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by丧心病狂的瓜皮 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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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江也从被窝里挨过来:“我一直都想养狗的,小时候是妈妈和哥哥不喜欢,我也没办法;后来上大学了,其实也算是自己生活了,想养一只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谢朗问道。
“只是我会担心。”黎江也和谢朗挤在同一个枕头上,近到像是可以呼吸彼此的气息,小声说:“朗哥,养小狗有很多责任的,不只是要喂,还要陪伴它、照顾它、要每天带它出去玩、要让它交朋友。就像是爱小孩子那样,把它从小养到大,需要给它很多很多的爱,还有……一个真正的家。”
他不知道谢朗到底明不明白,送他一只小狗,和送他别的东西含义是不一样的。
他真的很高兴,可他只是怕谢朗没有想过。
“我怕我做得不够好。”黎江也说到这里,尾音微乎其微地颤了一下:“也怕……给了那么多出去,如果有一天失去了,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谢朗听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随即他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不会失去的。” 谢朗摸了摸他的脑袋:“有黎家明了,就多回湛江这里吧,宿舍不方便。”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过段时间海外公司的事情就不忙了——我会在这边住。
“小也,我们一起养,不担心。”
黎江也的呼吸都停顿了片刻。
那一瞬间他也不确定,谢朗是不是真的听懂了他那些含糊的、旁敲侧击的、有些可笑的试探,可他还是觉得某种东西在内心激动地升腾着——
他宁愿去相信,相信谢朗懂了他的每一句暗语。
“朗哥……”
黎江也扑进了谢朗的怀里,喃喃地说:“你要一直都在我身边。”
……
黎江也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赶回家去看热水器的问题,他本来是想快去快回,但谢朗很自然地说和他一起去看看,路上还临时请张秘书帮忙送了好几大盒高丽参过来,好带给黎妈妈。
黎江也其实对这有点犯怵,但谢朗既然提了,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黎江也的家在旧城区,一直说是会拆迁,黎妈妈成天就盼着这个事,但又始终没个动静。
老房子了,没装电梯,楼道里的墙壁都已经长满了霉斑。
黎江也只是觉得谢朗穿着得体,左手右手都提着昂贵人参的样子,和这里真的很格格不入。
黎妈妈见到谢朗果然开心坏了,一边张罗水果瓜子,一边故意埋怨黎江也怎么没提前和她说一声,家里都没来得及收拾一下。
黎江也习惯了他妈妈说话的方式,倒也不争辩什么,径自在家里换了件高中时候的旧Tee,然后踩着个凳子检查热水器去了。
“小朗啊,你看看你,从小到大都这么一表人才的,这长相、这身高,真是没得挑——找对象了吗?”
黎妈妈看谢朗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一刻都见不得他嘴巴停下,这会又递了个橘子过去:“来再吃一个。”
“谢谢阿姨。”谢朗站得很板正,但接橘子的时候会微微弯下腰,对黎妈妈的每个问题都回答得很认真:“没有,我没有找。”
“这么好的家庭条件、这么俊的长相,怎么不赶紧找一个啊。”黎妈妈啧啧地发出可惜的声音:“哎小也,你说说,现在这年轻人是真的不在这方面上心啊,还有你哥,你哥也是一个样,在美国成天就专心搞他的音乐,成绩是有了、奖学金也拿了,但别的什么也不想,也是让人干着急啊。”
她嘴里看似是埋怨着,但是话里透出的那股自豪实在是遮掩不住。
黎江也平淡地笑了一下,习以为常地接了句:“一般人哥也看不上啊,妈,递我下抹布。”
“那也是。”黎妈妈话在兴头上,没听到黎江也后半句就继续道:“说起来,这从小玩到大的感情就是不一般,你看你哥和小朗这关系多铁,你哥出国了小朗都还知道惦记着我,去年我摔伤了腿,还是小朗——”
“……妈。”
黎江也的鼻尖不小心蹭到了热水器里的灰,被灰尘呛到的那瞬间,苦闷也随之浮了上来。
是的,这也是每一次妈妈都会念叨的事。
去年妈妈下楼时不小心摔伤了腿,把他给吓坏了,是他找谢朗开车送到医院、是他找谢朗托关系找了主任大夫、是他和谢朗一块在医院陪护到凌晨。
黎衍成和国内有十三个小时时差,等一切都安顿下来之后,才看到消息打电话过来,和谢朗认真叮嘱了一句:“帮我多照顾照顾我妈。”
其实大哥没错,妈妈大概也没错。
妈妈只是想夸谢朗,因为就连身家无比显赫的谢家公子都是大哥的知交好友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值得炫耀,所以这都是心心念念、每次都要提的:
看啊,你大哥和谢朗关系多好啊。
而他,跑前跑后的他,正在修理热水器的他,如同隐形。
生活中这些细微的刺,黎江也从来都知道,没办法每一根都去深究。
可是只有关于谢朗的那一根,每一次、每一次都会刺痛他——
在他妈心里,谢朗千般好、万般好,但这一切的好,都只是因为大哥的情分。
这根刺就扎在他胸口,他说不出话来。
或许是因为在他心底,他知道那是他最怕的事、最见不得人也问不出口的恐惧。
“怎么啦?”被打断的黎妈妈顿住了话头,问道:“这热水器是出了什么毛病,怎么三天两头的打不着火呢?”
黎江也转过头时,正好看到谢朗走了过来站在热水器底下,把抹布递给了他。
“还能修吗?”谢朗仰起头看黎江也,顿了顿:“要不……”
“没事,”黎江也马上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了,飞速地说:“就是过滤网脏了。”
他说话间就把脏兮兮的过滤网拆了下来,很灵活地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我清理一下就好了,很快的。”
谢朗于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从一旁抽了张纸巾,刚想要就这么拿着擦掉黎江也脸上蹭到的灰,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停住动作把纸递到了黎江也的手里。
“脏了。”他看着黎江也被蹭得黑乎乎的鼻尖,动作很轻地点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漆黑的眼睛里隐约含着一点点笑意。
“哎。”黎江也赶紧用力地擦拭了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谢朗看着这样子的自己有点窘迫。
等黎江也把清理好的过滤网重新装回去之后,打火果然恢复正常了,谢朗似乎觉得很神奇,看热水器看了半天。
黎江也对生活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好像总是很在行,稍微研究一下就能上手,大学这几年,任絮絮她们寝室和隔壁寝室的女生一旦有什么需要拧拧电灯泡、重装下电脑什么的,总是会第一个找他。
“小朗,你以后要常来啊,也不用带什么东西,知道吗——”
黎妈妈把俩人一路送到了门口,不忘叮嘱了谢朗好几次。
等到俩人开车上路,谢朗才把刚才那句话又问了出来:“要不我还是找人把热水器换了吧。”
“其实还能用的。”黎江也抓了一下手里的帆布包,里面装了点螺丝刀和测电笔什么,因为只是个小工具包,所以看着有点破旧的样子。
“看着太旧了。”谢朗说。
其实他也知道谢朗还是会问的——
谢朗是那种出身的孩子。
他大概理解不了这些事,理解不了他妈妈等拆迁等了小半辈子,理解不了旧的热水器修一修还能用,理解不了他在凳子上爬上爬下蹭得一鼻子灰清洗过滤网。
黎江也顿了顿,最终还是笑了一下说:“也是,那我过阵子就去买个新的。”
他偷偷地调换了主语,是“他”去买,不是“谢朗”去找人,语调轻快、随意,恰好可以若无其事地包裹好自己那一点点可怜的自尊心。
因为是妈妈的热水器,所以更不能不答应换掉,那样真的显得太寒酸了。
其实黎江也知道这样的自己是可笑的。
所以有时候他真的羡慕黎衍成。可以那么淡定自若地说出:你去帮我多照顾照顾我妈吧;可以若无其事地接受谢朗一切的给予。
黎衍成好像从来都那么笃定:他值得。
他的姿态那么漂亮。
可黎江也不行。
他顽固地、只有在谢朗回来的时候才去漂亮高档的湛江小区住,就像他一直不去考驾照,只是因为谢朗问了他好几次毕业后想要什么车。
谢朗给得太多,他却总是走在一根绳索上,别扭地保持着某种自己心里的平衡——
不能全要、却也不能不要。
因为不要,他就没办法和谢朗产生联系。
他那点自尊心,光是这么小心翼翼地揣着、抱着,就耗尽了全部的心力,怎么还能漂亮的起来呢。
“还是去任絮絮那吗?”谢朗问他。
“嗯对,”黎江也点了点头:“去师姐的工作室,下午排了我的班。”
虽然想要和谢朗多在一起黏着,可是去任絮絮那打工的事也是雷打不动的。
谢朗没多说什么,只是猛地踩了脚油门。
第10章 《向日葵向太阳鞠躬》
“小也,我上次和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其实本来你都大四了,反正也是要找实习的——别的不说,我敢打包票,我给你的待遇不会比别的地方差。”
“师姐,这我当然知道。”黎江也本来双手按在地上,上身也往下伏着。
这时候听到任絮絮走过来,马上仰起脸对任絮絮说,有两滴汗珠滴在他挺秀的鼻子上,摇摇欲坠的。
他每次在任絮絮的工作室给人上完私教课,都习惯在舞室里做会伸展,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自己再跳一会。
黎江也的一字马真的是漂亮。
无论看几次,任絮絮都还是会在心里赞叹——
他的背抵着墙,修长的双腿岔开成一条利落的直线,细窄的腰身则挺得笔直。
其实很少有人能成年之后还这样长久地保持着某种少年式的柔美体态,那是一种游刃有余的轻盈感。
“但你也还是没答应啊。”任絮絮本来想抽烟,但想起是在舞室,又有点烦躁地撩了一下长发。
“师姐,我不是在想待遇什么的,”黎江也想了想,过了一会才轻声细语地说:“我其实是担心我胜任不了。私教课还好,我喜欢跳舞、也喜欢和客人沟通,但是做店长我真的觉得你太高估我了,我没有那个管理的能力。而且……而且,朗哥把房子都买在这里了,我们还新养了一只阿拉斯加,我觉得我真的没办法去S市。”
“……切。”任絮絮本来听得也很认真,听到后面忍不住哼了一声:“我看你说这么多,最后这句话才是真的原因吧。”
黎江也倒不争辩,只是对着她有点腼腆地笑了一下:“师姐,我没办法嘛。”
他说这句话时,虽然听起来语气像是无奈,可那眉眼弯弯的模样却分明又有点幸福和憧憬。
任絮絮知道,别的都好说,但只要一提到谢朗,那就是很难有商量了。
她潇洒地耸了耸肩,干净利落地说:“那行吧,听你的。不过小也,我还是得和你说清楚,我不是高估你、更不是因为和你熟才想找你。我是做生意的人,做事喜欢一码归一码,看重你,是因为你有那个能力。你刚才说什么,‘客人’对吧,这就对了,教高端私教舞蹈课的,如果把顾客真完全当成学生,就是本末倒置。顾客就是顾客,服务就是服务,别的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但是服务意识其实很难得。我自己也跳舞、还认识那么多舞蹈生,但是在我这,只有你是被所有顾客都给过最高评价的——小也,这是天赋,知道吗?”
她说到这里,似乎觉得有必要补充一句:“你别觉得我这么说太直接,好像没太看重你的专业素质,或者把你放得太低了。但事实就是这样,收那么高的费用,无论什么行业,都得拿出干服务业的态度才能赚到钱。”
“师姐,我明白。没事的,我不觉得服务业有什么不好的。”
黎江也笑了,他从地上站起来,然后走到任絮絮面前微微弯下腰,伸出手:“要学向日葵,向日葵向太阳鞠躬。”
“什么?”
任絮絮愣了一下。
“这是《美丽人生》里的台词。里面还有一句,我也很喜欢:服务是提高自我的艺术,上帝为人服务,但上帝不是下人。”黎江也的笑容很温和,他仍然保持着那个邀请的手势:“来,师姐——我们跳一会。”
任絮絮摇了摇头,但还是笑了。
那是有点遗憾的笑,她时常会有这样的明悟——
任絮絮记得前两年她情绪出了一点问题,但是吃的药会导致发胖,那是她最沮丧的时候。
芭蕾舞者对体重没办法不在意,因为当男舞者无法轻松地把她托举起来的时候,练舞的难度会徒然变高、舞步也会走样,脾气再好的人练久了、感到疲惫的时候也会有所抱怨,旁人是没办法想象那种被男舞伴抱怨发胖的痛苦和压力的。
而黎江也天生身材纤细漂亮,肌肉却不那么发达,作为芭蕾男舞者,这其实是非常大的缺陷,这么多年没做过领舞也是因为这一点。
但那段时候,黎江也却是那个唯一一个陪她在深夜熟悉舞步的人,唯一一个不是她的正式舞伴,却还是不厌其烦地把她一遍遍举起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