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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勿转】月影——byxuelang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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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月点头。
南阳王拿起一面黑色方巾系到天月面上。
实在不明白他此举谓何,蹙眉道:"都什么时候了,这还有必要么?"



利落的打了个死结,手却未放下,小心奕奕地端起面前已看不出美丽容颜的一张脸,凝视久久,叹道:"杨方身边兵将云集,我若是败了,至少你还是你。.........活着回来。"



"我不相信你会输,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输?" ----他不是势在必得么,为何还会说出这样丧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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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五刻----



前后不到一盏香的时间。



南阳王的谋反以败落告终。整个汴京城只如历经一场骤雨暴风,雨过硝烟散。当朝宰相神机妙算早已在皇宫那边布下了天罗地网。
[自由自在]


当天月连杀数十人将刀架到杨方脖子上那一刻,四周霎时围了黑压压的人。



没有人敢动。
但再僵持的局势也不难让人猜出大势已去,况敏若脱兔如魑, 没想到自己还没输他倒先败了。架在宰相脖子上的刀口嚣张的泛着血光,而被挟持的人却显得那么无所谓,正气昂然的对着人群开口道:"有什么起情况,直管报来。"



月下挺拔的苍翠身影,没有一丝猖狂豪放,没有任何喧嚣冷傲之气。嘴角淡淡泛着不合乎尘世的轻漫与戏弄。如果不是时间地点的错位,倒真像一位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仿佛一切的争权夺利天下局势,于他不过是挥手聊笑间的一场游戏而已。



---自古臣心皆有之。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座下千里驹。



"右散骑常侍郭绍来报。"会意似的,带头骑在黑色骏马上的将领高声言道。说完举起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双目圆瞪,狰狞着不甘与刻骨的怨毒。 这就是昔日那双傲视天下犀利如鹰的眼。
也是那双眼一个时辰前还含情脉脉对着自己说 -----勿恋战,如果我败了,想你活回你自己。



没来由的心口泛出阵阵酸意。南阳王府的点点滴滴如片段一一于眼前掠过,第一次看到他眼中的情,是在......... 、等等 .........郭绍?眼前的片段猛然定格。忽然想起就是那个月黑风高的夜。难道.........是那时在南阳王府?
举目一对。---错不了,是那个苍眉凛目代替自己的杀手。



杨方到底在南阳王身边安了眼线,把一个假被革职的正三品官员丢到他身边,还替他杀了那么多不该杀的精英同僚。
这叫舍猎犬而伏虎。果然作得天衣无缝。



兵不厌诈,南阳王,这样看来......你倒是全无胜算。



孤注一掷,错了,不该选择这样的局,......操之过急。如果没有自己,就没有那个什么该死的孤注一掷.........



如黑色水晶般的眼眸霎时明亮起来,四处搜索着逃跑的路线,......这次真的要孤注一掷了。



挟着简方,道路畅通无阻。逃到最安全的方位扔了他,三百禁军不及轻功上者腾空一跃,天咫神寒,谁-----追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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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洛阳的时候,南阳王府已经没有了,偌大一个建筑数夜之间移为平川。自己的通缉令也帖满了大街小巷,没有画像没有名字,仍只有一个字能成为线索----魑。



唐咫说:"现在满天下都在找你,这种事迟早要查出来。"



天月回他:"好在我孑身一人没有家世,就算是满门抄斩也不过抄我一个。"



他急道:"可谭家总要有后!"



有后?好冷的言语,像是被一块巨石砸到。曾经有谁,在那个没有人气的山林中手把手的教导着一招一势?是谁在谁的凝视下苟延残喘的维系着十五年前的那个小小生命?
原来不过是这样一座五指山一直压在头顶。



----有后。没错,我若不是谭家的后你也决不会在意我。



看到天月无比哀怨的眼神唐咫的心都揪紧了,这样的眼神太过凄厉,以至于让人过目不忘。唯一的那一次,是在十五年前,那个刚刚失了父母的孩子这样无力的斥责他。
----其实你那时只想听我说一句话,你想听我说.........‘跟着我走,今后我就是你爹。'
可是我没有说。
不是我不知道说,只是不想让你忘了.........你姓谭。



如今我......却是后悔了。后悔看见那样的你还忍心施加压力,后悔看着你一天天长大却故意漠视你内心的极端,后悔为你做得每一件事情都是我一意孤行。
可是现在.........已来不及了。



"你逃到大漠去,当年你父母避难时白子桓想到了这个地方,可还没来得及出发你母亲就被抓走了。"



紧紧握住弯刀,感受着鞘内铁血交战的冷暖。-----又要逃了么?好,我就带上父母的份一起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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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策马飞奔到了西关口,没有预期的看到了芷兰,那个一直不愿见自己的人。



她向天月走来,青衣乘风飘摇,淡淡的身影仿佛历经浮尘般的沉郁宛然。霎时间,已不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玲珑少女。
原来有些东西,隔开久了就像滴水不注残蚀的石阶。不伫的抛去,不急收回便会不慌不缓的随波逐流了。然后,突然在某一天,某一时刻,某一瞬息,只一眼,一下子变得参同陌道。而看的人总还不依不饶不肯置信。



她静静仰头看他,似乎在等他的话别。



天月没有开口,不知道这种时候究竟说什么话才算是有意义的? 珍重,就别,吗?......果然没有什么可说的。



身下的马儿随意抖了一下,连同不知所然的神游尽数被抖了回来。他直直将手递出去,鬼使神差,连自己都感到茫然。



她迟疑了一下,但很快的,优美的唇形向上扬起,弯出一个漂亮的弧,最后竟灿烂起来。远处凄迷的山景,云雾顿开。



凉飕飕的风拂过小跑得很慢很优游的马儿,上面的两个人欢声不断笑语连珠。.........或许,或许我真的能连同父母的份,得到他们向往已久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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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留下!"身后快马扬鞭夹着满满的嚣怒的恸吼。



一转眼,白色的马白色的男子已冲上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合谋还是巧合?天月似乎看到了她眼中的断然与嘲弄,以及一丝得意后的喜悦。她轻快的跳下马,楚寒将她轻轻一带。她在白色的马背上朝天月弯弯嘴,同刚才一样,却拧出一个诡黠的笑。这一次,完美无缺。



刚才发生的一切有如晨梦,不过是段朝歌夕曲,明明是音已绝,听的人却还犹自神往的让人啼笑皆非。殊不知南柯舞止,黄梁断尽,梦醒后,破晓.........余自伤。



-----这一招果然够冷够狠,真真实实让我听见了碎裂的声音。



.........



随着笑意在嘴角收敛,她说:"天月,珍重。"楚寒倔强的转过头去,到最后也未看他一眼。



很勒一下缰绳,朝向那个最荒垠的地方奔去。也许是因跑得太急,心口如被硬物击中般的一阵抽痛。
迎着风,轻轻的笑了,终于是可以.........平静安宁了。

[自由自在]

月影16






------我知道我跑到了沙漠深处,因为四周,没有岸。



入眼的空茫,天边吹起叠叠沙烟映着惨烈的落日,像天女在瑶池向下界抛洒金羽般纷纷扬扬。一阵激昂划过血脉,他开始即兴舞刀,丝毫不肯间断一直挥舞到看不见了金丝才尽了兴。可是一停下来,心便凉了,凉了又凉。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也只有这样的广阔辽源、天地洪荒才能包容得下我这样的人。
.........



第一天感受大漠的夜竟冷的出奇。 蜷缩着身体靠向同自己一样力竭的马儿,想到它陪伴自己奔波这么多日,日后还要杀了它来充饥,心底说不出有多抱歉。似乎这种地方总能让人从心底泛起一种几近无望的苍凉感。前几日,还在洛阳,那个春风初近、繁花待放的漂亮城市。
仿佛就在上一刻,楚寒决绝的背过身去那样自然的将芷兰从身边带走。



----我们是从多久以前就开始这样疏离对立了?



思绪飘远。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十二岁,又或者十三岁?.........



楚寒跑来山上,手里头多了个坛子。



他问他:"是师傅让你来的?"



他不悦的皱眉:"我自己想来。"接着举过坛子,"我想找人陪我喝酒。"



毫不作造的递过去一道讶意的眼神,并告诉他:"我从未喝过酒。"对方也很豪爽的回给他一个‘那样就好'的笑,"我也没。"说着便撕开封顶。顿时间香飘四溢,沁入人的心肺有一股说不出的满足感。



楚寒仰头喝了两口,立刻停住,脸涨得通红像山里时见的李子。
自己想笑,硬是给忍了下来。



白衣少年这才有些尴尬的回过头,说:"不是想象的那么好喝,不过还凑和,劲儿足。"接着便自我掩饰般的笑笑,映者正午的烈日仿若那笑容也参和着几许无以辨别灿烂和暖意,自己一时间看得回不过神,竟没注意到他早已递过来的酒坛而迟迟未接。
"怎么?"他收回坛子。自己猛一转神,他已别过身去不快的说:"原来你怕师傅骂呀!"



"笑话!"一把夺过坛子,迅速举起来咕嘟咕嘟往嘴里灌。直觉得辛辣刺喉的不堪忍受。刚放下坛子就忍不住开始一个劲儿咳嗽,样子更是比他难看了七八分。



他也没有笑。后来才说其实刚刚是被吓傻了,你竟能那样子喝。



结果一下午,那坛酒被两个人连喝带倒的折腾完了。



那时大概没有醉,但以为自己醉了。于是告诉他:"我不相信有天。"
[自由自在]


他刻意轻蔑的向上看了一眼,自言道:"我也不信。"转而对着略显虚弱痴痴望着天的少年一字一句道:"我信我自己。"说罢,捡起一块大石猛力的朝天空砸去,夹杂着神奇精湛的内力在天空中炸开成无数小石子稀稀拉拉的落下来,被火样的晚霞镀成一壁光怪眩目的火雨。一时间,竟觉得美不胜收,就好象天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从这个方位开始点点塌陷,以至于他和楚寒不得不接二连三的朝它抛石,从天空中领略着那道裂口的快意。



直至筋疲力竭,两个人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闭眼之前,他小声说:"天月,只有你跟我一样。"
.........
往事已荒,如今却似有了脉脉温情般的让人从背脊里泛起丝丝暖意。



翻了个身躺在尖碎坎坷的沙土上,刺骨的寒风和刺骨的痛让人透体清凉。眼光伫在远天青白的一轮残月上流连不去,冷风扬起纤长的乱发竟是无比凄绝的美丽,如幽谷间一支正在凋零的兰花,一片一瓣接连落下,在清风中摇曳。



漫天星子扶众华,却独有月一尊。



---- 我,想回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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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兰:



第一天回来,我在楚寒怀里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泪流得绝不比天月弃婚那一次少。楚寒有些手足无措的安慰我说:"你看,他来了又去,不过是你我之间一个过客罢了。"



我不知道是因为把眼泪都哭出来了还是因为他一句话,竟觉得轻松了许多。可后几日他会突然问我:"只是这样么?"怎么反倒来问我?那样的话明明是他说的,难道对自己说过的话还会感到质疑么?可即使他再质疑,那句话却在我心中根深蒂固,所以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他:"是。"



然后他回给我一个极为俊逸的笑。而我看着,竟痴狂了。我以为自己早以望穿了冬日里凝滞的冰雪,让自己身在冰中无坚不摧,如今我却依旧为他这样的笑而心动,如一个溺在湖地的人发现了一只苍翠挺立芦苇般的振奋。但又绝不会表现出来,至少在他面前我还是如斯骄傲,所以我要问清楚:"你......为什么配合我演完那出戏?"



他说:"我没有在演戏,只是你还忘了我对你的情。"



好极了......我在心里默念,居然是他先说出口了。我扑过去紧紧抱住他:"我们成婚吧。"他在我肩头打了个激凌,然后说:"好。"



...............



成婚三个月的日子淡得不能再淡,也如我所愿。但我却不知道从何时起我的目光总像是穿过他看向另一个。而他,透过我的眼看到我眼里那一个。



他总说他不知道天月曾经多深的插足了我们的生活?只是当他发觉到,已比想象的要深了许多。然后他开始自暴自弃。我不管他。因为我再笨也知道这种局面是我无法控制的,以前从未想过会是这样,我与楚寒之间究竟是从何时起要时时事事都通过第三个人来传达?哪怕是一道眼光,也要通过那个人来交流。



他开始摔家里的瓷器,然后到椅子、桌子。家里几乎再找不出一件完好的器物。他说不能忍受两个人的生活过得却像三个人,怎么甩也甩不开。更不能忍受那个人为什么走了还要持续着破坏。于是我也无法自控的跟他大大小小的吵架成了家常便饭。



几个月来总是面对这样的战争与残局,无时不感到虚脱乏力。他发完疯也会向我道歉。我也知道他一直满心愧疚一直不停的道歉一直努力维系好我们的夫妻关系,但无论怎样做都只会感到力不从心。的
因为我们是在比耐力,看谁比谁先到达极限?



当他再次问我:"真的......只是这样么?"我已经无法在回答了,是那个匆匆过客真的什么也带不来拿不走?还是你我只是这样的情分?但我依然说:"是。"
答非所问,他却不知道。



然后他又笑了,笑声大得几乎可以将这个已是残破不全的家再度震成碎碎片片。我揪紧领口的衣襟抬头看他,那笑里拒绝了丝毫的牵挂竟洒脱到了一种凄凉的地步,一个绝对的浪子的笑。



"你抛去了什么?"我问他。



似乎被我的话强震到,他止住笑,没有血色的面孔的盯住我好像一只受了惊的雀。
我依旧不肯放过他,我想把事情弄明白,猜得对错与否已不重要,但我必需知道:"你以为你把家里的东西都砸了就能丢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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