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男公关——by轩月凝

陈玺被他这一下激怒，他大吼道：「老头子，你够了没有！！」用力夺下那张木椅，往旁边一丢，一张木椅又毁了。
「你吼什么吼？！长大翅膀就硬了，可以自己飞了是吗？！」中年人不甘心地吼回去，他瞪着陈玺，相当不悦。
陈玺不说话，一个人走到沙发上面坐下，理都不理自己的父亲。
「陈会，你到底在搞什么？！儿子一回来你干什么就找他麻烦？！」一个妇人走了出来，拿着盘子往那中年人砸去。
这是一个天天都在家暴的家庭。
「你就只会偏袒他！林筠，我跟你势不两立！」陈会气哼哼地接住盘子，咧咧骂道。
「好啊，那你就不要吃饭呀。」林筠也没理他，理了理自己的围裙，对着自己的儿子道：「陈玺，你是真的喜欢男人还是只是为了躲避我们要求你结婚才编出来的？」
「筠儿，不要啦～」陈会哀号。
陈玺看了自己母亲一眼，道：「我当然是喜欢男人了，我不可能去喜欢女孩子的。」都编了谎言，如果不继续编下去还能怎么办？
「你看看！这是哪一种样子！这么不孝！存心要气死我。」陈会很不爽地大吼。
陈玺没理他，林筠也没理他。
「是吗？那你会带他回来吗？」林筠问，带了点关心。
冷冷瞥了一眼陈会，陈玺只是道：「如果他不会打人，我就带他回来。」陈会总是会随便打人，偏偏被他打到就是很痛。
「你！」陈会气昏。
林筠抿抿嘴，道：「陈玺，其实我是不支持你的，我希望你能和那个男的分手。」
挑眉，陈玺一笑。「分手？不可能的。」
「你这臭小子！你给我滚出去！」陈会激动的大吼，他占了起来，想再抓一张椅子起来砸人。
陈玺站了起来，冷冷道：「你先想清楚这栋房子是谁买的、记在谁的名下，老头子，要发疯你自己去发疯，我不可能结婚的。」是，他是不愿结婚，那对他来说是一种束缚，也是一种压力。
他要的是自由，而不是那种假藉着爱情名义的结婚牢笼。
「你这臭小子！是谁把你养大的？你想清楚！」陈会怒吼，他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不孝子？！
冷冷的，陈玺往二楼走去，丢下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养过我，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要以为你是我老子你就可以随意摆弄操纵我，我不是傻子。」自他懂事以来，他都是自力更生的，一直到医学院毕业，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从头到尾只有尽到生他的责任。
这几句话，堵的陈会和林筠两人哑口无言。
因为，陈玺说的是事实。
陈玺回到房中，换上一件休闲衬衫，坐在床上发着呆。
「男朋友？」失笑一下，陈玺目光透过玻璃窗，望着外头依然很大的雨。
房间里头，有点凉凉的潮湿空气，让人感到舒适。
每次一下雨，四周彷佛就凉了许多。
「不知道会不会弄假成真？好像很多三流爱情故事都是这样写的。」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可是很着迷言情小说的，这样的内容好像还蛮常见的。
不过，他和莫绿，应该不可能吧？
应该，吧？
这雨，下好久。
趴在床上，陈玺眼皮渐渐往下掉。
不知道，现在莫绿的情形是怎么样？不会被那个男人吃了吧？
皱着眉头，睡梦中的陈玺有点担心。
06
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惊醒了陈玺。
倐地睁开眼睛，看向窗户外头的景色，与什么时候停的？天，又是什么时候放晴的？
「喂，我是陈玺。」接起电话，看看手表。
不会是他看错吧？五点！他记得他回到家的时候是六点多呀？还是他的手表坏了？
「唷唷，陈玺呀，早安哪。」那头的声音是莫绿的。
愣了一下，陈玺没想到莫绿会打给他。
「莫绿？你怎么说早安？」陈玺的脑袋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听到这话，莫绿也傻了，不知道陈玺这句话的意思。「啊？现在不是早晨五点吗？」还是他醉生梦死的忘了时间？
「早晨五点？今天几号？」挠挠头，陈玺脑子清晰了一些，该不会是自己睡死了吧？
「啊嗯，我看看──今天是二十四号。」莫绿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桌上的桌历，回答。
陈玺一拍脸颊，哀号了声。「老天，我睡了将近十二个小时！」真是够了，他还有一本医学杂志和去图书馆借的医学书还没看耶，本来昨天晚上要看一些的，却没想到自己睡的像猪一样，更惊人的是，他没洗澡！只有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
「阿？不会吧？」莫绿没有想到陈玺居然可以睡的这么久，在他的印象中，陈玺人虽然粗犷，但个性却十分仔细、一丝不苟，可以说是相当严谨。不过，他是有点羡慕他了，可以香香甜甜的睡那么久，反观自己，每天只睡上四到五个小时，就会被恶梦惊醒过来。
像现在，他就是因为被恶梦弄醒，闲闲无事之下才打电话来骚扰陈玺的。
「嗯阿，我也觉得奇怪我怎么会睡这么久，这样的情况自从我国小之后便没有再发生过了。」无奈地挠挠头，此时的陈玺睡意全消，一是因为自己都已经睡了将近十二个小时了，二则是因为他忽然觉得神清气爽了起来。
「喔。」应了一声，莫绿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低声回答。
陈玺抠抠脸颊，一时间也不晓得要说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两人在电话里头陷入了窒人的沉默。
叹了一口气，陈玺决定先打破僵局。「莫绿，你打电话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这话的口气有点像在质问，但问题是，陈玺根本没有想骂人的意思呀。
莫绿笑了一下，有些苦涩。「阿，其实我也不知道，对不起，打扰你的清梦。」被那样的语气刺到，莫绿有点难过。
这样好的朋友，就要没了吗？因为自己的职业？
苦笑加叹气，莫绿挂了电话。
瞪着电话，陈玺有些不爽自己被人莫名奇妙挂了电话，他咬咬牙，拨了回去。
「该死，难道是自己的口气太差了？」拜托，他也是很难控制的耶！每次每次，只要自己跑到育婴室帮忙，都会把婴儿全部吓哭！而且，到小儿科找朋友，也会把病人吓坏，弄得哭出来！该死，难道自己长相吓人连口气也要跟着凶恶吗？！
听见电话铃声，莫绿接了起来，刚开口说了一字：「喂──」马上被人凶狠地打断了。
「该死！臭莫绿，你刚刚做什么挂我电话？！你这小子分明不把我这朋友放在眼里！哼！不跟你好了！」怒吼，陈玺很不高兴，干麻，不过是撞见他要接客而已嘛，有必要那么尴尬吗？！所以，他说着说着干脆学起幼稚园孩童的语气了。
莫绿一愣，旋即哭笑不得。
「不挂你电话，让你打过来，难道要我浪费电话费吗？」呵呵笑着，心中舒坦了些。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莫绿惊愕地听着，没想到陈玺居然会叹气？！
「我知道你精明，但是，你有必要这么精打细算吗？？呜呜，害我都心痛一下。」说着，试图冲淡那些尴尬的气氛。
「阿？」明显一愣，旋即笑了。「哎呀，你也知道我的个性嘛～就不用跟我太计较了。」
静默了一下，陈玺忽然道：「莫绿，你会不会很难过？」陈玺忽然冒出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莫绿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要做什么，仅是问：「难过？为了什么而难过？」他不明了，却隐隐的知道，陈玺接下来的话题会很严肃。
「你会不会为了自己难过？」陈玺问，他觉得事情就是要谈开，而不是一味的逃避，他要让莫绿知道，他陈玺不会因为他的职业离开他、疏远他，他将是他真正的朋友。
他为此期待着。
沉默了一下，莫绿叹口气道：「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很悲哀，明明没有什么事情，却总是慌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对自己的人生感到难过，彷佛自己根本不该存在世界上。」不是吗？自己是无用的呀，能出卖的也只有美色与灵肉，自己脑中虽然有相当的学问，却不知道该如何融会贯通。
「是吗？」笑了一下，陈玺倚着自己的床头，轻道：「可是，我却觉得你很厉害呀。」
眨眨眼睛，莫绿对着话筒说道：「咦？我厉害？你觉得我哪里厉害呢？」哦，他倒是有点好奇了。
「嗯～我觉得你厉害在我对你一见如故，还有你一针见血的话。」姗姗笑着，窗外的天，带了点蓝。
「什么嘛！一见如故就算了，我哪里一针见血啊？！」不甘心地骂道，莫绿嘴角却是上扬的。
抿嘴笑了一下，陈玺目光忽然变的幽远。「莫绿。」那一声呼唤，淡的让人心惊，也淡的让人心慌。
那一句轻声叫唤，满含了复杂，溢满了那浓厚的情谊，那对友情的珍重。
莫绿摘下眼镜，捂着眼。
目框，是红的。眼泪流了下来，不要问他为什么哭，有的时候，情绪就是来的莫名其妙。
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呼唤他的名字，没有人。
「什么事情？」笑着，流泪回应陈玺。
深吸一口气，陈玺缓慢地道：「我不在乎。」他不在乎任何事情，他只在乎莫绿这个人，以及他们的友情。
「不在乎什么？」笑了，擦去眼泪，觉得轻易流眼泪的自己像孩子一样，有点好笑。
「我不在乎你是谁、不在乎你的职业、不在乎你的恶兴趣，我陈玺在乎的只有你莫绿一人。」脸红，陈玺觉得这话很让他不好意思。
他就是欣赏莫绿这个人啦！
愣怔笑了，莫绿脸有点红，略带调侃地道：「欸，陈玺，我可以把你的这话当作是告白吗？」呵呵，说这么重的话，害他也跟着不好意思。
「你、你去撞豆腐！」 口气噎在喉头上面，差点就升天！他脸色暴红，道：「你别耍我啦！」拜托，人家可是很纯情的耶！
「呵呵～谁叫你比我呆？」顿了一下，脸上是快乐的笑。「不过，陈玺啊，你说这句话让我挺感动的说。」
「恶，拜托，大男人的不要那么容易受感动啦！」浑身发毛，莫绿说的这句话也让他起鸡皮疙瘩。
「欸欸，这叫热血好吗？！我是热血的男儿！」莫绿这么说，趴伏在窗边，享受着晨曦的照耀。
陈玺忍俊不住，嘴角扬起大大的弧，道：「拜托，你一介书生样，还热血男儿哩，要也是我才对。」笑着，陈玺手上把玩着一个小小的玩偶，那是个公仔。
「好啦，回归正题，我想我只能对你说谢谢。」外头的天空，雨过之后，是一片美丽的蓝。
躺回床上，陈玺轻轻道：「傻瓜，朋友说什么谢谢？」望着天花板，这样的感觉其实很好。
莫绿眯眯眼睛，没戴眼镜有点不方便，看东西都看不太清楚。「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道声谢谢是基本礼貌呀。」
「哎呀，你这好小子，捡我便宜呀！？」
「哪有，是你送上来给我的好不好？」莫绿笑笑，脸上是很久没显露的开心了。「陈玺，你什么时候还会放假？」
顿了一下，陈玺道：「下星期二，怎么？问这个干麻？」
「没阿，想要你请我吃饭！」哈哈大笑，莫绿像个孩子似的。「无论怎么说，你都得请我！」
抓头，陈玺道：「拜托，你好恶劣喔！」哪有人像孩子一样耍赖的？
「唉唷，你也不想想人家穷的紧，你这个有名的医生就体会一下民间疾苦嘛～」抱膝，笑着。此时他的套房里头只有他一个人，幸好那个张老板昨天晚上就走了。
想到这里，他眼神又有些黯淡。
虽然说，出卖灵肉对他来说是兴趣，但是，他好像累了，他不想继续这样下去，而有这样的想法，好像是认识了陈玺以后了。
什么时候，他会开始在乎别人的想法？哈，原来，他也是有羞耻的。
「好啦，真是的，拿你没办法，这就算是当作一种补偿好了。」笑嘻嘻的，陈玺也没在乎自己被坑了一餐饭。
眨眼，莫绿疑惑道：「补偿？什么补偿？」他在说什么鬼话？
「唉唷，这你都不懂，补偿人家受伤的心咩～」可怜的小媳妇语气。
莫绿哈哈大笑，肚子笑到会痛。
「呜呜，你真没良心～」
两人的笑闹，持续了两个小时，直到陈玺该出门工作为止。
07
来到了西餐厅，莫绿丰姿优雅的让人带进位子。
知道四周有许多双眼睛注视着他，他微笑不语，静静等着陈玺地到来。
此时的他，是光鲜亮丽的，没有人知道，他是个出卖身体的男人。
「阿，莫绿，你来了呀。」大剌剌地坐了下来，陈玺脸上的笑总让人无法对他心存任何芥蒂。
莫绿挑起眉，道：「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吧？说的好像是你等我似的。」笑了笑，为陈玺的用语。
「先生，请问要点什么？」服务生走了过来，笑容可掬地问着他们两个。
「哎呀，咱们是朋友，谁等谁不都差不多。」笑着，点了自己的餐点，也顺便替莫绿点了一份。
「唷，你很厉害嘛，我要点什么你都知道了！」莫绿如此说，一双彷佛带了电的丹凤眼勾人心魂，悄悄地电到了一旁的服务生。
不着痕迹的，莫绿瞪了陈玺一眼。
陈玺回给他一个傻笑。「这个嘛，差不多了啦，只比你肚子里头的蛔虫还差那么一点。」
翻个白眼，莫绿没再搭理他的无聊冷话，一个人静下来想事情。
接着，几乎都是陈玺一个人在演独角戏，但他似乎也不以为意，莫绿偶尔给他应上了个两句，算是个回应。
这雨季，还挺长的。
玻璃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很大很大的雨珠，滑落光洁透明的落地窗。
餐点很豪华，也算好吃，但莫绿食量不大，也不是那样饿，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
「你不吃了吗？」陈玺明知故问，看他放下餐刀，也大约知道是怎么了。
「是阿，食欲不振。」笑了一下，有点勉强，莫绿对于食物没有什么欲望，所幸平时也不是那样热中于运动，才能保有他这样稍微偏瘦但也不是骨瘦如柴那样夸张的标准身材，人家都喜欢轻盈一点的。
皱一下眉头，陈玺不是很赞同地道：「莫绿，我觉得你应该要多吃ㄧ点，就算食欲不振，还是要多补充一点能量呀。」食物，是活力的来源。
长的斯文，吃不多，难怪看起来病厌厌地，好像要被风吹走一样。
一点都不像他，是个高高壮壮的健康小子。
「我在吃下去会吐。」说着，坚决不要吃下眼前还剩下半盘的食物。
「说真的，莫绿。」严肃地放下筷子，认真的对他说：「我朋友说，一个人在忧郁症初期的时候，会食欲不振、精神不好，你看起来就是这样子，虽然你顾作镇定、动作潇洒而优雅，但是，我身为你的朋友，我希望你心里有事情要说啊！」不知道为什么，某人粗犷的脸此时看起来就是很滑稽。
噗嗤一笑，莫绿对于他说的话感到好笑。
「呵呵，我哪里有什么事情，别闹了。」笑笑，莫绿漂亮的脸颊与笑容震惊了西餐厅里的所有人，那样的美丽。
陈玺笑了一下，旋即脸部又纠结在一起。
愣了一下，不明白陈玺这样狰狞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欸，你不会被鬼附身了吧？」小心翼翼地问着，虽然现在不是鬼月，但没人说依定要鬼月才会见鬼呀，说不定就见到了几个小鬼、饿死鬼、色鬼、搞鬼等等等。
手拍了一下莫绿的额头，陈玺道：「白痴啊！被鬼附什么身啊！」某人开不起玩笑。
「拜托，开一下玩笑嘛，有必要那么凶吗？！」哼哼说道，莫绿有点委屈，他不过是开玩笑。
「这种玩笑很烂耶！」他是虔诚的道教信徒。
翻白眼，莫绿道：「神经，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是个老道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喔，那你刚刚干麻那种扭曲的表情？」莫名其妙的。
皱一下眉头，陈玺瞬间脸部又扭曲起来，吓了莫绿一跳，当然，旁边的那些上流小姐先生们有都吓到了，喔喔，还包括那些个服务生。
「欸，你不会是羊癫疯吧？」问着，莫绿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交错朋友？这样说来，他算是误交匪类罗？
「疯你个鸡鸡头啦！」粗鲁兼没品的一句话。「我ㄧ直很想跟你说一件事情。」握住莫绿的手，陈玺冒着冷汗。
「你说，我会聆听。」点头，莫绿如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