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by俊俊

“哈哈，还跟我客气，随便你吧。我先去招呼别的人了，你们自便。”
白羽和文洋介绍了他的老板当初是如何帮助他的，文洋边听边看着喝完酒以后话就特别多的白羽发呆，两个人在相约玩到很晚才回家，白羽刚刚到家，就听见电话铃响了起来。
“喂，您好。”
“喂…”一个带着哭腔的女人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是…是小羽吗？”
“我是白羽，请问您是…”
“小羽…真的是你吗？小羽…我的小羽啊…”
“…那个，请问您找哪位？”
“我找你，就是你，就是你！！小羽，我…我是妈妈呀…”
白羽的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了。
18
餐厅里，柔和的灯光下衬托出一张风韵犹存的脸，那是一个看起来受过很多挫折的女人，她的眼神和神态都透露着她的过去似乎很是坎坷，白羽看着这个仍旧很漂亮的自称是自己母亲的女人，忽然间觉得无比尴尬。
“小羽…你…你长大了…”女人的眼眶湿润了，看得白羽也莫明其妙的有些激动。
“你…你还回来找我做什么！？你不是已经把我扔了么？”白羽其实对母亲的印象并不是很深的，七岁的时候就失去了应有的父爱母爱，他对亲情的理解和其他人肯定是不一样的，在他心里，薛仁才是他的亲人，眼前这个女人，在白羽眼里，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形象。
“小羽…你听妈妈说，你看，”女人从口袋里拿出了白羽小时候的照片，那是一张三人照，一个男人搂着一个女人，女人的腿上坐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手里拿着玩具，正在笑。白羽确定，那个男孩，就是自己，而那个男人，也是薛仁家相册里经常看见的一个人，他的父亲，白志峰。至于那女人，白羽看得出，正是眼前这个早已泪流满面的所谓“母亲”。
“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白羽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你现在回来找我又是什么意思！？一个人出了国，你把我丢在这里，对我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就像从来没生过我一样，我都快忘了你了，为什么你又要出现来破坏我现在的生活！？！”白羽终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孩子…我是被逼的，我…我是迫于无奈啊！！！”女人已经哭得止不住了，连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胡说！！你被谁逼？谁有权力逼你！？”白羽看着哭泣的母亲，心里百感交集，又生气又心疼。
“是…是薛仁那个王八蛋！”女人的脸忽然变得很扭曲，眼神充满了愤恨。
“不可能！！”白羽吼了出来。
“是真的，白羽。”这时候，周至从他母亲的身后走了出来。“我当初告诉过你，可你不相信我。现在你妈妈来了，你总该相信了吧。”
“不…不可能！这…你们…你们一定是在骗我！我不要听！我不要听！！”白羽好像疯了一样，开始使劲地甩头。
“小羽！你听妈妈的！！要不是薛仁，你爸爸根本不会坐牢！！要不是他，我们哪会闹成这种家不像家地步？他…一切都是他！！！”
“我不信，我不信，不要说了，我为什么要相信我根本已经忘记的人的话，而怀疑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的人？我不信，我不信！”
“小羽！！你不要任性了！你知道这些年，妈妈给你打过多少电话，写过多少信么？？可是都被薛仁拦下来了！！他不想让你知道真相，因为他不敢！”
“胡说！那…那他为什么养我这么多年？”
“因为他是混蛋！！他要让我和你父亲看着你认贼作父！让我们看着自己的孩子投向他的怀抱！这是抱负，他不是人！！”
“不要再说了！！！”白羽跑出了酒吧，她的母亲想追出去，被周至拦下了：“让他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吧。”
白羽的世界现在全被搞乱了，他本来和平宁静的生活现在变得乱七八糟，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相信谁，他很希望这其中都是误会，可是他不敢确认，他无法想象他心目中一直以来的偶像，如果是导致他家庭破裂的罪魁祸首，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也许他会疯掉。
第二天，当白羽走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薛凯正巧从一旁走来，看到一脸疲倦的白羽，薛凯有些心疼，他走上前，很关心地问：“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疲倦？”
白羽没有空再理会薛凯多余的问候，他说：“没事，有这种闲心，还不如多关心一下你的未婚妻。”
薛凯没见过白羽这种态度，一下子来了火：“你吃呛药了你？说话这么冲，有病啊？”
“我他妈就是有病，要你管？管你自己老婆去！对我，你省省吧！”
说完，他就把薛凯关在了门外。
薛凯面对着门，心里顿时搓起火来，本来好好的心情，现下被白羽搞得也郁闷起来。薛凯刚要转身离开，白羽的门又开了。
“知道自己不对了？”薛凯笑问着白羽。
“让开点，薛叔叔找我有事。”
“你！”白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室。更加气愤了，这时候，白羽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薛凯见白羽一时回不来，就走进去，接起了电话。
“喂？”
“喂，请问，是白羽么？”
“哦，他开会去了，您有事的话，我帮您转达吧。”
“哦…那，那没事了。”说完，电话就挂下了。
真是没礼貌的人啊。薛凯挂下电话，自叹起来。他刚想离开，忽然看到有一份文件掉在了地上，他边笑着捡起来，边放回了档案夹。
白羽看着依旧神采奕奕的薛仁，断是不敢相信自己母亲的话，可是他又找不出母亲诬陷薛仁叔叔的原因和证据，他鼓足了勇气，刚想开口问，就听薛仁说：“小羽，你…见到你母亲了？”
“您…您怎么知道？”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薛叔叔，我…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问吧。”
“您…是不是曾经多次拦截了我妈给我的信，还有电话？”
“…是这样。”
“为什么！？您告诉我，为什么！！？？”
“…”
“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你…你能原谅叔叔么？”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白羽退到了门口，全身开始颤抖起来。
“小羽你先冷静点听我解释，我…”
“不！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听！！”
白羽冲出了门口，疯狂的跑出了公司。
大街上人来人往，拥挤的人群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白羽一个人慢慢地走在人潮里，眼神空洞洞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他的步调十分缓慢，和旁边路行匆匆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不在乎别人看他的眼光了，他的心里现在揪成了一团，他觉得他的世界，马上就要崩溃了。
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眼前嬉闹的孩子，一动不动，直到深夜。
第二天，白羽拿着辞呈刚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薛仁，薛凯，文洋，李洁以及公司很多的高层都聚集在他的办公室，有些人只是看着他不说话，有些人窃窃私语地讨论着什么。白羽问：“怎么了。”
“白羽，你告诉我，你这么多，对得起谁？”薛凯先开了口。
“等等，小凯，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不要妄自下定论。”
“好，那白羽，你自己说，是不是你出卖了公司？”
“你这么问，白痴都会否认的。”一个男声插话道。
“什么出卖？”
“你少装糊涂！现在证据确凿，你想抵赖也没用！”那个男的接着说。
“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白羽看着薛凯，眼神里除了失落还是失落。
薛凯不忍看到这样的白羽，他侧过头，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这是我昨天无意间看到的，你自己解释一下吧。”
白羽走上前，拿起文件，那封皮是自己的署名，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帐务的漏洞标注以及两张支票的存根。
白羽合上文件，笑着说：“我是傻子么？会放这么重要的东西在公司里？”
“你就是抓住这点心里，才大胆放在这里，好让我们不会怀疑你的！”
“这话说得通么？如果我想让你们知道，我才是傻子！”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你说什么也没用。我们在讨论，要不要把你送到警察局！”
“就算是我做的又怎样？你们薛家是怎么对我们白家的？凭良心讲，薛叔叔，你对得起我的父亲母亲么！？”
薛仁没有回答白羽的问题，他看着白羽，焦急地问：“小羽，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啊，你告诉叔叔是不是你做的，如果不是你做的，没有人可以冤枉你的！”
“是，是我做的，正好，我也要辞职，这是辞职信。”说完，白羽就把辞职书递了上去。
“白羽，你就是这么报答养你十几年的人么！？你简直就是混蛋！”李洁忍不住开了口。
“我要是混蛋，那他们薛家就猪狗不如！！”
“你他妈说什么傻话呢！”薛凯一拳挥了过去。
19
这是薛凯第二次打白羽了，白羽捂着被打肿的脸颊，狠狠地瞪着薛凯，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白羽什么都没说，回过头，看了所有人一眼，就离开了公司。
“白羽！”文洋带着怒意看了薛凯一眼，也追了出去。
“董事长，难道我们，真的不追究他的责任了么？”
“由他去吧。”薛仁揉了揉额头，“你们都出去吧，让我静一会。”
“爸，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薛凯站在办公桌前，看着薛仁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冲动和过分了。
“你…你早就开始怀疑白羽了么？”
“不！那次我帮他接了一个电话，无意间看到了掉在地上的文件夹，想放回去的时候，我出于好奇，打开看了一眼，才发现白羽他…”
“你自己觉得呢？会是小羽么？”薛仁的声音仍然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感，可是薛凯又觉得薛仁地口气里充满了疲惫。
“不是没有被陷害的可能，可是…可是白羽他承认了，我不知道该…”
“你相信？”
“我…我不知道。爸，您觉得呢？”
“我相信不是小羽干的，只是…”
“爸，小羽的母亲回来了？”
“对。回来了。”
“她抛弃小羽那么多年，这时候回来做什么！？”
“别问了，什么都别说了，我现在累了，让我静一静吧。”
文洋追出去以后，看到白羽一个人默默地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瞎逛，有好几次甚至差点被车撞到，他心里很是心疼，可是他没有上前，只是在白羽身后慢慢地跟着，生怕白羽做出什么傻事。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白羽干的，但是又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所以现在的文洋心里也很着急。
白羽对自己是否会被抓进警察局一点也不在乎，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在乎的了，也许被抓起来，反而是一种解脱也说不定，他来到自己住的地方，随手拿了几件衣服放进了行李箱，回过头，看见文洋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要走？”
白羽没有说话，继续装着行李。
“白羽，白羽你听我说，”文洋上前抓住了白羽的手，“你现在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了，你如果走了，大家会以为你是畏罪潜逃，这样你不是就更说不清楚了么？”
“你觉得我还介意这些么？况且，难道现在他们就相信我么？如果薛叔叔…如果薛仁要来抓我，我一句话都不会说的。如果不抓我，那就让我走，我再也不想看到这里的一切了，我想出去冷静一段时间。”
“你要去哪？”文洋扶住了白羽的肩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白羽瞧。
“我不知道…你别来找我了，时候到了，我会回来的。”白羽拿起了行李箱，走到了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留下站在楼门口的文洋，一个人走了。
白羽带着他的母亲，一起消失了。
无论薛仁，薛凯怎么找，都找不到白羽和他母亲的半点消息，他们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薛凯开始后悔了，他从小到大从没后悔过什么，可是这次，他后悔了。他后悔自己的鲁莽，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就过早的质问白羽，他后悔自己没有在白羽开心的时候记录下他那么亲切的笑容，他更后悔白羽回来之后，自己甚至没有请他单独吃过一顿饭，聊聊他在国外的生活过得好不好，是否习惯。他开始回忆起两个人的马来西亚之旅，那是他从未有过的快乐的旅行，他曾经偷偷跑去马来西亚，希望能见到那个仍然带着阳光般笑容的白羽，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薛凯渐渐失去了信心。
薛凯不得不开始面对现实。白羽已经走了，薛凯所有想过的地方都去了，甚至美国，他都跑去看过，可是看到的只是消失的痕迹，他只能每天在打听白羽消息的同时，暗自品尝着后悔的感觉，这种感觉让薛凯的心一天比一天更加沉，更加苦，也更加酸涩。
三个月过去了，眼看就到了订婚的日子，可是薛凯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他的心里现在想的，全是白羽到底在哪，过得好不好之类的问题，李洁也看出了薛凯的心事，所以她并没有抱怨什么，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安慰着薛凯。
薛凯看着如此善解人意的李洁，心里在失落的同时也得到了一点慰藉，起码他选对了女人，在他落寞的时候可以关心他，照顾他的女人，薛凯为了不让李洁跟着自己一起操心，他也开始有所振奋，忙碌起了订婚的相关事宜。
订婚的当天，薛凯和李洁穿着崭新的礼服，面带笑容，在每桌宾客面前敬酒，招呼着大家，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了一整天。到了第二天，薛凯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醉的不知道昨晚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了。他起了床，经过厨房的时候，看到李洁正在准备早点。
“怎么不多睡一会？”李洁回头问。
“哦…没事。”
“对了，爸说，趁着现在公司没那么忙，他想让咱俩出去散散心，你说呢？”
“随便吧，你拿主意。”
“那我们明天出发吧，我一会就去联系一下，你去和爸说一声，我正好也想放松一下了呢！”李洁笑了笑，继续做着早点。
薛凯看着李洁的背影，心里突然温暖起来。
第二天，薛凯和李洁带着简单的行装，上了路。
高山拔地而起，千姿百态；江水清澈见底，明洁如镜；山水相依，美如仙境，这便是风景甲天下的桂林。
薛凯和李洁来到了桂林，看着形态各异的山峦，湛蓝清爽的天空，蜿蜒曲折的漓江，两个人的心境忽然开朗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