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by丧心病狂的瓜皮 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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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错愕直到看到谢瑶的面孔时到达了顶峰,他怔怔地望着端坐在他斜对面的女性长辈:“谢阿姨?怎么是你?为、为什么?”
而下一秒钟,他就看到黎衍成用毛巾捂着额头,面色苍白地被俞平从卧室中带了出来。
黎江也的整个脑子顿时都变成了空白,已经完全没办法理解这是什么匪夷所思的状况。
“大哥……?你怎么在这?”
黎衍成被按着就坐在黎江也身边,他也没有开口回答,现在的黎江也就和刚刚的他一模一样,等一会也就明白了。
而之前钳制黎江也的两个男人再次一左一右站在了沙发背后。
“黎江也,”
谢瑶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她把之前那一叠照片扔到了茶几上,有几张甚至散落到了黎江也的膝盖上:“看看这几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究竟是你,还是你大哥?”
“这……”
看到那张模糊的、医院门口的照片时,黎江也的嗓子突然有些发干,他大概明白了——现在这一切,是因为他和谢朗的关系。
照片上的人毋庸置疑是他,可是……
黎江也感到疑惑的是,为什么大哥不直接说清楚是他呢?
这是他迟疑了一瞬间的原因。
在黎江也低下头看照片的时候,黎衍成也顺势低下了头。
可他其实倒不是在看照片,是看着被压在照片底下自己的手机,屏幕仍然是亮着的,上面是他和谢朗的聊天窗口。
“是谁?”
谢瑶皮肤苍白,声音也是冰冷的。
黎江也转过头,正好看到黎衍成捂着的毛巾稍微拿开时,他额头那一大块刚刚血液刚刚凝固了的伤疤——
大哥受伤了,大哥没有说是他吗?
他的内心控制不住地一颤。
“听好了,我已经要失去耐心了。”谢瑶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问:“你?还是他?”
随着她的问话越来越简洁,这间房子里的空气也越来越窒息。
谁都可以预料得到,回答这个问题之后,将会有一个人面临非常可怕的下场。
“是我!”
黎江也再也没办法迟疑了,他抬起头道:“阿姨,照片上的人是我,和朗哥亲吻的人也是我,不是我大哥。”
他神情坚定,说得斩钉截铁、毫无转圜的余地。
他随即停顿了一下,用很轻的声音说:“你放了我大哥吧,和他无关。”
“还真是你啊……”谢瑶摇了摇头,盯着面前被绑住双手,但仍然和她对视着的男孩,忽然想起来,在上官的葬礼上她见过他的。
就是他陪在谢朗身边,她早该知道的,她早该知道的啊。
“你和我儿子,到底是什么关……”
她问到一半却顿住了,谢瑶的眼底隐隐浮起了骇人的红血丝,那不仅是愤怒,更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憎恨她站了起来。
随着一个眼神的示意,那两个人已经把被反绑着的黎江也拖了出来,直接按在了地板上——
“黎江也……你是跳芭蕾舞的是吧?”
谢瑶阴沉着脸,慢慢地道。
就在她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其中一个高大的男子已经举起手中的高尔夫球棍,重重地打在了黎江也的右小腿上。
“唔……!”
黎江也的眼眶瞬间红了,生理性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冷汗一瞬间打湿了后背。
他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从来没有这么痛过,从来没有,剧痛从皮肉传导到骨头,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隐约感觉听到了自己骨头的咔嚓响。
他性格坚韧、从小跳舞、磕磕碰碰太多了,可现在这不是正常人生活中会经受的疼痛。
对方是充满恶意的、冲着要打断他的腿来的。
“你们……有没有发生过性关系?”
这一次,谢瑶直接换成了她最在意最恐惧的问题。
这无疑是一个送命的问题。
黎江也已经知道,无论答还是不答,都注定会宣告可怕的结局——
他、他会不会死在这?
心里本能地感到强烈恐惧的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谢朗。
好奇怪,人在这样可怕的关头,却会想起毫不相关的事。
他想起和谢朗在湛江小区的家里光着身子躺在床上的样子。
谢朗“啪”地点开打火机,为他点燃了一支烟,然后他们就那样在火光中亲密地接吻。
窗外雷声轰隆隆地响动,天空阴沉得如同黑夜,像是整个漆黑的云层随时都要黑压压地降落在人间。
就在这一刻,坐在沙发上的黎衍成忽然抬起头:“真……真的没有酒吗?”
他哀求着:“我需要、真的需要……求你了。”
“他是什么毛病!”
谢瑶本来就紧绷成一根线的神经在这一刻突然被拨动,她怎么能容忍有人在问到最关键的时候打岔,怒吼道:“俞平!”
俞平也吓了一跳,此时也没有办法,只能直接给了黎衍成一记耳光,喝道:“闭嘴!”
黎衍成浑身颤抖着,露出了泫然欲涕的神情。
他那一瞬间真的软烂得像是一团抹布,因为之前一直用毛巾捂着伤口,所以双手也没有被捆住,就这样从沙发上跌落下来,竟然就这样哭了起来:“我真的需要酒,药也行……没有的话会死掉的,真的不行了……”
他像是痉挛了一样,四肢似乎有些微微抽搐,可还哭嚎着要酒。
那种狼狈到了极点的状态,实在太过丑陋,一时之间让大家都惊呆了。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无比。
由于之前黎衍成也这么昏过去过一次,俞平其实有点担心,下意识地看向谢瑶,轻声说:“成瘾了是这样的,谢夫人,他控制不住,刚才在里面也问我要过一次。”
谢瑶本来就一直在高度紧绷的状态下,这会更是心烦意乱到了极点,她厉声道:“他妈的,去把酒拿给他,让他滚开。”
“是,是。”
俞平点了点头,他转身迅速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酒,就在低头找杯子的时候,黎衍成忽然猛地暴起,抄起那个酒瓶“邦”地给了俞平后脑勺一下子。
他不知道何时从茶几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打完俞平就跳起来往卧房里跑。
他本来想的是趁着最近的俞平倒下,冲到几步之遥的卧室卫生间里把自己反锁起来打电话,可没想到俞平这种亡命之徒竟然这么顽强,满头是血却直接摇摇晃晃地扑过来。
那一瞬间,黎衍成几乎是爆发了他所有的智慧,在被扑倒的前一秒,顺着之前打开的微信聊天窗口拨通了谢朗的电话。
俞平的反应可以说是快到惊人,把黎衍成扑倒的同时,就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巴。
“唔……”黎衍成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被摁在地上的时候,侧着头,兀自死死地抓着屏幕亮着的手机,绝望地把目光投向了同样被摁在地上的黎江也。
在那一秒钟,他们兄弟之间的目光交汇了。
黎江也的额头全是冷汗,而黎衍成的额头是干枯的血痂。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是二十多年来的第一次,又像是发生过无数次。
黎江也竟然想起小时候他们俩一起打球时的场景——
“小也,我给你一个眼神,就是要传球了,知道吗?”
“什么眼神啊?”
“就是这样的眼神啊,”少年黎衍成瞪着他,连眼角都在用力,问道:“明白了吗?”
“……啊?就是你瞪我的时候吗?”少年黎江也用青涩的嗓音疑惑地问。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黎江也竟然忽然懂了。
啊……是那样的眼神。
微信电话在下一秒拨通了,他用尽了全力,几乎是把肺部的空气都挤了出来那样,大喊出声:“朗哥——救我!”
第88章 《母亲,怪物》
谢朗其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挂断电话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只是感觉自己的脑子里 “嗡”的一声,像是机器过载短路时的声响,最开始尖利刺耳,然后才渐渐拉长,变成一声平稳、波幅均匀的忙音。
那声音深深地在他的脑中徘徊,像是根植其中,使他的一切思绪都变得像忙音一样,平缓、迟钝、空洞。
谢朗把手机放在一边,抬起头来,看着瓢泼大雨砸在他的车窗上。
明明仍然是午后,可在这样漆黑的天色之中,时间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
雨越来越大,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玻璃上的雨珠渐渐连在一起,成为湍急的水流,然后再成为翻涌的浪潮。
浪潮包围着他的车子,外面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浸泡在水雾中,模糊而暧昧。
这世界成谜。
谢朗感觉自己被困住了,一个人被困在汪洋大海中,被困在了时间里。
原来,人竟然可以感到这样的孤独。
那一刻,他甚至因为那强烈的孤独而感到一种恐惧从心中袭来——
他该回去了。
谢朗深吸了一口气,他想要发动引擎离开这里,可张秘书的声音却不知为何又再次在他耳边响起了:“谢总,医生说,您本来也不可能有这些遗传疾病的。因为从遗传学检测来看,您、您和上官先生……根本就没有亲子关系。”
除了张秘书,还有王阿姨的声音:“我想……上官他、他或许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上官对你从来就没有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感情,你是真的感觉不到吗?这么多年了,他一次也没有想过要回去看你,你心底难道就从来没有觉得奇怪吗?”
是啊,难道他真的感觉不到吗?
他心底真的从来没有觉得奇怪吗?
谢朗按在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着——
不是的。
或许在他心底,他是知道的。
脑中在一秒钟之间划过了许多的画面。
谢朗想起五年级的时候,自己有一次所有科目都拿了满分,回到家之后快乐地奔向父亲想要获得表扬。
上官被他从午睡中惊醒,不过或许正是因为在那样半醒的状态下,人才是最诚实的状态。
谢朗记得他那时突然之间流露出来的不耐烦的神情。
“爸……”谢朗也记得自己怯怯地唤他。
听到这一声“爸”,上官对着他笑了。
可那是一个太过古怪的笑容,与其说是笑,更像是一个凿面平整的木偶在努力用上唇挤出一丝僵硬的纹路。
上官的眼睛里没有笑意,在他那双平日怯懦的神情底下藏着的东西浮了上来——
像厌恶,像是嘲讽,又更像是可怜。
谢朗那一瞬间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原来他都记得,哪怕十多年之后回忆起来时记忆仍然如此的事无巨细,每一帧都像是在脑海里慢放,唇角眼底,每一丝神情他都记得。
就像他也同样耿耿于怀地记得上官在弥留之际躺在病床上看着他的时候,没有哪怕一丝父子亲情,仅仅只剩下一丝淡淡的怜悯。他走之前,甚至不想给他留下只言片语。
那么多年了过去了,他在谢家祖宅里度过了阴暗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所有回忆都因为毫无欢愉而褪色变成暗黄色。
和严苛到近乎可怕的母亲相比,上官其实并没有多么慈爱,与其说是态度温和,不如那是一种对他的存在的彻底的漠视。
是他,是他从孩童开始就凭借想象为自己重构了上官。
他为自己想象了一个父亲、他让自己相信了一个父亲真的存在。
那一瞬间,强烈的愤怒,再一次如同烈火一般席卷了他的身体。
谢朗按在方向盘的手指指尖颤抖得越来越激烈,像是克制不住的痉挛,随着外面一声恐怖的沉闷惊雷,他的手掌握成拳头,“砰”地一声重重砸在了方向盘上。
这一次,在他耳朵里回响着的是自己刚才的声音:“我不需要你可怜我,我也不相信你说的话!”
是啊,他们当然会可怜他。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真相,王阿姨、上官、还有谢瑶——
没有人告诉他,他们瞒了他二十多年,在这二十多年里,他们看着他的时候心里会怎么想呢?听他叫上官父亲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会觉得可笑吧。
他就是一条可怜的、可笑的、扭曲的虫子。
“砰!砰——砰!”
外面雷声恐怖地轰鸣,可谢朗始终都面无表情,只是沉默地、一遍一遍地用拳头狠狠地砸着方向盘,他是如此执着、如此用力,砸到手背上凸起的骨节皮肤红肿开裂,刺目的血液顺着方向盘流淌下来却恍若未觉。
在这种时刻,只有肉体上的疼痛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他还想要更痛一点,更痛……
“砰!”
“谢总!”
终于赶来的张秘书打开车门看到这一幕时已经吓得面色惨白,他手里的雨伞掉在了水泊一般的地上,但已经顾不上了,整个人都扑上去死死地按住谢朗那只鲜血淋漓的拳头,嘶声道:“谢总,你不要这样!”
谢朗抬起头,他的动作忽然停住了片刻。
但那其实并不是因为张秘书的阻挡,但伴随着车门被打开,外面的世界好像和刚才几乎窒息的车内空气相连了。
噼里啪啦的大雨声一下子变得震耳欲聋,带着潮湿雨汽的狂风吹进来,冰冷的雨丝打在他的面孔上。
他怔住了片刻,似乎隐隐约约清醒了一点,可紧接着下一秒,他就猛地推开张秘书冲出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