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给我都是浪费,你自己吃吧。"纪颜一笑"我能和你说着话,能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很满足了。"
强迫自己陪了纪颜笑了笑,烤肉放在那里刺眼的很,急忙叫人撤了去。
"别这样哭丧着脸,好象有人欠了你好多钱呢,呵呵。我今天有好大的进步呢。"纪颜抬头给了个大大的灿烂笑容。
"颜是天下最厉害的人了,再进步,我们都不用混了啊。"微微放松心情,尽量装的轻松。
"你把手伸出来就知道了!"纪颜得意的眼睛亮亮的,斜斜一瞟,说不出的妩媚。
顺从地把自己的手伸到纪颜面前,纪颜慢慢抬了左手,贴在滕广的左手上,用力握了下去。
感觉着纪颜的力道,滕广手上力道也紧了紧,"你学会握手了!"掩盖不住心里的狂喜,虽然是一点点进步,但只要这条路是对的,总会走到头不是吗?
握了良久,纪颜不好意思的垂下长长的睫毛,不敢看滕广的眼睛。
"本来我还可以松手的,怎么偏偏和你握的时候怎么也松不开呢。"说着伸了自己的右手把左手的指头一根一根从滕广手上掰开。"叫你笑话了。"
"总是要有个过程的吗。我还记得你上次躺的好好的,却在那里大叫谁把胳膊伸过来了,这是谁的胳膊啊。。。那不就是你自己的么?"
"完,我那时候是分不清楚吗,你怎么记这么无聊的东西啊。"
"国君一天到晚都忙大事,那才叫无聊死呢。等你好一些我们就去看看大地江山吧,你会更加爱这片土地的。"
"广,时间差不多了,你该走了,记得这次再不能偷偷接近这辆马车,我身子虽不好,但灵力还是有的,神识自是可以查看周围的情况。"
"我可没犯规啊。"滕广心里一惊,只怕誓言应验在纪颜身上,"也许我不小心一步一步靠近的,我不是故意的啊。"
"好吧车马四周你帮我再派一个人守了好不好?你把他叫来,我吩咐几句,让他自己来就好了,你赶紧出去吧,到你自己车上去。"
听话的退了出来,滕广知道现在决计不是吵着闹着留下来的时候。
"傲海,你派个细心的人到纪颜那里,他有事情吩咐。"
"是。陛下。纪颜公子怎么样了?"傲海只是听说皇上带了人回来,但一回来就进了车子再也没出来过,至今连一面都没见到,很想去见见自己心目中最伟大的人,可现在连滕广都难得见上几次,更不要说自己了。难道这世界上真有这么神气的事情吗?
"呵呵。。。今天他毕竟吃了点东西下去,还有啊,他的手能做细微动作了。"滕广今天心情很好,不免多说几句,"不过他是谁只有你们几个知道,决不得外露知道吗?"
"臣誓死维护公子的安全!"
"恩。。。我们的速度可以加快点,回了京城就安心多了。"
六匹马拉的马车很大,里面布置也很简单,就一个榻,一张被子,唯一沉重的是榻下藏的铁链。云灯正把链子缠绕在纪颜身上,又用被子把他包好,自己坐在纪颜身后把他依在自己怀里,手伸进被子里握住纪颜的双手。
"师兄,等下你只要引导就好了,我的灵气还很够用,你千万别给我。"
"罗嗦,我什么时候输给你过,现在你自己不能结手印,我只是帮你结了水莲花印,多吸收空中的灵气罢了。"
纪颜不再讨论这个,反正现在他没这能力和师兄讨价还价,转了头对香儿吩咐道"这次我要两天,也就是整二十四时辰,时候不到你千万不可听我以后的命令,不能把氤氲丸给了我,师兄你也是。"云灯本是每天给纪颜一颗氤凝丸,不过纪颜自己有时候强拖半天才服用,因此多出了三颗放在香儿那里收藏。
这本就是对一个人的考验,香儿仿佛接下了千斤重担,神色十分为难。
"我的进步你们也看到的,以后会越来越轻松的。你们也希望这样的吧。"纪颜知道等一下自己会没立场,所以趁了现在清醒坚定他们的信心。
"小翎子等香儿累了接班,还有你是新来的叫什么啊?"
"小人元执。"
"你既然上我这来,就只能发誓效忠于我,而不能再听从皇上的话,你明白么?"纪颜温和的声音却透露了强大的气势。
"明白,皇上已经交代过小人了,小人誓死保卫公子。"
"好,你守在车外,不需要抵挡其他人,只要见了皇上靠近此车或我身边三十丈,就把他赶走。否则我更忍不下去。"
不明白新主子说话的意思,不过元执在傲龙傲海那里已经听得纪颜大多事迹,有经历了战争和灾难,早已经把他看成神一样的人物,自然是不折不扣坚决完成任务。
"出去吧,记住,这次是两天。"身子已经微微颤抖,纪颜咬了咬牙,勉强吩咐了最后一句,闭上眼睛只是静静地忍耐。
似乎一线红光在纪颜闭上的眼睛里闪过,没看清楚,元执轻松的走了出去。这也许我自己接过的最简单的任务了吧,不过要拦的是皇上,看的就是自己有没有这个胆子。
如同在炉子边上烤着火,前面暖烘烘的,背后却冰冷厉害。只是这炉子越来越热,烤的让人有些受不了。纪颜动了动身子,恍惚中想离炉子远一点,可是没有用,炉子反而还接近了些,越烧越旺,灼得肌肤火辣辣的疼。
咬了牙,勉强自己承受着炙烤,纪颜调动着全部的意志来抵挡着绵绵的慢慢的烧烙。只是显然这并不是意志可以抵挡的。普通人可以痛的昏过去,切断这强烈的剧痛,可是自己却作不到。
仿佛整个燃烧的煤炭都钻入自己的胸怀。纪颜身子不由一挺,左右挣扎了肩膀想甩脱这随骨附形的炭火。不成,那炭火突的变了烧红发烙铁,就往自己心窝里一插。
"呃--"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疼痛从喉咙深出闷哼了一声。
36
意志终于全面溃败,疼痛如同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刹那间仿佛有人把整整一锅的沸油当头浇下,然后又慢条斯理一勺接一勺在自己的胸口,腹部,胳膊和大腿上不停地浇。而那插进胸口的烙铁更是了得。钻了在自己血肉中四处乱窜,一会在肩膀啃咬,一会在腰里捣鼓。被烙烫的狠狠挺起,又无力落下,纪颜如同离了水的鱼般,张了嘴,一下一下仰了头,每一次呼吸都憋的很久,只是再憋也晕不过去。
经脉里细嫩的血脉似乎被长满刺被火烧的红亮红亮的铁鞭一下一下抽打,每抽一下,很快愈合,又狠狠抽下,循环不熄。
再也无法忍受了,想要大声发泄,不过知道再怎么喊也减轻不了疼痛。滕广今天很乖,没有在车子外偷听,自己应该可以大声一点发泄了吧。。。好想解开锁链疯狂地翻滚,只是不能啊。。。生是这样的痛苦,多么想就这样去了,都到永恒的安宁,可那双充满愧疚的眼睛,其实来见自己之前应该哭过吧。。。是啊。。。现在这身体不是自己的了,是腾广的,再怎么受不了也要撑下去。。。只是,只是能不能给个休息的时间啊。。。。
也许现在已经快到时候了吧。
"师。。。兄。。。几天了。。。"无力得垂着头,这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有在猛烈的烫烙中它才自动仰的直直的。
"快了。。。快了。。。坚持。"云灯只是任纪颜在自己怀里弹跳,只是牢牢握了他的两手结成莲花水印。这种水印用来接收天地灵气效用很高。
香儿从托盘上拿起一条毛巾,想给纪颜擦汗,却只见他的脸一会红的仿佛滴出血来一会青地如同死去,却一点汗都没有。
"我。。。忍不住了。。。啊--"想象蛇一样扭动,无奈锁链绑地紧,只能微微意思意思。
"还要多久。。。"
"公子,才三个时辰。。。"香儿据实相告。
"不。。不等了。。。让我晕一会。。。就晕一会。。。"使劲甩甩头,仿佛要甩掉刚才撕裂心肺的剧痛。"呵--呵--,好香儿对我最好了。。。我只是想晕过去啊。。。快,快点给我。。。半颗也好。。。我知道你有。。。"
"公子。。。"香儿这才知道收藏了氤凝丸是多么不智的举动,早知道还了给云灯先生,要不上交皇上也好。
"师兄。。。给我。。。"见香儿没反应,纪颜左右摆动身子想转了身对自己师兄哀求。
"毛巾呢,堵上。"
"哦!"手上刚巧一条毛巾,仔细拗成团塞进纪颜的嘴里。
顿时所有的疼痛都被堵在喉咙里宣泄不得。
这样更好,反正怎么疼也疼不死,哦不对,怎么疼也就这样了,就随了他去吧。
不再有所表示,纪颜放弃所有的抵抗和忍耐,放弃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只让他随了死冥之气很先天灵力的纠缠争斗而起伏颤抖。
"恩--呃--"低沉的呻吟不断从堵住的嘴里泄露出来。
车外元执机警的眼睛扫视着周围。一个明黄色的影子骑了马在三十丈开外晃悠。似乎在仔细倾听什么声音。
"见过陛下。"元执连忙跑上去单腿一跪行了个军礼。
"哦,好,他如何了?"滕广心不在焉,只盼了小翎子或香儿能出来召唤他。
"陛下请放心,有云灯先生在他身边。"
"恩。。。今天怎么这么久。。。没什么动静,睡地好吧?"
"这。。。"元执自是知道纪颜正在受罪,只是嘴给堵了起来,可让他欺君,还真是为难。
"怎么?还在发作吗?"滕广如同发泄什么,狠狠一甩鞭子,直把身边拇指粗细的树枝打了下来。
"不行,朕得看看去,天都快黑了。。。"
"请陛下止步,公子正在行功,不得打搅!"元执赶忙跪在马前,这也算行功吧,只不过是痛苦一点,自己也不算抗命欺君了。
灵机一动,纪颜说我不得里他三十丈,可没说马不可以啊,只是可惜我坐在马上管不住罢了。"走开!"一扬马鞭,就往马屁股上一打。
"陛下不可啊!"元执猛扑了上去,死死拽了缰绳,硬是把四蹄腾空的马给生生拽住了。
"臣已遵皇上之命,誓死效忠纪颜公子,如果陛下现在过了此地,还请赐臣一死!"元执也是个死性子,梗了脖子硬是拦着。
"陛下,您忘记了纪颜曾说他的神识看的到吗?难道陛下想让公子分心?"小翎子也一早跑了过来。
"是啊,陛下还是传膳吧,要是纪颜公子见了陛下气色不好,怕是立马走人哩!"傲海在滕广身边已久,深知皇上最在乎的是什么。
"啊。。。对,快传膳,还有等会在我车里点上安息香,明天一大早纪颜会传朕的。"滕广马上意识保重自己的重要性,乖乖把马一带,回到队伍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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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车队过去不到一个时辰,一只信鸽从渐渐低垂的天幕下往魔教飞去。
"百川,怎么样,我的武功能恢复吗?"滕宽斜躺了床上,慢慢揉动自己的手腕。
"经脉续的很好,没问题。只是那道人不知在你提内下了什么禁制,我的真气一到你身体里就给化了,怎么试也试不出来啊。"穿了一身黑底红纹的宽袍,整个人显的精神无比,只是愁了一张脸,似乎不知道怎么安抚眼前的人。
"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帝王之业靠的是头脑,只要能够利用人,什么都能作到。"滕宽冷冽的眼神仿佛刺穿一切,投向京城的方向"不过,欠我的,我会让你百倍的偿还!"
"今天有消息,滕广车队就要回京了,据说队伍里多了个来历不明的人物,滕广似乎特别紧张。应该是谁呢?"沈百川心里不断的冒出一个人来,清澈的眼神,雪白的衣服,风中飞舞的长发,可是那个人真的会再次回到这个世界么?一个死了的人都能够控制战争,如果。。。沈百川一个激灵,不敢想下去。
"让探子全部出动,只要滕广有一线弱点,那都是我们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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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不是记错时间了。。。都快两天了!是不是出事了?"滕广几乎除了在三十丈外转悠就再没心思作其他的事情了。
"公子是明确交代过两天的,请陛下放宽心。"香儿昨天守了一天,不时要把毛巾从纪颜嘴里拿出来,再用热水擦洗他的口鼻,让他好好喘息一阵子。只是有时候毛巾被纪颜咬地死死的,有时候拿出来是几乎已经碎了。。。虽然是简单的活,只是眼看了一个人疯狂挣扎呻吟,对自己的神经也是绝大的考验。看了纪颜在痛苦中没有丝毫能力说个不字,也没有片刻安宁,只能全盘承受,就象在挖自己的肉一样。即使和小翎子换了班,不用总是看着公子,可那车厢每次猛烈的震动都让自己的心揪的紧紧的。
自己都快崩溃了,要是给陛下看到了,那还得了。
骑了马跟随着车队,滕广的眼睛总是盯了太阳,两天了。。。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啊。
"启禀陛下,纪颜公子请您呢!"小翎子满脸喜色跑了过来。
"哦。。。好,好。"精神一振,总算熬到头了。
钻进车里,今天纪颜的脸色比前两天还要好,在天光照耀下不再那么苍白了。
"颜,我给你做的帽子,有白纱遮着太阳,要不要我抱了你出去透透气?"滕广从侍卫手里拿过一个帽子。
是啊,自从那下雪天离开毕方斋,自己就没有接触过大自然的气息,甚至连泥土都没碰过呢。
纪颜一身藏青的衣服,束了腰,头发向上梳理成一根马尾,简单精神。刚刚服了氤凝丸,只觉得自己灵力充沛,身上毫无痛楚,简直和当年没什么两样。
"好啊,正想出去走走呢,不知道我跑的快还是你跑的快。。。"等了滕广给自己带好纱帽,就想跳下车来。
"小心啊。"看了纪颜膝盖不打弯地就要跳下,滕广猛地一抄,横抱了起来"摔着怎么办,你不痛我痛啊。"
近处早已经清理出一片林地,风柔柔的送来果子的香气,正是金秋好时节。
抱了纪颜慢慢走到林地,放了下来"现在没什么人,你可以跳了。。。"
"什么啊。你以为那个那个不会走路的吗?"不想说出僵尸这么难听的字眼,只是用了那个代替。
纪颜直了膝盖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到底是不成,硬得象木偶,摇起来象鸭子。
"呵呵"滕广在一边看了他笨拙的样子也不免好笑,还没笑完,突的一转,心里酸的要落下泪来。
"你什么脸色啊,那么诡异。要笑就笑。。。我的样子真的很难看么?第一次走路嘛,难免这样的,小孩还没我这么快哩。"
"颜--"拼命的忍,只是眼睛实在酸,想他原来身手如此了得,行如云龙,静如明月的洒脱自如,现在却连个孩子都比不上。
不过,总比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上许多。心里不免又欢喜起来。
奇怪地看着滕广脸色一会风一会雨的,"喂,做皇帝的像小孩又哭又笑,我就是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不。。。我,我看你动作潇洒,羡慕的不知如何表达。"慌乱的别过头去,一眼发现前面不远处几簇鲜红,似乎是什么野果。
纪颜也看到了,一声欢呼"哎呀,真是太好了,没想到这里也有珊瑚果呢。"
急急蹦着就要踩着杂草去采。
"我来。"小心拨开带了刺的草丛,一并把几串果子都采了回来。每一粒如同拇指头大小,攒在一起十几颗一串,虽然不慎刺破手指,沾了些鲜血在果子上,但那果子本就象珊瑚般鲜红鲜红的,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