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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错生一只蛋—水冥引——by肖九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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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端出凉水朝她面门泼去,泼了一次,见她没有反应,接着又泼了两盆,她终于呛咳着醒转过来。
旁边那人问道:"你可愿意啦?早点答应就能少吃些苦头!"
那女子一边喘息着,仍然摇头。
刚才手拿长针执刑的汉子,邪邪一笑,随手丢下铁针,回身走到烧得旺红的火盆旁边,从炭盆中挑出一柄灼得通红的铁钎来,举着烙具走向那女子,在她面前摇了一摇,又问:"答应吗?"
那女子恐惧地睁大双眼,惊视着那一柄通红的魔鬼,慢慢地朝自己裸露的小腿上移近。
"不...,不...。"那女子摇着头,使劲想缩回小腿,躲开越来越热的逼近。怎奈何,手脚仍然被人死死按住,不能移动分毫。"不!啊...",那女子哀嚎一声又晕厥过去。原本白皙的小腿肚上正冒出一阵一阵白烟,烟气散开来,已经是焦黑溃烂的铁钎印记,房中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
(三)运命多舛
"丑奴儿,我的胭脂没了,去街上买一盒回来。"一个身着红裙的明艳女子正对着铜镜理妆,插上一枝金步摇,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房门口站着一名身穿灰布衣裙头发披散的使女,手上端着一盆洗脸水,低头应声过后,她退了出去。这使女倒掉水以后,擦干净手,走到廊前喂鸟的鸨母璀羽近前,小心翼翼地说:"璀嬷嬷,嫣然姐姐的胭脂用完了,她让我再去街上买一盒。"
璀羽横她一眼,气不打一处来。手里捧的小米一把丢在她头脸上,大声斥责:"去,去,去!跟你说了多少遍,少在我跟前碍眼。养了这么多只会吃饭,不会赚钱的丑八怪,就知道跟我要钱。呸!"
那使女吓得倒退躲在廊柱后头,再不敢多说一句。
鸨母璀羽发泄了胸中怒火以后,忽然想起,嫣然可是自家的顶梁柱,正当红时,多少贵司大人手心里捧着,可不能得罪了呢。璀羽从袖袋里摸出十文钱来,丢到地上,转身走进厅里去了。
那使女见璀嬷嬷离开了,方从藏身的廊柱后面走出,蹲在地上把铜钱一枚一枚拣起来,用布包好,赶紧上街去买胭脂。
繁华的冥界帝都,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与人界天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先前那名散发的使女,尽量沿着道旁人少的地方低头走着。尽管如此,仍然难免碰撞的命运。
两个小乞儿,因为路人随手丢下的一枚铜钱争抢起来。较小的那孩子机灵占了先机,抢到那文铜子后牢牢攥在手心掉头便跑,另一个乞儿撒腿就追。这一前一后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追逐之间,忽然就撞倒了那名灰衣使女。
她措手不及仰倒在路边,一头未曾束起的黑发,蓦然间从遮掩的脸上披散开去。撞倒她的小乞儿一见之下,惊声尖叫,吓得倒退着连滚带爬地逃走了。那灰衣使女赶紧把头低下,把散开的头发又拉回到脸颊旁遮掩好。她心里清楚地明白,自己左脸上的烙印有多么得恐怖和丑陋。每当自己洗衣服时,从水里一看见那疤痕,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痛苦的一天,自己用尽全力,向那人手中火红的烙铁撞上去时,一段剜心裂肺的痛楚感受,至今仍然会浑身颤抖。
从那以后,鸨母璀羽虽然痛恨她,但再也不能逼迫她卖身接客。
从那以后,她在滟芸楼里做了一名下等使女。
从那以后,她的名字便叫做"丑奴儿"。
5、招魂赋
云卧衣裳冷。
看萧然、风前月下,水边幽影。
罗袜尘生凌波去,汤沐烟江万顷。
爱一点、娇黄成晕。
不记相逢曾解佩,甚多情、为我香成阵。
待和泪,收残粉。
灵均千古怀沙恨。
恨当时、匆匆忘把,此仙题品。
烟雨凄迷僝僽损,翠袂摇摇谁整。
谩写入、瑶琴幽愤。
弦断招魂无人赋,但金杯的砾银台润。
愁殢酒,又独醒。
(一)爱嗔关情
苍凉耀眼的白发垂肩披散,星广的面庞瘦削,神情冷峻而凄然。他平静地跪在自己的母亲明大人面前,向幽冥地母陈述说:"瑞麒,乃是我心中挚爱之人,现在他已魂魄离体。瑞麒是仙界神兽,他的魂魄如果在天界和人间,不受束缚自然能够回归本体。可如今杳无音讯,不见形迹。只能作一种断想,他被拘留在冥府某处,停滞不能还转。我已经使了五行搜魂道法,也感应不到他丝毫气息。这幽冥的灵界以我的仙力毕竟无法穿越。"
星广的眼中已经流淌出两行清泪,终于伏在母亲的膝上,哽咽起来:"母亲大人,您若是疼爱儿子,也该全力帮孩儿找寻他才是。您若是不愿意,孩儿也不能勉强您,只求您莫要拦阻我,我便是倾尽此生修为,也定要把瑞麒从这冥界地府中翻出来。他还活着,我伴他生生世世;他倘若真不在了,我寻到他的形迹之后,就...,母亲,您只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儿子吧。"
明大人坐在锦榻之上,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她看着眼前伏在自己膝盖上哭泣的儿子,想要安慰他,却又伸不出手去。明大人眼中噙满泪水,心在颤抖。
明大人终于忍不住盍上眼帘,泪水清溪一般汩汩滑落。心中百转千回的念头:"我是一个母亲,我疼爱自己的儿子,我有什么错么?我只是希望爱子能娶一位娇妻美眷,生几个孩子承欢膝下。拥有平静而幸福的生活!这难道不好么?星广,吾儿,母亲又哪里错了呢?"
明大人张开双眸,说道:"星广...。"
可是,膝前已不见了星广的踪影,他去了哪里呢。
(二)幽冥千寻
朱蓠心情慌乱不安,只是颜面尚能强作镇定之状。他小心谨慎地向星广施礼后问道:"仙君可是来参拜幽冥地母吗?怎么有空到下官敝处游玩啊?"
星广清冷地叙述说:"我有一个仙界的挚友,现下魂魄不见,我想,也只有你这里才有办法拘押仙灵,能不被我探知。你自己好好地想一想看,到底有没有滞留过他?"
朱蓠赶紧摆手否认:"君上说得是哪里话?在下只是地府中一个小小的冥界司引,怎么敢肆意妄为,擅自拘引仙界魂魄?下官此处的拘魂都是有御令名册记载,仙君如若不信可逐一核对,断然不会有错。"
星广听他一番说话,心底仍然疑虑重重。未曾亲眼得见,哪里就肯放弃。星广便说:"既然朱大人如此有把握,那么我就想去亲身核对一遍,顺路也好参观司引大人治下<炎冼劫炼>的真容。"
朱蓠一听他竟然真得要查看,心中起突,只得回身吩咐师爷由逯道:"由逯,还不下去准备一下,仙君要亲身去查验。"
星广朗声说道:"且慢,我是幽冥地母的独子,自然也算是地府的一分子,朱大人何须如此见外?我就随意看看,也不用客套准备什么。还请朱大人陪我一同前往即是。"说罢,一旁站定摆出只等朱蓠同意的架势。
师爷由逯看着自家大人,朱蓠也毫无办法,只得向师爷点点头。由逯当先带头引路往<炎冼劫炼>而去,星广后头跟随。冥司引朱蓠在星广灼灼逼人的注视下,不敢擅离,只好也在一旁陪伴。
(三)劫炼之路
沿着<炎冼劫炼>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石阶一路蜿蜒行来,地府下到第九重。
星广原本醒目张扬的白发,此刻湿淋淋地贴在肩头上,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他身旁同行的司引朱蓠和师爷由逯竟是同样的直冒冷汗。即使经过炎火灼烧那一层,汗水也未被高升的热度炙干。
朱蓠在接任<炎冼劫炼>司引职位的那第一年,曾经走遍过地府九重天。自那以后,他再没有下来过。师爷由逯只陪在他身边出谋划策,办办心腹差事,没什么大事由逯也是不愿下来的,最多到过下界三重而已。今日终于也同被冼炼一回。
看过了蒺藜密布的鞭笞,铁勺火红的炮烙,虫蚁疯狂的噬咬,... 声声惨烈的嘶嚎悲鸣之音仍不绝于耳。
星广每走一重炼狱,没有在受刑的魂灵中看见瑞麒的形迹,悬高的心才稍微放下一些。又下一重,所感应的苦楚更甚,虽然自己迫切地想要寻到心上人,可是此时此刻,决计不愿意在这里找到瑞麒。如果亲眼见他正在经受如同此般的惩戒,自己究竟会怎样地发狂,星广没有一点把握。
"他千万不能在这里,不能。否则我一定会疯的。"
第九重,异常平静。这里的魂灵比其他劫炼中,格外的目光漠然,更加阴寒。
6、一剪梅
记得同烧此夜香。人在回廊。月在回廊。
而今独自睚昏黄。行也思量。坐也思量。
锦字都来三两行。千断人肠。万断人肠。
雁儿何处是仙乡。来也恓惶。去也恓惶。
一只修长白皙、干干净净的手伸到了丑奴儿面前,她愣在原地。
悄悄地侧着脸,丑奴儿抬眼望着面前这手掌的主人。一双斜飞入鬓的浓眉,俊挺的鼻,带笑的唇弯,温温柔柔地眼睛正注视着自己。丑奴儿不好意思再看,连忙低下头去。
"他真好看。"她心里这样想着,"可是我不认识他。"
这个人却依然微笑着把手伸在丑奴儿面前,亲切地问她:"你难道要一直坐在地上,不想起来了吗?"这声音犹如春风化雨一般钻进丑奴儿的心底,说不出的受用呵。
丑奴儿想要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可是看着摆在眼前的手掌,实在是不愿意拒绝,悄悄地把手放在自己布裙上擦了又擦,才怯怯地放在那好看的手掌心里。被握住的时候,温暖、呵护的感觉,几乎让丑奴儿微微湿润了眼睫。她努力的眨眨眼睛,才忍住哭泣的冲动,被拉着站起身来。
这人把丑奴儿拉起身扶她站好,却没有放开还握住她的手。
他仍是温柔轻暖的声音问道:"你好呵。我是祁禹。"
他定定地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呵?"
丑奴儿低下头怯怯地回答,声音嗫喏,几不可闻:"我叫做丑奴儿。""我,我住在滟芸楼里。"
"丑奴儿?" 他好奇的问道:"难道你生来就是这个模样不成?"
丑奴儿轻轻地摇头:"是我自己弄伤得。"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啊?那样岂不是很痛!"他蹙紧了眉头。
丑奴儿压抑良久,满腹的委屈始终无处倾诉,她哽咽地说:"嬷嬷逼迫我去接客,我心里不愿意,就自己撞到火钳上烧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你为什么卖身到滟芸楼,可是因为贫顿困苦么?那你的家人又在哪里。"
"我没有家人。我也不记得自己究竟是谁,究竟有些怎样的前世和今生。我醒来时就躺在滟芸楼里了。可是,嬷嬷一直逼我去做那些,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想屈从。"
这祁禹紧握住她的手,心底里的柔弦被深深触动,轻声安慰着丑奴儿:"别怕,丑奴儿,再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丑奴儿感激涕泠地望向祁禹,又马上低下头去,潮涌地泪水无声无息流淌,打湿一片衣襟。
明明知道那样子扑上去被烙印,一定会非常非常痛苦,可是还要执意去做!丑奴儿自己心中也辨不清楚,或许她骨子里熊熊燃烧着不驯服的烈焰,也正是这样一种不肯屈服的反叛精神,才支撑着脆弱的生命能够顽强地活了下来。
祁禹望着丑奴儿瘦弱的肩膀在啜泣声中不断颤动,怜惜之情波澜一般荡漾,愈深愈远。
祁禹竟然陪在丑奴儿身旁,一起去买女儿家用的胭脂。丑奴儿仔细挑选一盒嫣然常用的那一种胭脂,并包好放在袖袋里,祁禹看她小心翼翼地神情,笑着问她,是不是给她自个买的?
丑奴儿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调侃自己说:"我这么丑,怎么能涂胭脂出来吓人呢!"
祁禹一边问她:"丑奴儿不喜欢涂胭脂的话,可喜欢别的什么东西?" 祁禹低下身去细细一看,挑了一柄檀木牙梳回转身来,一边问道:"你可喜欢这个?"却抬手把檀木牙梳轻轻插在丑奴儿乌黑凌乱的长发上。
祁禹低语道:"当你把头发放下来时,就用它梳理一下。"
丑奴儿伸手摸着簪在头发上的檀木梳,终于鼓足勇气抬起脸看了祁禹一眼,她容颜上布满红晕,含羞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祁禹付过银两,回身拉起丑奴儿的手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丑奴儿跟在祁禹的身旁,犹自感动于此时的点点滴滴,恍如梦境之中,美好的无法想象。胸怀里惊惧痛楚的心,在滚滚红尘一点爱的光芒辉映下,慢慢修炼成一颗神珠。
7、满江红
清颍东流,愁目断、孤帆明灭。
宦游处、青山白浪,万重千叠。
孤负当年林下意,对床夜雨听萧瑟。
恨此生、长向别离中,添华发。
一尊酒,黄河侧。
无限事,从头说。
相看恍如昨,许多年月。
衣上旧痕馀苦泪,眉间喜气添黄色。
便与君、池上觅残春,花如雪。
花落风起兮,人渺影凌乱。这刹那静夜中,星广,孤独地站在盛放花容的杳离树下,看落英飞舞夜空,朦朦胧胧,依稀之间,瑞麒轻颦一笑,仿若绽放的杳离花瓣。
星广淡淡的素衣银发,寂寞随风飘摇,月光清华笼罩,泛起苦涩的温馨。眼眸,闪烁着最初也是最后的晶莹,滑落唇畔。
此时,星广心中的悲凉与哀凄,发散出空灵气息,顷刻间,杳离枝头,所有盛放的花朵一瓣一瓣纷纷凋零,飘落幽冥尘世,是情雨,是花泪。
曾记得,那一日。你我锦榻相拥而卧。
握住心爱之人的柔荑,枕在你洁白润玉的胸脯上,聆听一下一下清晰跃动的心音。
我对你说:"瑞,你的心在说话呢。"
你声音里在笑我:"我的心在说什么啊?"
我很得意的回答:"你说,你最爱我,永远也不离开星广,永远不离开。"
你的笑声好象鸟儿动人的啼叫。你说,才不是呢。才不,你要藏起来,让我来寻找。
我吻在你的唇畔说:"瑞,你不会舍得让我伤心吧。""说,快说你不会离开我。"
你竟然还是那样调皮地逗弄我,一径甜笑,就是不肯回答。
我那么,那么地急切。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把握住你的真心。
即使我认定你是真心爱我的,可是我常常心悸,总怕梦境愈美好愈是虚幻。
所以我很冲动,直接进入你的身体里,没有帮你润湿过。
我看见你痛得流出眼泪来,咬破了嘴唇。
可是我不后悔,我只想这样。
你的身体痛苦,我的心里更痛。因为疼痛我觉得一切都是真实的。
一边在你身体里律动,一边狠狠地弄痛你,吮吻你颊上的泪水。
我知道,你心里终究是舍不得我的。
你努力地放松身体来接纳我,直到我倾泻出来那一刻。
你还是笑着用力吻住我说:"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我看着你在我怀中昏昏睡去,我紧紧地拥住你,把我的心口和你相贴。
我一直都在你的身体里,我的心放在你的胸膛,那里也是我心的归乡。
我相信,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无论世间众神如何研判,无论空间时间如何轮换。
只有,我们在一起。静静偎依,汲取彼此的温暖。
伊人啊,你不在<炎冼劫炼>,却又在哪里?众里寻芳何处去兮。
仰望夜空,依旧是在这一片星光下。风中弥漫着杳离花瓣的芳香,它是冥界的妖花,见证着所有过往,舍弃红尘人世,回避仙道天界,杳然离踪化入冥流。
我的悲伤让它在这一季颓败,可是越年它必然还会盛开。我凭落花为誓,纵使我浪迹天涯,也决不放弃与你同行的期许。请你一定要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与你携手杳离花树下,花容共赏看。
星广低泣,悲吟一声,隐于迷离夜色中。
8、声声慢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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