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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在天下——by白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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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一过,靳如铁忍不住咳了一阵。聂熙正在翻来覆去烘烤衣衫,闻言道:"怎么你的风寒拖了好些天还是不好。"
"慢慢就好。"靳如铁咳得稍好些,总算回答一句。
聂熙温然道:"那越发不能受寒。来,衣服脱下来,我帮你烤干。你先穿我的就是了。"靳如铁不是什么身份显贵之人,做人又木呐,但聂熙喜欢他周到细致,有心留作得意手下,态度一发的好。
靳如铁闻言迟疑一下:"不敢。"或许,对于他这样的低阶侍卫来说,吴王亲自烤衣,简直是不可想象之事,非但不觉得荣宠,反倒十分惶恐吧。
聂熙微笑道:"靳兄不必客气。"
靳如铁还是不肯。聂熙想一想,开玩笑似的加一句:"再啰嗦,我扣你工钱。"说着做势站起。
靳如铁默默起身,走过来接过聂熙递过来的干衣。聂熙就觉得身上微微一暖,原来靳如铁已经把衣服披到他身上。
聂熙正要作色,靳如铁缓缓按住他的手:"吴王,你自己穿好吧,才病愈,不要又淋雨生病。"
虽然还是那么粗哑生硬的声音,聂熙听着,猛然一阵心暖,觉得自己之前那些花样,在这句淡淡的关心面前都变得无比的可笑。
他沉默一会,慢慢说:"我身子结实得很,病早就好了,倒是你......老这么咳,真的不成。"便又把干衣硬塞给靳如铁。
靳如铁本还要推,风中寒气飘过,他忍不住又是一阵剧咳,便默默换上干衣。聂熙要他只管坐着烤火,自己默默代他烘烤衣服。靳如铁闷了一阵,忽然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声音居然有些发抖。
聂熙茫然一阵,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想了半天,终于笑了笑:"记得那次大火的晚上么?你也是递给我一件披风......我以前权高位重,可是......从没人这样待我......我再无能,也知道恩怨分明的道理。靳兄......你怎么对我,我便怎么对你。"说到后面,声音慢慢低沉下去,叹了口气。
靳如铁轻若无声地笑了笑:"原来从没人这样待你。"他多说两句,忽然又咳了起来。
聂熙忙道:"靳兄,你歇歇。"听靳如铁的咳声破碎得近乎凄厉,忍不住想帮他拍拍后背。
这个靳如铁,不是林原,也不是家人,照着聂熙以前的想法,大概不会留意的,但现在却忍不住想关心。也许是做作太久,已经习惯了......
他手指才碰到他脊背,却被靳如铁隔开:"过会就好......咳......不用管我。"
聂熙置之不理,为他轻轻捶背顺气,柔声道:"别说,静一下就好了。"
靳如铁过一会果然停下来,半垂着头,依然沉默。聂熙这才觉得自己几乎把靳如铁圈在怀中,微觉尴尬,笑了笑:"你歇歇。我接着烤衣服。"忽然想起今天还未服药,便取出那瓶子,吞了一颗下去。
靳如铁道:"这是甚么?"
聂熙解释:"我弄到的一种药,据说吃了可以恢复武功和目力。现在眼睛还是看不见,武功倒是回来了一些。"
靳如铁皱眉道:"可要小心服用。这药来历可靠么?"取过瓶子闻了闻,脸上现出深思之色,却没有开口。
聂熙一笑:"不可靠也没什么。反正我一个瞎子,武功全失,又潜逃天涯,实在没什么好输的了。甚么事情我都敢试试看。"
靳如铁淡淡道:"武功对你如此要紧?据说......皇帝本打算留你......"
聂熙一震,心里一阵刺痛,沉声道:"别提他。"
靳如铁果然住口,默不作声。聂熙叹了口气:"其实......我更想恢复目力......"
靳如铁道:"是啊......方便很多。"
聂熙点头:"不错,方便很多。而且......"他忽然浅浅一笑:"要不是瞎子,我就看得见靳兄了。"
靳如铁显然没料到这句话,一震,良久才说:"我是个低三下四的粗鲁武人,有甚么好看的。"
聂暻无神的眼中泛过隐约的亮光,就像隔着薄雾的星辰,微笑道:"可你是靳兄啊......我自然想看看你。要不,让我摸你的脸,我可以猜到你的样子。"说着微微举起手。
靳如铁语塞,半响嘶声道:"不用了......我只是拿钱办事......吴王。"说得虽然生硬,呼吸变得甚是急促,良久才平静下来。
他淋雨之后,又剧咳一阵,只觉身子钝重,整个人都是昏沉的,无心理会聂熙,靠着火堆慢慢睡着了。
聂熙也不做声,继续把衣服烤干。他内力略恢复一些,便不畏寒冷,只是夜深露重,怕靳如铁风寒更沉,索性将烤干的衣服都披到靳如铁身上。
他站起来伸个懒腰,被清风拂过额头,听靳如铁轻微的鼻息,不觉笑了笑。
虽然是荒郊野林,又处境狼狈,聂熙却很少有这样平静安稳的心境。过一会,打个哈欠,也靠着火堆朦胧入睡。

睡到中夜,聂熙被低沉压抑的呻吟声惊醒,道:"怎么?"却没人回答,伸手一摸,自己身上居然搭了件衣服,想是靳如铁不知怎么半夜给他披上的。
他忽然觉得不对,起身摸了过去,险些被半熄灭的火堆烫到,总算摸着靳如铁,只觉他额头一片火烫,原来是发烧了。就算冲着聂熙许下的报酬,靳如铁这样维护他,似乎也太过负责。
聂熙赶紧摸了摸靳如铁的鼻息,觉得出气烫得惊人,声息缓慢艰难,顿时吓了一跳,轻拍他的肩膀:"靳兄,快醒醒!"
靳如铁不答,牙齿格格发抖,似乎很冷似的,全身却又火烫。聂熙见他高烧厉害,这荒郊野地又没有大夫,便是要求医,靠自己一个瞎子也断然走不出去,顿时焦急起来。在树上胡乱摘了些带着露珠的树叶,就想解开靳如铁的衣衫,为他擦一擦身子降温。
不料才碰到他衣领,靳如铁忽然惊醒,厉声喝道:"住手!"毫不犹豫把聂熙隔开。这一下用力极大,只推得聂熙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聂熙一愣,微笑道:"靳兄又不是闺中女子,为何如此别扭?"
靳如铁迷迷糊糊道:"不成。"口气十分峻厉。
聂熙心下疑惑,觉得他堂堂男子,这么怕人脱去衣衫,当真别扭古怪之极,当下笑了笑:"不肯也罢。"
只是现在靳如铁病成这样,自然不能胡来,聂熙无计可施,用带水的树叶轻轻敷过他的脸。听到他轻轻叹口气,似乎略微好过一点,聂熙也觉得松口气,于是把他抱到马上,说:"靳兄,你好歹醒醒,指一下方向,我来驾马就是。咱们得下山去找大夫。"此举甚是凶险,但聂熙怕靳如铁活活发烧而死,也只好硬着头皮冒险一试了。
靳如铁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双人一骑,缓缓走出林间。聂熙觉得一侧脸上不断碰到细碎的树枝,另一侧却有清风拂面,料是走在紧峭的山路上,只怕一边是山壁,另一边就是高坡悬崖了。他不敢放马,用一根树枝慢慢一路摸索,两人一骑小心翼翼贴着山壁行走。
这一路,靳如铁固然是昏昏沉沉,聂熙又是盲人不能视路,走得十分缓慢,却还是凶险绝伦。聂熙看不见,又怕靳如铁烧得晕迷过去不能指路,便一路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闲聊。
靳如铁身子无力,时晕时醒,只能偶然扯一下缰绳,调整马行方向。他整个人几度软绵绵靠向马脖子,却被聂熙掰了过来,说:"仔细摔下去,你病得坐不稳,靠着我就好。"如此反复几次,他病得没力气推拒,只好靠在聂熙怀中。听聂熙轻缓地和他说些闲话,半天才淡淡回答一句。聂熙这辈子尔虞我诈看得多了,却很少与人这样毫无意义地淡淡聊天,这一程山路虽走得凶险,心里却有种异样的亲近之感。
"靳兄,你马术不错,是不是从小就学过?"
"......"靳如铁没有回答。
"我以前眼睛没瞎的时候,也惯能驭马。不过我哥哥后来比我更厉害,他很聪明,甚么都做得很好,样样比我能干,可惜......早晚不是他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他。"聂熙平静地说着,忽然叹了口气。
靳如铁的身子微颤一下,依然没有开口。
聂熙觉得他身子潮热,似乎出了一身的汗,便笑了笑:"你一定觉得我很可怕,怎么就想着杀自己哥哥......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命中注定吧。"
靳如铁似乎想说甚么,身子一阵抽搐,猛然咳了起来,这次发作十分激烈,就像心肺都被撕裂似的,空气中带着轻微的铁锈味。聂熙连忙拍他背脊,两人默默又走一阵。聂熙觉得靳如铁的鼻息淡淡的,只怕他又昏过去了,便试着问一句:"靳兄?"
......
"嗯。"靳如铁半响应了一声。
聂熙松口气,便笑了笑:"靳兄,其实之前我说要和你结拜,那是故意的......"
靳如铁的口气倒是很平静:"我知道。"
聂熙低声说:"可你一定不知道,我现在,真的觉得......"不必故意粉饰的时候,他很少这么直截了当说出心事,略为尴尬,忽然一笑:"今夜醒来,我发觉你又把衣服为我盖回来了......那时候......好想你就是我哥哥。"
靳如铁的声音有些发抖,缓缓道:"这样......咳......你就叫我哥哥罢......"他似乎也被聂熙的话打动了某种情绪,胸膛沉重而激烈地起伏着,每个字都说得格外吃力。
聂熙摇摇头:"不......我哥哥不是这样的,早晚我和他要死一个......所以我叫你靳兄。"
靳如铁没有回答,头沉重地靠在聂熙的肩头。聂熙只能听到他缓慢艰难的呼吸声,忽然就觉得一阵迷茫,某种荒谬的念头一闪而过。
如果真有靳如铁这样的哥哥,这一生,或者会很幸福罢?
他心绪稍乱,忽然发觉不对,身子有些后仰,那马儿一路走的,似乎都是上坡路?这样下去,倒是甚么时候才能下山给靳如铁治病?一思及此,顿时有些着急了。轻轻摇一下怀中的靳如铁,才发现他早就晕了过去,身子烫热得厉害。
聂熙正自忧急之时,隐约听到远处隐约笑语,似乎远远过来了一群人。聂熙大喜,连忙大声叫道:"来人啊,帮忙啊......"
远处一人惊道:"好象有人在求救?"这声音甚是爽朗,聂熙依稀觉得耳熟,只是急切间想不起是谁。就听马铃之声清脆了一路,蹄声杂沓,迅雷般奔来。他长于兵马事,一下子听出来的骑士共有五人,最后一个马步甚轻,看来共有四男一女。
那群人来得好快,转眼就到了聂熙面前,齐刷刷下马。为首一人吃了一惊,忽然笑道:"原来是吴王,你把我脑袋都差点敲破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哼哼那个哈哈。"
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叱道:"原来就是你打破了我大师兄的头!"就听风声紧急,那女子一马鞭抽了过来。
聂熙怕她伤到靳如铁,听准风声,急速弹指。他虽只恢复一成内力,远胜寻常武林高手,那女子只觉一股大力涌来,虎口一热,拿捏不定,马鞭直飞云霄。那女子大惊,一扁嘴哭了起来:"大师兄,他欺负我!"
那大师兄连忙劝慰,哼哼道:"吴王,你欺负我就算了,一定不要欺负我师妹,我师妹只能让我欺负,别人不得随便欺负......啊哟......"一声惨叫,原来他被那女子锤了一记出气。
这下聂熙也听出来这人是谁了--前些日子那个来自杨柳原的报信书生,柳萧。
这人一路疾驰,下马时落脚轻捷彪猛,分明武功极高,哪里是什么呆子书生。聂熙便淡淡一笑:"原来柳先生也是高手,倒是瞒过我了。"
柳萧摸摸鼻子,嘿嘿一笑:"难道吴王不知道,大凡绝顶高手,都要大隐隐于市么?哪里是轻易暴露原形的。"
聂熙点点头,一拱手道:"原来如此,受教了。当日聂熙无礼之处,之后再行赔罪,只是我同伴在发高烧,还请柳大侠不计前嫌,出手相助!"
柳萧双目一转,看到聂熙怀中的靳如铁,见他虽然双目紧闭、面色惨白,着实容色绝伦,便是这样昏迷不醒的样子,也瞧着大感惊心动魄。他惊得一瞪眼,过一会回过神来,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好一个绝色人物......吴王,莫非你把他打昏了要抢亲?贪恋男色绝非好事......看你仪表堂堂,想不到也是我辈......呃......好色之徒。"
聂熙一愣,皱眉道:"胡说八道。"可现在靳如铁病得不省人事,不由得他不低头,沉声道:"柳大侠,救人要紧--"
柳萧本来对着靳如铁有点发呆,只觉这人委实好看得很,竟有耀眼生辉之感,聂熙说甚么他竟然没有听见。靳如铁睫毛甚长,眼梢微微上挑,应该是一双丹凤眼的样子,似乎藏着很多心事不能言传。柳萧看了,忍不住想:这人要是睁开眼睛,该不知如何动人呢?
正在发呆,聂熙又问一声:"柳大侠?"那女子见柳萧色迷迷地出神,甚是吃味,一时火大,索性在他脚上狠狠踩了一下:"大师兄!"
柳萧"啊"地一声跳了起来,回过神,连忙一叠声地说:"对啊对啊,赶紧下山抓药!"
靳如铁一直靠在聂熙怀中,刚才倒不觉得,聂熙一动作,柳萧忽然看到靳如铁胸前衣衫上带着大片的殷红,斑斑驳驳十分刺眼,不禁一愣:"吴王,你的同伴不止发高烧啊,他前襟好多血,颜色紫黑,倒像是内伤吐血的样子。也罢,我先弄颗大罗丹给他吊住性命再说。"
聂熙吃了一惊,喃喃道:"是吗?"心里急速转过一个古怪的念头,却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柳萧还在不住抱怨:"脉象实在不好,这内伤凶险得紧,只怕五脏六腑都十分不妥,有命活到现在都算他厉害了,怎么还到处乱跑。你看不见,难道你同伴自己也没和你说么?"
聂熙闻言,心下又是一凛。难道是那个人吗?怎么可能......
他一摇头,摔去那个诡异的念头,接过柳萧的丹药,小心翼翼喂入靳如铁口中。靳如铁一直昏迷,毫无反应。聂熙叹口气,越发将他紧紧护在怀中。
不会的不会的,这是靳如铁,一个穷困侍卫而已......沉默寡言,心思温柔细腻的靳如铁,很木呐又很有趣的靳如铁,他的靳兄。
不要胡思乱想......

聂熙带着靳如铁,跟随柳萧到山下一个庄院住下。聂熙虽看不到庄院模样,一路走进去甚远,地势平坦,料得这庄院定然气势恢弘。风一过,他闻到淡淡的水气,似乎附近靠近江河,心下暗想:背山临水,进可攻退可守,这是虎踞龙盘之气,看来这庄主胸襟不小。
家丁都叫柳萧"柳大爷",似乎他也不是庄主,但一进去就大刺刺指挥如意,俨然比主人还威风。聂熙见他张罗着又是配药又是烧水,心里虽很多疑惑,一时不便开口。那庄主却一直不曾现身。
柳萧折腾半天,吩咐家丁把烧好的一大桶水抬到房中。聂熙奇道:"这是为何?"
柳萧对他翻了个白眼,猛然想起聂熙看不见的,便说:"还能干啥?给他擦洗一下啊,这样可以降温,免得烧坏了。"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看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靳如铁。
由于高烧的缘故,聂熙把他的衣襟松开了一些透气,便漏出一截月白色的肌肤。他双颊潮红,嘴唇有些发白,倨傲地紧闭着,有几绺散乱的乌发粘在汗涔涔的额头。
这人的样子实在动人心魄,柳萧自以为不好男色,也忍不住多看了一会,暗自心惊肉跳,小心翼翼吞了一下口水。不料还是发出咕噜一声,柳萧吓一跳,赶紧咳嗽掩饰,好在聂熙神色平静,似乎并未觉察刚才他的失态。
见聂熙呆呆地站着,柳萧摇了摇头:"算了,你一定没照顾过病人,还是我来吧。"这话一说,自己都有些冒汗。不知道这人要是醒来对自己笑一笑,他柳萧是不是禁受得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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