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也是舒庆改造之下的结果吧!自己近来似乎越来越不讲究了。
这里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想到自己要顶着烈日,穿过着一大段距离,然后开车......
眉头立刻拧成一团死结。
"我找了你半天,你躲到哪儿去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回过头,微笑着问道:
"空远,你还没走?"
"没找到你,我怎么走?生病的人不要随便乱跑,你想让我担心死啊!"
俊朗带笑的娃娃脸此时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让连清篱小小的心虚了一下。
不过......谁生病了?
但立刻,他便反应过来,必定是自己苍白的脸色让卫空远产生了误解。
唔--生病这个借口似乎挺不错的。于是他便没有出声反驳。
此刻,卫空远已经跑到他面前,张开嘴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他的表情突然凝住。
好一阵,他才将视线从连清篱的颈侧调开,抬起头,面无表情的道:
"我想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脸色这么差了。"
刚刚被连清篱拉松的领口,隐隐露出一抹赤色的淤痕,印在白皙的肌肤上,分外的触目。
连清篱笑了笑,没再试图掩饰,从衣袋里摸出车钥匙,塞进卫空远的手中,理所当然的道:
"我正好懒得开车,麻烦你了!"
一上车,连清篱便直接躺倒在后座。
反正已经没有掩饰的需要,他也乐得轻松。
整整三个小时的激烈辩论,已将他残余的力气榨的一点不剩,他决定一会儿回办公室后先睡一觉。
只是这样一来,晚上就得带工作回去做了。
车子开的不快,却很稳,卫空远抬手调整了一下倒后镜。
看着反射出的连清篱的影子,他问道:
"怎么回事?"
连清篱与舒庆同居已超过两月,这种事情倒是第一次发生,连清篱之前从未在出庭前日纵欲。
就在卫空远以为连清篱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说道:
"最近他情绪一直不太好。"
如果拒绝,舒庆一定会很沮丧,所以他当时便没有推开他。
卫空远沉默,然后道:
"是因为工作的事么?"
"我不知道!"连清篱摇头。
"你不会问他?"
"他不让我问。"
"倒真是那家伙会干的事。"
连清篱笑了笑,无语。
舒庆太过傲气,他不会想让自己知道他落魄的一面。
"不会太勉强了吧?"卫空远有些担忧。让那个嚣张跋扈的男人做那些工作,他只是听听就觉得不可思议。
"我相信他。"连清篱淡淡的笑道。
卫空远无言以对。
沉默片刻,才又问道:
"你要去哪儿?回事务所么?"
"当然。"
"行不行?要不我准你半天假?"
"那一大堆卷宗你来整理?"
"......"
"好了,没问题的,只是站的时间太久,腰有点痛。"
"你不用说的这么清楚。"
卫空远咕哝道。
他对那些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
镜子里的连清篱已经闭上了双目,似乎要睡着的样子,他急忙伸手,将空调温度调高,嘴里不忘交代道:
"你别真睡着了,小心感冒!"顿了顿,他困惑的皱起眉头,问:
"你怎么脸还是那么红?你是不是发烧了?"
他刚才还以为是太阳晒的。
"有点烧。"连清篱闭着双目,满不在乎的道。
"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还是买点药?"
"空远......"连清篱眼皮动也不动的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人会对精液过敏?"
会--对--精--液--过--敏--
卫空远在脑中将这六个字一一的滤过,领会其中含义的同时,双手一滑,车头立刻的像右侧拐去。
"啊啊啊啊啊啊--"
第 30 章
"庆哥已经换了九个工作了,我们破坏一个,庆哥就再找一个,从来没停止过。"虽然是他亲眼所见,男人还是很难相信这是事实。
"第九个?舒庆的耐性竞有这么好?"
炎青同样一脸怀疑。
"是的,青爷。不过,庆哥下手倒是越来越重了,最开始那个男人只是掉了两颗牙齿,最近这次那男人断了三根肋骨了。"
不过跟以前相比,这都不算什么。
之前若有人敢当面辱骂舒庆,一定会被直接灌了水泥,沉到海底。
听到这个,炎青露出欣慰的表情。
"你们做的很好,该是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可是,青爷......"
男人欲言又止,威武的国字脸,变成一条苦瓜。
"怎么了?"
做好了挨骂的准备,男人才鼓起勇气道:
"庆哥发现我们了。"
"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不知道,只是今天一个兄弟中暑,庆哥送来了一瓶水,就好像,就好像他一直知道我们在那个天台上一样。"
"真不愧是舒庆!"炎青笑道。
"那......计划还照旧么?"
这不是明明白白的搞破坏么?他们不会被庆哥扁成肉泥吧?
"当然!"炎青点头,睨了眼一脸忧虑的男人,难得的解释道:
"放心,舒庆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连清篱的汽车因为被送到车场维修,所以他现在外出只能坐出租车。
其实只是一点小擦伤,之所以耽搁这么久,是因为顺便做了全车检修。
这次的委托人因为骨折住院,所以连清篱必须去医院见他。
许浩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又黑又胖,脸上有数不清的麻点。
他整个上身都裹着石膏,普通病房的空调不怎么好,热得他满头大汗,肥肥的脖子上长满了鲜红色的痱子,连清篱当下就决定,他以后再也不吃红豆糕了。
一个瘦小蜡黄的女人站在旁边,是他的妻子。
从电话中,连清篱已经了解了大致的情况。
他新招了一名店员。
而这个店员是个新手,干活很慢,他看不过去,便忍不住说了几句,然后就被打成这样。
"连律师,他们都说你很厉害的,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许浩激动的道。
她的妻子在一边点头附和。
连清篱低头看着手中的验伤报告。
三根肋骨骨折,肺淤血,右侧下颌关节脱位......伤势不算轻也不算重。
"当时还有谁看到?"他问。
许浩忙道:
"小王,小吴还有小赵,他们当时都在场,大家都看见了,还有我老婆也看见了!"
他一张嘴,一股刺鼻的大蒜味便扑面而来。
"他们都会写字吧?"
"应该......会吧!至少也是个小学毕业......"许浩不确定的挠挠头。
连清篱点头道:
"那就没问题。"
他将记事本摊开,取出录音笔,微笑道:
"好了,您可以说出您的要求。这只是个普通的民事案件,您希望庭外和解么?"
许浩反应迅速的摇摇头:
"当然不!"
他激动的表情让连清篱微微一怔,然后笑道:
"我明白了。"
低头在本子上记下。
"根据目前的情况,打伤你的人会被判处十五天以上,三个月以内刑事拘留,还要赔偿您所有的医药费,误工费,以及您雇佣看护的费用,具体数字需要核算之后才能知道,粗估可以拿到五千元到一万元之间。"
"这么多......"女人神色微动,露出向往的表情。
连清篱一笑,道:
"如果庭外和解的话,我可以帮你们争取到更多的补偿......至少是三倍以上。"
"真的......"女人一脸惊喜,正想说话,被许浩打断。
"闭嘴!"
然后他转向连清篱,大声道:
"连律师,我绝对不同意庭外和解!"
"我明白了。"
连清篱点点头:
"您还有什么要求?"
"没了,只要能告倒他就行。"许浩喃喃的道。
"好的。请您把对方的姓名地址告诉我吧!"
"那家伙没有留下地址,不过有我他的身份证复印件......就在诊断书后边......最白的那张......"
连清篱低头,将许浩所说的那张纸抽出。
那的确是一张身份证复印件,男人的照片虽然模糊不清,但仍能辨出他一脸不耐的表情......
连清篱霎时怔住。
第 31 章
回到家中,舒庆还没回来。
他的时间不定,但通常不会晚于七点。连清篱看了看表,六点五十分。
刚放下公文包,换好家居服,大门便被打开,舒庆走了进来,表情如常。
"你回来了?我好饿,赶快做饭吧!"
"舒庆,你先坐下,我想跟你谈一谈。"连清篱指了指沙发,神色凝肃。
"我还没洗澡呢!"
舒庆皱眉道。
他一进门都会先冲澡,冲掉身上的异味。
"不用,舒庆。"连清篱摇头。
"怎么了?"
察觉出连清篱的神色不对,舒庆不再坚持,在连清篱对面坐了下来。
看他坐好,连清篱便直接切入主题。
"有个叫许浩的人,你认不认识?"
舒庆一怔,然后立刻便反应过来,他转过脸,表情僵硬的道:
"我工作的事,你最好少管。"
连清篱也沉着脸道:
"我也想少管,不过现在人家已经把你告到我这儿,你让我怎么少管?"
"什么意思?"舒庆皱起眉头,一脸诧异。
连清篱将桌上的文件推到舒庆面前,冷冷的道:
"根据许浩所讲的经过以及他提供的证据,你最少要支付八千元的赔偿金,刑事拘留不会少于两个月。"
"那家伙去你那儿告我?"舒庆此时才反应过来。
"真巧,是不是?"连清篱冷笑。
舒庆眼中凶光一闪,他站起身,沉声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你不用管。"
"你怎么解决?威胁他?威胁他家里人?还是干脆把他杀了毁尸灭迹?"
连清篱尖锐的道。
舒庆不语,僵直的立着,双拳握的死紧,仿佛那是许浩的脖子!
连清篱叹了口气道:
"舒庆,你现在只是个普通人,在普通人的世界里,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让问题更加严重。你明不明白?"
舒庆垂着头,沉默良久,才沉声问道:
"那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做?"
连清篱犹豫片刻,才低低的道:
"我已经跟许浩商量过,他同意庭外和解,但是你必需亲自向他道歉......"
看了看舒庆紧绷的背脊,他错开视线,然后接道:
"......他要你向他下跪赔罪。"
"什么?"
舒庆回过身来,一脸狂怒:
"他让老子给他下跪?"
连清篱闭了闭双眼,困难的道:
"是的。"
"那个混蛋一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舒庆神态狰狞,一脸狠厉,如果那个许浩此时出现在他面前,必定立刻会被他撕成碎片。
连清篱垂头不语,静静的任舒庆怒吼发泄。
舒庆大步跨到他面前,抓住他的双肩,危险的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想让老子向那只猪--下跪!"
他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两个字。
双肩被抓握的几乎碎掉,但是连清篱却没显出任何痛楚的表情,他抬头看着舒庆,轻轻的点了点头。
"想都别想!"
舒庆一把推开他,咬牙道:
"老子绝对不会做这种事!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想让老子跟他下跪!做梦去吧!那个混蛋!"
他大声咒骂着,一把抄起摆放在手边的电话,冲着连清篱身后的墙壁砸了过去。
电话撞到墙壁,变成白色的碎片,四溅开来,一片划过连清篱的面颊,很快,白皙的肌肤上便显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舒庆一滞,上前几步,抬起手来,似乎想碰触那道触目的伤痕,但看到连清篱冰冷的表情,又退回原处,一脸愤怒的转开头去。
"我不会向他道歉的!他想告就去告吧!"
他道。
深吸了口气,连清篱才按捺下胸口涌动的怒火,他忍耐的道:
"舒庆,你比我清楚有多少人想杀你!现在你能过得这么平静,是因为没有人知道你在哪里,如果你出现在监狱,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
舒庆冷哼一声,道:
"你放心!老子不会拖累你的!"
连清篱被舒庆的话气得面色铁青,他瞪着舒庆,一字一字的道:
"你居然跟我说这种话?"
舒庆显然也觉得自己说的过份了些,嘴唇蠕动了下,没再吱声。
闭了闭双眼,伸手揉了揉抽痛的额角,再度睁开双目,连清篱已经恢复了镇定,他看着舒庆,坚决的道:
"舒庆,如果你脑子不清楚的话,我来帮你决定。你必须去向许浩道歉!必须!"
"老子绝对不去道歉!绝对!"舒庆怒道:
"老子偏要进监狱,你管不着!"
"你不会进监狱!如果你不去道歉,我就打电话通知石头,让他来接你回去。"他平静的看着一脸惊怒的舒庆,淡淡的接道:
"我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死!"
"你竟然想赶老子回去......"舒庆咬牙,一双黑眸说不出的凶猛锐利,似乎只要连清篱一点头,便要扑上去将他撕碎。
连清篱只是平静的道:
"你有三天时间考虑。你不但要去跟许浩道歉,还要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打人。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你就回你的青红帮。"
他顿了顿,又接道:
"在事情结束之前,我会睡书房,就这样。"
说完,连清篱径直绕过舒庆,走进卧室。
打开橱柜,他取出闲置已久的备用棉被。
客厅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他一震,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然后是惊天动地的关门声。
怔立良久,他将棉被放在床上,走出了卧室。
客厅已是狼藉一片,沙发被推倒,茶几也被踢到了一边,在地板上留下深深的刻痕。舒庆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慢慢走到门边,低下头,正看到舒庆常穿的那双运动鞋,凌乱的倒在地板上。
他竟然连鞋都没换就跑了出去!
真皮的鞋面落满了黄土,看上去如走了几百里的路程。
他怔怔的看了许久,探手从鞋柜里取出鞋油和软刷,开始擦起鞋来。
舒庆虽然从来没跟他说过工作的事,但是他大致能猜出几分--根据衣服和鞋上的污渍,不难判断。
他一共换了十个工作,他洗过车,在工地上做过苦力,当过修车工,也做过搬运工......而这次--应该还是在工地打工吧!
有一次,他大概是帮人搬运劣质的木板家具什么的,回来时扎了满手的木刺。那些木刺因为没有及时挑出,都深深的陷入肉里,他花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将那些细小的东西挑干净。
被挑出了血,他的掌心都是血珠,却只担心将血染到他的身上,偏要用水洗净,弄得手掌整个红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