点头。
事实上这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了——
大哥先和谢朗商量好的事,会再来笑着问他的意见,而他从来都会说:好。
一切都回来了,初高中时那些像大哥和谢朗的小跟屁虫的瞬间;
那些从小到大刻在他骨子里的习惯:让大哥站在最中心的位置、让大哥去做决定。
这时已经看到前面谢家的车了,黎江也稍微加快了脚步追上去,但就在他走到黎衍成身边要去开车门时,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忽然闻到了黎衍成身上一股淡淡的酒味,混合在他身上的香水味中。
他不由下意识地吸了下鼻子。
“……飞机上喝了两杯。”而黎衍成似乎在那一瞬间就发现了,又看向了他,声音很轻地说:“刚还在和谢朗聊呢,飞机上实在休息不好。”
黎江也愣了一下,但没有马上开口——
黎衍成以前是不喝酒的。
那可是黎衍成,从不逾矩、从不犯错,没有错过任何一年的三好学生奖的黎衍成。
“所以才说去喝点粤式煲汤。”
黎衍成对他又笑了一下,随即就弯腰坐进了车子里。
那笑容却有些微妙,不像是在让弟弟放心式地解释,倒更像是……
防备。
第14章 《皓月与萤火》
“在外面想吃点对味的中餐太难了,做什么都是酸甜口,实在吃不惯,所以总想着这家的煲汤。”
温暖私密的包厢里,黎衍成从服务生的托盘里熟稔地接过刚烫热的毛巾。
他一边姿态优雅地暖着手,一边低头看着菜单说:“我要一盅瑶柱蟹肉冬茸羹,你呢?还是竹笙炖三宝?”
虽然没指明“你”是谁,但问话的对象却又显而易见。
“嗯。”谢朗没看菜单,只是很自然地说:“你点吧。”
他没点菜的习惯,或许是因为从来就对口腹之欲不太在意的缘故。
他们三个人一起吃饭,从来都是黎衍成点菜的。
“你口味一直没变啊。”黎衍成有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停顿了一下,又问:“小也呢,想吃什么?”
“我也一份竹笙炖三宝吧。别的没什么了,哥你点。”
黎衍成还没回话,倒是谢朗这时候忽然转头看了过来,问黎江也:“嗓子怎么哑了?”
“……”习惯了在三人场合保持最低的存在感,但却因为这种事被注意到,黎江也不由感到有点窘迫,小声说:“就,刚才在机场吃多了冰淇淋,齁到了。”
他这句话有点长,说到末尾时,那有点好笑的鸭嗓更明显了,扁扁的,很是不好听。
黎衍成眼里的笑意有点明显,但很难判断那其中具体的含义,因为他很快就转头对服务生淡淡地吩咐:“先上一壶温的菊花茶吧,我弟弟喉咙不舒服。”
他既然先这么说了,谢朗也就没再开口。
点好的菜一道道地上来,黎衍成虽然说在飞机上没胃口吃东西,但是到了动筷的时候却依旧好整以暇地,一边吃一边和谢朗聊自己在美国做音乐的事。
“Jason吧,他是香港人,所以写的词还是用粤语唱最对味,普通话就是差了点意思,但我粤语讲得太烂,上次去他的Studio录歌,嗯,就我前几天发你那首Demo就是在那录的——他笑话我,说我这么爱吃粤菜,却唔识讲广东话啊。”
黎衍成最后半句话换了粤语,学Jason的腔调,仍旧笑吟吟的。
“粤菜是不错。”
谢朗很认真地听完,沉默了一会,或许是因为根本不了解Jason是谁,最终只是回答了五个字。
他们俩聊天时其实有种特别的节奏感,像在演奏着什么;
黎衍成是小提琴,他的声音本来就是天赐,一长串话讲下来,清亮又流畅,有曲调有韵律,像演奏着漂亮的弦乐长段落。
而谢朗是低音鼓,只在那优美的段落之间偶尔沉沉地应一声。
就像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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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江也脑中出现这一大串有点调皮的标点符号,突然就有点想笑。
或许是他的神情吸引了黎衍成的注意力,黎衍成看了过来,第一次主动把话题转到了黎江也的身上:“小也,听说你要跳领舞了?”
大哥知道这个,黎江也瞬间猜到这应该是谢朗提起的。
但更令他惊讶的是,黎衍成竟然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是的。”
黎江也在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其实就已经隐隐有了严阵以待的态度:“前阵子刚定的,我心里也挺紧张的,下个月就正式演出了。”
“这还是你第一次领舞吧?准备得怎么样?”黎衍成关切地微微向前探身,还没得到回应就继续问道:“所以是……校内表演,对吧?”
“是我第一次领舞,所以每天都在练,主要也是不想愧对自己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吧。”
黎江也回答得很谨慎,停顿了一下,才轻声道:“是的,是校内表演,但是……会公开卖票。”
他们兄弟的一问一答,都有瞬间的停顿。
没有人能理解那电光火石间的交锋。
不,与其说是交锋,不如说是黎江也在单方面勉力地抵挡黎衍成那扑面而来、有如实质的压力。
校内演出。
学生们的玩意。
那早已是黎衍成看都看不上的舞台,即使是那样,也还是黎江也第一次领舞。
他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挑不出毛病,但又非常微妙,戳在最柔软的地方。
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人们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往往都站在皓月的角度,但从来没有人教过那只萤火虫该如何自处——
在灼灼日月的光辉下,一只小小的萤火虫,该如何辗转腾挪、该如何小心翼翼地收拢翅膀,但又保有自己的一点点光芒。
是校内表演,但是会公开卖票——其实N大舞蹈社名声在外,票其实早早就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