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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落——by君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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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下便压下!人家主人既已开口。显然秋氏做事也利落,第二天,告状的几人纷纷失踪,韩锦荣松了一口气。
绩考一案出台后,已逾三月,正是夏日炎炎。
西领归属一日未决,百官一日安宁。自然亚冥也一日不得清净。宰辅每日的质问让他一个头两个大,偏偏官涅予又借口四处出访,月前刚以交涉质子为由去了羌国,即便是在国中也难得见他人影。
有时,亚冥不禁认为官涅予是可以在躲自己,毕竟两人间有了不堪回首的关系。但每次一见到对方中规中矩、气定神闲的样子,他就无可名状的生气,虽然记忆模糊,亚冥仍知道那时官涅予对那种行为的熟稔,是四年差距使然,还是......不能不让人联想到关于他与厉无伤的流言。一个内阁大学士、一个厉部司,若真有什么便是末江一大丑闻呐!可自己呢?想他们做什么,狂乱间闪过的可是自己的亲弟弟呀--
一纸诉状此时被摆到亚冥案前,迫他收回散乱的思绪,拿起案宗,细细批阅。
"咨查,巡案韩锦荣伙同南地界周州、戏河、竟川府三府县周官,蓄意隐瞒弘治两年夏,上述三府县迫害疫区灾民之事......望我君明查,除此大害,以正法纪。"
厉害!亚冥暗附。两年前旧事,当时便为他所得知,只是战乱不断,不宜加以追究。加上疫病的控制也只有这一途。才寓意放过。官涅予安排苦主旧事重提,意在逼秋氏杀韩锦荣,挑起两家争端。现在秋麟书非但看出这一点,还反将一军,抛出几颗弃子,连带韩锦荣一并送死,使周世臣稳坐御使的位子,又把公冶氏的矛头转向朝廷,一举两得!实在高明。
"急召内阁大学士还朝!另外,传刑部司厉无伤来见朕。"
那几颗棋子是杀定了。
不得已,亚冥与宰辅商议后,同意秋氏对韩锦荣的处刑。秋氏最终留下韩锦荣一命。
远在羌境官涅予得到消息是在三天之后。
"大事哩!"暧昧的男人的低语在耳后响起,语音带起湿湿热热的风吹得耳根发痒,官涅予不由得挪了挪位置,离对方远一点。谁知夕诀竟半点不客气的坐到同一张椅子上,整个人不知羞耻倚过来。
"大王请自重。"官涅予甩开头,冷冷地说。
啧,看官涅予不理自己,夕诀很是无趣便站起来,倚桌而立。官涅予这才觉得自在不少。来羌国近半月,这羌国之主是越来越放肆,令人哭笑不得。官涅予自附自己相貌平平,哪里就入了这羌主的眼了呢?累得他每日听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语。
"涅予又在想什么了?"夕诀以单手挑起官涅予下巴,迫他面对自己,让对方黑亮的眸子映上自己的脸--就是这样清澈的双瞳让自己如此迷恋呢!他说:"末江飘摇不定,涅予不若就此跟了本王如何?"
跟?哪一种‘跟'呢?--后话了!官涅予面色肃穆。
以修长,有弹性的指节在官涅予苍白、单薄的脸颊上轻按,夕诀无限怜惜地道:"亚冥留你,只是为了夜儿。用你,只是为了除去分立的门阀。他日,诸事尘埃落定,他必不放过你呐!"
官涅予听得心惊,没料到这羌主竟把自己的处境看得这般分明,毕竟是一方之主,并非单是好色之徒。
"亚冥深知涅予之能,自己不用时,必斩除后患。"夕诀继续说,"即使亚冥看在夜儿份上,不加害于涅予。涅予这些年与四大门阀周旋,也树敌不少。我观亚冥并不能一举铲除四家势力,届时,门阀反扑,涅予首当其冲。如此一来,两面......"
"两面杀机,是吧?"
官涅予接上夕诀的话,拿掉对方在自己脸上放肆的手,站起来,仰视比自己高出一头的高大男人,朗声道:"是三面杀机才对。大王招揽涅予不成,您的大臣们,包括您就一定会放过涅予么?请大王修要再口口声声说‘爱上涅予'之话,若涅予一夕侍寝便能换来生机,涅予之身即使献给大王又如何?"
"美人为何都特别聪明呢?真是一大败笔。"面对指责,夕诀不加否认笑道。
"涅予此番前来,旨在交涉质子。既然大王不应允。臣下也不再坚持。现在国中有急事,涅予向大王辞行了。"
说话间,夕诀的侧近鸣合匆匆跑进来,衣物被风吹得凌乱不堪,上气不接下气的。"凌夜殿下......他,中毒......太医......没、没......解药!"
惊变。[自由自在]

 

五日后,官涅予晚噩耗一步回到末江。无心早朝的少君只身坐在大殿上。
推开沉甸甸的宫门,诺大的主殿上空旷无人,光线从天顶及开着的门流泻进来愈发显得昏暗。垂首而坐的亚冥在高高的王座之上,看不真切。
迟疑的少年的声音自昏暗中传出来,夹杂着陌生的疲惫。
"夜儿怎样?"
伫立门口的人,心,忽觉微痛。只站在那一抹晨光中,无论如何努力都看不清少年的脸。
"是秋氏第二子,秋纪书才会制的‘重阳'。一种由数种毒草炼成的毒药,只在重阳之夜发作,因而得名。"
"没有解药?"
"没有。"
昏暗中的身形动了动,走下王座。把一份折子掷在他脚下,官涅予默默拾起折子,摊开。亚冥走到他身前,站到光线里,两人相对而立。
"秋氏、公冶氏联名上书,要我杀你。"
"是条件?"
亚冥点点头,官涅予微仰起脸,清亮的眼不带半点杂质,望向少年,说:"不能让他们这么快便如意。否则往后再要削弱这两家势力就更难了。"
"官涅予苟延这许多年,位及人臣,已是奇迹。当会尽力实践当年你我的誓约。"官涅予平静地说,举步向殿内走去,忽儿他又回身,迟疑了一下,问:"你--会杀我吧?"
嗯?亚冥听得一愣,一股怒气串生。--分明是如他所言,要杀他以换凌夜平安,可当他这样问时,却只让自己愤怒。
越想越烦乱,亚冥冷冷甩下"当然"二字,夺门而出[自由自在]。
留下官涅予怔怔凝视失去人影的光线,疑惑自己适才出口的那句问话。--回答从来就没有第二种可能,为何事到如今却会令人心痛?
夺门而去的亚冥不能自制地只在宫中急走,没有目标也没有目的。众人的行礼仿佛都被挡在意识之外,如影随形的只有混乱。
突然,眼前人影晃动,一个温软的物体撞在身上,亚冥反射性伸手去拉,对方却已跌坐地上,发出轻轻的痛苦呻吟。
"唔......"
出乎意料的声音把亚冥拉出自己的世界。
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倒在地上,呻吟着捂着脚踝。领着他的宫奴太监猛然拽住少年衣物,恶狠狠地道:"该死的奴才!还不快向我君磕头。"
亚冥挥手制止太监粗鲁动作,蹲身下去检查少年伤势,软语道:"你没事吧?"
少年显是痛惨,憋红一张小脸,转过头却只摇了摇。他这一转头,清丽的容颜让亚冥一览无疑,那狭长的凤目,微翘的鼻头,分明是活脱脱凌夜的脸呐!

 

 

 

凌夜中毒之事方兴未艾,亚冥当然不会混乱到以为远在羌境的人儿会出现在皇城内,他救下了据说是送进宫中做太监的罪臣之子,燕过羽。
"过羽乃南地竟川府府县燕过云之子,家父因两年前迫害疫民一事获罪。"燕过羽把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眉目间萦绕种清雅的韵味,虽也含深深忧伤,却让亚冥无法移开双眼。
秋池的夜风枉从二人间流过,半点不留痕迹。如风一般,燕过羽就是如此清清淡淡的,没有凌夜的纯真给人的强烈印象,却比之更引人遐思。与他对饮,听他清清冷冷的声调竟似远离所有尘世喧嚣。
"你,不恨我吗?"
摇摇头,燕过羽含笑,凤目柔柔泛起波光,清冷的声调又回响在无人的秋池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凝视与凌夜一般无二的脸,亚冥的视线渐渐模糊,就好象两张容颜同在风中晃动。
"望我君,放过过羽家中余人。"燕过羽说。
"你--在求我吗?为何不见你下跪?"
"交易是对等的--"燕过羽再笑,有些落寞。
哦?--亚冥只觉自己头好重,无法再思考,对面少年的声音听来更清幽,像远处传来的梵音。
--
一夜后,燕过羽由一个罪臣之子,摇身成末江少年君王的宠臣。

 


秋氏无形的威胁奏效,周世臣如愿以尝迁西领御使令,西领归属问题一锤定音。
秋麟书自是春风得意,一是手握西领大权,二是说服公冶氏联手同抗朝廷。
祖孙二人难得相携到别院避暑。
万俟夫人对自己这长孙的处置当然是十万分满意,道:"麟儿,近来可辛苦你了。"
秋麟书最是敬佩自己这守了秋氏诺大产业半生的奶奶,今日难得她一句关心,心中欢欣,道:"奶奶,孙儿还有后招,管叫那少君与官涅予分崩离析。"
"哦?麟儿指的是那人--可行否?"
"孙儿查到一件趣事。"秋麟书说来自信满满,"年初,霄王与官涅予失踪十日之事奶奶可还有印象?"他一顿,待得万俟夫人点头后,又说"后在秣山脚下被人找到,送至我南地一小镇上请当地名医救治。孙儿找到那名医,一问才知,原来少君疑是中毒菌‘红颜'之毒,而获救时,毒性已除。"
说到此处,秋麟书呷口茶,万俟夫人警惕道:"这‘红颜'之毒,是官涅予解的?"
"未证实。但‘红颜'是春药,若无情交是很难解的。据孙儿所知,普天下能解此毒者只有二弟纪书。可推测,亚冥和官涅予定有传说中不可告人之事--亚冥一直不杀官涅予亦然!"
一把清亮男声自一边传来,接下他的说话,"所以你就安排一个长像近似凌夜殿下的人去挑拨两人关系,以为这样便可瓦解新政?"秋同书边说边怒目走向二人。[自由自在]
"在羌国下毒的也是你?"
"住口!"万俟夫人怒斥"同书,不许这样和你大哥说话!"
秋同书是叛逆性子,全然不理会老夫人的叱责,道:"我不管你想干嘛!但把解药给我!"
呵呵。秋麟书噤声道:"同书你始终是我秋氏的子孙,若总是帮着外人,便修怪为兄的不讲手足情面!"
秋同书从凌夜中‘重阳'依始便知是自家人下的手。现在事未公开,凌夜也仍在羌国疗毒。离重阳尚余四个多月。但他深知家人不会放过官涅予和新政,这才冒险回家索取解药。
长兄的话无疑绝了他的希望。令他为之气结。
"如若我君不杀官涅予呢?"
秋麟书冷冷一笑,"同书不说我还不知道,那燕过雨长得像凌夜殿下呢--这岂不是更巧。官涅予勾结韩锦荣收授贿赂,包庇逼死疫民之事其一。以西领为饵寓意挑起朝廷混乱其二。现在又谋害质子皇子破坏我两国邦交......百死不足以平民愤呐!"
"你......"
"来人!"万俟夫人喝道"把小公子带到厢房休息!"
于是来了几个武士,两边架起秋同书,纵使他武艺在身亦难以脱身。
"奶奶!孙儿现在可是朝廷命官!"他急急道。
万俟夫人淡淡道:"我万俟教孙,朝廷也管不着!"
看秋同书被武士带下去后,秋麟书转身向万俟夫人道:"奶奶,现在同书来索取解药,可见,亚冥与官涅予是无计可施了,待孙儿亲自上京给那少君再加些压力。必叫他们联手之势土崩瓦解。"
[自由自在]

 

第十二章 龟裂

 

末江皇朝少君宠幸男脔之事在秋麟书抵京时已传得沸沸扬扬。在满佳堂暂作休息的秋氏一行在盏茶之内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及几个盛传的不同版本听了不下十遍。无论情节如何,这大意都是亚冥宠幸新欢,以至弃朝政与不顾。
跑堂的伙计爱饶舌,摇着头对秋麟书等外乡人不住说:"要说当初少君宠爱阁老大人的时候,倒也勤政爱民。现在有了新欢,忘了旧人不说,还不上朝了。唉--毕竟是小孩使性子啊......"说完,又调头和另一桌客人议论去了。
见秋麟书不动声色,他身旁的侍卫问:"少主,我们何时进宫面圣?"
亚冥不上朝,就不能在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递折子,秋麟书想了想,说:"市井流言,真假莫辩,我等静观其变。"
这时,四周纷扬的议论声突然静下来,秋氏一行诧异转而注意周围。两个衣饰华贵的年青人进入视线。
两人均是相貌出众,气质卓然的伟岸男子。秋麟书与其中一人四目相投之下,双方都大吃一惊。
来人竟是厉无伤和公冶念。他们几年来操持新政,与人接触甚广,是以京师百姓皆认得他两人,也知道他们与官涅予的关系,所以一见两人都纷纷闭嘴。
"是你?"厉无伤见秋麟书出现在京城,最是担心。秋同书回家索取解药的事他是知道的,而如今不见他回来,却来了秋麟书,可知秋同书定是出了事。"同书没有与麟书兄一同返京吗?"
早知对方会这样问,秋麟书好整以暇,道:"奶奶久未见同书,留他多说说话儿。"
他说得轻巧,厉无伤立刻明白秋同书的处境,心中焦急。
"走!"他低叱一声转身拉公冶念匆匆离开。
"同书多半被软禁家中。耽误之急,是去知会尚不知情的涅予,让他早做防备。"走出满佳堂后,厉无伤立即对公冶念解释他们面对的形势。"阿念,你马上回去看住你家那边的官员,他们或有异动。"
"嗯!"公冶念爽快答应。
厉无伤凝视多年老友与自己一样年青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阿念,新政是正确的是吧!"
听他一说,公冶念便明了他的意思。新政须摆脱四大门阀对朝政的掌控。结果会使他们与家人反目,厉无伤是担心他事到如今临阵退缩。当下他重重点点头,打消同伴的疑虑,道:"一世人,两兄弟!"
二人击掌为盟。

 


夏天的皇城里总是闷闷的,仿佛可以流动的空气都被日光融化了一样。空气浊得让人发昏。摒退了所有宫人、守卫的思齐宫里,暧昧的,情欲的气味从某一天起就没有再消散过。
间歇的凉风袭过,把亚冥的神志从未知的深处唤回来的时候,他又发现自己已在少年的身体里冲刺。纤细的身子仰躺在素色的被褥上,双腿挂在他肩头,全身赤裸,下体最大限度地向他开放。汗水淌满稚嫩的身体。少年的凤目总是盈着水光,似乎能把他所有的注视都溶解在那水里。汗湿的长发愈发黑亮,散乱在柔软的褥子上,如上好的缎子一般,把他白玉的肌肤衬托得更为诱人。以至亚冥有错觉,眼前的是一块上古的宝玉,而少年的朱唇和胸前挺立的茱萸便是宝玉上唯一的色彩,鲜活、生动地媚惑他去采摘。于是,亚冥不假思索,在一个挺送之后,弯下身子,重重咬上少年胸前的尖挺。
"啊!嗯......"少年从喉中发出愉悦的闷哼,如一种邀请,亚冥加快抽送,引来少年连连娇呼。
闭上双眼,再不去看熟悉而陌生的脸。
最初那一夜,燕过羽以自身交换之后,两人的这种行为便以那样的理由进行下来。已半月有余。
完全清醒的时候,亚冥也知道那张脸的另一个含义,更清楚自己和官涅予、新政正面对什么,但,或许从那夜起,一切都不曾清醒过。他知道要救凌夜,他知道要杀官涅予,向秋氏、公冶氏妥协,他还知道自己其实不想杀官涅予--那个把自己的生命看得比水还淡的人,让人觉得再牵挂也留不住,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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