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伯书打开房门,进入後再度关上,桐文剑儒正坐在桌前翻阅著书册,头也不抬地问道:「有事吗?」
「剑儒,夏平阳因汝废除他掌令一事,心怀怨怼,此人心机深沉,望剑儒多加小心啊!」易伯书句句说的真诚恳切,整句话无法让人挑出毛病。
「嗯?怎样说?」闻言,桐文剑儒才抬头看向易伯书问道。
「今日早上,吾就见他趁众人忙碌的时候,欲对剑儒不利,幸好吾及时阻止他。」
「听汝一说...倒是好像有这一回事...」桐文剑儒沉吟一声,他确实有感到周围出现的异常,但儒生众多,他也无法确定是何人。
「属下是为了剑儒著想,若失去汝,天章古圣阁将要群龙无首。」为桐文剑儒著想倒是真的,但是其原因...就真的不是那麽简单了,易伯书仍痴迷地望著桐文剑儒。
「嗯,多谢汝的好意了。」听完此言,桐文剑儒沉默半尦嗀才对易伯书出言道谢,阖上书册後,又向易伯书问道:「吾好像似乎曾见过汝?」
「是,是在五年前儒教所举办的儒生比试,剑儒也有前来观看。」他还记得吾...他还记得吾啊...易伯书的心情为之雀跃。
「嗯...汝表现不错,所以被分派到江东儒林。」桐文剑儒微微一笑,好像想起了难得的过往之事。
「属下一向都很勤奋不懈,能有此成就,吾也要感谢儒教的栽培...不过...那日剑儒好像突然间急急忙忙地离开比试之地......发生何事了呢?」在初一见面,易伯书的心就不由自主的全系在桐文剑儒的身上了 ,原想在他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一来能让他认识自己,二来说不定能因此得到进入儒门天下的契机,进而随侍在桐文剑儒的两旁,这个机会他当然要好好把握,但是...正轮到他比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桐文 剑儒原本坐在疏楼龙宿的身旁观战,下一刻却露出一抹惊慌,仓促地离开了座位,这使他无法不在意。
「蜀道行...」桐文剑儒一句低喃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却仍足以让易伯书听个真切。
「什麽?」
「不...没什麽,若无其他事就退下休息吧,吾很累了。」
仔细一瞧,才发现桐文剑儒脸上有著淡淡地倦意,易伯书心疼之馀,立即起身告退。
蜀道行......
那日比试离开,就是因为蜀道行来到,一见到那抹熟悉不过的蓝紫身影,他就下意识的想逃,不愿再见到他,而蜀道行对自己的执念,却是超乎想像的深重,令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桐文剑儒摇摇头,不愿再多想,起身走向床铺,拉开柔软的棉被,渡过这漫漫长夜。
一出房门的易伯书,脸上罩上一层阴霾,在黑夜微弱的月光照射下,显得更为恐怖。
「蜀道行......」易伯书握紧双拳,攘袂切齿道,他一定要除掉蜀道行!脚步一抬,易伯书转而至夏平阳的房前。
「易伯书?」对易伯书深夜来访,夏平阳疑惑问道。
「明日就动手吧。」
「嗯。」夏平阳已知易伯书所指何事,他期待著桐文剑儒与蜀道行自相残杀的一天啊!呵呵呵......
* * *
翌日,易伯书与夏平阳趁著桐文剑儒携带著混元斗外出後,率领部份儒生前往武曲洞。
「蜀道行,就算汝躲在此地,也难逃一死!」眼前的蜀道行已被骨扣锁住,功体被制,若有机会说不定就能将其一举格杀!易伯书心里如是想。
「蜀道行,受死吧!」夏平阳一声令下,示意身後的儒生拿下蜀道行。
「众人快上,他已被骨扣锁住,不足为惧!」
「为圣儒报仇啊~~~」
「你们......欺人太甚!」见是天章古圣阁的儒生,思及桐文剑儒,蜀道行不愿妄下杀手,只得回身闪躲。
孰知易伯书却丝毫不留情,出手狠辣非常,定要致蜀道行於死地不可,蜀道行一个闪避不及,终於被锋利的剑气在手臂划出一道血痕,一边的骨扣也被打断!
「你们......啊......」侠刀见血,双眼倏地泛红,一声呐喊下,侠刀身上的骨扣全部碎裂。
「啊...怎会如此!」最靠近侠刀的儒生,吓得连忙後退三步,可惜为时已晚,蜀道行已抽出配刀,一口气划开三个人的喉咙。
「蜀道行发狂了!」夏平阳见状,就想要往洞外跑。
侠刀杀的兴起,儒生几乎无一幸存,瞧见一旁的易伯书,便举刀往他攻去。
易伯书连忙出剑急挡,但仍挡不住侠刀的攻势,身上尽是血迹斑驳,易伯书边战边退,他抓到机会拾起地上的沙朝侠刀的双眼扔去,趁这几秒的时间,易伯书飞快地来到夏平阳的身後。
「易伯书?」
因为短暂的黑暗,使得侠刀狂性愈加高涨,他迅速地挥了一道刀气朝易伯书的方向而去。
「啊......」一声惨叫声由洞内传出,但,眼前鲜血淋漓之人却不是易伯书...
「易伯书...你......」夏平阳双目圆睁,直直地看著易伯书,死也不肯相信与他一同卧底的易伯书竟会拿他来挡侠刀的刀气。
「汝就安心的去吧,这是汝妄想动剑儒的代价。」易伯书似笑非笑地在夏平阳耳边低语,便一手将他的身体推开,见侠刀就要追来,易白书急忙施展轻功,欲回天章古圣阁。
易伯书一踏进古圣阁的大门,侠刀也追上进入了,众学员见到冲进来的蜀道行,先是一愣,还来不及反应便是人头落地。
侠刀见到有人的地方,便开始疯狂屠杀,使得天章古圣阁里到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宛如一个可怕的人间炼狱。
「蜀道行!住手!」颜贯丘为了保护众学员的安全,挺身而出对抗侠刀,但却无力与之抗衡,不久便败下阵来。
「颜儒修,汝快走呀!」贺卫宇见颜贯丘之处境危急万分,急忙跳入战圈,替他挡下致命的攻击。
「贺儒修!」见状,颜贯丘也同样著急不已,因为贺卫宇也受了不少伤,两人过招一来一往之间,让他胆战心惊。
「快!趁吾还能抵挡住侠刀,快去找剑儒啊!」贺卫宇在说话之时又呕出一口鲜血。
「吾......」
「去找剑儒啊!!」贺卫宇用尽全身的气力大喊著,侠刀的致命一刀也随之落下。
「贺-卫-宇──」颜贯丘急的都快哭了出来,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拼死地想护在贺卫宇的前方。
此时,侠刀的刀,却在离贺卫宇的颈边不到一寸之处,乍然停下!
「啊......」蜀道行额上渐渐地冒出冷汗,露出挣扎万分的表情。
...........................
『蜀道行,汝用刀而吾用剑,将来找一日,吾俩再来比试比试。』
...........................
『蜀道行,汝说,什麽才是侠之道呢?』
...........................
『蜀道行,吾决定接下天章古圣阁的掌令之位了,古圣阁就在中原,吾俩可以随时见面切磋了』
...........................
『蜀道行......汝骗吾?原来柳千韵已怀有汝的孩儿,吾错看汝了!』
...........................
『蜀道行,吾恨汝!吾恨汝──吾要到儒门天下,终生不再见侠刀蜀道行此人!』
桐文.........桐文.........
「啊─────────」蜀道行一声仰天呐喊,收起刀奔出天章古圣阁。
颜贯丘与贺卫宇不明所以,在瞧见彼此的伤痕後,更是把心思都放在对方身上。
「「汝没事吧?」」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问道,贺卫宇与颜贯丘愣了一下,随又相视而笑,贺卫宇抢先开口道:「目前算是危机暂时解除。」
「嗯。」
「汝等无恙否?」易伯书看准时机,才由屏风後走出。
「易伯书,原来汝也无事。」
「发生何事?!」从回元洞急急赶回的桐文剑儒,看见阁里的惨状,内心悲愤难当。
「侠刀发狂杀入天章古圣阁......众人无力抵抗......」易伯书也同样一脸哀恸欲绝的表情。
「蜀──道──行───」桐文剑儒沉痛地握紧双拳,甩动靛蓝长发,迅速地转身离开。
「剑儒!」
「颜儒修,贺儒修以及易伯书,汝等先下去疗伤。」抛下一句似命令般的话语後,桐文剑儒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这......」颜贯丘见桐文剑儒怒发冲冠,这一去,与蜀道行应是一场生死对决了。
「剑儒非是平凡人,先疗伤吧。」看出颜贯丘的顾虑,贺卫宇安慰道。
「嗯。」颜贯丘扶起重伤的贺卫宇往内室走去。
而一旁的易伯书,则是冷冷地看著剑儒离开的方向,『蜀道行......吾倒要看看你要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第四章
「蜀道行!」悲愤交加的桐文剑儒,怒视前方昂然直立的蓝紫色背影。
双方静默片刻後,突然,一道锐利又威力万钧的刀气,瞬间截断桐文剑儒脸颊旁的发丝!
蜀道行缓缓转过身来,双眼充斥著疯狂的血红色,桐文剑儒缓缓拔出秋叶桐剑,直逼蜀道行:「血泪,是汝最後的良知吗?」
蜀道行沉默不语,就要转身离开,桐文剑儒发出第一道剑气包围住蜀道行,「汝想离开,除非踩过吾的尸体!」
闻言,蜀道行更是毫不犹豫地举刀攻向桐文剑儒,一刀一剑交会之间,皆是愈见高涨的战意!
「啊-」
蜀道行身形愈来愈快,使得桐文剑儒闪避不及,被削掉发髻,一头柔软的靛蓝色长发飞瀑而下,侠刀再度攻来,桐文剑儒急忙提剑抵挡,孰知,秋叶桐剑竟被断成两截!
桐文剑儒一脸愕然,大脑尚无法反应,侠刀的刀锋就要朝自己的颈项划过,他不闪不避,反而阖上眼帘,静待死亡的降临。
等待了许久,没有预期中的疼痛,桐文剑儒睁眼一看,只见侠刀不断地冒冷汗,把刀丢至一旁。
「蜀道行!」
「你快走,否则...吾真的会杀了你!」差一点就要手刃自己最爱之人,这种痛苦,他不想再体会了。
「天章古圣阁所有儒生的性命,汝要吾怎麽做?汝若不死,就是吾亡!」桐文剑儒凄然万分道,他也不希望侠刀死,但是,他更不愿意看到这样入魔的侠刀啊!
「唉...你...你先离开吧!吾定会给你一个交待。」说什麽他也无法手刃自己至爱之人,蜀道行十分无奈。
桐文剑儒抚著自己胸口,忽地呕出一口鲜红,原来方才在与侠刀过招之间,他便受了内伤。
「好,吾就等汝的交待!」
见桐文剑儒离去後,蜀道行叹了口气,决定先回水泉静思。
桐文剑儒脚步不稳地走在路上,又呕了几口鲜血,他毫不在意地用衣袖擦拭嘴角的血迹,往天章古圣阁的方向走去,半途中,遇到秦假仙一班人。
「啊,是桐文剑儒。」业途灵抢先出言。
「秦假仙?」看著秦假仙三人鬼鬼祟祟的模样,桐文剑儒於是问道。
「侠...侠刀在前面吗?」秦假仙吞了吞口水,紧张地问道。
「吾想,他现在刚离开。」
「好家在......咦?你怎麽受伤了?」秦假仙这时候才注意到桐文剑儒的伤势,不等他回答,秦假仙又接著问道:「难道是和那个侠刀车拼了?」
「汝猜对了。」桐文剑儒露出一丝苦笑,随又问道:「汝等找侠刀何事呢?」
「解药已经现世,我想拿给侠刀,可是他狂性大发见人就杀,没有人敢接近他啊!」秦假仙烦恼不已,无计可施。
「将解药交吾吧。」
「咦?」
「由吾交予侠刀即可。」
秦假仙一听,简直感动到痛哭流涕,他急忙掏出袖子内的解药递给桐文剑儒,深怕他下一秒就反悔。
「桐文剑儒啊~~你真是好人,这件事,就拜托你了,bye-bye。」秦假仙拉著两个小弟,以眼神示意他们快离开。
「大仔真是够奸...」业途灵不满地偷偷念道,不料却被秦假仙敏锐的耳朵听到,因而被赏了一记爆栗。
「走路就走路,做啥废话那麽多!」
桐文剑儒见三人离去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然後把解药收好,赶回天章古圣阁。
* * *
一回到天章古圣阁,静寂沉闷的气氛让桐文剑儒直觉有异,他踏入大厅,出口唤道:「颜贯丘?贺卫宇?」
「剑儒,汝回来了。」
闻言,桐文剑儒转过身来,问道:「易伯书?两位儒修呢?」
「他们已经下去疗养了,倒是剑儒...汝似乎伤的不轻,让在下为你观视吧。」易伯书不等桐文剑儒的回答,迳自向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啊-汝-!」桐文剑儒发现不对,急忙向後退出三尺,但为时以晚,易伯书在他的手腕上插上一根银针。
「剑儒,现在汝是否感觉自己的气力渐渐散尽呢?」易伯书满意地将前方桐文剑儒的讶异惊慌收入眼底。
「易伯书,汝?」桐文剑儒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腕。
「小美人,别再做困兽之斗了,乖乖束手就擒才不会受皮肉之痛哦。」
四周的光线忽地暗了下来,转而被一片诡异的鲜红色笼罩著。
桐文剑儒怒视著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红发男子与一名体型肥大、手中还握有重锤的男人,他开口问道:「汝等是何人?!」
「枫红雪飘染。」雪飘染在介绍自己时,还不忘朝桐文剑儒送了个飞吻。
「俺是五行陀。」语毕,五行陀挥动手中的铁锤朝桐文剑儒攻去。
桐文剑儒的秋叶桐剑已被蜀道行所断,他只能不断地闪躲著对方的攻势,桐文剑儒边战边逃,来到阁内的前院,他随手拔下一根树枝,以其为剑。
「舞墨生风!」桐文剑儒舞动树枝,一道道剑气接连而出。
「小美人,这种招数对俺没用的。」五行陀笑笑地搔了骚头,轻松地化解了桐文剑儒的剑法。
「挥洒林间意!」桐文剑儒改变招式,五行陀一个大意,被剑气划开一道血痕。
「哼哼,挺有两下子的嘛。」
这时候,桐文剑儒却不再趁胜追击,他停下来扶住身旁的树干,大口大口的喘著气,随後呕出一口鲜血,他觉得自己的视线渐渐变得愈来愈模糊了。
「撑不住了吗?呵呵。」
眼见雪飘染往自己的方向走来,桐文剑儒无力再战,低吟一声後,往地上倒去。
「啧啧,真是性情刚烈的小美人儿啊。」雪飘染一手抱起桐文剑儒,朝身後的易伯书问道:「你说他可以用来牵制侠刀,真的吗?」
「没错。」易伯书的眼神浮现一丝怜惜,他轻轻地拭去桐文剑儒嘴角流出来的血迹。
「嗯,将人带回血涛诡谲吧。」
第五章
自从与桐文剑儒一别後,蜀道行就前往水泉让自己静心,迄今已过了五天。这段期间,蜀道行没有再度发狂的迹象,似乎已能够再度压抑住狂性了,但此时,却有一不速之客前来。
「神典旦丁,若再不离开,休怪侠刀无情。」蜀道行听声辨人,一动也不动地在岩石上盘腿静坐著
「侠刀,我只是来送样东西而已,马上就走,呵呵。」神典旦丁从袖里拿出一束靛蓝色发丝,朝水泉撒去,这时候,侠刀倏地睁开双眼,移动至水面上,拾起每一丝的头发。
「什麽意思?」蜀道行紧紧地握住这些发丝,咬牙切齿道。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神典旦丁面露一丝得意,想不到桐文剑儒会让侠刀如此在意,这下子主上一定很高兴。
「你们想怎样?」蜀道行十分担心桐文剑儒的安危。
「嗯──主上还没有决定,等有了主意,会再来通知你的,哈哈哈......」神典旦丁洋洋得意地哈哈大笑後,转身离开。
蜀道行将发丝送至自己的嘴边轻轻地吻了吻,下定决心道:「桐文...吾一定会救你的!」
* * *
蜀道行整装完毕後,提起刀离开了水泉,他前往云尘盦找素还真。
「天章古圣阁被灭了。」这是素还真开口的第一句话。
「吾晓得。」自己发狂杀上天章古圣阁之事,素还真不可能不知情。
「你先服下解药吧!」素还真拿出药丸递给蜀道行。
「多谢。」
确认侠刀已服下解药,素还真才继续说道:「桐文剑儒是遭到暗算才会被擒。」
「暗算?!」
「桐文剑儒与你一战後,在回阁途中还有遇见秦假仙一班人。」见蜀道行毫无反应,素还真接著道:「後来人就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