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是不会放下你的。"冷非凡说着伸出手，开始迈出脚步，就好像请女孩子跳舞的绅士一样，靠近季云帆。
但是他的表情是一种盛怒和剧烈的伤痛下冰冷的寂静。
果然我就知道最后会被杀的只有我一个...
"站在那里别动。"季云帆举起一直握在右手里的枪。
冷非凡像没有听见一样，还是那样慢慢地靠近。
季云帆几乎没有犹豫就开枪了。
子弹穿过冷非凡的肩膀，冷非凡只是被子弹的力量带着肩膀震了一下，脚步仍旧维持着原来的速度慢慢的靠近。
这段距离简直长到不可思议。
然后季云帆笑了，他把枪转了向，仍旧是没有犹豫的打穿了自己的左肩。
冷非凡停了下来。
我居然就这样站着什么忙也帮不上，在这个男孩捡起那把枪的时候我想那么多干嘛，看，发生了吧，伤害别人...更重的伤害自己。
"放了他们。"季云帆把枪抵在自己头上，这比抵在冷非凡头上还管用。
所以我就说做坏人就应该摆出一幅命犯天煞孤星的样子，情情爱爱的搞那么温情干什么。
房子里，不远的什么地方已经传来很乱的枪声，我知道警察已经冲了进来，同志们啊！你们就不能挺进的快一点么。
房间里的人就像不受影响一样狠狠地对峙着，季云帆勾了嘴角，冷非凡最终还是退让了，先爱上的注定要做输家。
石刚先松了手，然后用枪抵着我头的人也收了手。
"哥。"季云翔一把抱住自己的哥哥，用手按住季云帆肩膀上的弹孔，然后像攀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抱着。
...所以我们说保护过度也不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这么关键的时候我总要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跳下去。"季云帆看着冷非凡对我们说。
"拜托，警察马上就要冲进来了，你就不能多等会么，何况这里是二楼，你以为下面是什么，护城河？"我说，他是要救我们还是要我们集体自尽啊。
"下面是游泳池，你刚才在外面没有看到么。"我知道要不是这么紧张时刻这句话一定是用很尖刻的语句表达出来的。
我承认我胆小没有敢往下看...
"哥哥，如果你要死我们死一块。"季云翔的声音响起来，脸色依然苍白，但是神情却多了一点决绝。
季云翔死死攀住季云帆的手，原来那不是因为害怕，他知道哥哥要做什么。
兄弟...呵。
我看着那个惨败的男人，季云帆，你一定要死在冷非凡面前，给他这样重的一击么。
那他为什么不等警察冲上来再说，伤心致死还要把牢底坐穿，他在天有灵看冷非凡这么惨不是更舒爽？
现在的时间他要是死了冷非凡跑路都够了...
我猛地偏过头看季云帆，他看着冷非凡，那样近乎哀伤却又想要保持微笑的表情...
我突然好想叶雷。
"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啦，会秃头的，"我终于破坏气氛的笑起来，轻松的走过去拍拍季云翔的头，"警察哥哥跟你保证..."
所有人都没理解我的举动，或者他们大概在等着我说完我的保证，我一手一个把兄弟俩揽在怀里，纵身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身后响起枪声。
这是我做的最完美的一次高台跳水...
澎通。
当我被我的同学同事搭档舍友叶雷叶同志惨绝人寰的叫着从水里拖上来的时候我觉得我还有点儿遗言要交待所以一时半会还没有死。
后来头儿告诉我...虽然他是对着我的遗体说的，但是他还是告诉我，我去其废话取其精华了一下，大致是这样的，叶雷那个时候接到我的电话整个人都下白了，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把这件事和头儿汇报了以后疯了一样开着车到处找我，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里，这个家伙还没等大家摆开架势就要往里面冲，他没穿防弹衣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头儿亲自上阵和俊兄两个人才拦住他，就在头儿已经忍无可忍决定还是把叶雷敲昏了拖到一边免得他自乱阵脚扰乱军心的时候，我就这样抱着两兄弟从窗口自由落体式扑向了同志们的方向。
然后开始交待遗言。
我看着叶雷，他抱着我在游泳池边小心的放下，我咳了两口水终于平稳下来，
"还好...水池够深..."我喘着气，挣扎了两下，看到一干兄弟心情激动无比，颤抖着说，"头儿...又不是拍警匪片，大批警察不用到最后才出现..."
头儿被我说的愣了一下，随即很不满的开口，
"没办法，这年头队伍难带啊。"
我终于摊倒回去当尸体...
"夏生...你吓死我了..."叶雷把我的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颤抖着声音说。
"两兄弟呢？"我实在没有力气挣扎，就这样贴着他问。
"暂时...死不了...顾好你自己吧，乱来的警察哥哥。"我旁边传来一个游丝般的声音，随即发出一个笑的音，"真没想到，我居然又从这里跳下来了。"
季云帆已经被捞了上来，因为他伤的最重，医生正在给他简单的处理伤口，季云翔没什么事，守在自己哥哥身边乖乖看着。
"你的手，死小鬼，不要乱扔东西啊。"我示意叶雷把我绑在腰上的衬衣解开，放松了下来我一根手指都不想动，我的衬衣因为绑的太紧还管医生借了剪刀。
叶雷知道那是什么，用衬衣包着直接递给了医生。
"我知道...东西...掉...掉在地上五秒内...还能吃。"他想笑，但是已经到极限了。
"我不做质保的啊。"我咧了咧嘴，然后转过脸问叶雷，"叶雷，冷非凡呢。"
"对不起夏生...让他跑掉了..."叶雷很痛苦，我却松了一口气，我真的不想再看到那个男孩露出那种哀伤的笑容。
我听见身边的季云帆轻轻的叹了口气，医生叫来担架把他抬走了。
"叶雷..."我伸出手，他紧紧地抓着，这个造型很通俗，我看着他的眼睛，"对不起。"
"夏生，那件事我们等你好了再说..."叶雷有点困窘的打断我，把我放在地上准备让医生来处理我。
我不放手，我摆着么傻的通俗造型就是为了抓住他让他别走。
"头儿，"我很费力的转了一下脑袋，头儿在我身边蹲下，"头儿，你能答应我，两兄弟的事不要公开...我不想冷非凡还..."
"知道，夏生，"头不等我说完，"你先把叶雷放开，别妨碍人医生工作，后面还有几个受轻伤的弟兄呢。"
"我遗言还差一句，看我伤不够重是吧，懂不懂什么叫做回光返照，现在不说我没机会说了，"我看回叶雷，突然明白了那种极致哀伤却微微的笑容，我扯了嘴角，"叶雷，谢谢你那个时候...还有这个时候，陪着我..."
第12章
手术室上方写着"手术中"的灯光突然灭了，我刚慢悠悠的站起来，身边东倒西歪的一干人却突然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冲到门口，把刚走出来的医生吓了一跳。
"医生，怎么样，他...他..."叶雷最激动，几乎是扯着医生的衣服在吼。
"等一下，你们先冷静一下！"医生年纪不大，脾气没那么好，一声吼所有人呼吸都屏上了。
医生环顾了一下，咳了一声，
"那个...我们已经尽力了..."
"什么，不可能，"叶雷跳了起来，"不可能，夏生不可能死，医生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在旁边看他这个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心酸，刚才突然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站在手术室里，看清了手术台上的人，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就出来了想知道大家得知我的死讯的时候都是些什么反应...我从来没有见到叶雷这样痛苦过，原来我死了他这么难受。
但是同志们...我...
"靠，谁说他死了。"医生在叶雷头上狠狠一拍，"听人把话说完行不行，为什么我尽力了他就是死了，好像他要是救活了我就没尽力一样，靠，以后少看点电视！危险期今天晚上，等着！"
医生说到最后又愤怒的在叶雷头上一拍，骂骂咧咧的走了。
...这位医生好愤世嫉俗...
还是因为大半夜的被挖起来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手术过于疲惫心情不好...
我看到自己的身体被推出来，一干人围的个水泄不通，这个时候就体现出魂魄的好处了，我飘上半空俯视着...我从没用这种方法看自己。
最后从窗口跳下去，也不知道谁在那儿放暗枪，害我背上中了两弹，好像位置还很不好，算了，就当是冷非凡和石刚好了...我平衡一点，现在的我...的身体虽然躺着一动不动没什么血色也没什么生息，但是，果然还活着。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明明没有死，魂却在这里飘...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好神奇...
那如果我要是没有在今天晚上爬回去，是不是就正式死了...可是要怎么回去。
我想了一会，护士推着我的身体往病房去，我冲下来，往自己身体上一躺，坐起来就是诈尸...所以没有坐起来...
然后剩下的时间就是用来在自己的身体里用各种方法穿梭...
对了，我还抽空去探望了一下季云帆纪云翔两兄弟...看到他们我就想，我说对了吧果然最后只有我死了...
以及听同志们因为护士小姐说不可以打扰病人所以在我的病房外对着我的遗体发表的言论。
林琳做为我唯一的女性好友，仗着自己是女生，哭得肆无忌惮的。
我走之前的那个晚上她让我打个电话给她，到底是想跟我说什么呢，要是我死了岂不是没有机会听了...
还有就是如果我死了她岂不是还要乖乖和哥哥去加拿大？
头儿就是这个时候把该告诉我的都告诉我了，头儿说让我一定要度过危险期，不要留下自己的搭档一个人。
拜托，我也想啊，没看我为了回魂在自己身体里来来回回好几趟了么。
俊兄是最后走的，面色阴沉...虽然他本来就面色阴沉...的在外面站了很长时间，然后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
我一直以为俊兄是个对生死了然的人，我曾想我要是死了他大概也会不在意的说一句，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的...之类的话，但是现在他这么伤心，真不亏了我们的交情。
其他兄弟大致表达了伤心之情和曾经如何如何对不起我，某时又怎样怎样做错了什么没敢让我知道...
我记下了，就算死了也要托梦吓你们...
...不过话说我还没有死，哪来的这种像告别仪式一样的东西。
护士说可以留一个人守着，大家都陆续走了，没有人敢跟叶雷抢这个名额。
所以只剩下叶雷了。
我放弃再试了，在自己身上坐下，他看着躺在那里的我，我看着看着我的他。
真憔悴。
我还是习惯那个死皮赖脸笑得想让我一锅铲拍上去的叶雷，什么时候看他这样憔悴担心。
真是，心里堵的荒。
"夏生..."他声音哑哑的开口，"夏生..."
"什么？"我回答，说出口才想起来，他听不到我的声音。
...这么说死掉的人比活着的人级别高，死掉的可以听见活着的人的声音，可以看见活着的人，但是反过来...
...好吧，我一到重要的时候脑子里就会冒出莫名其妙的想法。
"夏生..."叶雷根本不知道他身边有个被他叫着名字的游魂，只是呆呆的叫着那个一动不动的身体。
"什么..."我答应了一声，虽然他听不见，但是我答应了。
"不要死..."他几乎用祈求的声音说。
"...嗯。"
"夏生..."
"什么？"
"我不会离开你，我一辈子都会守着夏生，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叶雷哽咽了，"所以夏生你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好。"我感到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原来鬼魂也会哭...
"夏生..."
"什么？"
"高二的那次，我们一起去喝酒，结果你喝醉了，我把你送回家，我只是把你往床上一扔，当时就打算走的，但是你突然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我哭，让我不要离开你..."他握着我的手放在唇边，"我从没见过你哭，你一直抱着我，我被你弄得哭笑不得，我哄你，你就会乖乖的听话，乖乖的趴在我身上抽泣...夏生，我喜欢你，我从那个时候就喜欢你，我从那个时候就发誓再也不把你一个人留下..."
...原来是高二...我当然知道，只是在第二天醒过来是发现我像一个无尾熊抱由佳利树一样抱着叶雷，脸上是两个肿上天的金鱼眼，继而知道我喝醉酒，中间发生什么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虽然你第二天早上差点把我打成三级残废，我还是跟父母吵了一架，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才放弃了原来的目标大学和你一起上了警校..."
其实我不是故意要打他的，我只是单纯的反射性动作，等他基本上已经开始在床下垂死挣扎了，我才模模糊糊的清醒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后来养成了习惯，叶雷总是梦游到我床上然后第二天被打的半身不遂...对哦，我跟他念警校的时候住的可是宿舍，为什么那么多人他只梦游到我床上，更奇怪的是，为什么舍友里没人跟我讨论这个问题...我们学校果然是传说中迷一般的警校...
"我好喜欢你的睡脸，有时会皱着眉头，如果梦见吃什么好吃的，嘴唇就会微微的嘟起来，我偷偷的亲你，软软的，还会流口水，所以我总是睡觉前放些吃的东西在你床头..."
我就说为什么他每天准备早点准备的那么勤，睡觉前就准备好了，还常常教育我什么面条稀饭豆浆油条之类的要么现做要么现买早上那点时间还不如多睡点...
"这样的生活要是能够一辈子这样下去该多好...但是想要你的愿望越来越强烈，我苦苦的压抑自己，有时候我觉得你发现了，你总是很讨厌我，你发现了我对你的欲望，你更觉得恶心，所以才和林琳突然进展迅速，我知道你会搬出去，你会离开我，你会有一个一直陪着你不离开你的人，一个可爱的温柔的漂亮的女孩...那个人不会是我，夏生，比起你，我更想要你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我..."
我把手放在他的脸上，什么也感觉不到，我只是放在那里，是，我讨厌叶雷，因为他总是什么也不说，只是想着让这样的生活一辈子这样下去...这个没胆的，我总是觉得如果这样还不能逼他说出真心话干脆气死他算了，但是他就是什么也不说，宁可相信我真的讨厌真的觉得恶心...
"夏生，我说了谎，"他握着我的手贴在额头上，闭上眼睛，"那天晚上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可是我知道，我要是说实话你一定会真的什么都不要了，跑得离我远远的，忘了我，再也不要见到我...我真的很害怕，所以我说谎了，我也知道反过来你就再也不会离开了...但是我没有想到会让你那么伤心...夏生...原谅我..."
...原来我才是在下面的那个...这个超出我的计划，我的目的不过是要逼迫这个没胆的笨蛋让他说出他喜欢我的心情，至于谁上谁下，这个问题难道不是之后才要大家商量讨论考虑得出的吗，我可是五讲四美三热爱的传统好青年，坚决秉承"恋爱，结婚，上床"这样一个自古流传的顺序，虽然和叶雷没有结婚这个问题，但是这不影响顺序好不好。
"夏生，只要你醒过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要是讨厌我我可以辞了警局的工作提前回爸爸的公司，我只要远远的看着你就可以了，你要是想和林琳结婚，我也会祝福你的，只要你醒过来，夏生..."
这个笨蛋，事到如今你居然给我说着种话，我要是醒过来也是被你气醒的，然后暴打你一顿再气死回来，你就不能强硬一点么，捆着我绑着我，不放我走，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