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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狐郎君——by银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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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盈儿苦笑一声,"拿我威胁他跟本就选错人了。"长袖中手腕翻动,凌云先前给他的短剑早已在握,一手抓上脖间的刀锋,一手往後弯曲,短剑划破衣袖,悉数没入那人体内。而盈儿若不是有用手挡了下刀锋,此时怕是也跟山贼同归於尽了。
  
  "傻孩子。"绿湖叹了口气,飞身过来将他抱起,绝好轻功使出,踩著几个山贼头上飞过,不到半柱香功夫便逃离了山寨。觉得安全了,绿湖将盈儿放下,细细查看他手掌的伤,那刀割的极深,隐约可见白骨,几条连接手指的筋脉怕是断了。
  
  绿湖从衣裳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些金黄色的膏状体帮他涂伤口,那药一接触到新肉,竟像千万根刺在扎,疼得盈儿哭著求绿湖把药弄掉。
  "忍著点!"绿湖按住他,"现在若忍不得痛以後这手就要废了!"
  盈儿实在疼不过,抬起没受伤的右臂咬在嘴里,死命地咬著,似乎这样能转移些疼痛。
  
  等药膏吸收得差不多,血也止住了,绿湖从身上撕下一块衣襟小心地帮他擦干净,再重新抹了药,用布条包了。回头看,盈儿不知是疼得晕过去还是睡著了,垂著头歪靠在树干上。脖子伤口不深,只是被他刚才挣扎又出了些血,绿湖抹上药,包扎好,然後将他平放在地上,以睡得舒服些。
  
  今晚的月光很清亮,从高大的树木中透下来,像白玉的碎片洒了一地。绿湖蹲著身子摸了摸盈儿的脸,将外袍脱了给他盖上。
  
  一开始他是想让这个孩子受伤的,而且要狠狠地受伤害,但现在他伤了,身体和心灵都在滴血,却又忍不住想对他好,保护他......绿湖知道自己很矛盾,却又在这种矛盾中挣扎著不能自拨。
  
  这孩子揭开了自己封尘已久的记忆,得到的,失去的......几百年来,他的恨、寂寞和哀伤。曾几何时,他也像盈儿那样不要命地保护过一个人;曾几何时,因为自己天狗的命运,他一次又一次的被背叛!凭什麽这个小鬼就能幸福。憎恨漫延时,他不惜用最暴力的手段将这珠刚发芽的幼苗折下来。
  
  只是,看到盈儿现在的样子,他开始心痛,小鬼完全像当年的自己,不管绿湖的心有多冰,也无法放著当年那个受伤无肋的自己不管。
  
  不多会,凌云带著柳柳追上来了,看到一身是伤的盈儿,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完全把对付绿湖的事抛到脑後了,也顾不得一身的水,小心地抱起盈儿,不停地呼唤他的名字。
  
  盈儿缓缓睁开眼,看清是凌云,努力挤出个微笑,又因为疼痛而笑得极是勉强。"凌云哥......你没事吧?"
  "傻孩子,哥不是说了会救你的,以後不许再做这种蠢事!差点把哥给吓死了!"
  
  "没事......一点也不痛。"见凌云双眉皱得紧,想抬起手为他抚平,却惊讶地发现受伤的那只手像不属於自己似的,连手臂都抬不起来,盈儿轻轻咬了下嘴唇,"哥,我好困,想睡一下可以吗?"
  "嗯,睡吧,哥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柳柳在绿湖身後站著,梳好的头发早已松散,妆花掉了,一些湿湿的头发粘在脸上,模样狼狈得紧。嘴唇开合了好几次都没发出声音,最後只是低著头在那里,像个做错事等待发落的小孩一样。
後来三人用妖术连夜飞到了最近的城镇,客栈的老板看四人衣冠不整的模样,打量著遭了劫匪身上已没有钱财可捞,便欲赶他们出去,凌云正在气头上,哪里容得别人抚了他的意,一脚踹上老板的心窝,吓得他大呼救命。
  
  夜深人静,他这一叫极是刺耳,柳柳见凌云还想再补一脚,怕他把老板踹死了,抓起桌上的筷子飞过去,十几根竹筷像铁镖一样整齐地插在老板头顶,吓得他再也不敢叫了。
  凌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要不是手里抱著盈儿,他定要将这势力小人狠揍一顿。
  
  小客栈只剩了一间房,好在是两套阁,有两张床,绿湖丢了锭银子给那老板,让他加两床铺盖,四人勉强算住下了。凌云将盈儿安置在最里面的床上,自己则在床下打了铺盖好照顾他。剩下两人被赶到外间,柳柳自然很认命的打地铺去了。
  
  凌云妖力消耗得有些过多,不一会便睡著了,盈儿一直很安静地躺著,右手悄悄捏了一把左手的肉,还好,有痛觉,并不是完全残废。他侧过头看床下凌云的身影,脖间的伤口被拉得隐隐作痛,大眼开始溢出泪水,他死死咬著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看了一会便将头转开闭上了眼,泪水流太多了,一点都不像男孩子......
  
  在客栈养了两日,盈儿除了第一天因为伤口的关系有些发烧,恢复得倒也不错,这还全得归功於绿湖的药,一天三次地帮盈儿换药。盈儿的手抬不起来,痛觉却很灵敏,每次将包扎伤口的布条撕开时,疼得全身冒冷汗,而他总是死命咬牙忍著,不叫也不闹,乖得让人心疼。
  一次换药时,凌云握著盈儿没受伤的右手,发现他唇都咬出血了,急得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冲著绿湖大吼,"你就不能轻点吗!"
  
  盈儿一直不敢看伤口什麽样,柳柳只瞧了一次就不忍再看了,他心中的自责不比凌云少,要不是自己一时冲动,凌云也不会急著去救自己,盈儿也不会......他现在只恨自己不能代盈儿痛,一心想著要帮他做点什麽,便想起盈儿丢下山崖的那个包袱,趁众人没注意,偷溜了出去。
  
  等他真正站在悬崖上,才发觉真的是很高哎,但如果空手回去的话,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深吸了几口气,将绳子绑在了块大石头上,慢慢爬了下去。就算他妖力全满的时候,这种高难度动作也不轻松,何况现在只有一半的妖力,他只能像一般人那样爬下去。
  
  下了快十丈距离,很幸运地发现那个包袱被棵老树挂住了,小心地踩著树枝去过将包袱拿到,又顺著原路爬上去。只是这下来容易上去难,特别是还加了负重,他的手已被磨出血了,衣裳也被突出来的岩石和树枝划烂。
  就在快要成功爬到顶时,绳子跟石头接触的地方竟被磨断了,吓得他亮出爪子死命抓住岩石才没有掉下去,歇了一口气又要爬,突然他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拎了上去。
  
  "古月......呃,主人,怎麽会是你?"
  "你这个笨蛋没掉下去真是奇迹。"绿湖白了他一眼,如果连宠物丢了也不知道,他这个主人也不用混了。"把这个东西扔了你可以用妖术飞的啊。"
  "扔了的话我这趟下去是为什麽。"柳柳也不计较绿湖的挖苦,兴奋地舔著手上的伤,主人来救自己哎,而且想要的东西也到手了,运气真是好啊。
  
  等他兴高采烈地把包袱交给盈儿,盈儿只淡淡地说了声谢谢,将一套自己的衣裳拿了出来,剩下的金银珠宝全给了柳柳,柳柳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很是沮丧。盈儿跟他解释说这些东西本来就丢了的,金银本是身外物,这些就算四人的开销,谁拿著都一样。
  
  有了钱他们便换了间好些的客栈,绿湖说盈儿的手伤得太深,便是他的药也需要十天半月才能知道较果,他们便安心住了下来。
  盈儿很少开口说话,跟凌云在一起时也变得拘谨起来,每天大部份的时间都花在发呆上,日子一长,就连凌云这种粗枝大叶人的都发觉不对劲了,但他不知道如何解释,要说清楚就势必得把自己是狐狸的事抖出来,可现在这种时候讲这件事时机还没成熟,思来想去,也跟著郁闷起来。本来在外人看来恩爱的小两口,就这样各有心事,变成了相敬如冰。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凌云的那只纸鹤飞来。
  
  纸鹤被烧後变得黑乎乎的,停在凌云的肩头,凌云捉了它,放在块白布上,含了口酒往布上一喷,立时布上就显现出字来。
  
  是盈儿母亲吕稚传来的信,上边写著宫里出事了,让盈儿速速回去。
  他们现在在的地方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三天三夜才回得了长安,凌云怎麽能让盈儿以现在的状况奔波,最重要的是绿湖这家夥会放盈儿走麽?思来想去,他觉得人类所谓的大事应该不会是什麽很了不起的事情,自己先代盈儿去一趟看看再做决定好了。
  
  凌云便去跟绿湖商量,说是商量其实也就是用一种通知的口气告诉他,想来也气,凌云就连他老爹这个仙帝都不怎麽放眼里,现在却受制於一只天狗。没想绿湖很爽快地答应了,条件是他也要一起去以便监视凌云。
  
  "我们都走了他们俩怎麽办?柳柳才那麽点妖力。"
  "你是担心盈儿多一点还是柳柳多一点?"绿湖看凌云的眼光很耐人寻味。
  "两个都一样!要不是你哪会发生这麽多事!你这只臭狗!"凌云心里恨恨地,想著哪天自己练到九条尾巴了,定要跟他拼个鱼死网破来出了今天这口恶气。
  
  "我可以让柳柳的妖力恢复,只是你忘了自己为什麽要压制妖力麽?"绿湖依旧不紧不慢地摇著扇子。
  凌云呆了呆,他怎麽可能忘记。想来自己用妖力飞到长安,一天功夫可打个来回,应该不会出什麽事,柳柳虽然白痴,到底不算太笨,手脚功夫对付一般的人类也凑和,便悄悄嘱咐柳柳好生看著盈儿,跟绿湖两人化做白烟,连夜直飞长安去了。
盈儿醒来没见凌云,只有柳柳在忙前忙後地准备早饭,大清早就是一桌油腻的东西,怕是只有柳柳这种怪人才吃得下。盈儿喝了几口粥,装著很不经意地样子问凌云的去向。
  
  "他跟古月有些事要办,说是一天就能回来,让你安心在这养伤。"
  "是凌云哥这样交待的麽?"
  "嗯,放心啦,那家夥很快就会回来的。"柳柳大口大口的扒著饭,谁让他肚子饿得快,早上若不吃多些跟本撑不到中午。"咦?不吃了麽?小孩子要多吃点的啦,不然长不高的。"
  "不要你管!"盈儿突然生气地把手边的碗扫到桌下,热粥泼到柳柳脚边,吓得他跳起来。
  
  "怎麽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柳柳心疼地看了看地上的粥,真是太可惜了,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说了不用你管!"盈儿跑开,回到房间里呯地一声把门关上,躺回床用被子蒙住头,独自生闷气。
  
  臭凌云!笨蛋凌云!为什麽是跟柳柳说!自己在他心里就这麽没地位麽......恼了一阵,想到凌云本来就跟柳柳青梅竹马,他在柳柳身上的感情比自己重是应该的......只是,盈儿从凌云带自己走那天就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特别的存在,所以当古月告诉他那件事的时候,也只是半信半疑,直到亲眼看见......
  
  盈儿换了个姿势躺好,轻轻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来,凌云抱著柳柳亲吻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一直等凌云的解释,结果什麽都没有,每每见到凌云,心里总是堵得慌,近在只尺却相对无言。
  
  柳柳敲了会门,见盈儿不理他,也不再自讨没趣了,想著小孩子喜怒无常,睡一觉起来就会好的,没甚在意。难得主人不在,就去好好逛逛吧,小镇也没什麽好玩的,柳柳边走边哼著小曲,路过一间挂著蓝布帘子的赌场时,心下一痒便进去赌了两手。狐狸的听力非一般人可比,是大是小只要听摋子的声音便知,结果他是押什麽赢什麽,从进门起就没输过一次,到後来只要他下注,所有人就一窝蜂地跟上,庄家赔得那叫个惨。
  
  於是赌场老板便带了十几个打手来,硬说柳柳是来砸场子的,三言两语不合就打了起来,若按江湖排名论,柳柳的身手也能挤进前十,一人打十几个,反而把对方打得哭爹叫娘的,老板见势不妙,赶紧通知了真正的幕後老板,不一会便来了大批官兵把场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柳柳打得正上兴头,看到突然来了那麽多人,傻了眼,总不能大开杀戒冲出去吧,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他非常不幸地被抓到公堂上去了。
  
  那县官其实就是赌场的幕後老板,刚好前几天被凌云踢了一脚的客栈老板告了他们一状,那狗官就得意起来,把柳柳去赌场说成是有组织有目的犯罪行为,要他招出同党。柳柳自然不会说,但镇子小,又在那狗官的地盘上,他派出去查的人不到一柱香功夫就来回报说查到他们後来住的客栈了。
  
  由於领教了柳柳的厉害,县官命人用铁链把他锁上,然後亲自带领大队人马奔赴客栈,在问过老板得知大人都出去了,只有个小孩在,便趾高气扬地亲自上楼抓人。
  
  柳柳劝他不要进去,说里面的人正在生气,自己早上敲了半天门也没开,县官不信邪,命师爷叫门,叫了两三声没见动静,正准备撞门,忽然就开了,盈儿见是穿著官员服的人,便一脸怒气地骂过去。
  
  "吵什麽吵,你活得不耐烦了!"
  县官被骂懵了,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孩,居然不把自己这个大老爷放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便喝令左右将盈儿拿下。
  
  盈儿本来心情就不好,见这县官不知好歹,抬起右手就是一耳光过去,两个小兵上前想抓他,被他眼睛一瞪,"好大的胆子!想试试有几颗脑袋可以掉吗!"
  
  盈儿长得秀气,眼睛又水灵水灵的,瞪人本来没什麽威严感,但他正生著气,特别是讲的那些话不像是一般老百姓会讲的,一边的师爷上下打量著他,想著莫不是哪个王亲贵族?而且能带著柳柳这样的高手......他越想越觉得可怕,便跟县官附耳说了几句,那县官听了先是吃惊,上上下下打量著刘盈,问他叫什麽名字。
  
  盈儿当太子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早看惯这些官员趋炎附势的嘴脸,从腰间拿出个金牌举到县官面前,"看见这个你还想知道吗?"
  
  金牌上雕刻著日月和麒麟等图案,正中间一条分明的五爪金龙。县官见了吓得腿一软,跪倒在盈儿脚边,"下官不知是太子殿下,请殿下恕罪!"後面的人见县老爷都跪下了,跟风般齐刷刷跪倒。
  
  盈儿看了看柳柳,问县官,"他犯了什麽罪?"
  "呃......他是......是......"县官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的人你也敢动!"盈儿抬手又是一耳光,打得县官嘴都歪了。
  "殿下仔细手疼,让下官自己来吧。"县官一边说一边自己撑嘴,"我让你乱说话,我让你有眼无珠......"
  
  "行了,滚吧!下楼给我轻著点,再发杂音你就自我了断去。"盈儿转身回房砰地把门关上。县官赶紧叫人把柳柳的锁链松了,点头哈腰地赔不是,又塞了包银子给他,才率领人马踮著脚尖撤离客栈。
  
  话说凌云跟绿湖回宫中见了吕稚,吕稚一边抹泪一边诉说著那个没良心的皇帝相公要把盈儿的太子之位废了,另立戚夫人的儿子刘如意为太子。
  
  "这还不不简单,把那小子杀了看他还立谁。"绿湖双手抱胸冷冷地说,把吕稚和凌云吓了一跳。吕稚虽然对自己的相公搞出来的N个小老婆愤恨不已,但那些小王子终归是相公的骨肉,她只是想要保住盈儿的位子,从没起过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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