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by俊俊

“薛凯？”
“啊。我在。怎么了？”
“你刚才有认真听我的分析么？”白羽看着薛凯，这虽然是一个问题，可是白羽的眼神却把问题变成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没有。
“我都听见了，你说的很对。”薛凯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澎湃，尽量克制自己莫名的冲动。
“那你有什么补充么？”
“没…没有。”
“好，那你们就回去研究一下具体的方案吧，下个月，我要看到成果。”薛仁宣布了散会，白羽拿起了桌子上的资料簿，走了出去，文洋在门口拦下了白羽，关切地说：“白羽，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别硬撑着，实在不行我就送你去医院，别把身体搞坏了，以后公司需要你的地方还有很多，不在乎这一会儿，好么？”
“嗯，我知道了，文洋你放心吧，不要总和老妈子似的总在我耳边唠叨，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需要你那么多操心，你的好心还是留给那些暗恋你的小姑娘吧。哈哈。”薛凯发现，从美国回来以后，白羽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开朗，脸上多了更多笑容了。薛凯本应该高兴的，可是现在的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还敢说你会照顾自己？要不是我抱你出来，你现在还在浴缸里睡觉呢！”文洋语带宠爱地责怪着白羽，嘴上却早笑了出来。
“什么？？你是说，你把白羽从浴室抱了出来？”薛凯忽然插了一句嘴。
13
薛凯刚想上前问清楚事情的究竟，薛仁就从会议室紧张地走了出来：“美国公司那边财务出状况了，我必须尽快赶过去，白羽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和我去了，文洋，你在那边呆了不少日子，你和我一起去，阿凯，你就留下来帮爸爸打理公司，然后记得好好照顾白羽，有事咱们电话联系。文洋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咱们下午就出发。”
“可是伯父，白羽…”文洋不舍地看着白羽，心里有些犹豫。
“白羽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就放心去吧！”这时候，薛凯忽然走上前来，搂住白羽瘦弱的肩膀，像是炫耀一样对着文洋灿烂地一笑。白羽对薛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亲近感到非常窘迫，他的脸更加红了。薛凯看到白羽满面通红，马上急着问白羽是不是很难受，白羽摇了摇头，可是谁都看得出，现在的白羽已经虚弱到举步为艰的地步了，薛凯于是更加搂紧了白羽，生怕他一不小心跌倒在地。
文洋很想上前扯开薛凯那双不安份的手，可是薛凯提前一步带着白羽离开了，薛凯告诉薛仁，要先带白羽去医院，薛仁点了点头，薛凯就半扶半搂着白羽走出了公司。
白色的病床上，躺着沉睡的白羽，坐在一旁守候了一昼夜的薛凯现在看起来神色憔悴，新长出的胡渣使薛凯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不少，医院的护士都在谈论这一对“兄弟”的感情真的很深，可是薛凯无暇顾及，他只希望现在白羽能够早点把病养好，其他的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不知过了多久，白羽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转过头，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趴在自己身边累得睡着的薛凯。看着薛凯睡觉的模样，白羽忽然觉得薛凯的睡相很傻，很可爱，就像一个大男孩，他再次想起那天在宿舍，他用手指轻轻勾勒了薛凯棱角分明的面庞，这次，白羽又一次伸出了手，慢慢碰触到薛凯的眉角，一点一点，往下慢慢移动，高高的鼻梁上挂着细微的汗珠，薄薄的嘴唇因为缺水的缘故显得有些发干，忽然，薛凯睁开了眼睛，在白羽来不及收回右手的时候，薛凯开心地起了身，小声问他：“白羽，你醒了？怎么样了，感觉是不是好些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清淡的粥喝，你等等。”
“不用了，”白羽一把抓住了薛凯的左手，“我现在还不饿。”话音刚落，白羽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于是赶忙收回了手。薛凯又坐回白羽的床边，仔细回想着刚才白羽那双柔软却骨感分明的手，后来又过了很久，两人谁都没再多说什么，时间，好像静止在原地一样。
第二天，薛凯替白羽办了出院手续，载着他回到了白羽家。
薛凯是第一次来白羽家，没有华丽繁冗的装饰，没有精雕细琢的奢侈品，没有富丽堂皇的大厅，也没有豪华昂贵的家具。一切东西都很有白羽的味道，简单，干净，又有品位。
薛凯把白羽扶到了床上，白羽让薛凯早点回去休息，薛凯仍然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之后，他才肯离开。
躺在床上的白羽一直也无法入睡。他不知道薛凯是不是察觉到了自己碰他脸颊的事情，后来白羽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薛凯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在乎也好，厌恶也罢，这对白羽来说应该是习以为常的事情，薛凯从来就没喜欢过自己，为什么自己还要那么在乎薛凯的反应呢？白羽笑骂自己就像个白痴，捂上被子，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白羽再次回到公司的时候，薛凯就一脸焦急地走了过来：“白羽，什么也别说了，你赶紧回去收拾一下行李，这次似乎有人故意整咱们，美国公司那边财务出现问题以后，马来西亚那边今早也传来消息了，我必须去看一看，你身体没问题的话，赶紧准备一下，咱们十点出发。”
“哦…好。”
飞机上，薛凯一边陈述着这次状况的大致内容，一边盯着白羽聚精会神的脸庞看，直到白羽不好意思地问薛凯，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薛凯才回过神来，尴尬地一笑：“没，没有。”
下了飞机，两个人直奔马来西亚的总公司，忙活了整整一天，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薛凯和白羽手里多了很多很多财务报表。
“白羽，我知道你身体刚好，不适宜过渡劳累，可是这次真的很麻烦，现在公司全指着咱俩这边了，如果一个星期之内没有找出财务状况问题的症结所在，马来西亚的总公司可能就面临破产危机了，这样，我们公司这次的竞标，就输在起跑线上了，所以…”
“薛凯，这些话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放心吧，我一定帮你和叔叔。那我就先回房间了，有事你就找我吧，反正就在隔壁。”
“我是想说…不如你搬到我房里吧，两个人一起工作效率也高，有什么问题还可以及时商量，而且你病刚好，一个人住，我不放心，有我在，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还有我答应爸爸…”
“我搬过去就是了，你不用说那么多，呵呵。”薛凯难得看到白羽笑，一时间愣在了原地，白羽诧异地看着呆若木鸡的薛凯，顿时笑得更开心了，等薛凯能动的时候，白羽早就在房里看上财务报表了。
就这样，薛凯和白羽在房间里从早忙到晚，累了就躺在床上小睡一会，饿了就叫酒店餐厅送饭上来。没几天，不小的一间客房就放满了公司大大小小的财务情况报告，当薛凯头疼地发现自己要找地报表不知道放在哪里的时候，才发现白羽早已经细心地为薛凯把报表分了类，让薛凯高兴了好久。两个人没日没夜的工作了六个白昼，才算理清了所有的东西，白羽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于是笑着从包里拿出了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薛凯把剩下的东西整理干净，刚起身，白羽就从浴室走了出来，看着白羽纤细且赤裸的上半身，薛凯手里的报表“哗”的一下，全都散落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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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凯刚想去捡起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文件，脚底一打滑，身体直直地朝白羽扑了过去，重重地压在了白羽身上。
这是薛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白羽，完美的眉形，有神的双目，小巧的鼻子，以及性感的薄唇，再加上白羽因为刚洗澡而绯红的双颊，薛凯有些莫名的冲动，于是他赶紧起身，头也不回地冲到了门口，说了声：“我先回房了。”然后就要离开。白羽站了起来，有些好笑地在薛凯身后说：“喂！这是你的房间，你去哪里啊？”
薛凯觉得现在的状况是他生平所遇到过最尴尬的时刻，他窘迫地回头看着一脸诧异的白羽，笑着说：“对哦，你看我一工作，就什么都忘了，哈哈。”白羽也没有要嘲笑薛凯的意思，一边捡地上的文件，一边说：“你也赶紧去洗个澡吧，对了，咱们明天办完事情之后，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薛凯没有回答，只是说：“你整理完了以后就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明天还会很累的，早点休息吧。”然后，就进了浴室。
第二天，薛凯和白羽两个人拿着整理好的资料，面对马来西亚公司里面所有高层的提问，做出了最完美的回答和和最详细的解释，让所有人对两个人的工作效率都相当满意，薛凯代表仁峰集团中国总公司执行了应有的裁决，开除了马来西亚分公司涉嫌做账的财务部部长，并移交到警察局，罢免了几个财务部部长的手下，忙了一整天，总算把事情做了个了结。
当天晚上，公司高层邀请薛凯和白羽出席了一个酒会，酒会上，薛凯喝了不少的酒，白羽因为不胜酒力，所以他应该喝的酒都被薛凯挡了下来，薛凯一个人喝两人分的酒，当然吃不消，回到酒店以后就去卫生间吐了，白羽帮薛凯倒了杯水，轻轻拍着他的背，有些心疼地看着薛凯。
等薛凯吐干净了，白羽把水递了上去，关心地问：“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薛凯摆了摆手，喝了一口水，说：“我…没事了，你 …你…你先…回去吧。你的酒…我替你喝了不少，不过…你…还是喝了吧…你不能喝酒，现在…肯定很难受吧？快，快回去吧…我没事…”眼见薛凯就要躺在卫生间的地上，白羽赶紧上前扶住，他把薛凯扶上了床，替他脱了鞋子和外衣，盖好了被子，坐在床边看着仍然在皱眉的薛凯，心里想：以前你就喜欢皱眉，你真的有那么多烦心事么？会不会…还是因为我？昨天你的一个不小心，让我心跳了好久，我…是不是还是忘不了你？
忽然，白羽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那么可笑，赶紧甩了甩头，可是看着薛凯充满男人味的脸，白羽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的喝多了，居然上前，轻轻地，迅速地吻了薛凯一下，然后，白羽像是知道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一样，匆匆离开了薛凯的房间。
一个一夜沉眠。
一个一夜失眠。
当薛凯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从硕大的酒店玻璃窗透了进来。
“糟了，起晚了！”薛凯二话不说，赶忙洗了一个澡，穿戴整齐以后，敲开了白羽的房门。
一开门，就看见白羽眼睛下面黑黑的眼袋，薛凯马上问：“是不是昨晚喝酒喝多了头疼，所以没睡好觉？”
“啊？啊，可…可能是吧。对了，我们今天是不是回去？”白羽岔开了话题。
“今天我们就先不回去了，我带你在这里玩一天，我们明天回去，我刚才已经和公司说了，对了，爸爸他们已经回去了，一切都已经搞定，公司那边我也不用操心了。我们就在这里好好玩吧！这种难得的机会，可不能错过啊！”
“啊？好吧，等我换衣服先。”
“好，快点吧，我在楼下餐厅等你。”
吃过饭以后，薛凯带着白羽就去了吉隆坡，两个人在吉隆坡爬了山，又下海游了泳，参观了礁滩、洞穴，摘了一些很奇怪的植物，薛凯看的出，白羽是真的很开心，毕竟白羽从来没见过这些美景，第一次见到，难免好奇和兴奋，看着白羽阳光般的笑脸，薛凯突然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好像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情一样。那天晚上，两人在吉隆坡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住下了，晚饭以后，薛凯约白羽出来海边散步，晚风微凉，夜晚绚烂的灯光把白羽的脸映衬得十分柔和，薛凯和白羽坐在沙滩上，他盯着白羽的侧脸，视线久久没有离开，白羽转过头，发现薛凯正盯着自己瞧，有些害羞，他说：“薛凯，我们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相处过。”
薛凯回过神来，仔细想了想，说：“是啊，的确没有过。说起来，以前…”
“都那么久的事了，过去的就算了，不要提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拉，人不是都向前看的么？你不要想那么多了，我都忘了。”
薛凯听白羽这么说，心里像放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刚想说什么，就听白羽接着说：“我欠你们家的钱，我一定会还给你们的。”
薛凯一时有些急了：“白羽，我以为你想开了，你脑筋怎么还是这么死？你说人要向前看，可是你怎么总是计较过去那些？那都是我说的气话，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我…”
“可是那些气话，都是真话，都是实话，不是么？”
“可…”
“什么也别说了，薛凯，我是真的不计较原来的事情了，可是有些事，我必须计较——比如还你们薛家的人情。“
“你别…”
“已经晚了，咱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上午的飞机，不要耽误了行程。”
回到酒店，白羽面无表情，而薛凯则是一脸颓败，两人一前一后，走入了电梯。尴尬的气氛在电梯里流窜着，白羽站在前面，薛凯就在后面看着白羽的背影，心里有一股力不从心的感觉，好不容易到了顶楼，白羽只说了一声“晚安”就回房了，薛凯连回“晚安”的机会都没有，他觉得，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点东西，就被几句话毁掉了。
第二天下了飞机，文洋一眼就看到了白羽，于是他马上上前替白羽拿行李，边拿边说：“白羽，你看你，都瘦了一圈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身体累坏了吧？要不要现在就送你回家休息？公司那边交给我就好了，你…”
“文洋，”白羽笑着说，“我没事啦，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呢？别让人家笑话了，快回公司吧。”说完，他就上了文洋的车。
一旁的薛凯站在原地，想着白羽曾经的笑容在自己不懈的努力下终是绽放过，可是凭什么文洋一出现，白羽的笑容就那么容易露出来？想到一半，才发现李洁一直在一旁推他，他转过头，说：“怎么了？”
李洁用很严肃的口气问：“薛凯，你告诉我，你这次出去，是不是有了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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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凯心里一惊，他因为白羽和文洋的关系，忽略了李洁是一个敏感的女人，他说：“没有，你又瞎担心了，见我面的第一句，就是这个啊？”
李洁收起了一脸的严肃，俏皮地笑了起来：“人家看你下飞机以后，心思都不在我这里，当然怀疑了，怎么样，是不是一切都搞定了？”
薛凯放了心，一边拖着行李和李洁走向停车场，一边说：“这次是那边公司财务部出了问题，我已经撤了那个部长的职位，送警察局了，他的手下有问题的我也处理了，爸爸那边呢？”
“说起来真巧，美国公司那边也是财务部出了问题，爸爸的做法和你一样，罢免了部长职务，有关人员都送交当地的警察局了。”
“我看这次问题没那么简单，也许幕后另有其人…”
“凯，别想那么多了，你这次出差肯定很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上班，爸爸也是这个意思，我送你回家吧。”
“…好吧。”
回到家里，薛凯洗了一个澡，然后躺在床上，开始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瞧。他在想公司的问题，可更多的，还是白羽的问题。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几年下来都好好的，为什么这次的重逢又掀起了他心里那么多的波澜，他想要平抚，却好像适得其反，他一次又一次体会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不再多想，薛凯盖上了薄被，捂着脑袋就睡到了第二天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