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干了——by银飞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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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轮到工人们在管培生面前阴阳怪气,那群管培生也没光站着被挖苦,多数翻了两个白眼便匆匆走了,白霜面色犹疑地走到路徐面前,路徐下意识退了一步,转身上了叉车启动,似是没听见白霜喊他的声音。
“路徐那人是你在宁江的同事?”卡车边有工人问,路徐点点头,只搬货,没说话。
“他们说你是被开除的?”有人又问。
路徐搬货的动作停了下,神色无常地点了下头。
“厂里也挺好的。”大家安静片刻后再次说开:“对啊,那群什么大学生,乌烟瘴气的”......
路徐冲大家明亮地笑了下,他也是这么想的,工厂环境虽然简陋但单纯,宁江则像个充满宝藏的洞窟,路徐充满期待地走进去,却发现所有宝藏之外满是豺狼虎豹,路徐还未上前就被野兽撕咬得遍体鳞伤。
他原本以为他勇敢、无畏,可真的体会过之后才发觉自己过于乐观。
与此同时,苏折寒正抱臂站在北海县人民医院消化内科门外,耳边是一阵阵哕声,苏折寒眉头不耐烦地蹙了下,越过窗玻璃看里面做胃镜做得酸水都吐出来的管培生。
那管培生满脸煞白,一上午苏折寒带他抽了血、做了气管镜......现在在做胃镜,待会儿还有个肠镜,都是大项目。
但愣是没给他去骨科看一下被撵伤的脚。
“我不做了。”管培生惨白着脸出来,胆怯地看着苏折寒,不敢上前。
苏折寒扬眉:“你自己说要都做一遍的,没事,钱我掏,走吧,下一项,肠镜。”
“我不做了...”管培生声音微微颤抖,紧接着往后退了一步,苏折寒刚朝他看过去,他转过身拔腿就跑,在医院走廊几乎跑成一道虚影。
脚看起来没什么事,苏折寒悠悠转过身,掏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让司机师傅把车挪到医院正门,他走出去的时候司机正好到,苏折寒上了车:“走吧师傅。”
“还有个小伙子呢?”司机问。
“他先走了。”苏折寒回答:“不用等他。”
回到工厂后苏折寒先去了七线,手上一沓体检费用单拉到夏帆面前:“转账还是现金?”
夏帆起身,拿过费用单一项一项看,此时路徐也走过来,越看眉头拧得越紧:“他不是脚的问题吗?为什么还做了这些项目?”
“他要全做。”苏折寒道:“也不贵,三四千而已。”
大血、气管镜、胃镜加起来就三千了,算上其他乱七八糟的检查直逼四千。
四千是夏帆一个月的工资。
“我给。”路徐二话没说低下头准备转账,两只手同时按住了他,苏折寒神情冷冷的:“是你撵了人家的脚吗?”
“夏帆是为了帮我。”
“不是。”夏帆把路徐的手按下去:“是我自己想撞他。”
说着夏帆掏出手机:“可以先给你一千五吗?剩下的下个月给你。”
苏折寒目光烦躁,他第一次学着路徐凑近到夏帆耳边:“以后不要做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冲动的时候,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收尾。”
夏帆面无表情地看向苏折寒,苏折寒朝他挑衅地笑了下,转身把路徐拉出了车间。
“夏帆不是故意的。”来到两人过去常常对峙的小角落,路徐沉着脸道。
“要他花钱你心疼了?”苏折寒眼中冒火,路徐明显偏于夏帆的态度让他控制不住情绪。
“你是故意带那人检查那么贵的项目的吗?”路徐不受苏折寒影响,继续冷静地问:“为了告诉夏帆他不自量力,然后羞辱他吗?”
苏折寒眼中笑出了水光,嘴角苦涩却狠厉:“路徐,你这么想我的啊...”
苏折寒眼里的路徐平静清冷,似是压根不为他的悲愤所动:“我没有这么想,但你这么做了。”
苏折寒下颚收紧,他艰涩地点点头,第一次看着路徐却什么都不想说,他转身,走了两步后忽然又转回来,眸色猩红、声音低哑:“这破工作老子不干了。”
说着苏折寒一把扯出自己在部品工厂的工牌丢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作者有话说:
今天好累,明天会多写一点~大家多多评论吖,晚安~
第74章 下一线
路徐在原地站了许久,等苏折寒的脚步都听不到了才绕出这个小角落,回到车间后夏帆上来找他,说问其他工人借了钱,但是没有苏折寒的联系方式不能转账,想转给路徐,再让路徐转给他。
“不用。”路徐朝夏帆摇头:“我去申请报销,你别管了。”
夏帆定定地看着路徐:“对不起。”
“不是你的问题。”路徐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去干活吧,没事的。”
说着路徐转身走出车间,朝干部宿舍走去,尽管很久没有去1202,但路徐还是熟门熟路地上了电梯,1202门前铺上了干净的地毯,忽然让路徐有些恍惚,两人似乎从未离开过。
路徐敲了1202的门,很快里面传来脚步声,门一打开,是沉着脸手里拿着衣服的苏折寒。
......
路徐的目光一时半会儿不知往哪放:“...干嘛不穿衣服?”
苏折寒赤着上身,神情依旧不妙:“你管得着么?”
路徐:......
“我来拿体检费用单。”
“干嘛?要去报销啊?”苏折寒反问,敌意十足。
路徐点点头,不受他的语气影响。
苏折寒挑眉:“在我外套口袋里。”
“外套呢?”
“洗了。”苏折寒说着便转身回了房间,但没关门,路徐只得进了房间,快步朝洗手间去,洗衣机果然在运转,他立马关了洗衣机,从里面把湿漉漉的外套拖出来。
那沓报销单也湿了,但衣服没洗多久,上面的字迹还能看得清,路徐立刻抽了纸去吸上面的水,专注得一直没发现苏折寒站在洗手间门口。
路徐起身,洗手间的门却被苏折寒挡住:“我去趟财务办公室,让一下。”
苏折寒却一动不动拦着,神色复杂、目光深晦:“你对他这么上心?”
路徐叹了口气:“他是我线上的,你别误会。”
似乎在这一刻,路徐才明白过来苏折寒一直在介意的到底是什么。
“我觉得我没误会。”苏折寒向前一步,凑近路徐:“你护王朋易护成这样了?还是护桃子护成这样?”
“他们不一样,夏帆比他们小,而且听力不好、没那么容易和大家打成一片,我才要护着他。”路徐凝视着越来越近的苏折寒,努力跟他讲道理。
可是路徐不知道,自己越多说一句,苏折寒心中的妒意又多加一层,他咬着牙听路徐说完,终于抛开某些硬捱了许久的坚持,受伤地问:“那我呢?”
洗手间安静了许久,路徐只看着苏折寒,看到眼睛发红,然后很轻地笑了一下:“我喜欢你啊。”
苏折寒瞳孔紧缩,手不由自主就上前抓住了路徐。
“可是我跟夏帆、其实是一种人...”路徐说得眼底泛潮:“四千块就能让我们的天塌下来,可对你来说,那什么都不是。”
路徐闭了闭眼,声音更轻了,他的手缓缓蜷起:“你确定,这样的我,和你真的合适吗?”
许多时候路徐都隐隐察觉到,苏折寒在照顾他那些无用的自尊心,比如在宁江租房跟自己AA、比如和自己一起吃便宜顶饱的八宝粥、又比如陪自己坐公交、坐地铁。
但他一个人的时候会住很贵的酒店、吃从来不需要看价格的餐厅、开车或者打车......
苏折寒不喜欢捉襟见肘的生活方式,他为了路徐才会去努力适应。
可路徐不希望苏折寒委屈他自己。
苏折寒可以花一两个月甚至更久来找自己、但自己只能抽工作之余的清晨或夜晚见他,只要荒度一天就会离悬崖更近一点。
路徐愈发地发现,他们好像真的不合适。
所以刚刚那瞬间,苏折寒说要走的时候,路徐心里猛然抽痛一下,但他没有表达出丝毫的不舍和挽留,他心中难过,但又觉得,走了也好。
苏折寒伸手,把路徐眼尾溢出的水意抹干:“嗯,我也觉得不合适。”
路徐促狭地点头:“嗯。”
“但我就是喜欢啊,能怎么办?”苏折寒轻叹:“我这辈子就喜欢你这么一个了,难道就因为不合适就要放弃么?”
“路徐,我以为你很勇敢的,怎么在这事儿上变成胆小鬼了?”苏折寒又靠近一步,轻轻把人拥住:“合不合适的、时间久了才能知道,起码现在,抱到你我才快乐。”
路徐被苏折寒抱着不说话,他闭着眼,情绪纷乱。
“去送单子吧,报不了也不要他给钱,以后让他少在我面前盯着你看就行。”苏折寒说着说着情绪又上来了。
路徐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后退开,顺着苏折寒留出的缝隙走出洗手间。
苏折寒望着人离开的背影,眼中有些发酸,他的小路徐没安全感得厉害,大约构想过不少次两人不圆满的结局了。
苏折寒拂开刚刚那阵上头的醋意和被误解的苦闷,再次将怎么重新把人追回来栓在身边这事儿放在首位。
想了半天没能很快想到最优解,苏折寒先套了件干净的衣服拿了手机出门,刚刚厂长找了他,说管培生有个轮岗前培训会,原本是安排他们办公楼的老同志培训,老同志以为这培训还是跟给暑假社会实践的大学生培训一样,结果一看这群管培生的学历和毕业院校就怵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培训了,说怕当场给他们轰下来。
厂长便很快机智地找到苏折寒顶替。
苏折寒到会议室的时候那群管培生都已经坐下了,其中坐在边上那个被撵了脚的看到自己后“握草”了一声,苏折寒看了眼他,上台,草草翻阅了一下之前准备的培训资料,合上,打算自由发挥。
“来一线工厂轮岗的是吧?”苏折寒抬头,看了眼那十几个管培生:“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吗?”
“要了解工厂的生产。”有个女生说。
苏折寒点头:“汽车行业一开始这种人力的工厂挺多的,这些年机器质量上来了,像这种原始工厂少了,有汽车专业的吗?”
有个男生主动道:“我是。”
苏折寒看向他,是上午凑堆一起讽刺路徐的其中一人。
“嗯,从你的角度阐述下思拓汽车的发展方向,这工厂现在面临落后、老化的问题,说说有什么改造的想法。”
那男生立马讲了一大堆目前世界前沿的汽车发展理论,他说思拓要做新能源、说要让思拓汽车智能化、还说除了面包车、中大型车、思拓也要发展中小型家用车。
苏折寒看着他:“你说的这玩意儿不学汽车的都知道,思拓这些口号都喊了十多年了,企业要的不是理论,而是切实的解决方案。”
那男生被苏折寒说得脸上挂不住,苏折寒歪了下头:“硕士几年就光学理论了?做汽车的不下一线纸上谈兵,不太行。”
说着苏折寒示意那男生坐下,此时白霜忽然举了手:“老师,我想表达一下我的看法。”
苏折寒朝她抬了抬下巴:“说。”
白霜站起来,面上婉恬:“我是计划中心的白霜,其实我所从事的工作和一线生产的关系不大,但是这次的轮岗我认为会非常有意义,思拓汽车在国内汽车市场的竞争力是由中大型货车和面包车组成的,但确实在家用车方面竞争力不足,一是足够多的资金投入,同时将这些即将被淘汰的工厂改造成家用车生产试点,二是需要足够优秀的工程师,比如您。”
白霜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大家齐刷刷看向苏折寒,大部分人压根不知道苏折寒是谁,刚刚厂长也只是说是个总部的工程师,但就算是总部的工程师,也不至于被白霜捧得那么高吧?
“让你分析没让你夸我。”苏折寒完全不吃这套:“你话说了一堆,其中一大半在拍思拓和我的马屁,一小半还没刚刚那男生说的好,就是你去外面摆个摊这年头也要资金和人才,这都是废话;再说改造,把人力工厂改造成家用车工厂相当于用三轮车改个火箭出来,可笑吗?”
苏折寒叹了口气:“你们真是来轮岗的?该不会其实是进车间的吧?走错地方了?”
一群管培生被苏折寒挖苦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白霜脸色也难看,她笑了下:“您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