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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朝暮——by朝花夕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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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谢朝衣要离家出走。
这在谢家顿时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有一句话叫"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在江浙一地的人看来,那便是活脱脱用来形容谢家的。这个通吃黑白两道的名门望族几百年间出过三个护法四个豪侠五个魔头六个武林盟主--虽然这多少有些夸大宣传的嫌疑,但是谢家子弟的优秀却是不争的事实,旁系的血脉暂且不提,光是正系的那三个青年公子,随便拎出哪一个都是众人交口称赞的人中龙凤。由于谢夫人先天体弱,所以本来上一代的家主认为有了两个孩子刚好,难产出生的谢朝衣完全是一场出乎预计的意外,却也因此备受疼痛。而除了亲人无条件的万千宠爱,他自己更是争气:生得眉清目秀斯文漂亮不说,外加天资聪颖触类旁通,琴棋书画皆有涉猎,于武学一道也是举一反三一学就会,再加上为人恬静隐忍淡泊名利,所以在谢家即将举行的谢家下一任的家主比试中,比起豪迈粗放的大哥谢晨裳、冷漠淡然的二哥谢暮衫,谢朝衣在下人之中的呼声最大,据说最有可能当选。
对于被别人私自冠上那个令人头痛不已的家主称号这一点,谢朝衣有很多不满。他的那个性子与其说是恬淡自得,其实用懒来形容更加贴切。在他看来,无论是大刀阔斧雷厉风行的大哥,还是井井有条深思熟虑的二哥都比自己要更适合那个位置,可偏偏谢家已经为了家主的问题闹得下人门客壁垒分明暗潮汹涌,而且最近更发展到了眼看就要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不但打扰了家族活动的正常进行,就连谢朝衣原本好吃懒做混吃等死的好日子也受到了影响,让他特别郁闷。
"我真的一点也不想当谢家的家主!"
谢朝衣对着今天早上他醒来以后第四十三个脸红着说"三少爷加油我支持你"的侍女无奈地苦笑,他本来人长得就温和秀气,这矛盾一笑间更是魅力无限。那侍女见了他的笑容,反而脸红得愈发厉害,一时心神激荡,紧紧抓着谢朝衣的手激动地说:"三少爷请放心!奴婢一定会誓死追随您到底的!!!"
于是谢朝衣明白事情再不解决自己的麻烦就大了。
第二天一早,谢朝衣的房间里,负责伺候他的下人拿着他留下的纸条和闻讯赶来的两位少爷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话来,气氛十分僵硬。
纸条上是谢朝衣清丽工整的字迹,大意是:"支持我的大家真是对不起,家主还是让别人当吧,我离家出走去了。"简洁明了,一看即知。
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谢晨裳拍着脑袋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有点不敢去看二弟的脸色,索性遣退了同样被谢暮衫的冰冷怒火冻得直哆嗦的下人,大大咧咧地做到椅子上,替自己斟了一杯热茶暖身。
半晌,做好心理建设的谢晨裳深吸了一口长气,开口道:"你怎么看?"
谢暮衫古典细长的凤眸微微一眯,艳光流转,美而深寒。"把他找回来。"
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
谢晨裳叹气叹气再叹气,试图开解谢暮衫地道:"其实你不必对这事耿耿于怀,小三天性如此自由随性,你勉强也勉强不来的。"
谢暮衫瞅了他一眼,妃色薄唇浅浅一勾,"你不生气吗?"
谢晨裳一呆,"气什么?"
"朝衣呀。"谢暮衫自己也坐下来,冷白秀长的手指拂过一尘不染的桌面,扬眉道:"他从小就这样,得到任何东西都轻而易举,却又什么东西都不放在心上。他不希望被打扰而退避,因而明明有能力战胜我们却潇洒地甩手退出--你不觉得这对凡事都认真相待的我们而言,就好像是一种嘲讽吗?"
谢晨裳无言以对,良久之后一耸肩,想开了地道:"那也是没法子的啊,有些人天生就是那么优秀。"他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又迟疑地问道:"暮衫,你......嫉妒小三儿吗?"
刹那之间的冷场。
半晌,纤密长睫掩住冷冽艳眸,谢暮衫微垂着头,不答反问:"兄长你嫉妒过吗?"
谢晨裳一摊手,不在意地笑笑:"天天生活在一起,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要嫉妒小三儿的话我早就被醋淹死了。"
谢暮衫失笑,如冬水破冰春色融融,使人一望而醉。"我也是。"咬音吐字清脆利落之极。
谢晨裳又是一呆,"那你非要把朝衣找回来......"而且还是用那种表情那种语气,害他以为二弟气不过,要把小三儿怎么怎么样呢。
谢暮衫冷笑道:"你也说了,他天性如此自由随性,万一哪天他又自由随性地闯出什么祸事怎么办?我不去管,难道要你去替他善后?"
谢晨裳背后冷汗直流。谢朝衣前科历历在目,他还真不敢夸下海口说放心吧一切包在我身上,自然回不上话来。
谢暮衫一针见血地淡淡指责道:"你们太宠他了。"
你自己不也一样?小三儿出了事哪次不是自己这个面冷心热的二弟替他摆平的--当然这话谢晨裳也只有胆子在肚子里嘀咕罢了。
两个人静了好一会儿。
谢暮衫不禁想起过去的事:朝衣是幺子,又是早产儿,小的时候身体不好,父母亲戚疼爱他得紧,什么吃的喝的玩的,只要是能讨朝衣欢心的,总是千方百计也要替他找来送到面前;后来朝衣开始学文习武,一日千里的进展很快就为他迎来了更多的照顾喜爱--"这个世上只有谢朝衣不想要的,没有谢朝衣要不到的。"这句话在谢家秘而不宣地流传过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今时还时常被人提起。不过在谢暮衫看来,许是得到的太轻易,长大后的谢朝衣待人接物都是懒惰而隔阂的,看着外表文静秀雅,骨子里却是涟漪不兴的冷眼旁观--落在别人眼中,倒成就了他淡泊俗事的好名声了。
然后谢暮衫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事。在三兄弟中,他既不是年纪最大的那个也不是年纪最小的那个,放在其他的豪门世家,那地位会是十足的尴尬,就算是在崇尚用实力说话的谢家,有时他也会有疏离的感觉。他做不到大哥的心胸宽广洒脱不羁,也做不到幺弟的与世无争安分惬意,偶尔也有和他人格格不入的错觉。谢暮衫知道自己的野心和能力,也知道自己在别人心里不好相处的评价,虽然也想过变成兄长或弟弟那样的人,但要他换一个活法比杀了他还难--这样想来,会在某些时候讨厌起亲人的自己的心灵,真的是有相当阴暗一面的存在呢。
他是在不甘心吧。谢暮衫想。
小时候两人还常常玩在一起的,为什么年龄大了反而却彼此疏远了呢?
谢暮衫对此曾经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不知从何时开始,那已经不再是困扰自己的最重要的事了。
杯里的茶凉的彻底。谢晨裳等了半天等不到下文,他决定主动打破凝滞,抬眼一望,只见到谢暮衫的自嘲一笑。
谢晨裳不觉又习惯性地去挠头发,老实说,最近家主交接在即,老一辈的纷纷开始权力下放,而在这个家里的年轻一辈中,暗地里主事做多的一直都是谢暮衫。他自己是没那个耐性,小三是没那个心情,所以谢晨裳虽是长兄,见了一贯严肃冷酷的谢暮衫却像老鼠见了猫,又敬又畏。加之他又出了名的不会说话,这时让他想出些什么好话来安慰一下自家老弟,着实为难死他了。
谢暮衫却不去理他。过了片刻,他自己先恢复过来。望着窗外,谢暮衫以手支腮,低声道:"况且......"
面对这个弟弟,谢晨裳总会自觉不自觉地鹦鹉学舌,重复对方的语句:"况且什么?"
谢暮衫没有答话。
外面,五月暖阳如日中天。
就在谢家寻找谢三少的天罗地网悄悄铺开之时,一座江南古镇的街头出现了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他看起来年方弱冠,容貌清雅温和空灵秀逸,精致得仿若画出来的娃娃。再观他一身浅蓝色的苏绣长衫,腰佩古玉,绸缎黑履,气质淡雅高贵浑然天成,一幅书香门第的少爷公子出门游山玩水的模样。
那公子一路观赏江南水乡的文秀淡雅,也有些疲累,这会儿进了镇,目标直奔距离最近的一家客栈。他也不讲究,随便找来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清茶、几碟小菜,就着路边风景细嚼慢咽起来,全不知不时有客人因他的不凡风姿而忍不住偷偷看他。
此时天上无云,红日毫无隐藏地恣意普照,便是春日,也有几分难耐炙热。那公子看外面久了,也觉脸上晒得发烫。他揉着眼睛,打算开个房间睡趟午觉,熟料方一起身,就见到对面街上一阵烟尘喧哗,却是几个大汉追着一个小乞丐跑。
那公子定睛细看,发觉那小乞丐头上插着草标,脸和衣服都是脏兮兮的样子,很是狼狈。单看那娇小的身形就知对方年龄不大,约摸不会超过十岁--那么多大人欺负一个小孩,不管怎么样都太过分了。
想到这,那公子干脆出了客栈,赶到时恰巧那几个彪形大汉逮住了小乞丐,正要拳打脚踢教训他一番。
那公子连忙把小乞丐护在身后,对着几个比自己宽了一倍体形的汉子斯斯文文地说:"等一下。"
那些人固然是不会听他。他们横行霸道许久,这刻遭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想也不想就要连那公子一起教训了去。路边的人有些不忍地别看眼,却不料想结果竟然会是人数多的那一方当场落败。别看那公子形貌文静雅致弱不禁风,手底下却一点也不含糊,三两下就轻易制止了大汉们的暴行。
掸去沾上的尘土,他笑如清月清和温良,"这个孩子犯了什么错,你们要那样对他?"
从刚才那几下估计到他不好惹,带头的那个指着小乞丐头上的草标,解释道:"这小鬼是我们从别人手里买来,打算训练了出来卖的,没想到却被他逃了。不答他也可以,但是我们买了他,他就是我们的人,这位公子想也应是明理的主,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卖?"那公子一愣,显然不太明白。"这么小的孩子,训练来做什么?"
几个大汉暧昧地互相交换了几眼,还有人裂开嘴,嘿嘿地笑着。为首的那个咳嗽一声,模模糊糊地道:"训练来......做那些事......别看他这样,人长得可好看,而且年纪小,也好调教......"
那公子怔了一怔,旋即恍然大悟过来,猛地红了俊脸,语无伦次地道:"这、这......你们怎么能让他做那种事!"
为首的那个看他一脸唇红齿白的公子哥样,装扮锦衣华服不像是个在乎黄白之物的主,又对那小乞丐境遇颇为同情,便提议道:"不如这样,这位公子出钱把这小乞儿赎过去。您满意,我们也好交差。"暗中欺他不懂行规,把价钱添了三倍有余的报了上来。
听了那对寻常百姓来说堪称天价的数字,那公子也只面不改色地想了一想--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反正自己也不在乎钱财,便大大方方地掏出钱袋要为那小孩赎了身,谁知找了半天也未找到足够的碎银,只好取出一张大额银票,托人到钱庄换了零碎银两,这才算完事。
如此一顿拖沓,待一切琐事了结后,那公子只觉神思困顿睡意踊跃,只想去客栈的客房躺到床上美美睡上一觉,转身就要走人,却有人从后面拉了他的袖子。
好脾气地停步,"有事吗?"
他笑问,那笑是温柔的,声音亦是温柔到了极点,宛如春风拂面,令人心折。
那乞儿咬着下唇,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只瞪着他,径自沉默。
那公子倒也不恼,不嫌脏地拍拍他的肩膀,笑得温润,让人如沐春风。"安心吧。你这事我既然管了,就一定会管到底。"
那乞儿又直直瞪了他好久,首次出声道:"......主人。"
那公子吓了一跳,忙挥手道:"别别别!我可担当不起!"整了一下嗓子,手足无措地道:"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那乞儿古怪地看着他,握紧手里的袖子,默然不语。
那公子暗骂自己糊涂。这孩子若真有足以安身的一席之地,又怎会被人买到那个地方?但是自己一个人逍遥惯了,身边带着一个跟班,多少觉得别扭。可留他一个人没有自保能力地呆在这里,自己却也不甚放心。转念一想,干脆在这停留几天,一面调整修养为接下来的旅途做准备,一面趁着闲暇传授他一些防身健体用的招式好了。
主意已定,他反倒安心下来。轻松地收回长袖,执起那孩子的手。那乞儿见自己在对方整洁干净的衣服上烙下一个黑印,不由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躲过,手却被握住,怎么也抽不出来。他仰头看看那公子的脸,那人星眸含笑,仍是一派光风霁月,有一种阳光普照的味道,于不动声色之中温暖了人心。
那公子笑吟吟地道:"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吧,老是‘你'啊‘你'啊的,我很容易搞混啊。"
"......阿染。"
"阿染,是个好名字呢。"那公子眯起眼睛,轻笑道:"我的名字是谢朝衣。嗯,你平时叫我‘三少'就行了。"
折回客栈,谢朝衣在一众惊讶猜疑打量深思的目光中定了一间双人房,又差小二端来一盆清水供阿染清洗。他在屋外等了会,寻思阿染这一洗不会短时结束,便逮着这个空挡,又抽空跑了一趟裁缝铺,按照自己目测的比例买了几套干净的衣服。再次满载而归地回到店里,一开门,阿染飞快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谢朝衣拍了一下他颤抖的肩头,安慰地道:"我在这我在这。别害怕。"
阿染紧抓着他的衣襟,他只围着一层毛巾,浑身上下都是湿淋淋的,显是刚刚清理干净。谢朝衣此刻才发觉他的相貌青涩之中透着一丝魅意,难怪会被人卖去那青楼烟花之所。他本就喜欢长得可爱的小东西,这时见了阿染楚楚可怜的不安,更是怜惜泛滥,直好言好语地哄了他不短时间,才止住阿染的不安。
吩咐阿染换了衣服,谢朝衣出去叫了一桌酒菜。再回门,阿染已经换好衣服在等他。他半长的头发用带子简单地扎了起来,脸形是属于少年特有的未长开的圆润,下巴微尖,肤色是健康的蜜色,未干的水珠滴来滴去,格外清新。
自第一眼匆匆一瞥后就没再仔细端详过他,谢朝衣眼睛一亮:原来阿染是个女孩子啊!适应之余还有点可惜自己买错了衣服,无缘得见阿染的女儿风采。
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阿染站在门口不好意思出来。见状,谢朝衣微微一笑,那笑容洁净如风澄澈如水,柔柔淡淡,不见一丝杂质。
"阿染的后背刺着一朵莲花,很漂亮呢。"
阿染俏脸一红,回忆起自己片刻之前的打扮,无比害羞地就要跳开。谢朝衣却不以为意地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边走还边问:"话说回来,阿染你今年几岁了?"
"......十三。"小声声明。
"唉?"谢朝衣小小吃了一惊,他看看自己掌中的小手,比了一下骨骼大小,呆呆地说:"我以为你只有十岁呢!十三岁,阿染都可以嫁人了哦。有喜欢的对象没有?"
阿染静了静。"我是男的。"
"唉唉?"谢三少吃惊更重,"长得那么玲珑可爱,你确定自己不是女的吗?"
--你还不是一样?阿染腹诽地想。
从决定跟随谢朝衣以来的第一次,阿染开始质疑起自己决定的正确与否。
谢朝衣就这样在此地又多盘桓了几日,为那间客栈贡献了不少银两。
起初教导阿染武艺,谢朝衣实在烦恼过一阵。他所学极杂,十八般武艺不说样样精通却也相差无几。后来他顾念阿染年幼,正是打基础的时机,便把谢家要求少见效快有"不传之秘"之称的入门功夫教给阿染--理所当然是有所改良的。而在教导阿染习武的一段时日,他在监督指导的同时发现对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材美玉。必须耗费大量时间的内功刨去不论,在修习谢家的家传剑法时,阿染非但粗浅的招式一点就通不说,遇着暂时攻克不了的难关,也只需自己详加讲解一次,再放慢速度亲身示范,就能懂了个八九不离十,让谢朝衣十分欣慰。他心里盘算着再过个几日自己应该就可以无事一身轻了逍遥自在去了,立时欢欣雀跃起来,面上笑得也更灿烂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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