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追缉录——by书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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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啊?”王明乾声音都变调了。
“抓人!”陆念文简短回道,“看到前面那辆面包车了吗?”
“靠!上次不小心放跑了,这次可让老子逮到机会了。”王明乾顿时又惊又喜,整张脸的神色都变了,原本一个和和气气的人,突然被激发出了狼一般的斗志。
警车缀在后面,因为太过显眼,第一时间就被驱车的江汉升发现了。他立刻开始加油门逃窜,陆念文让王明乾当即拉警笛,并拿起对外喇叭喝阻:
“前方面包车……洛E8903S,立刻靠边停车!”
对方并不听,继续加紧油门逃窜。陆念文也加了速度直追而上,并继续喊话:
“8903S,立刻靠边停车!不要再负隅顽抗!”
本来平静行驶在柳明路上的司机们都惊呆了,这恐怕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亲眼目睹警车抓捕嫌疑犯的追车现场。
而这也是许云白第一次坐在一辆追捕犯人的警车里,她感觉自己紧张得快要吐出来了。
面包车司机根本不听,仍在加紧逃窜,并在前方路口不顾红绿灯,直接左转掉头,差点和对侧向的直行车撞在一起,那些车子纷纷紧急刹车,才不曾酿成大型车祸。
陆念文彻底怒了,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抓捕这个危险分子,在他制造出更大的乱子前,把他彻底拿下。
她单手抹动方向盘,迅速向左打死,同时右脚一横,将刹车离合同时踩下,挂1档,漂亮地甩尾过弯,迅猛掉头。随即在10秒内加速挂到5档,警车咆哮着左冲右突,毫不减速地穿梭过前方挡路的数辆车子,死死咬住了面包车车尾。
哪晓得那面包车毫无征兆突然向右转向,一下冲进了右手侧的一处岔路,吓得路口非机动车道上骑电动自行车的行人紧急刹车,车子打滑,后方的车也全部撞了上来,摔作一团。
陆念文紧接着拐弯,眼角余光一扫发现原来是对向也有警车赶来追捕了,所以他才会紧急右转逃窜。
面包车在相对狭窄的双向两车道上飞速行驶,周边行人吓得纷纷贴墙躲避。陆念文警车继续直追,她放弃了喊话,因为偏执人格障碍的人是不会听进去任何话的。
她狠狠咬牙追,江汉升极其熟悉道路,在迷宫一般的平抚老城巷道之中穿梭自如。
对讲里,指挥中心一直在要求他们汇报位置,陆念文全神贯注驾车无空回答,王明乾和许云白在颠簸摇晃之中手忙脚乱查手机地图,汇报总是会慢上一步。
但不管如何,四面八方的警笛声还是越来越响了,大量支援已经赶到,开始围堵江汉升。穷途末路的江汉升把车开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将车子猛然一横,斜着横在道路之中。
陆念文紧急刹车,停在了面包车1米外。
西皮二六的乐段从面包车里传来,犀利高亢的唱腔穿透空气,震动入警车中三人的耳膜。
“师爷说话言太差,
不由黄忠怒气发。
一十三岁习弓马,
威名镇守在长沙。
自从归顺了皇叔爷的驾,
匹马单刀我取过了巫峡。
斩关夺寨功劳大,
军师爷不信在功劳簿上查一查。
亦非是黄忠夸大话……”
陆念文、许云白、王明乾踩着随后响起的快板声下了车,为首陆念文反手横着甩棍缓步靠近面包车。忽闻得一声开门响,原是那江汉升从副驾爬出了车,将面包车做了路障继续逃窜。
陆念文横眉怒目,助跑向面包车车头顶着的侧墙,踩墙跃起、单手一撑面包车前窗,蜷身越过车障,稳稳落地后紧追上前。只见前方江汉升快步疾跑,脚频虽不快,但步子却跨得极大,跑起来真有股超越年龄的劲头。
他挂在腰间的收音机还在唱:
“铁胎宝弓手中拿,
满满搭上朱红扣,
帐下儿郎个个夸。
二次忙用这两膀的力,
人有精神力又加。
三次开弓秋月样,
再与师爷把话答…… ”
但跑得再快也不及陆念文的速度,陆念文猎豹一般追上来,抬手就要拿住他。对方忽而回身一刺,陆念文用甩棍转腕儿架开,尝试用甩棍夹住他利刺缴械。
对方似有预料,迅捷抽回手中利刺,对着陆念文面门一通乱劈。陆念文眼疾手快招架,叮叮当当发出脆响,她虎口被震得发麻,暗暗心惊这江汉升的力道。
“夏侯渊武艺果然好,
可算将中一英豪。
将身且坐莲花宝,
营外因何闹吵吵……”
江汉升乱劈后不再纠缠,继续转身迈步要跑。陆念文抢身上前,左手拿住他肩,右手甩棍勒脖,左腿稳踏在地,右脚狠扫对方下盘。
对方啪的一下被她撂倒在地,却突然将手中尖刺往陆念文脚上扎。陆念文忙抽回脚躲避,对方忽而双臂撑地,身子腾起,右腿狠狠后踹向陆念文胸腹,如同牛马尥蹶子。
陆念文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双手交叉在身前格挡,被他狠踹一脚踉跄后退。他趁机爬起,继续向前跑。
“且住,老夫正在营中无计可施,夏侯渊这封书信来的是刚刚的凑巧。明日午时三刻与老夫走马换将。那时间先叫他放出我国陈式,然后再放他侄男夏侯尚。老夫习就百步穿杨,将他侄男射死,那夏侯渊必不甘休。那时老夫杀一阵败一阵,杀一阵败一阵,败至在旷野荒郊,习关公拖刀之计将他斩下马来。夏侯渊我的儿,你不来便罢,你若来时,中老夫拖刀之计也! ”
陆念文被这一脚踹得晃了一下神,定神后奋起直追。
“这一封书信来的巧,
助我黄忠成功劳。
站立在营门三军叫,
大小儿郎听根苗……”
陆念文再次追上前,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对方后背上,江汉升踉跄前扑,终究倒地,手中尖刺凶器脱手而出。但他随即拧转身子,鲤鱼打挺,顺手拽起身边一块废弃建筑垃圾里的木板,当做棍子往陆念文身上招呼。陆念文连番后撤躲避:
“头通鼓、战饭造;
二通鼓、紧战袍;
三通鼓、刀出鞘;
四通鼓、把锋交。
上前个个俱有赏,
退后项上吃一刀。
就此与爷我归营号。 ”
江汉升挥了一会儿,力道明显减弱。陆念文迅疾猛突上前,侧踢一脚踹飞他手中木板,矮下身子迅猛欺进,趁着他被踹飞木板后双臂扬起空门大开的间隙,左臂架在他腋下控制住他双臂,迫使他露出肋下,右手中甩棍棍头往肋下猛戳,打得江汉升痛得叫不出声,浑身一缩歪倒在地。
陆念文摁住他后脑勺,膝盖顶住他后背,将他狠狠摁在地上,拿住他双臂,取出手铐将他迅速拷住制服。
在江汉升的痛苦呼喊声中,她气喘吁吁看了下表:“傍晚六点差三分,逮捕嫌疑人江汉升。”
此时,后方的王明乾才刚刚赶到近前。
江汉升腰间的收音机发出了《定军山》最后的唱词:
“……到明天午时三刻成功劳~~~”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为了感谢齐问箴同学在各个平台的推文而加更,5800多字的大章。
江汉升一直在听的戏曲是京剧《定军山》,是依据《三国演义》黄忠夺取曹军定军山大营,斩杀夏侯渊的情节改编的传统剧目。他的名字“汉升”,便是蜀汉大将黄忠的字。
这周末应该可以恢复正常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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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你不会真觉得自己是黄汉升吧,啊?
“陆姐, 这里交给我吧,许姐在面包车那里抢救涂建刚,他好像快不行了, 你去看看吧。”王明乾上前来帮陆念文控制住江汉升, 说道。
陆念文忙跑了回去,就看到面包车的后车门被打开了, 许云白正跪在车内, 给涂建刚做着心肺复苏。
陆念文立刻打120叫救护车,却看到许云白的动作缓缓停滞,慢慢跪坐在了她自己的脚跟之上,长长叹息了一声,发丝已然全部散乱。
“救不回来了……身体都凉了。”她轻声道。
“怎么会……”陆念文喉头哽住。
“他应该不只是有糖尿病,还有高血压。吸入大量七氟醚, 并受到长时间的囚禁, 诱发了高血压, 造成了心脏衰竭而亡。看手脚的僵硬情况,可能是1个小时前去世的。”许云白道。
“……”陆念文怒然踹了一脚旁边的墙。
就差一个小时, 就差一个小时一条生命就能救回来。但他们最终还是没有赶得及。
四周包围而来的警笛呼啸声, 仿佛在发泄着她们内心的不甘。
……
周颖冷着面庞坐在了审讯室的桌子后, 望着前方被拷锁在审讯椅上的江汉升。这老头一头乱发,花白的胡茬在嘴唇四周滋长,满面皱纹, 眸光麻木。他有一双很大的眼袋,配着他杂乱的眉毛、三角眼和过高的颧骨, 显出刻薄的面相。
“姓名。”
“江汉升。”
“性别。”
“男。”
“年龄。”
“68岁。”
“籍贯。”
“平抚……”
周颖例行问完了信息, 发现眼前的犯人产生了一定的情感隔离的状态。思维很冷静清晰, 但情感被隔离, 他似乎不大能感受到属于一个人的喜怒哀乐与悲欢离合。
“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
“我杀人了。”他冷静地说道,毫无犹豫地速答。
周颖顿了顿,身侧的记录员从电脑后侧头望了一眼江汉升,眸中有些愕然。
这么轻松就招了?倒也是,在这里狡辩也没有任何意义,这个案子也没什么悬念了,证据链很完整。尤其是江汉升还是现行犯,做作案过程中被当场逮捕。他们在面包车里还找到了江汉升未能处理干净的作案工具,都是铁证。
“你知道自己杀了几个人吗?”
“……四个,哦,五个?”江汉升以反问的方式回答道。
“记得他们叫什么名字吗?”
“记得,不可能忘了。第一个是郎传志,第二个是徐彤彤,第三个是余亮,第四个郑淑佳,第五个……涂建刚。”
“说说看,为什么杀他们。”周颖没有采取常用的审讯手段,反倒像是老朋友聊天一般,询问道。
“他们该死。”江汉升道。
“什么叫该死?”周颖再问。她并不打算做任何说教,只是想听听江汉升的说法。
“我先说一下,我不想杀涂建刚的,他……不该死,我只是想让他乖乖替我顶罪,他一个孤寡老头,一身的病,在牢里说不定还能安度晚年呢。但其他人都是该死的。”江汉升道,“其他人,要么是奸猾小人,要么是阴毒狠辣的家伙,还有小偷和自以为聪明的蠢女人。”
“详细说说。”
“你想听啊。”江汉升忽而笑了一下,似乎因为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而感到高兴,“我第一次杀人,本来也不是我的事,还不是为了我那蠢侄子。他爹,就是我哥老早就走了,他算是我养大的。这小子,打小就不学好,抽烟喝酒打群架,学习成绩一塌糊涂,连个高中都考不上,只能去上技校学厨,也算是学点本领。
“也不知道他在学校里交了个什么朋友,认了大哥,出来后也不去当厨师,说是要跟着他大哥混,混半天就混了个保安,在洛城的一家制药厂里。后来这小子花钱大把大把的,我觉得奇怪,他那两千块的工资还能这么奢靡浪费吗?
“我就问他钱哪儿来的,他起初还不肯说,后来告诉我跟着他大哥偷偷摸摸地往外倒卖麻醉药。那玩意儿是管制药物,但是黑市里需求不小,卖得价极高,来钱如流水。好家伙,我都眼馋了,我从厂里下岗开个饭店,那点流水都不够看。
“我就对那小子说,这生意我也想分一杯羹,我出车,运一车出去,少拿一成分成,他那大哥就同意了。干了三两回,我找到了一个愿意出更多钱的下家,我就让我那傻侄子换个渠道出手,给他大哥的还是原来谈好的价,这样我们从中间能拿更多的钱。
“我那傻侄子太天真,尤其是没注意到银行的郎传志是个司马懿一般的阴险人物。这家伙是帮他大哥抹平账面的人,结果他发现我们从中间多捞的事,便将这事儿暗中告诉了我侄子的大哥。不仅如此,他两头背刺,他还把这个事儿捅给了银行高层知道了。那银行高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事儿被瞒下来当了和药厂的谈判筹码,药厂为此不得不和银行欠了大笔的商贷。银行高层和郎传志顿时鸡犬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